第19章 受傷
受傷
趁着還沒開始上課，兩人先到了流浪貓社團裏別人說的有貓出沒的地方蹲守。
唐憬只拿了一副厚手套，遞給了簡沛：“你把手套戴上吧，有的貓性子烈，可能會抓傷你的。”
簡沛接過厚重的手套，看了眼沒做任何防護的唐憬：“你不用嗎？”
唐憬十分自信地笑着：“我才不需要呢，你都不知道，我曾經一個月抓了五只貓，而且一點小抓傷我也不怕。”
“到時候貓過來吃你的貓條了，我會去抓小貓的脖子，它可能會很強烈地掙紮，這個時候你不要怕，一定要保持冷靜，什麽都別做就可以了。”唐憬說着，還将自己的校服外套給脫了，以免累贅。
簡沛點頭道：“嗯。”
兩人舉着貓罐頭和貓條在這一片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那兩只經常成雙出現的小貓。
唐憬看着小貓，說：“看上去應該有五六個月大了。”
簡沛不知道她是怎麽判斷出來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看牙齒呀，這方面我可是專家……”一直以來好像都是唐憬在簡沛面前犯蠢，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翻身了，唐憬豈可就這麽錯過，“我厲害吧？”
簡沛看着她自豪的樣子，勾起嘴角，迎合着：“厲害。”
兩個人配合得還算默契，抓第一只的時候只用了兩分鐘，但是第二只就比較警惕了，唐憬剛悄悄地繞到另一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的後頸。
但是這只小貓掙紮得太厲害，四條腿在空中亂蹬。雖然唐憬剛才信誓旦旦地說不要擔心，但小貓張牙舞爪的，感覺一不小心就會撓到唐憬的手臂。簡沛有些擔心，但還是先去拿了放在旁邊的航空箱。
“啊——”
簡沛聽到唐憬吃痛的叫聲，一轉身就見小貓從唐憬身上跳了下去，鑽進了草叢裏一溜煙地跑了。
而唐憬手臂上的那條長長的傷痕，就算捂着也不能完全遮住，并且還在往外滲血，白皙的胳膊瞬間變成血淋淋的一片，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簡沛快步走上前，想握唐憬的手腕仔細看一下她的傷口，但被唐憬躲了過去。
唐憬似乎是覺得有點丢臉了，不肯放下捂着傷口的手，臉蛋疼得煞白，但還在嘴硬：“……我一時失手而已……”
簡沛盯着她：“現在這個重要嗎？你這個傷口太嚴重了，我們先去醫務室。”
見唐憬站着不動，表情有些抗拒，簡沛詢問道：“是不想去醫務室嗎？”
唐憬緩緩搖頭，咬了會自己的下唇，看着簡沛說：“我不去……”
“可你的傷……”
“沒事的，我經常被貓抓，”唐憬打斷她的話，“也打過狂犬疫苗，這傷口只是看着吓人，塗碘伏消炎就好了。”
簡沛一直以來以為唐憬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人，她不是覺得嬌生慣養不好……只是驚訝唐憬遇到這種事反而這麽不在意。
“如果不好好處理的話，會留疤。”簡沛知道，是因為楚木森小腿上的疤就是小時候留下來的，直到現在還是一道明顯的傷痕。
和煦春風，雷暴雨後的多雲天，不論是空氣的溫度還是濕度，一切都讓身處其中的人感到舒适。唐憬見簡沛這麽關心她，心情很好，輕輕笑了一聲，弄得簡沛更不明白，眉頭也微微皺起。
簡沛想她還笑得出來啊？那道傷口就那麽不疼嗎？
唐憬故意貼近了簡沛：“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急呢，這麽關心我，還說不把我當朋友？”
簡沛沉默了，滿臉無可奈何，聲線好像又冷了下去：“……随你怎麽說，跟我去醫務室。”
見唐憬還在捂着傷口搖頭，簡沛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想拉着唐憬一起走，但唐憬紋絲不動：“為什麽這麽逞強？難道你不怕疼嗎？”
唐憬還是在找借口：“什麽嘛……難道我在你眼裏是很嬌氣的人嗎？”
“這不是嬌氣不嬌氣的問題，你在流血，而且很多。”簡沛的語氣格外地堅定。
唐憬的“堅強”有點太不合時宜了，簡沛看出來不對，于是問：“你對醫務室有陰影？還是對醫生有陰影？”
唐憬嘆口氣，還是打算跟簡沛說實話：“你不明白……如果學生被貓抓成這樣，校領導為了避免糾紛，也許會把貓都處理掉的，我不想冒這個險……”
簡沛确實沒想到這點。她自己平時也不關注這些流浪的小動物，更不會像唐憬這樣設身處地為流浪貓着想。
“那就去醫院吧，”簡沛松開握着唐憬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然後把這只貓送回你家，應該還能趕上上午第二節課。”
唐憬想了想，還是搖頭：“不用了，你還是趕緊去上課吧，我借你手機給葉曉打個電話，讓她陪我就好了。”
全校誰不知道那些個尖子班出了名的地獄模式，每次開班會，唐憬她們都得聽班主任講尖子班的學生有多“認真”，包括但不限于——一學期沒有一個人請過假、下課沒一個人從書裏擡頭、所有人都自願上晚自習等等。
唐憬和葉曉還有班長三個人就總是在底下偷偷吐槽，尖子班老師們教的進度又快，作業也布置得多，誰敢請假，一請假學習的進度就落後了又要花成倍的時間補回來……
唐憬自然不想拖累簡沛的進度，畢竟簡沛那麽忙，既然有葉曉在，她何必讓簡沛陪她跑一趟。
簡沛看她一眼，點頭，道了句好，就将自己的手機交給唐憬了，又問道：“你确定她現在能過來嗎？”
唐憬正在撥號呢，聽簡沛的話笑着說：“當然，她敢不來嗎？而且葉曉又不是你，曠課也沒事兒~”
“……嗯。”
唐憬打過去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簡沛就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唐憬說到自己受傷的時候，那頭的語氣明顯很着急。
等唐憬打完電話，她一邊将手機還給簡沛，一邊說：“她馬上就到學校了，你現在趕緊回教室去吧。”
“我在這陪你，等她來了我就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憬的錯覺，她覺得簡沛的聲音有點悶。
唐憬剛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忽然，從她們旁邊飄來一陣熟悉又陌生的威嚴聲音。
“怎麽又是你們？”戴着老花鏡的王主任又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不過好在這次是大白天，沒有再用手電筒照她們。
王主任看了眼唐憬流血的手臂和地上用來抓貓的工具，皺着松弛都是擡頭紋的額頭：“你們在幹什麽？”
“抓貓，我要把學校的貓帶回家。”唐憬回答道。
“帶回去好啊，免得在學校生事。”王主任頗為不屑地說道。
唐憬聽見王主任的話就不樂意了，撇了撇嘴，很想反駁回去，但還是忍住了。
兩人以為王主任問完就會走，但沒想到王主任卻一直站着不動，犀利的目光在她們兩人之間流轉。唐憬覺得王主任的眼神怪滲人的，就悄咪咪靠到了簡沛旁邊。
“你們當着老師的面還敢卿卿我我？！”
突如其來的吼罵聲吓了唐憬一跳，條件反射地抓上了簡沛的手臂。
王主任看到這一幕表情更加不滿了，就在他在醞釀情緒的時候，簡沛擋在了唐憬身前，說：“老師，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王主任像是聽不懂她的話，隔着老花鏡的眼睛緊緊盯着唐憬抓着簡沛衣服的手，怒道：“你們趕緊給我分手，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學生時代的愛情有幾個能走到最後的，都是之後碰見了更好的人就甩了對方，何況是你們這種！”
唐憬本來就對王主任印象不好，又不由分說被罵一頓，早就不爽了，沖着王主任喊道：“我們這種怎麽了？老師你是不是學生時代被甩了所以一直找我們茬？”
“好啊，你現在是承認你們的關系了，是不是？”
唐憬哼了一聲，嘟囔：“這是你逼的……”
王主任氣極反笑，一個勁地點頭：“好好好，小小年紀還覺得自己遇上真愛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我見過那麽多學生，覺得談戀愛好玩跑去談戀愛，結果呢，戀愛談着談着分手了，成績也一落千丈。你們更是，就是覺得在學校太無聊所以追求潮流。”
王主任的話這次沒有講完，就被簡沛打斷了。簡沛的語氣不像之前那樣還保留一絲尊敬：“老師，要到你開會的時間了吧。”
王主任看她們一眼，頗為生氣地走了。
唐憬看着王主任離去的背影吐舌頭，這才放開了抓着簡沛衣服的手，看着簡沛說：“你怎麽知道他要去開會的？”
“他一般這個時候會喊我們班主任去開會。”
唐憬聽完點點頭，想了想，忽然對着簡沛說了句對不起。
簡沛不明所以，道：“為什麽給我說對不起？”
“就……覺得我連累你了。”唐憬低垂着頭，聲音越說越小，“我不是聽說你們班特別嚴嗎……而且王主任又是你們班主任的領導。”
地球上可愛的東西很多，對簡沛而言，可口的甜品很可愛，路邊的大樹和花草很可愛。可愛不像是個能形容在人身上的詞語，但此刻她覺得眼前這個人也莫名可愛。
簡沛不知道原來在其他班級的眼裏，她們班變成了“煉獄”的化身。其實她身處其中，并沒有感覺到什麽。
可能因為她和她們班其他人不一樣。她沒有感興趣的東西，所以下課只能默默做題，也沒有要好的朋友，所以也不存在下課去和別人玩。用來放松和休息的課間，她只能去補因為去兼職落後別人的進度……一切都像理所當然。
“放心吧，沒事的。”簡沛看着唐憬滿眼擔心的樣子，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沖動，想要伸手去摸一下唐憬的頭。
“唐憬！”
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将兩個人都吓了一跳，簡沛剛想要擡起的手一顫，縮到了身後。
來人是葉曉。葉曉直接略過了簡沛，頭發都跑散了一點，也被唐憬手臂的血吓着了，皺着眉頭，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我明明很小心了！”唐憬一邊反駁，一邊任由葉曉抓着自己的手臂看來看去。
“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我跟你一起啊，”葉曉看了眼放在航空箱上的厚手套，又說，“有手套怎麽還搞成這個樣子？拿了手套就應該戴上啊！”
“你能不能別罵我啦，我好疼，現在只想快點去醫院~~~”
“我這也叫罵你，你別太過分啊唐憬。”葉曉嘆口氣，從小到大見慣了唐憬總幹蠢事，語氣能好嘛！她就不能有一刻不在唐憬身邊。
唐憬和葉曉兩人說話時的氛圍在簡沛看來很獨特，是另一個人插不上嘴的。
簡沛不是唐憬的朋友，她沒道理因為被冷落而感到不滿，她只是覺得葉曉看上去擔心過了頭。
或者是她太久沒交過朋友，太久沒有和朋友之間親密接觸，簡沛只是靜靜看了一會，心裏就覺得不對勁。她們兩個肢體接觸太多了……葉曉從剛開始就抓着唐憬的手不放，而唐憬仿佛習以為常，一點也不鬧。
昨晚唐憬說那部電影是葉曉推薦時，簡沛的心裏就隐隐有這種猜測。今天再看見葉曉望着唐憬時的眼神，她就幾乎可以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