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學霸

學霸

等唐憬和葉曉走後，簡沛就回到了自己班級。大家都在安靜地幹着自己的事情，簡沛剛坐下，方然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班主任讓你下了早自習去她辦公室一趟。”

簡沛點頭，自顧自翻開今早剛發下來的作業本，看自己錯了哪些題。

方然見簡沛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又唰唰在紙上寫到：“班主任找我的時候看起來很生氣，你做什麽惹班主任不高興的事了嗎？”

簡沛這次終于在紙上回話了，方然拿過一看，只有短短兩個字——“私事”。

方然不滿地嘟着嘴巴，不過轉念一想，簡沛肯回話也是一種進步，她也沒見過簡沛和別人傳紙條，自己可是第一個。

方然就這樣邏輯自洽了，也不氣餒，又在下一行寫下漂亮的字：“那要我幫你從食堂帶早餐嗎？你想吃什麽？”

“不用，謝謝，我吃過早飯了。”

方然看了簡沛一樣，左手握成拳頭，如果眼刀也是刀，那麽簡沛的頭發現在應該已經被她削下來了。

和簡沛做了一段時間的同桌，雖說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向以前那樣是完全陌生的存在，可是一直都是她在主動……完全是她這個從幼兒園開始的班長生涯的滑鐵盧。

很快打鈴了，簡沛就在方然的注視之下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你還是先坐下。”田老師把別的老師的椅子給她拉了過來。

簡沛便坐了下來。

“你不覺得你最近來辦公室的頻率有點多嗎？”

簡沛思考了一下，如實回答：“我記得我這學期才被老師您談過一次話而已。”

田老師頗為無奈地點點頭：“剛才我們和王主任開會，又特別強調了抓學生早戀的事情，跟老師說實話吧，你是不是在和別人談戀愛？其實這種事情呢你也不用瞞着老師，老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沒什麽不明白的。”

想到剛才唐憬和葉曉兩人之間的氛圍，簡沛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回答帶了點情緒：“沒有，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哦？”田老師睜大了眼睛，“冷戰了鬧別扭？”

簡沛：“…………”

“你看吧，老師學生時代也是經常因為莫名其妙的感情悲春傷秋，結果那段時間成績下滑，總之呢我是悔不當初，所以才更希望你們能及時止損。”

哪裏有損能止，她們之間分明都沒有什麽，只是站得近了點就被王主任誤會，這下也是說不說不清。

“我知道你覺得老師現在說的話不對你的胃口，但你自己應該清楚，現在對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麽……”田老師停頓了幾秒，還是繼續說，“特別是你簡沛，老師希望将來你的人生能像你的成績這樣好，現在社會上許多言論說讀書無用，但對你，除了讀書其它的選擇在哪？你有想過嗎？”

簡沛手指蜷起，心髒驀然沉了一分。

可是田老師還在企圖“勸誡”她。

“老師理解你——”

這次田老師也有了和王主任一樣的待遇，話沒說完就被簡沛打斷。

“我不覺得班主任您理解我，我也不需要別人的理解，”簡沛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很冷淡，“無論你信不信，我沒有談戀愛。”

簡沛從辦公室裏出來時，在走廊靠了好一會兒，她需要一點時間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讨厭所有知道她是孤兒的人，說她敏感她也認了。她就是無比讨厭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別人面前，而那個人毫無邊界地窺探着她的防線，還要反過來“可憐”她。

這未免太不公平。

看着遠處露出個尖尖的食堂，簡沛想幸好在唐憬家吃過了早餐，不然今天可能還要餓着肚子生氣。也幸好……唐憬不知道她的家庭狀況，唐憬應該也沒那麽聰明，大概只會以為她家很窮。

簡沛回教室時，教室裏就已經坐着幾個人了，包括她的班長同桌，而自己的桌子上放着用塑料袋打包回來的小籠包和豆腐腦。

她坐了下來說：“……我說了我吃過了。”

方然眼睛笑得彎彎的：“我都打包回來了，你不吃可就都浪費掉了哦！”

簡沛不太想浪費糧食，但她真的沒辦法吃那麽多。正要推辭的時候，王奈走了過來，反着身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了眼，道：“這是班長你買的？”

方然看着王奈：“是啊，我給簡沛買的，怎麽了？”

王奈看着方然的表情一臉委屈：“你對簡沛也太好了吧？怎麽不給我買早餐？”

“你自己難道不會買嗎？”

“自己買的和班長大人買的能是一樣嗎？”

方然移開眼神，表情忽然變得有絲羞赧，将小籠包丢到王奈桌子上：“給你給你，反正簡沛也不要。”

見王奈像狗一樣轉身拿小籠包，方然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才想起來一件事。她從兜裏掏出來兩個袖章，又給了唐憬一個別針：“今天大課間我倆值日，差點忘了。”

很快到了大課間，簡沛和方然一起從樓梯往下走。

“你居然會等我一起走，有進步呢。”

簡沛看着方然，道：“因為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麽？”方然蹦下這層樓的最後一個臺階。

“不要和王奈走得太近了。”

“啊？”方然一聽都懵了，“為什麽？”

就沒等簡沛回答，方然腦子裏就飛速運轉想出了答案。她驚訝地捂住嘴巴，問道：“難道你喜歡王奈？”

簡沛：“……”

見簡沛的臉色黃了又綠變幻莫測，方然否決了這個答案，腦子裏立馬蹦出來了另一個答案。

“難道你喜歡我？！”

簡沛：“…………”

簡沛都想直接告訴方然真相，用來防止方然繼續荒謬地思維發散。但她想到了唐憬，如果是唐憬，是肯定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一旦傳播出去，就會變成刺向自己的箭。

簡沛只好冷着一張臉瞎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看面相，王奈的面相克你，你和他多接觸會諸事不利。”

簡沛很少說謊，倒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自己本來就不怎麽和別人接觸，和別人說謊就更不經常了。

見簡沛說這話時面色凝重，好像真的煞有其事似的，方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你別吓我啊，”方然拉着簡沛趕緊沖下了樓梯，“我們能不能換個有太陽的地方說，樓梯間太陰森了！”

到了教學樓外邊的小操場上，所有班級都在有序地排隊走到自己班的位置。她們兩個是值日生，不用和班級大部隊一起走，慢悠悠地跟在最後一個班的後面。

“簡沛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王奈克我？你知道的，我們最信這個了，嗚嗚！”

“是的，他克你。”

不用簡沛多解釋，方然就自己腦補了出來，于是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我最近數學題錯那麽多，原來是因為王奈坐在附近，還有那天我錯了七個選擇題，被郭老師痛批，原來也是因為那天我和王奈傳了一節課紙條……”

見方然信了，簡沛也就放下心了。兩人很快就檢查完了出操班級的出勤率和紀律，正往教學樓頂樓走呢，簡沛在二樓忽然停住了。

她對方然說：“你先上去吧，我還有事情。”

“什麽事啊？”

簡沛又說了句私事就往走廊左邊走了。方然無奈地撇撇嘴，自己回到了教室。

簡沛走到八班後門，往裏一看，空蕩的教室裏坐着一個人，戴着白色的耳機托腮看着外邊的樹。

她檢查校服時在八班的隊伍裏沒看見唐憬，本以為唐憬會直接請假的……但自己還是想來看一眼，不過幸好來了。

簡沛走到唐憬身邊時，唐憬沒有反應，似乎是看着外面樹上的啄木鳥入了迷。

“唐憬。”唐憬只好喊了一聲唐憬的名字。

唐憬紋絲不動，一點也沒聽見。

簡沛默默等了幾秒，然後伸出手，輕輕摘下了她的耳機：“唐憬。”

耳朵被柔軟的指腹觸碰到時，唐憬的心跳是變快了點的。在還沒來得及将目光轉移從窗外的風景轉移到來人的時候，唐憬只覺得要完蛋了，肯定是班主任過來突擊，而她又恰恰帶了耳機。

本來她今天沒打算用手機的，但是畢竟葉曉今天才給她買的新手機，她必須要用一用才能檢查一下有沒有問題。

直到她聽見簡沛的聲音，看到簡沛的臉，雖然不是班主任要抓她，但她覺得更完蛋了，因為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誰遇到這種事心跳能不快，前一秒自己還在想的人，下一秒忽然出現在眼前，還喊自己的名字，還用那雙漆黑的眼眸盯着你！

她連忙坐直身子，用不方便的左手拿掉了另一只耳機，睫毛不自然地撲簌着：“你怎麽來了……”

簡沛看了眼唐憬垂下的右手，問：“我可以坐這兒嗎？”

“可以，”唐憬點頭，“葉曉的座位，早就被全班人征用了，随便坐吧。”

簡沛坐了下來，道：“可以看看你的手嗎？”

“這有什麽不行的，”唐憬直接将塗了藥水的手臂往桌子上一擱，“你看，我都說過了是小傷，只是因為流血了看着才那麽吓人。”

簡沛認真看了看，去醫院處理過後确實沒有早上看起來那麽觸目驚心，自己也舒心了一些。畢竟唐憬是因為把手套給了她戴，才會受傷……陪唐憬去醫院的人，也應該是她。

唐憬的手臂正好壓在了一張紙上，簡沛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提頭那三個唐憬寫的小字——檢讨書。

“檢讨書，你怎麽也——”

“啊啊啊啊啊！”唐憬忽然發出了一連串的驚叫，雖然聲音并不大，但是動作和表情都很惶恐，連忙将檢讨書藏在了身後。

唐憬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了，不就是一張檢讨書嗎？平日裏葉曉拿來打趣她也從沒在意過。可是沒辦法，被簡沛看到的話……她就是覺得很難堪。

唐憬的數學周測卷只考了七十分，全班最低分，所以數學老師讓她寫檢讨。還好自己還沒開始寫呢，不然被簡沛看到分數就更丢人了。

簡沛因為看不懂唐憬的舉動，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詢問：“你要寫檢讨？”

唐憬被問了，心裏立刻就開始不舒服，自己都把檢讨書藏起來了，簡沛就不應該逼問她啊，難道是簡沛就想看她難堪嗎？

想到這裏，唐憬就對上簡沛詢問的目光，嘟囔：“考試沒沒及格，怎麽了？不允許有成績不好的學生存在嗎？我又不是你……”

全校第二，唐憬知道簡沛的排名。之前她不認識簡沛，所以從不關注。直到上次月考看見排名，她才知道原來簡沛比她想象中還要厲害。

又聰明，又漂亮……還會做飯、做好吃甜品，當然做貓飯也不在話下……唐憬從不羨慕別人，可這次例外，在她眼裏，簡沛幾乎是完美的存在。

要是簡沛平時不冷着臉，也樂意去交朋友的話，唐憬都覺得自己拿不到和簡沛交朋友的號碼牌……多虧了簡沛是個将自己封閉起來的人。

“考試沒及格？”簡沛說着，發現唐憬的臉頰和耳朵都泛起紅，明顯在難堪，于是話頭一轉，“沒事的，錯過的題我們再将它弄懂就好了。”

“……”唐憬揉揉自己的耳朵，“說的容易，我才剛從醫院回來呢，都沒聽到我錯的題怎麽做的就下課了……晚上只有讓葉曉來教我了。”

“我教你。”

“啊？”唐憬一時沒有聽清簡沛說的話，因為剛才簡沛的語速太快了。

簡沛看着她，重複道：“我來教你。”

僅僅用了大課間的時間，唐憬沒能及格的試卷，在簡沛手裏就像小學題一樣，每道錯題都給她寫上了标注。唐憬也才真正明白，原來她們數學老師口中“掃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題是真實存在的，不過要看是誰的眼睛去掃了。

直到接連有兩三個人陸續進了教室，簡沛也寫完了最後一題的标注，留下默默被驚豔到的唐憬就離開了八班的教室。

唐憬看了眼自己的試卷，自己的字絕對不算醜，但是因為考數學時間緊，就寫得歪歪扭扭的，跟要飛起來一樣，卷面也不整潔。

反觀簡沛在旁邊寫下的簡短步驟，字如其人，好看得不行。

唐憬忍不住輕咬下唇，托着發燙的臉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怪不得那些青春校園的小說或者電視劇主角一定要是學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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