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跟我一間房

30.他跟我一間房

沈長石神采飛揚地走進大殿,眉眼間是遮不住的歡喜。

成洵幾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沈長石。

而跟在沈長石身後的,是神色有些古怪的陸苕。至于哪裏古怪,他們一時也說不上來。

只有巫清洛仔細審視過陸苕後,心下了然——沒想到她給的膏藥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成洵激動地前去迎接,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掌門盼來了,就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掌門,玉音閣又來信了,想必情況已經十分嚴峻了,還請掌門早些出發。”成洵走在沈長石旁側,又随他一起踏進大殿。

沈長石此刻心情頗好,他在上方主位落座,似是君臨天下,但說出口的話卻異常輕快:“這次有哪些弟子随我們同去?”

之前令他頭疼的事情此時已經無足輕重了,好像真的是去踏青游玩似的。

話剛說出口,蔣中敬便上前來遞上一份名單,然後恭敬說道:“弟子們的名單都在這了,還請掌門過目。只需掌門一聲令下,便能立即出發。”

沈長石接過名單草草看了一眼,随後便将它丢進了乾坤袋,然後從主位上站起來,氣勢昂揚地發號施令: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不要再拖下去了,現在出發!”

一旁的成洵不着痕跡地抹了把汗,心道一直拖到現在的到底是誰啊!不過他可不會把心裏話說出來。掌門好不容易要出發了,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終于可以落地了。

到達南地,已是深夜,沈長石一行人沒有直接去玉音閣,而是在外面尋一家客棧,等第二天先了解情況再做打算。

南地一直都是煙柳畫橋之處,歌舞升平之鄉,即使在夜晚,也常有熱鬧的夜市,街上游人絡繹不絕。這是沈長石多年前來南地游歷時所見到的景象。

然而如今的深夜,卻是家家門戶緊閉,不見燈光,街上更無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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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找家客棧休息一晚吧。沈長石看到弟子們臉上已有倦色,想讓他們歇息歇息。

關鍵是他不想累到陸苕,畢竟陸苕前一夜都沒怎麽休息。

找到一家規模還算大的客棧,陸苕前去敲門——客棧都及早打烊了。

好半晌,店裏的夥計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開門,待看清門外站的一群人後,瞌睡蟲立馬消失不見。他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又揉了揉眼睛,然後掐了一下大腿,感受到痛意方才明白過來這不是在做夢。

天知道自從旱災之後,他們店裏的生意就急轉直下,來住店的人甚至還比不上店裏的夥計多。

好不容易來了單大活兒,跑堂的夥計立馬換上标準的微笑,簡直比見了親爹娘還親。

“客官可是要住店?那您可找對地方了。我們家有福客棧是整個馀杭最大最豪華最幹淨最舒适的客棧,一定會讓您有在家般的溫馨感。”夥計賣力地推銷着,生怕他們反悔離開。

沈長石擡眼環顧四周,大廳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确實很豪華,不過價格肯定也不便宜。

“一間天字號上房。”沈長石說,沒有絲毫心疼自己的腰包。笑話,他堂堂修真界第一掌門,財力肯定是沒得說。以前自己一人怎麽着都行,但是現在,帶了一衆弟子,便不能再将就——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讓陸苕住得舒服。

豪邁地說完自己的要求,沈長石轉身掃了一眼站在後面的弟子,然後擡手指着其中一人道:“其他弟子由你負責安排,至于陸苕,你就不用管了,他跟我一間房。”說罷扔給那名弟子一袋錢。

看着沈長石在大庭廣衆之下牽着陸苕的手上樓,再低頭看看自己懷中多出的一袋錢,楚君堯皺了皺眉,他知道掌門行事向來随心所欲,可是卻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會跟自己的弟子住一間房,而且還公然牽陸苕的手,這似乎不合情理。

不過楚君堯并不是多事之人,他也沒想太多。

他清點人數,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他安排兩人一間房。

當得知自己跟楚君堯一間房的時候,闫槐江罵罵咧咧誓死不從,楚君堯那個小古板,跟個木頭似的,無趣得很。要跟楚君堯住一起,闫槐江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憋死——指望楚君堯跟自己聊天,除非天塌下來。

分好房後,他找過許多人想跟人家換房,但是沒一個人答應他,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都沒有人願意跟他換房——實際上是沒有人願意跟楚君堯住一間房。

“我可不敢跟楚師兄住一起,我擔心自己會被他凍死。”

“我覺得跟掌門住一起都比跟楚師兄住一起要舒服。”

“闫師兄,你對我們最好了,就麻煩你委屈一晚,回頭我們請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什麽人啊都是,平時叫師兄叫得那麽熱情,怎麽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呢!真實白對你們好了。闫槐江忿忿地想着,最後妥協了,視死如歸般跟着楚君堯進了房間。

“我可事先說好啊,我睡覺不老實,萬一不小心把你踹到床下,你可不要怪我啊!”闫槐江對楚君堯說。其實他說的并不是假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睡覺不安分,睡覺時在床頭,醒來卻在床尾;睡覺前被子蓋得好好的,醒來後卻發現被子不知什麽時候掉到床下......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兩人一間房就一定是同睡一張床嗎?”楚君堯不鹹不淡地問,目光也淡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闫槐江:......他一時梗住,竟無言以對,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楚君堯問得答不上話來,一口氣憋在心裏,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這真實小古板的思想嗎?

“你放心在床上睡,我在榻上打坐即可。”楚君堯見闫槐江一時說不出話來,就自顧自地說着,他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闫槐江,然後徑自走到小榻邊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闫槐江。

闫槐江:......

切!他一個人睡一張大床正是求之不得!

上床!睡覺!

闫槐江在氣鼓鼓中不知不覺睡着了,自然對投在他臉上的目光也一無所知。

另一邊,被沈長石在大庭廣衆之下拉着手離開,陸苕一方面內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另一方面,卻又有些臉熱。

在引路的夥計離開後,房間就只剩下沈長石和陸苕二人了。

“怎麽臉這麽紅?”沈長石明知故問道。好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很喜歡看陸苕害羞、窘迫、手足無措的樣子——當然僅限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沈長石說這話的時候,手摟住陸苕的後腰,并不安分,慢慢摩挲着。感受着掌下陸苕身體的戰栗,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師尊,”陸苕被他撩撥得身子有些發軟,聲音也有些不穩,“我喜歡師尊牽着我的手。”

“就只是牽手嗎?”沈長石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感受掌下的溫熱以及層層戰栗,但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正經。

陸苕的臉更紅了,眼中漸漸染上一層水汽。

看着陸苕濕漉漉的雙眼和羞紅的臉頰,沈長石內心一片柔軟,他将陸苕拉近懷裏,下巴擱在對方頭頂,輕輕蹭了蹭,然後又拉開一段距離,直視着陸苕的眼睛,說:“我怎麽就這麽稀罕你呢!真實越來越稀罕你了。”

這一夜,沈長石摟着陸苕,彼此都做了一個好夢。

第二天,陸苕是在沈長石懷裏醒來的。

沈長石搭在陸苕腰上的手箍得太緊,陸苕也不敢有大的動作,他怕驚擾師尊的好夢。

趁着沈長石還沒醒,陸苕膽子大了起來,他肆無忌憚地欣賞着自家師尊的天人之資。

正看得入神,沈長石卻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跟陸苕來了個深情對視。

陸苕:......

現在閉眼假裝睡覺還來得及嗎?

“師尊,早安。”陸苕心虛地說,但仍堅持沒移開目光。

沈長石在對方額頭蜻蜓點水般啄了啄,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原本我打算多睡一會兒的,但是感覺有人觊觎我的美色,目光過于灼熱,想感受不到都難,所以就醒來看看到底是哪個狂徒如此大膽。”

觊觎三界第一仙尊美色的狂徒此刻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既然被抓包,那幹脆就坐實了這個“狂徒”的名號。

陸苕抓住沈長石的前襟,緩緩靠近,吻上了他的唇。

主動送上門的兔子,鷹沒有不捉的理由。

沈長石反客為主,一番攻城略地過後,陸苕已經落于下風,逐漸敗下陣來。

房間裏只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水聲。

兩人在房間待了半天,等到收拾好下樓時,其他弟子早已用完早膳。

看到二人同時下樓,沈長石倒沒什麽異樣,但走在他身邊的陸苕卻是面色潮紅。

衆人立馬起身向沈長石行禮。

“可曾用過早膳?”沈長石問,擺足了師長的架子,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楚君堯是衆弟子中入門時間最久的,又是長老親傳弟子,也是這次下山歷練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另一位當然就是沈長石咯。因此在沈長石問話後,他主動站出來恭敬回道:“回禀掌門仙尊,我等皆已用完早膳,只等掌門一聲令下,随時可以出發。”

雖然他們幾個親傳弟子已經辟谷不用再進食五谷,但是此次随行的還有一部分未辟谷的弟子,是必須要吃飯的。

不過已經辟谷的弟子當中,也有嘴饞的,山上的飯即使花樣再多,也是有定數的,吃來吃去就那些。這次好不容易下山,當然要嘗嘗不一樣的美味,所以也加入了吃飯的行列。

比如闫槐江,在沈長石二人下樓前剛剛吃完最後一個灌湯包。楚君堯看着闫槐江在衆人面前毫不避諱地打了個飽嗝,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礙于人多他不好說什麽重話,只能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對方一眼,然而對方根本就沒感受到他的不滿。

沈長石辟谷不需要用膳,這是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陸苕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了,雖然楚君堯和他見面次數寥寥無幾,但有掌門的親自教導,想必也早已辟谷無需用膳。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見沈長石尋了一處無人的地方,招呼夥計過來,熟練地報上早膳菜單:“兩碗雜面粥,兩屜鮮肉包,外加一碟胡桃糕。”

夥計笑着點頭答應,随後迅速離開去準備菜了。

大堂衆弟子面面相觑,想就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展開激烈讨論,然而顧忌着沈長石在場,終究沒有人敢當這個出頭鳥。

菜上齊之後,于是便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衆弟子看到沈長石讓陸苕也坐下一起用膳,陸苕背對着他們,看不到表情,但是從吃飯的動作來看,卻很是斯文,而沈長石也是斯條慢理地吃着包子。

“怎麽?你們是還沒吃飽嗎?要不再給你們上一份?”沈長石冷冷地說道。前幾次弟子向他這邊投來目光,他還能忽視,但他發現這麽做後,換來的是更加明目張膽的窺視,被人看猴似的這麽注視着,沈長石都覺得自己嘴裏的包子都不香了。

被沈長石這麽一說,其他弟子立即收回目光。直到吃完飯,都沒敢再往他那邊看一眼。

酒足飯飽,該做正事了。

“先到外面去看看情況,找人打聽打聽。”沈長石說。

楚君堯站出來,朝沈長石恭敬道:“回禀掌門仙尊,方才我等已經問過店裏的夥計,說此地一直都是雨水充沛,甚至夏季還會出現澇災。然而今年照常理應該多雨的夏季卻一反常态,雨水驟減,後來不見半分雨水,直到現在秋末,滴雨未下,天氣也尤其酷熱,十分反常。一些百姓認為是旱魃出世,找了和尚、道士作法驅邪,卻無半分效用。家底殷實些的,背井離鄉,舉家北上;一些窮苦人家,靠天吃飯,老天爺不賞飯,慢慢就成了流民。”

沈長石皺緊了眉頭,臉色沉了下來。

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的嚴峻。

一行人離開客棧出門查看情況。一路上,衆人感覺置身于巨大的蒸籠之中,饒是他們這些有修為的人都感受到了酷熱難耐,更遑論那些毫無修為的凡人。

熱,不正常的熱。

走在路上,映入眼簾的是遍地餓殍,處處荒田。而且旱災還有繼續北上的趨勢。

此情此景,若是在尋常人看來就是一場罕見的旱災,但是沈長石知道,這場天災的背後是旱魃的現世。

萬年前的浞麓之戰,煌帝派部下女魃前去應對蚩尤部下的風師雨師,功成後卻并未返回,而是被上古妖獸犼的三魂之一附身,所到之處皆是赤地千裏,寸草不生。她去請求煌帝的幫助,未果,後不知所蹤。

驩兜出逃,旱魃現世......三界數千年的穩定好像要被打破了。

沈長石臉上添了些許愁容,怎麽就這麽多麻煩事呢?

“師尊,你還好嗎?”陸苕注意到沈長石臉色不太好,悄悄詢問道。

此時他們正走在一條寬闊的街上,路面由光滑的大青石鋪就,路兩邊是林立的各色商鋪,裝潢十分精致,若是在以前,想必也是非常繁華熱鬧的。可是如今這種形勢,繁華不再,商客伶仃,衰草枯楊,處處透着蕭條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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