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昨晚楊則惟開着林景華的車從傍山餐廳出來,行到半路停了下來。

在林景華疑惑的眼神下打開車門下車,下一秒保镖坐進駕駛座對他說送他回家。

事後林景華打電話給沈祖軒訴苦:楊則惟他是不是有病?

沈祖軒回: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林景華釋然了。

十年如一日,老爺子強制性讓楊則惟回老宅唯一一句話——

信不信我将你那些吵死人的摩托車一把火燒了。

以前楊則惟偶爾還是聽一兩次,畢竟老爺子敢說沒做過,現在楊則惟當耳邊風,他替老爺子做,說一次就燒一輛。

摩托車燒沒了,昨晚他回了一趟老宅。

明日老爺子的三房太太50大壽,不關楊則惟的事,又不是他親奶奶。

老爺子無病呻吟,非要見他,楊則惟回到老宅進書房看了他一眼,朝他扔的拐杖重重地打在門上,龍精虎猛。

楊則惟轉頭上樓将就睡了一晚。

楊家老宅很大,百年留下來,又經過擴建重修,楊則惟駕鶴仙去的親奶奶回來都要迷路。

老爺子總共有三房,楊則惟的親奶奶是正妻,門當戶對,名門正娶。

楊則惟過了五年三代同堂的美滿日子,直到他奶奶意外去世,老爺子迎了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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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二房的兒子比楊則惟親爸楊昌勳還要年長兩歲,做過親子鑒定,是老爺子的種。

楊昌勳是一個完美的愛情主義,認為愛情需要堅貞不渝,極其唾棄老爺子這種行為,想帶着妻兒離家,但老爺子用強硬的手段将親孫子留在身邊養着。

再過五年,老爺子迎了三房,年僅三十歲楊則惟的私人數學老師。

大房人去樓空,楊則惟形影單只,二房人丁興旺,四代同堂,三房兒女雙全。

50大壽算不上什麽重大日子,但因為前段時間三房意外小産,整天郁郁寡歡,老爺子想借此機會隆重大辦,美名其曰一家人團聚。

楊昌勳和妻子姜素從來不會參加這種家宴,團聚只是老爺子的自欺欺人。

楊則惟早早就醒,在房間處理公務沒下樓,直到傭人來敲門說老爺子讓下去用午餐。

所有人都在餐廳落座,楊則惟才姍姍來遲,連坐在主座的老爺子都在等他。

二房三房的外孫,表侄,表侄女,舅老爺在楊家阖家團圓,人頭湧湧,熱鬧得很。

楊則惟自覺地坐在老爺子身旁的空位置上:“阿爺,早晨。”

烈陽當頭,對得起他一句早上好。

沒人反駁,沒人敢反駁。

老爺子另一旁的位置是三房太太,今日是她生辰,難得坐上這個位置。

楊則惟落座,傭人才開始上前菜。

二房三房一直相處得都很融洽,很像一家人,女眷們開始互相問候。

老宅什麽都不如楊澤惟的心,唯有廚房一手廚藝勉強合心意,是他奶奶費盡心思找的粵菜老師傅給老爺子養胃。

冬瓜幹貝鮑魚海螺湯,楊則惟掀起湯盅看了一眼又蓋起來,海螺是他鮮少不吃的海鮮。

飯桌開始談笑風生,三房少爺楊昌茂話今日的湯好好飲,很鮮甜。

老爺子讓人給他多上一盅。

二房太太關心道:“學業是不是很繁重,我見昌茂都瘦了。”

楊昌茂就讀于H大,今年二十歲,提前請假飛回來慶祝母親生日。

楊昌茂擡頭,笑了笑:“學業不是很繁重,我都可以應付,就是飲食文化差異太大,我吃了兩年還是吃不慣。”

老爺子問:“之前不是給你配了廚師。”

“他半年前因家裏有急事辭職了。”楊昌茂看着母親說,“媽咪話培養一下我的獨立,所以就沒有再請。”

今日老爺子開心,讓老宅廚房的二把手去照顧楊昌茂。

楊昌茂看着很開心:“我最喜歡喝他煲的湯,多謝dady。”

宴席開始沒多久,老爺子唯一的曾孫子開始哭鬧,二房一家人圍着半歲小孩團團轉,轉移了老爺子的注意力。

二少爺的太太抱着孫子往老爺子身邊湊:“讓太爺爺看看,不哭不哭。”

老爺子擡手碰了一下曾孫子紅撲撲的臉頰,小孩意外地止住了哭聲,甚至還對着老爺子笑起來。

長女楊雯晴一句“小孩子還是喜歡爸爸你”,讓老爺子接過曾孫子逗了幾下,還給了他一個大紅包。

一個大紅包引起衆人喝彩,在座的每個人像詞語接龍一樣說了好意頭的話。

懷裏的重孫被保姆接過去後,老爺子才想起來他真正想抱的重孫子。

次孫楊則寧和長孫楊則惟一般大,人家都結婚生子,楊則惟還沒有任何動靜。

老爺子看向楊則惟開口想問這件事,可看到他身前的湯盅沒動過,開口問:“怎麽不喝湯?”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一句關心,讓在座所有人的動作頓了頓,不由自主看向主位。

老爺子因為痛風的原因沒有喝湯,不知道今日例湯是什麽。

楊則惟說:“海螺湯,不喜歡喝。”

不只湯,連菜的味道都不同。

廚房功夫都是二房負責,二房夫人嚴肅地質問傭人:“明知阿惟不喜歡海螺,廚房怎麽還煲海螺湯。”

傭人立即把楊則惟面前的湯撤下去。

廚房二把手立即過來,低着頭說今日的海螺很新鮮,所以就拿來煲湯了,一時忘記惟少爺不喜歡海螺。

老爺子沉着臉色,杵了杵拐杖:“叫廚房重新煲過。”

在他之前一家其樂融融,輪到他的時候狀況百出,似乎倒成他的錯。

“不用了,今日剛好不想喝湯。”楊則惟不太在意,“之前奶奶找回來的老師傅我要了,等會讓他跟我回去。”

老爺子皺眉:“好端端你要他幹什麽,他都在家裏多少年了。”

楊則惟放下筷子:“年紀大了,所以更不好讓他服侍那麽多人,你看,今天這麽多人,有失水準。”

老爺子不威自怒地眼神直視二房。

二夫人一驚,幹巴巴地說:“關師傅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這段時間讓他休息,沒有讓他做餐。”

楊則惟前陣子還見過關師傅親自扛米,說不上健步如飛,但也沒有手震腳震。

所有人看着老爺子發怒,大氣都不敢出,靜得只有湯勺碰撞瓷碗的聲音。

此時楊則惟偏頭,低聲在老爺子耳邊說:“我走先。”

老爺子不滿他突然離席:“去哪裏?”

楊則惟沒瞞他:“拍拖。”

老爺子想起他想要抱的曾孫子,冷哼了聲:“去吧。”

楊則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需要,獨自一人離席。

老爺子笑罵了一句:“正衰仔。”

不是罵,更像是長輩對小輩親昵的無奈和縱容。

圓桌夠大,楊則惟和老爺子說的話沒人聽到。

各人神色微妙,更加直白地認識到楊則惟在老爺子心中的地位,無人可撼動。

沈祖軒和林景華半路接到楊則惟的電話,掉頭去楊家接人。

接到楊則惟,林景華看到門口的車多到好似車行,問道:“家有喜事?怎麽這麽多人。”

楊則惟在後排閉目養神:“你入去飲杯先走。”

林景華害怕地說:“算了,有命入沒命出。”

楊家家宅森嚴,規矩衆多,又大到似迷宮,雖然看着像豪華的中古城堡,但小時候林景華被楊家的佛室吓到了,至今他還有心理陰影。

林景華打算和沈祖軒一起去會所,楊則惟不請自來,兩人沒有問他要去哪裏,直接往會所開。

路上,林景華見到前面的庫裏南,同沈祖軒說:“梁振文的車,開上去。”

卡宴停在庫裏南隔壁,林景華降下車窗見到梁振文食魚蛋,兩人隔着車窗寒暄了兩句。

綠燈亮起,兩輛車分道揚镳。

沈祖軒随口問了句:“副駕駛的那位有點面生。”

林景華幫他解惑:“就是之前和你們說過的陶年,同梁振文從小一起長大,和我們一樣。”

他頓了頓:“也不對,不像我們,你們都沒有親手給我喂過魚蛋。”

沈祖軒問:“陶年的父親叫陶明宗?”

林景華點頭,反問:“你又知?”

沈祖軒沒說什麽,心裏對那晚在梅京楊則惟的奇怪舉動有了一絲懷疑。

他朝後視鏡看了一眼。

楊則惟已經睜開雙眼,面無表情盯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麽嚴峻的問題,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狗聞到味道都掉頭走。

林景華也察覺到了,比紅色預警還要緊張的低氣壓,要是這種狀态在泰弘早就響起一級警報。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都不會去招惹楊則惟,以前年輕不懂事,他們損失慘重,特別是林景華,錢沒了就算,心靈創傷不可磨滅。

後排響起聲音:“前面停下。”

林景華疑惑地問:“去哪裏?”

卡宴停在前面的停車位上。

楊則惟下車:“去火。”

兩人在車上望着楊則惟走進了一家涼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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