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八卦
八卦
“哎！在這兒！”
虞栀老遠就看見了李詩意在朝她揮手，臉上帶着淺笑。
“虞美人還是一樣漂亮啊，”李詩意打趣虞栀，擠了擠眼，“有男朋友沒？”
虞栀坐了下來，抿着淡淡的笑：“沒。”
她主動結束了這段不尴不尬的寒暄。
“你們這個企劃下一位準備采訪誰？”
李詩意恢複了正經的表情，打開了電腦上的腳本，移過去給她看：“我們的企劃下一步想采訪的對象是盛馳。”
“盛馳還記得吧，他當年可是我們禾中的學霸校草呢，采訪學霸校草……這一期熱度肯定不錯，”李詩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微眯了眼睛，“這麽想起來，我隐約記得……你當年……”
她的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哎，你們當時有沒有談吶？我看你們兩個關系那麽好，當時班裏都傳你們兩個早就在一起了。”
虞栀的眼睫像蝶翼一般扇動了幾下，神色冷淡又鎮靜，語氣坦然地回答道：“我們兩個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學關系，當時高中都是他們亂傳的。”
她又擡眼，靜水流深，李詩意覺得自己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
“而且那一天的事兒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怎麽還會這麽想？”
李詩意知道她說的事是高三畢業那天，虞栀表白盛馳被冷淡拒絕的事。
當時班裏的氣氛組都已經準備好了，有人歡呼，有人驚訝，也有人祝福，他們都以為這兩個人一定會在一起，卻沒想到只看見了虞栀紅着眼掩面回頭，狼狽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離開現場。
“我記得……盛馳高考前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過學校了吧，候考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的人影，聽說他是直接去的考場，我再次見到他就是在高三畢業那天了。”
李詩意本着網絡與新媒體專業和自媒體人獨有的靈敏嗅覺，湊近了虞栀，認真地看着她，眼睛發着光：“我敢打賭，盛馳那個時候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虞栀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有點反感于李詩意這一副對盛馳隐私帶有好奇和探究的樣子，但很快又恢複平和。
因為她發現自己也很好奇。
想要完完全全地清楚盛馳不願意告訴她，向她隐瞞的到底是什麽。
但她想，盛馳不會喜歡這種方式。
“所以……你準備采訪盛馳他同意了嗎？”
李詩意突然頓了一下：“……還沒。”
“不過很快。”
虞栀對李詩意那邊單方面的程序并不好奇，她之所以參加這個制作組，只是希望能找回一點關于禾中熟悉的人或事的記憶。
通過翻閱李詩意以前拍攝的短視頻，虞栀基本上能排除了幾位同學。
當時在車上救她的男同學一定是認識她的人。而且禾中他們班的選科只有個位數的男生，這下就更加好搞清楚了。
能夠在車禍發生的第一秒就沖過來抱住她……虞栀記得那個男生頭上的血。
如果能找到他，她想對他說一句謝謝。
雖然那場車禍讓她的腳踝受傷，再也沒有辦法跳芭蕾舞了，但虞栀還是很感謝那個男生，如果沒有他，當時她可能都活不下來。
人排除來排除去，現在也就只剩下盛馳和另外一個男生了。
虞栀的心被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她想，如果是另外一個男生，她大可以真摯又坦蕩自如地說句謝謝。但如果這個人是盛馳，她又應該怎麽辦呢？
少年單肩背着書包，明明表情冷淡又內斂，長身玉立，對什麽事情都不在意，但虞栀卻總能看穿他骨子裏透着的傲氣。
她看向窗外的樹，綠意掩映間透出了窸窣的陣陣蟬鳴。
那年夏天的蟬鳴聲同樣連續不斷，“知——了——知——了”地在窗外叫個沒完，天氣熱得人沒什麽力氣，虞栀身上黏膩地覆蓋了一層，心裏也被這天氣惹得煩躁，但她還是要不厭其煩地帶着笑容一邊繼續她之前的思路思考一邊展開演講。
今天演講比賽的主題是“夢想”。
她沒什麽夢想，只想一直跳芭蕾，就算不出名也行。
繁忙的文化課和芭蕾舞課讓她沒有時間抽身去準備演講稿，虞栀索性就按照最傳統的演講稿格式，随便編了一個規規矩矩的演講。
虞栀的目光在評委老師和觀衆同學間來回跳躍，努力伸展肢體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地大方。
這次比賽只是他們班的小型比賽，除了評委請了其他班的老師，觀衆也就只有他們班的同學。
虞栀在相似的人群中意外發現了一抹極不和諧的人影。
那個男生……好像在睡覺……？
“喂喂盛馳，下一個到你了，”旁邊的男生看了眼正在臺上演講的女生，偷偷和他耳語，“別睡了別睡了。”
“小天鵝都要演講完了你還睡這麽死，她下一個就是你你不知道啊？”
盛馳扶了扶額頭，按着太陽穴打圈。
“到我了？”十六歲的盛馳眉眼間還很稚嫩，但同樣好看，不過更加地輕狂傲氣，身上透出一點冷，“哦，沒講完。”
“都是模版啧啧，語文學霸就是牛，模版也能講得這麽繪聲繪色。”旁邊男生坐在座位上感嘆。
盛馳擡眼，淡淡地望着臺上的女生。
很漂亮。
也很無趣。
他不喜歡聽模版和沒用的套話。
虞栀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擺了一張臭臉的那個男生。
好像是叫……盛馳……？
那個記敘文寫得很好，也能拿高分的男生？
“夢想是生命的航标，是心靈的燈塔。它讓我們在人生的旅途中不斷前行，不斷超越。困難無法避免，但夢想也不會枯萎，只要心裏還存着對夢想的渴望，終有一天它會再次抽枝發芽！同學們！只有夢想，才能讓我們在平凡中創造非凡；只有夢想，才能讓我們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寬廣！”
“我的演講完畢。”
虞栀餘光瞥了一眼盛馳，他們兩個剛好擦肩而過。
一個下臺，一個上臺。
她回到了座位，臉上還是緊張的表情，但心裏卻不舒服，微昂起了頭。
我倒要看看你講得有多好。
“夢想不是用模版能寫得出來的東西……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他在臺上侃侃而談，姿态非常松弛，沒有一點緊繃，插了很多事例和口語化表達，敘述和抒情結合調動了全場的氣氛。
虞栀知道，他用的是一種和她不一樣的演講方式。
只是盛馳恐怕自己也沒想到，他講着講着帶上了情緒。
冷靜但動容，帶着少年人獨有的朝氣和沒壓抑好的輕狂。
“我的夢想一定會實現，我會和我父親一樣，成為一位光榮的人民警察。”
說實話，那一刻虞栀心底爬上來的确實是一種名為羨慕和嫉妒的情緒。
她之所以能夠繼續學芭蕾舞，還是因為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求父母才得到的機會。
這個人卻不一樣，驕傲肆意，應該一直活得順風順水。
今年夏天的烈日快要蟄瞎了她的眼。
虞栀看向窗外，和煦的日光散發着暖意，并不滾燙。
“虞栀？喂喂喂——”李詩意揮着手在她面前招了幾下。
虞栀這才恍然醒過神來，繼續聽她的話。
李詩意放慢了語速：“我說，你得像之前答應好我的一樣，你跟着我把這幾期企劃拍完，你就要接受我的采訪。
美女姐姐誰不愛看啊，到時候視頻流量說不定能大爆。
之前我就一直邀請你你每次都不同意，哎為什麽這一次就同意了呢？”
虞栀勾起了嘴角，臉不紅心不跳地定定望着李詩意，抓住了桌子上的一抹斜陽，脫口而出。
“我昨天突然感懷我們的同學情誼，于是想來重溫一下。”
李詩意嘴角抽抽，有些驚訝，心裏吐槽道沒想到這姐也會講冷笑話了。
一看就是不想說原因，她也不強求繼續問了。
但她猜，八成就是還沒忘掉盛馳，想看看他現在過得怎麽樣，不然怎麽一到他虞栀就剛好答應了呢。
她暗暗地點了個頭，收起自己的猜測，又換上了讪讪的笑：“姐你以後少講點冷笑話。”
虞栀被她吐槽得也沒忍住笑，彎了彎眼。
兩人分開後，沒過多久，李詩意就發來了消息，告知她拍攝就定在兩天後并附上了地址。
這意味着李詩意已經得到了盛馳的同意。
她有點詫異。
微信消息還是昨天她發給盛馳的一張圖。
“7.14”
虞栀的對話框裏寫着，圖片裏的是盛馳種下的月季花。
昨天的事情過後，盛馳就再沒有找她聊天。
盛馳隐瞞的事情有那麽敏感嗎？虞栀提都不能提。
但他不是已經答應了拍攝嗎？
就在這時，盛馳回了她一條消息。同樣的格式，一個日期加上一張圖。
“7.15”
圖裏是虞栀送給他的那段栀子花枝，已經在盛馳那兒安了家，并活了下來。
就是長勢不容樂觀。
盛馳這人應該挺細心的，但或許因為是新手，還是避免不了出現錯漏。
他這是什麽意思？
終于打算告訴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