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秋夜月色勝春宵(2)

第四章秋夜月色勝春宵(2)

電話收了線,杜西亭走過餐桌,讓葉顯寧先吃,他去衣帽間換了衣服,又走到衛生間去戴了隐形眼鏡,最後挖了一點發膠抹在手心,把前額的頭發抓上去。

他手上提着外套走到餐廳,葉顯寧手裏的筷子上夾着一塊玉子燒,她問:“你要走了嗎?”

“嗯,”杜西亭低頭看着她,“你可以一直待在這裏。”

葉顯寧伸直手臂,把玉子燒送到他嘴邊。

他笑了一下,附下身,張大嘴巴一口吞下,兩腮被塞得鼓鼓的,他倒退着往外走,手模仿鴨子嘴巴一張一合的動作招了兩下,代替“再見”。

祁振京急不可待,叫鄧肯過來接他,路上他問鄧肯:“盧先生到了嗎?”

鄧肯答:“到了,在祁總辦公室。”

“祁振京呢?”

“在您辦公室。”

杜西亭習慣性地去推眼鏡,手落了空,他順勢捏了捏山根:“我的意思是,和盧先生說的那個版本裏,祁振京在哪兒?”

“噢,”鄧肯坐在副駕駛,扭頭答道:“在通州的場地看項目進展,現在正在趕回公司的路上。”

杜西亭噗嗤一笑:“理由還編得挺像模像樣的。”

到了公司,他走在那條通往總經理室的長走廊時,說不緊張是假的,昨天的事情,盧兆林聽到的是什麽版本,他又是什麽态度,杜西亭猜不出來,心裏有點兒打鼓。

鄧肯在門板上敲了兩下,推門進去,盧兆林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手裏拿着祁振京設計的蛋形建築,看到杜西亭,他站起來,一張方臉很和藹,看上去心情不錯。

這反而讓杜西亭有點心慌,昨天鬧得那麽難堪,盧兆林要是真的心情不錯就見鬼了。但他鎮定地朝對方伸出手:“盧伯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

盧兆林“哼”了聲,臉上還是笑着的,說:“總經理不來,讓法務來,他躲我啊?”

“怎麽會?他在路上了,”杜西亭咽了咽喉嚨,拿起桌上的模型,“火星建築的項目我也全程跟着,我帶您去看也一樣。”

“真當我來看那破房子的?”盧兆林背手轉了一圈,面朝着窗戶,背對杜西亭說,“祁振京躲哪兒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法務總監的辦公室,和門平行擺放着一張木頭辦公桌,朝外的一面有一塊木板從桌面擋到桌腳,裏側傳來細小的聲音。

祁振京躲在裏面,橫着手機在玩極品飛車。

辦公室的燈忽然亮起來,他吃了一驚,手機差點掉到地上,着急忙慌地按滅了屏幕,不敢發出聲音。

“祁振京,出來。”

是杜西亭的聲音。

他放下一點心,還是問了一句:“安全?”

“嗯。”

“诶喲,”他從桌下爬出來,“躲得我腰都痛了。”

祁振京站起來,還沒轉身,看到面前窗戶反射出來的畫面裏,除了杜西亭,還有一個身材比他胖了一圈的方臉男人。

“啪嗒”一聲,他的手機掉在地上,遲遲不敢回身。

盧兆林冷眼看過去,叫了他一聲:“祁振京。”

祁振京轉過身,拉着西服下擺走過去,不忘先狠狠瞪一眼出賣自己的杜西亭,随後朝盧兆林笑了笑:“盧伯伯,真不好意思,還勞駕您親自過來一趟。”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來,杜西亭和祁振京坐一邊,盧兆林坐在他們對面,小飛進來給三人送水,看着辦公室裏肅殺的氣氛,他放下茶杯就小跑着出了辦公室。

“咔噠”一聲,門被輕輕地關上。

對于祁振京,事業上,盧兆林覺得他腦袋靈、眼光遠,所以當時祁振京準備做火星建築的項目,拉投資拉到他這裏,他聽了構思,看了具體的實施方案,只想了十秒鐘就決定入股這個項目。後來知道祁振京和天音談戀愛,起初他是不同意的,祁振京女朋友換得勤這事兒衆所周知,天音和他談戀愛,簡直是糟蹋自己,可是到底做父親的對女兒管頭管腳也管不到心,後來看他們安安穩穩好了一年,他也不再置喙,誰成想昨晚天音回家,哭哭啼啼鬧了一晚上,說祁振京喜歡上別的女生了。

“祁振京,”他犀利的眼神甩過去,“你和天音到底怎麽回事啊?”

祁振京吸了一口氣,看着對方,坐正了,姿态至少要不卑不亢。他說:“我們分手了。”

“因為什麽?”

“因為……”他咽了咽喉嚨,“我喜歡上別人了。”

“祁振京!”盧兆林狠狠拍了一下沙發。

“對不起,盧伯伯,我知道這個理由很難讓人接受,可是我相信您是一個講道理的人,”祁振京朝他看過去,那雙大眼睛送出滾滾的真誠來,“變心是人控制不了的,別人也看不到我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大可以明明對她沒感覺了還繼續假裝愛她,如果這是您希望的,但是我從頭到尾都不想騙她。”

晚上他被母親叫回家吃飯,母親問起這件事,他也是這樣回答的。

只是同樣的一番話,周文津聽到的是從兒子嘴裏說出來的,盧兆林聽到的是從甩了女兒的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自然是不一樣的反應。盧兆林對這個理由是不屑的,既不覺得正當,也不覺得合理,是聽說天音當衆把葉家過去的事情搬出來給葉顯寧難看,他才稍微覺得理虧,放過了祁振京,只警告他:“項目最好不要出問題,項目要是黃了,我要你好看。”

周文津把兒子叫回家吃飯的時候臉上自然也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的,他和天音鬧得難看,他倆可以這輩子都繞着對方走,可是祁家和盧家難免有交集,兩個小的要是分手分得和氣就算了,這麽大鬧天宮一場,不是讓兩家長輩尴尬嘛?聽祁振京說得理直氣壯,她忍不住拿手指點他腦袋:“好啊,那你以後結婚了也這樣好了,沒感覺了、不喜歡了,馬上離婚,一輩子離婚證比房産證都要多。”

“媽,”祁振京仰了仰脖子,“難道我不喜歡人家了,還吊着人家不放,就是對人家好了?”

“你就應該和天音一起去旅旅游、吃吃飯,兩個人一起做點事情,找回以前的感覺。”

“何必呢?”他低頭,拿勺子攪湯,“弄得像吃藥一樣,沒感情了就做點什麽來産生感情,多可悲啊。”

周文津無話可說,長嘆一口氣,問他:“那另外那個是誰啊?”

祁振京低着腦袋在喝湯,擡起眼皮看向媽媽:“什麽啊?”

“另外那個女孩子。”

他扁扁嘴:“媽,這麽講好像我腳踩兩條船一樣。”

“你就算不是腳踩兩條船,也是一只腳已經準備伸出去了。”

他大笑,一口湯嗆在喉嚨裏,咳嗽起來。

周文津伸手給他拍背:“樂極生悲!”

他漸漸平下呼吸,喝了一點水,悶悶道:“我有什麽‘樂’的,早上被盧伯伯罵,晚上被您罵。”

“你爸去莫斯科了,還不夠你偷着樂啊?他要是在,罵得還要兇。”

他眼珠子一轉,說:“我說你們才是真的勢利眼,我以前和別人分手的時候不見你們來管;一和天音分手,全都來教訓我了。”

“你還好意思說噢?怎麽你以前的女朋友沒有鬧起來的,就天音鬧起來了?”

祁振京羞愧地一笑:“說明還是要找拿錢能擺平的。”

周文津橫他一眼:“這方面,你真是比不上你哥,他比你老實。”

“他都當爹了,我哪能和他比?”

“行啦,”她從果盤裏拿了一個橙子,“你晚上住不住這裏?”

他搖頭,從母親手裏拿過橙子,幫忙剝皮。

“你家裏有人在等你啊?”

祁振京笑起來:“媽,你好迂回噢。”

周文津也笑了:“那你和另外那個女孩子,到底是怎麽樣啊!”

“不要說八字沒一撇了,”他把剝好的橙子放回母親手裏,“另一撇也沒有——我和她就什麽都沒有。”

她不信:“你會搞單相思那一套的?”

“不行啊?”祁振京有點難為情地站起來,“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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