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李堯并沒有機會跟遲氤說上話。
訂婚宴按照預期, 在九點整完美結束,顧權谙絲毫沒有停留,拉着遲氤的手回了休息室, 換了衣服後,兩人就直接乘車回家去了。
李堯忙着送客, 等回過神來,人都走了,他站在門口思量了一會兒, 随即想到了主意, 這幾天, 只要他不去老板家不就行了嗎?
只要他不出現,這鍋就甩不到他身上。
就算老板非要往他身上甩,只要不在現場, 他就不用挨罵啊!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李堯是知道的,這家酒店, 是老板的生母的啊!
宴會廳的布設, 是老板親自溝通的, 李堯就來過一次,也就沒多想, 剛剛才想起來, 老板訂婚, 是在祝總的酒店裏面, 卻沒有邀請祝總。
這踏馬不是在故意搞事嘛!
李堯又問了對接的負責人:“祝總這兩天不在家?”
“祝總前幾天出差了, 還得一周才能回來呢。”
李堯頓時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不管怎麽說,他至少還有一周的逍遙日子, 還有機會跟老板娘交代。他相信,這次一定沒事,老板娘一定不會像老板一樣讨人厭。
想通了之後,李堯也高高興興回家去了。今晚的訂婚宴,加班四個半小時,三倍薪資,嘿嘿嘿。
直到遲氤卸了妝,梳洗過後,顧權谙才問起來:“這個項鏈,對你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你好像,很喜歡?”
“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我媽媽聽聞,‘丘比特’可能出現在某個拍賣會上,就跟我說,要去拍下來,送給我當做畢業禮物,祝願我大學畢業後能夠遇到美滿的愛情。”
Advertisement
“丘比特”的寓意是,生生不息、綿長深切的愛。
顧權谙點頭:“原來是這樣。——‘丘比特’是我三年前拿到的藏品,我個人對首飾沒多大興致,當時也是因為那場拍賣會上的東西,實在沒什麽值得收藏的,才買了這個,如果有合适的機會,我可能就會出手,所以,一直登記在巴黎一家拍賣行。”
不過後來,因為那場拍賣會達不到這個級別的藏品出售條件,“丘比特”的價值,堪比全場所有拍賣品的總和,也就不了了之。
顧權谙又說:“最終,它還是屬于你,這不是很好?”
遲氤微愣,随即笑起來:“嗯,很好,我也很喜歡。”
顧權谙沒再多話:“雖然不是你媽媽送給你的,但我想,它一定能達成你媽媽對你的祝福。”
此時,遲氤送的手表,依然還在他的手腕上帶着。
顧權谙再次認真看了幾眼,然後小心翼翼将手表摘了下來,裝進了盒子裏,鄭重地放在桌子上,打算回頭直接放進保險箱裏去。這可是他長命百歲的證據,一點兒都不能出錯。
遲氤忍俊不禁,說道:“收起來也好,我把我那支也一塊兒拿過來。聽說一直在升值,說不定過幾年,又能翻個倍呢。”
顧權谙看她一眼:“升不升值不重要,這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又這麽貴重,當然不能怠慢了。”
再升職系統也不會重新計算生命值,他怕一覺醒來,是個夢,所以得把證據留存好了。
“不過,你能拿出來這對情侶表,很多人可能會覺得,你手裏還有別的價值不菲的收藏品。”顧權谙提醒道,“尤其是關恒溪,他恐怕又會有小動作了。那煞筆玩意兒,恨不能從你身上掉落十個億,最好能讓他成為首富。”
遲氤回道:“這對情侶表,是我跟媽媽一起去拍賣會拍下來的,所以直接就登記在了我的名下。你知道的,以前我有很多這樣的東西,所以哪怕它價值一個億,對我來說,也不值得關注。”
顧權谙當然信。
從前跟遲建業一起吃飯喝茶的時候,這位長輩走到哪,都不忘把看到的好東西帶回去給妻女,哪怕是吃的,也要打包一份,跟家人一起分享他喜歡的味道。
被人全心全意愛着,遲氤當然不缺任何東西。
“這對情侶表,一直放在我巴黎的房子裏,直到畢業,我父母出事,我收拾東西,帶回國來,交給了宋律師,讓他代為保管。那時候,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回國後,我總覺得會不太順利,至少要保住這件東西,關鍵時候或許能力挽狂瀾。”
從前模糊的記憶,在顧權谙求婚之後,突然就一點點變得明晰起來。
遲氤突然意識到,父母出事後,她就已經有了不太好的預感,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在針對他們一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藏好她手裏的這件收藏品,關鍵時候用來換錢。
“然後,有一段時間,我就真的跟失了智一樣,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那晚陸薇的生日宴,我被打破了腦袋,才驟然清醒不少。”
說到這,遲氤仍是有些茫然,她分不清楚,究竟這是原主的記憶,還是她自己的記憶。但不管怎麽說,細節變得清晰後,更加有利于判斷她這個惡毒女配的作用和存在意義。
也就是說,在父母出事後,不管是她還是原主,都察覺到了自己可能會身不由己的情況。
顧權谙不動聲色,握着遲氤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腦海中卻在呼喚系統:“這種情況,算不算是,炮灰的覺醒?”
系統沉默。
顧權谙已經能夠從某些微妙的細節中察覺到系統是聽到了他的話,還是屏蔽了他。顯然,系統聽到了,還認真思考了起來。
大概率,它認同自己的說法,但不能透露出來。
“前幾天的時候,我跟宋律說,我們準備訂婚了,他就把這對情侶表送了過來,我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
遲氤擡起頭來,對着他又笑起來:“不過,別的真的沒有了。”
顧權谙摸了摸她的頭發,應道:“嗯,以後我送你更多。”
遲氤嘟囔,跟他撒嬌:“我就想要回我家的房子。”
顧權谙再次認真應下:“嗯,沒忘,一定給你拿回來。”
遲氤再次露出笑顏,天真爛漫,卻又如玫瑰般誘人。
關恒溪回到家,也遭到了父親的質問:“遲氤手裏有價值一個億的收藏品,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你知不知道,一個億能做多少事?!”
關恒溪差點兒就忍不住咒罵。
深吸了一口氣,他也只能耐着性子給父親解釋:“我确實不知道,因為,遲氤是最近幾天才得到這對情侶手表的。我讓人查了,是宋晨給她的。當時有人看到了,盒子一模一樣。”
關雲柏皺着眉沉思起來。
這麽說,遲建業确實給他的女兒留下了後路。
宋晨雖然只是個律師,但若是讓他将那些收藏品第一時間轉到女兒名下,将來用于保證她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存在着轉移財産的可能性。
關雲柏思慮片刻,做出了決定。
關恒溪不可置信:“舉報?!”
“嗯,找幾個人,匿名舉報吧。不管是只有這一對情侶手表,還是有更多收藏品,在遲氤的名下,很有可能,是臨時轉贈的。宋晨有能力有手腕也有人脈,想要辦成這件事并不難。”
關恒溪也忍不住蠢蠢欲動。
如果這是真的,一旦查實,遲氤不僅會失去宋晨這個後盾,顧權谙也保不住她,為了顧元集團,遲氤也許會被抛棄。
那樣的話,他的機會就來了。
關雲柏想的則更深入一些,他想要一石二鳥,同時将宋晨和顧權谙拉下馬。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讨厭,雲長集團不知道在他們手上吃過多少虧了,關雲柏始終憋着一口氣。如今,天賜良機,他怎麽可能不緊緊抓住呢?
已經是深夜,萬籁俱寂,遲氤早已經陷入深眠之中,唇角帶着淺淡的笑意。
跟顧權谙訂婚,對她來說,就好像是跨越了第一個難關,她絕望掙紮的人生,有了轉折點。
所以,今晚的遲氤,格外開心。
遠在千萬裏之外,大洋彼岸的一棟小別墅裏,年輕的男人猛然驚醒,大口喘着粗氣。
随即,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另一個年輕男人,個子很高,長相清隽,穿着白色襯衣黑色褲子,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越發顯得年輕,但又莫名地給人一種穩重且值得信任的感覺。
“醒了?喝杯水。”他拿着水杯遞給了床上的年輕男人。
床上的男人接了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然後下床去衛生間洗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穿了一件銀灰色的緞面襯衣,像是特意要跟白襯衣男人區分開似的。
“睡的還是不太好?”白襯衣的年輕男人是這家診所的老板,今年二十八歲,是一個心理醫生,名叫孟覽舟,這棟別墅既是他的家,也是他的診所。
銀灰色襯衣的男人輕輕“嗯”了一聲,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回憶,随後又說道:“夢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夢到了很多人,但是看不清他們的臉,也記不起來他們的名字。”
孟覽舟并不意外,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顯然也不是失憶症,因為對方忘記的,是某些特定的人和事,就很稀奇。
“不過,好歹能睡着了,我觀察了一下,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是在深眠狀态,以你的精力,差不多可以維持你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得回去工作了,要不然,可能來不及。”
這話一說出口,灰色襯衣的男人再次愣了一下,他時不時就會有這種感覺,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在某個期限之前完成,但他既不想起來那件事情是什麽,也想不起來期限是哪天,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已經錯過了。
孟覽舟送他出門,到了一樓門口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明天我要回國一趟。”
灰色襯衣男子微微一愣:“什麽事?這麽緊急?”
“我的好朋友訂婚了,就是那個顧家的顧權谙,我跟你說過的,他的未婚妻是遲氤,也是我認識的人,我得回去當面送個祝福。”
灰色襯衣男子頓時如遭雷擊,大腦中像是無數代碼在運行,每個字符都承載着他曾經的記憶和往事,成千上萬的畫面從他海馬區路過,留下痕跡。
孟覽舟看着他突然之間變得痛苦的表情,立刻将他半抱半拖地拽回了房間裏,讓他躺到了沙發上,問道:“還清醒嗎?需要鎮定劑嗎?”
男人捂着臉,拒絕了:“不用,我撐得住。”
孟覽舟便沒再多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靜靜等待着。
大約十分鐘後,男人痛苦的呻吟聲終于結束。
孟覽舟也長舒了一口氣:“要不,再去休息會兒吧?我晚上的飛機,走之前我會叫醒你……”
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坐直了身體,回道:“我想起來了。”
孟覽舟愕然。
“你剛剛說,遲氤跟顧權谙訂婚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孟覽舟拿出手機給他看:“國內時間,昨天晚上。”
男人盯着那幾張照片,認真看了很久,甚至伸出手指,輕輕觸摸着屏幕上遲氤的臉。
孟覽舟突然警惕:“關恒照,你不會跟我家不成器的弟弟一樣,暗戀遲氤吧?”
——面前這個臉色蒼白,被噩夢和不間斷的意外事故折磨了許久的人,赫然就是關恒照。
關恒照沒有回答,依舊垂着眉眼,認真看着照片中的遲氤。
看上去,她沒有吃很多苦。
還好,她沒有吃很多苦。
也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最終,關恒照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将手機還給他,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等你回來後,跟我說說詳情。”
不等孟覽舟再說什麽,關恒照就已經大步出門去了。
他不知道這會兒的清醒時短暫的,還是一場夢,但他必須要趕緊去完成他的工作,沒有別的事情,比這更重要。
而且,他還要想辦法,避免再一次“失憶”。
孟覽舟不明所以,但看關恒照的樣子,顯然是清醒狀态,那就沒必要擔心了。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是給助手發了信息,讓他每天去看望關恒照兩次。
第二天一大早,顧權谙正在吃早餐,李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老板,周強國在醫院罵街呢,就差把您大名直接寫臉上了。”
雖然他用的是“某不要臉的集團董事長”、“不僅搶我的好日子,還打我兒子”、“是怕別的時候訂婚沒人去給禮金”……諸如此類的言語,但昨晚的事兒大家都還在津津樂道,這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呀。
顧權谙毫不在意,一邊吃飯一邊回道:“我倒要看看哪個煞筆信了他的鬼話!你記着點兒,這種沒腦子的,以後盡量少合作。”
李堯:“……那您一會兒過來嗎?”
“去,該賠賠,不差錢。我打的,好歹得欣賞一下,今天早上臉應該腫了吧?”
李堯:“……腫了,像個大豬頭,五官都看不清了。”
顧權谙心情好了幾分:“等着,我吃完飯就過去,你們也記得吃早餐。”
“好的,謝謝老板關心。”李堯也很開心,老板主動關心他了,這就表示,對他的工作很滿意,努力保持這個勢頭,指不定哪天就給他加薪了呢。
讓保镖去給幾人分別買了一份早餐,李堯就坐在休息椅上,聽着周強國指桑罵槐,心如止水。
這都不是事兒,他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
還不等醫護人員前來制止,周問星就先忍不住了,對着他老子開炮:“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我踏馬一夜沒睡,你知不知道?!你是煞筆嗎?顧權谙都沒來,你指桑罵槐給誰聽呢?”
周強國頓時卡殼,瞪大了小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好大兒。
李堯見怪不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點都不給面子。
周問星罵完就又躺下了,龇牙咧嘴,費力地翻了個身,蓋上薄被,閉上眼睛準備睡一會兒。
顧權谙下手是真的狠,身上連淤青都沒幾處,卻沒有一個地方不疼,連骨頭縫都疼的像是無數只螞蟻在啃噬,煎熬了一整晚,到了這會兒,終于感覺能夠忍受了,困意襲來,腦子裏的嗡鳴聲卻又擾的他不得安寧。
正入睡困難,周強國一大早過來後,就站在門口罵罵咧咧,讓周問星朦胧的睡意瞬間褪去,無處不在的疼痛再次襲來,尖銳地紮進大腦皮層,周問星一下子就爆發了。
醫生拿着昨晚的檢查單子走了過來,問道:“哪位是周先生的家屬?”
周強國應道:“我是他爸。”
李堯也站了起來:“我是付錢的。”
醫生看了過來,欲言又止。顯然,他是一位很有醫德的醫生,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八卦的欲望,将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沒有大礙,都是皮外傷,這幾天可能會陸陸續續出現一些淤青,病人可能會覺得疼,就跟我們摔倒了磕青了一樣,過兩天就沒事了,也不需要用藥。關節和內髒也沒有任何損傷,不需要用藥,今天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了……”
他還沒說完,周問星就先跳腳了,怒罵道:“你看着我的臉,再說一遍?這叫沒有大礙?!”
醫生看向他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因為太腫了,看上去嘴眼歪斜,格外滑稽。
李堯看一次笑一次,他甚至懷疑,老板就是故意的,一早就知道會腫成這樣,故意讓大家都看到周問星的醜态,嘲笑他。
醫生也很努力地癟了癟嘴,沒有笑出來,盡力安撫道:“等消腫就沒事兒了,不會留疤,也沒有明顯傷痕,可以适當吃點消炎藥。”
周問星更加火大:“那你倒是讓我快點消腫啊!”
頂着這張臉,他怎麽敢離開醫院?!是嫌看到的人太少了嗎?!
醫生頂着他的胡攪蠻纏,跟周強國說道:“基本情況就是這樣,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再去別家醫院看看。”
周強國自然也不同意:“我們不出院,先消炎消腫!”
醫生也不再勸,他已經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病人不聽,那他也沒辦法呀。
正說着,周問星的母親吳莉莉回來了,一見到周強國,就激動地上前,打了他一巴掌:“要不是你,我兒子怎麽會受這麽多苦?!”
周強國皺眉:“潑婦!”
兩人扭打起來,李堯給老板轉述:“兩口子狗咬狗,打起來了。”
吳莉莉是在昨晚周強國的壽宴結束後,發現兒子不見的。
雖然周強國一直很不耐煩地跟她說:“你兒子什麽德行你不知道?他這會兒在幹嘛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吳莉莉不放心,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讓周強國派人去找找,周強國很不耐煩地拒絕了她:“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別瞎折騰!”
然後,在淩晨五點,她接到了兒子的電話,急急忙忙趕來醫院,看到腫成豬頭的兒子,哭天喊地。在聽到兒子餓了之後,又去他最喜歡的店給他買早餐,這會兒才回來。
顧權谙和遲氤到醫院的時候,一家三口正在大戰。
母子倆vs周強國。
小老頭兒可憐的很,臉上脖子上被抓出來好幾道明顯的血痕,襯衣也被拽的皺巴巴的,精心做好的發型已經亂糟糟的,像個雞窩頭。
顧權谙牽着遲氤的手站在一邊,小心翼翼護着她,觀賞着這場鬧劇。
眼角的餘光在瞄到兩人的時候,周問星立刻住了手,将母親也拽到了身後,硬生生挨了小老頭兒一個巴掌,原本還能半睜着的右眼,此刻再也睜不開了,只剩下左眼視物。
顧權谙:“獨眼龍!”
遲氤:“噗嗤!”
本來她還能忍住的,但是——
李堯:“……”
看到老板穩定發揮,他真的很欣慰。
顧權谙又跟遲氤說道:“這是我打的最完美的一個豬頭,你多看看。”
李堯:“???”
遲氤:“???”
周國強&周問星:“???”
周強國壓抑着怒氣,轉頭質問:“顧董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來付醫藥費。”
周問星也怒火中燒:“醫藥費?!我差你那點醫藥費?!”
顧權谙轉頭看過去,目光冷漠,看向他的眼神,跟看沙袋也沒什麽區別:“那你是說,不用我賠了?還是,等法院判決?”
吳莉莉幾次想要說話,都被兒子制止了。
她也确實對顧權谙有所耳聞,知道這人又橫又熊,完全不講理,但是顧家太有錢了,還有一流的律師團隊,跟他逞能沒什麽好結果。
反正已經挨打了,倒不如想想,能從他這裏拿到什麽好處。
周強國也已經冷靜下來了,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最近有個新項目,剛好對口周家的企業資質,本來希望不大的,但出了這事兒,不就巧了嗎?
顧權谙看向他們一家,似笑非笑:“說說吧,你們的條件。”
周強國直接說道:“藍灣的項目,給我們。”
顧權谙忽地笑了一聲。
周問星此刻依然備受煎熬,但他忍住了。藍灣的項目,太重要了,這段時間他帶着幾個小明星游走在諸多開發商和專家身邊,為的就是能拿到一個資質要求不那麽高而且穩賺的項目。
藍灣,就是最好的選擇。
沉默令人不安。
尤其顧權谙面色不善,冷漠又陰鸷地盯着他們一家,目光來回逡巡。
父子倆同時屏住了呼吸。
最終,顧權谙應下了:“可以。”
周強國和周問星同時松懈下來,松松垮垮的神态,糟糕的衣着,更加顯得一家人都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顧權谙無心待下去,轉頭跟李堯說道:“你處理好。”
“好的,老板。”
周強國一刻都等不及,立刻打電話給公司法務,讓他過來簽合同。
上車之後,遲氤才問道:“這個項目,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只要不出意外,能賺兩千多萬吧。”
遲氤:“那——”
“雲長集團也簽了這個項目,誰能拿到多少,各憑本事。”
遲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鹬蚌相争?”
顧權谙笑了一下,又說:“咱們就不做這個漁翁了,晦氣!錢也不多,找個中小企業幫扶一把。”
遲氤放心了。
等關恒溪得知周家也參與藍灣項目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再次失誤了,周強國從來就沒打算跟顧權谙結仇,他只是想要借機拿取好處。
周問星也不像他以為的只會花天酒地,他是個爛貨,但也是個長了腦子的爛貨。
但眼下,關恒溪依舊什麽都不知道,他還在籌謀着,找人舉報遲氤私自轉移財産,已經陸續收到三個舉報人的回執,顯示舉報已經被相關部門接收查看。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