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 36 章

遲氤心思千回百轉, 又琢磨起,顧權谙問她要禮物的事情,決定這幾天送幾件大額的, 看對顧權谙的傷勢有沒有影響。

她很害怕,顧權谙腦子裏的淤青, 會不會是個隐患。

轉到顧氏的醫院之後,該做的檢查全都已經安排好了,顧權谙甚至不需要自己走路, 躺在轉移床上, 一路綠燈過去, 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把所有檢查都做完了。

換好衣服回到病房的時候,遲氤也帶着晚飯過來了。

“我做飯不好吃, 你确定非要吃我做的?”遲氤臉上帶着疑惑,不知道顧權谙突然哪根筋不對付了,非要吃她親手做的晚飯。

不知道這種是不是也算作在“禮物”的範疇之內。

遲氤琢磨了半天, 不用其他人上手幫忙的情況下, 也只能勉強做出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煎蛋。

顧權谙打開食盒看了一眼, 就拿起了筷子:“這不是很好嗎?”

在扣除了一百年的生命值之後,顧權谙就只剩三個月的壽命了, 不抓緊時間薅點羊毛, 劫後也沒有餘生了。

在他吃完了遲氤親手準備的晚餐後, 再次聽到了系統的播報:“生命值+10001分鐘。”

系統越來越敷衍了, 像是生怕他找到隐藏規則的規律似的, 現在連事由都省掉了。

不過不重要, 目的達到了就行。

他隐約猜到,怎麽才能獲得這個10001分鐘了,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迄今為止,他試驗了六次,成功了四次。還有別的隐藏條件,需要慢慢探索。

但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他跟遲氤的關系越是親密,這些沒有明碼标價,或者說,手工制作的禮物,價值就會越高。

之前他想要一頓5200的早餐都得咂摸個特殊的日子,現在基本每一餐都能拿到三千以上,甚至在今天這個特殊日子裏,是一萬零一。

所以,目前的生命值,足夠他恢複傷勢了,這幾天的時間,應該還會有小額的生命值進賬,顧權谙放心下來,認真思考車禍這件事。

他又一次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但比起噩夢重重、無能為力的那段時日,顧權谙這一次,卻察覺到了更多,一根名為“真相”的透明線,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裏。

車禍發生的瞬間,顧權谙腦子裏曾經出現過一個很奇妙的詞彙——觸發。

當時情況不太好,他也來不及細想,這會兒有了空閑,慢慢回想,才逐漸意識到,這個詞确實很微妙。

觸發。

如果他遭遇這次差點兒喪命的車禍,是因為觸發了某個條件,這就很值得回味了。

要是找到了觸發點,豈不是意味着,他就找到了掌握生死的訣竅?

這系統這麽牛逼的嗎?

系統忍不了了:“別做夢了!你只是個人,只是個稍微有點錢的男人,不是掌握着生死簿的判官!”

顧權谙義正言辭地反駁:“我那是稍微有點錢嗎?我超級有錢的好不好?你知道一百年的生命值需要多少錢嗎?五千兩百多萬!得虧我老婆還有點家底,不然我就死翹翹了!”

系統:“呵。”

光是一個嘲諷的字眼,就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了它的嫌棄,仿佛又看到它翻小白眼的模樣兒了。

顧權谙不服氣,非要把系統喊出來,要跟它争個高低。

系統冷漠拒絕:“你當我傻嗎?你不就是想從我的話裏套點信息嗎?我告訴你,休想!我就只是個轉換生命值的系統,其他的事兒,不歸我管!”

顧權谙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這小東西越來越精明了,現在連多問一句話都能被它察覺。

遲氤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大反派嘛,首當其沖的一點就是,幸運E。尤其是顧權谙這種,出身優渥、智商過高、能力過硬的美強慘,難殺的很。

所以,從被确定為反派的那一刻起,顧權谙的幸運值,就只有E了,車禍這種司空見慣的事故,被他碰到實屬正常。

還好車子的安全性能足夠給力,只是輕傷。

遲氤決定,回頭勸一勸顧權谙,讓他單獨去改裝一輛裝甲車吧,這樣,不管以後遇到任何事故,起碼都能保住性命。

眼下她要做的,也只是努力尋找游戲bug,看有沒有什麽萬全的辦法,讓顧權谙能夠再諸多的幸運E事件中,活下來。

一邊天馬行空地想着,遲氤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了,一邊将菜單發給了家裏的廚師,又打開小程序,挑選了幾份蛋糕和小點心,配送結算。

這一頓午餐,顧權谙又得到了一萬五千分鐘的生命值,心情瞬間up+1。

三天後顧權谙就出院了,集團一大堆事務等着他去處理,腦子裏的淤血一時半會兒也化不開,只要不影響他思考,也沒有帶來諸如頭疼頭暈之類的副作用,可以暫時不用去管。

遲氤問道醫生:“淤青有消解的跡象嗎?”

醫生将相隔了三天的兩張片子拿出來給她對比,很肯定地說道:“有,确實小了一點點,好現象,看來問題不大。”

遲氤滿意了,決定這幾天再多點禮物,争取下周來複查,淤青就能全部消解掉。

顧權谙不知道她已經觸及到了需求禮物的核心問題,只當遲氤是關心自己,心裏當然很感動,也安慰她:“不用擔心,醫生都說了沒事,那就肯定沒事。”

遲氤點點頭:“嗯。”

辦理完出院手續,遲氤說道:“為了慶祝你出院,順便去去晦氣,咱們去吃烤肉吧!”

顧權谙沒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因果關系,但也沒有反駁,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點頭應下:“好。”

再次遇到遲氤,陸薇覺得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連記憶中的容顏,都開始逐漸變得模糊,有點認不出來了似的。

她站在那裏,看着遲氤從另一側走過,其實也沒看到遲氤的正臉,只看到了背影和側顏,就給她一種,仿佛不在一個世界的錯覺。

直到兩人拐過彎去,陸薇才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她是跟顧權谙一起來的。兩人剛剛從一家網紅烤肉店一起走出來的。

倒是沒有想到,顧權谙竟然會願意陪着遲氤一起來吃烤肉。

比起遲氤,陸薇對顧權谙的印象其實更加深刻,好歹兩人也曾經是同學,還在同一個社團待過一年半的時間。

還曾因為那些少女情懷和暗戀的心思,她對顧權谙,完全算得上足夠了解。

那樣自律的人,從不會因為某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改變自己的習慣和安排。

但是現在,他陪着遲氤來吃烤肉了。

這種完全超出認知的變化,會讓人格外恐慌。

陸薇想起來一件事,抿了抿唇,決定去試探一下。正巧,她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遲氤一個人去了洗手間,顧權谙在旁邊的黃金專櫃詢問什麽東西,看樣子像是要挑選首飾送給遲氤。

“遲氤。”

遲氤沒打算理她,假裝沒聽到,洗了手就準備離開。

陸薇卻也不打算放棄,徑直走了過來,站到了她身邊,開口道:“不管怎麽說,我也幫你驗證了,關恒溪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你避開了一個人渣,你不該感謝我嗎?”

“這麽說,你承認是你出的主意,讓關恒溪找小混混去騷擾我了?陸薇,掉不掉價?你就只有這點兒伎倆了嗎?”

陸薇愣住:“小混混?騷擾?”

遲氤說的委婉,倒不是格外珍惜名聲,只要當事人不覺得是事,其他人怎麽看怎麽想她才不在乎,顧權谙就更不在乎了,要是被他聽到了,指定得罵回去。

但既然是試探,未曾發生的事情,就不能說的太過篤定。她能挑明的,也只是已經發生過的。

陸薇果然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從這兩個詞彙中,聯想到了事實真相,表情頗為震驚:“你是說,關恒溪打算找小混混對你做點什麽?!”

遲氤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滿臉寫着——我倒要看看你怎麽狡辯。

陸薇并沒有狡辯,反而罵道:“這煞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是活在清朝嗎?!”

遲氤:“???”

演技精湛?還是內讧了?新型洗白套路?

不确定,再看看。

陸薇也知道,就算她指天立誓,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遲氤不可能平白無故就相信自己。

但她真的冤枉啊!當時她慫恿關恒溪去為難遲氤,指的絕對不是用這種方式。就算那些小混混真的成功了,這能讓遲氤幕後的人主動跳出來?!

特麽都跟關恒溪那煞筆說了不下三次,那是遲建業留給遲氤的最後的人脈和保命的手段,也是在磨練遲氤或者等待合适的時機,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就暴露出來?!

遲氤更不可能是這麽脆弱的人。

深吸一口氣,陸薇又說:“雖然那煞筆沒成功,你也可能沒把這當成一回事,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以關恒溪對你的愛意,他恨不能将你拴在褲腰帶上,絕不會給任何別的男人接近你的機會。所以,小混混大概率只是個幌子,是他想要睡你罷了。”

說完,陸薇就走人了。

遲氤站在那裏,好多發一會兒沒有反應,信息量太大,腦子有一瞬間的短路。

男女主果然都很颠,。

下了電梯後,陸薇正要走出商場,突然就停下了步伐,艹,忘記說重點了,現在再返回去的話,怕是來不及了。

心中嘆息,這麽好的機會,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遇到。

顧權谙等了将近半小時沒等到人,打電話又發現遲氤根本沒把手機帶在身上,只好來女廁所找人,一探頭就看到了遲氤,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還好,不用進去找了,免得被當成變态。

顧權谙幹咳了一聲,問道:“你要是這麽喜歡這家酒店的廁所,回去我給你重新裝修一下主卧的廁所行不行?”

遲氤慢吞吞走了出來:“我就喜歡用別人家的,新鮮。”

顧權谙咂舌:“你這話說的,好像那些出軌的渣男似的,路邊的野花格外香是不是?”

“我可沒這麽說。”

兩人一邊鬥着嘴一邊乘坐電梯去了商場正門口,司機正在等着。

陸薇坐在車上,看着兩人上了車。

顧權谙一直走在遲氤的左側,攬着她的腰,一副保護的姿态。上車的時候,會主動為她拉開車門,手放在她的頭頂上。

陸薇從來不知道,那個桀骜不馴、滿身反骨、毒舌又不解風情的男人,也會有這麽溫柔耐心細致的一面。

原來他不是不懂得愛,只是別人不配罷了。

陸薇目送着那輛低調的黑色布加迪開遠了,這才收回視線,跟司機說道:“去公司。”

甜美的愛情都是別人的,她只要事業和金錢就可以了。

她剛剛是在想着,把顧家那點破事兒說給遲氤聽,看看他們之間的真愛,能不能抵得住現實的殘酷。她遲氤那樣的被愛滋養着長大的女孩子,大概還不曾見識過世家裏面,這些令人作嘔的黑暗吧?

但這想法并沒能如願實現,陸薇很快就又想到,不用她去說,遲氤也遲早會知道,何必去做這個惡人呢?只要她今天出現在了遲氤面前,顧權谙就會心神不寧。

回去之後,遲氤難得的沒有立刻午睡,也沒有抱着平板刷小短劇,而是坐在書桌前,拿着紙筆在寫什麽。

顧權谙頓時有股危機感,沒忍住跟了過去,倒是沒直接探頭過去看她寫什麽,而是站在她身後一米開外的地方,問道:“陸薇她跟你說什麽了?”

去洗手間找人的時候,顧權谙看到陸薇從裏面走出來,還特意加快了腳步,就怕兩人在女廁所打起來,遲氤細胳膊細腿的,肯定要吃虧。

陸薇那個女人,看着面善,其實就是一條毒蛇,陰冷無情,利益至上,而且還心思歹毒,沒有底線。

跟她比起來,顧權谙可以很自信地稱呼自己為“好人”。

他很怕這女人挑撥離間,導致遲氤會對他産生什麽誤會。

從前的時候,每次看到情侶或者夫妻因為誤會鬧矛盾,他都嗤之以鼻,覺得兩個大傻逼,活該被別人耍,但當刀子紮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顧權谙才突然明白,這煞筆,不當還真是不行。

之所以會造成誤會,之所以會讓有心人挑撥,最終原因還是出在他們兩個人自身。

是因為他有所隐瞞,才讓人有機可乘。

遲氤頭也不擡:“你等會兒。”

聽她語氣平和,完全沒有絲毫異樣,顧權谙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決定,回頭抽個空,把他家裏的那一堆爛事,跟遲氤說清楚吧,這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太糟糕了,也太折磨人了。

又等了大概五分鐘,遲氤終于寫完了,拿給他看:“喏。”

顧權谙接了過來,是一張手寫的思維導圖,上面分列着關恒溪和陸薇的名字,然後在兩個人的下面,寫了十多條事件,有些是已經發生的,有些是未發生的,遲氤也都标注了一下,又用不同顏色的筆連了線。

“黑色線表示,如果我們沒有在一起,我預估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紅色的線代表實際情況。你看,是不是很有意思?”

——就像是原文裏她遭受的那些苦難,由原作者寫出來,是她不知好歹,非要橫插在男女主之間,自讨苦吃。

但是身在其中,縱觀全局之後,才發現,她不過是多方博弈的一個可憐的犧牲品而已。而且,要不是男主這煞筆道德低下,又猥瑣且沒有擔當,其實她根本不用受這些苦。

顧權谙看了兩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視線在黑色那條線上停留多了幾秒,心裏默默補充着,不僅是遲氤會遭受這些困難,他也會死。

回過神後,顧權谙指着其中一點說道:“他們兩個一直貌合神離,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我以為你知道的。陸薇那個人,怎麽可能會變成戀愛腦?就算她有一天真的為愛情瘋魔,也不可能是因為關恒溪,那種小垃圾,她怎麽看得上?”

“而且,”顧權谙語氣一變,突然之間就嚴肅了起來,“你不要因為陸薇是女孩子,就對她放低戒心,論品格,她也沒比關恒溪好到哪裏去。但是論心狠,關恒溪那煞筆再修煉二十年也比不上她。”

“你該慶幸,當初是關恒溪找幾個不務正業的小混混去騷擾你,恐吓你,而不是陸薇。”

遲氤眨了眨眼,語氣遲疑:“要是她,會怎麽樣?”

顧權谙看着她,表情有些危險:“大概率,你會失去一只手,或者一只眼睛,喜提殘疾人證。”

遲氤瞪圓了漂亮的眸子,倒吸一口涼氣:“!!!!”

顧權谙捏了捏她的臉頰,再次慎重提醒:“所以,不要相信她說的話。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直接問我,我不會騙你一個字。”

遲氤很氣憤,并沒有察覺到他話裏有話,依然還沉浸在自己差一點就變成殘疾人的震驚中,發出了靈魂質問:“這些法制咖,就沒人能制裁他們嗎?!警察都不管的嗎?!”

顧權谙忽地笑出了聲,被她生動熱烈的眉眼感染到了:“訴訟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耗時耗力,在傷害已經造成的情況下,等待只會消磨受害者的意志,如果你有更加快捷的手段和方式,還會等着訴訟結果嗎?”

他本意是想說,如果訴訟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他的武力震懾,就沒那麽有效了。當然,這也源于,他有足夠的金錢,以及,強大的律師團隊。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懂得法律的約束力。

遲氤卻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懂了,還是掃黑除惡的力度不夠。回頭我寫個匿名舉報信,讓有關部門查一查。”

顧權谙:“……”

算了,不勸了,未必是壞事。

他也早就想讓某些煞筆們去看看腦子了,能把他們送進去治也挺好。

遲氤還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嘟囔道:“可是好幾次,我都看到陸薇很維護關恒溪啊。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算沒有達到情比金堅,對于彼此也終究是不一樣的吧?而且,關恒溪對陸薇也很好,竭盡所能給她想要的……”

男女主之間,要說沒有真感情在,那作者到底寫個什麽勁兒?要說他們是真愛吧,那也太昧着良心了,每次見到陸薇,總會讓人覺得怪怪的。

顧權谙也若有所思,他确實不曾關注過,關恒溪和遲氤之間的感情。

對于他來說,那都是讨厭的人,這輩子鎖死才好呢,到時候他可以一打打兩個,還只得罪一家。

不過,遲氤在意的話,那就得查查。

眼下也沒什麽線索,先不要讓遲氤胡思亂想了。

顧權谙又說道:“裝裝樣子誰不會?她想要得到雲長集團的助力,總得付出點什麽。既然選擇了聯姻,那就不要讓人诟病,不然,得不償失。”

遲氤“嗯”了一聲,先将這件事記在了心裏,回頭再慢慢找機會,試探一下陸薇。

這天一大早,遲氤剛醒,還睡意朦胧呢,就聽到外面有人争吵的聲音,透過昨晚打開的半扇窗戶,隐約傳遞過來。

“顧權谙你出息了啊,用我的酒店我的人,訂婚居然不通知我?!”

“我要是想瞞着你,就不會特意去華茂了,顧元集團旗下又不是沒有酒店。”

“別扯那些!單獨發個請帖給我是會死嗎?現在的結果就是,你在我出差期間訂婚了!這又不是什麽小事,提前準備也得不少時間吧?為什麽不在我出差之前跟我說?”

“因為那會兒遲氤還沒有答應我的求婚。就是這麽緊迫,她答應之後,不到一周我們就訂婚了,夜長夢多,我等不及。”

“那你就幹脆什麽都不說?!”

“反正你總會知道的。”

“我也總會來揍你一頓。”

……

遲氤下樓來的時候,争吵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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