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綁架

第12章 綁架

程望海嘴巴一下子被噎滿腐臭毛巾,他用鼻孔劇烈的呼吸着。緊接着周圍響起摩托車的引擎聲、輪船的汽笛聲、海浪的澎湃聲。

程望海掙紮着,試圖從這場夢裏醒來,他趴在地上感覺一塊冰刃一點一點的刺穿了他的皮膚,進入了他的內髒。

他疼的暈過去,又在船艙撞擊巨浪的搖擺中醒來。老鼠和蟑螂咬得他的全身紅腫,排洩物的腐臭味蔓延進他的鼻孔,程望海用力甩頭,把頭上的黑罩子甩了下去。

在這個不規則形狀、高低不平的的小小的空間的頂上,一只昏黃的燈泡閃爍起來,他的影子在灰蒙蒙的牆上時隐時現。

一只飛蛾在閃爍的燈光的撲騰,它沖向炙熱的玻璃燈罩,“咚”的一聲,掉落在他的胸口上,掙紮了幾下一動不動。

船突然晃動了幾下,停了下來。程望海把耳朵貼到船壁上,他聽到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的喊着外國話。他用力吐出嘴裏的毛巾,大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程望海的手腳都被捆得嚴嚴實實,他用身體撞擊着船壁,一下、兩下......

“噓!”牆角那團黑色的東西動了一下。程望海吓得後退一步。

“別叫!你越掙紮他們就會越注意你......”黑影中聲音傳來,“你叫什麽名字?”

“別過來!”程望海沖他喊道。

“這是你第一次被賣吧”男孩把漂亮的臉蛋露到光線中,他伸手把長發挽到耳後。

“待在原地!不要過來!”程望海緊張的喊道。

“果真。”男孩揉了揉脖子上青紫的痕跡說,“我被轉手賣三次了。你這樣的我看的多了。”

男孩拉開拉鏈沖着角落撒起尿來,他巨大的家夥和他精致陰柔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他聲音凄婉道:“聽他們的話,至少還能少受點苦。”

男孩掀開破舊襯衫,後背露出一條紅色疤痕。

Advertisement

高跟鞋清脆的“噠噠”聲靠近。船艙門打開。一個漂亮纖瘦的青年女人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畫着精致的妝容,嘴裏叼着一根電子香煙吐出檸檬味的煙霧化在她蜜糖般的臉上。

“楊姐,生瓜蛋子不靠譜,你還是從老手裏挑。”門後的男人輕聲說。

“我怎麽選輪得到你評價嗎?”女人低下頭來盯着他看,黑色的瞳孔在昏黃的燈光下閃過一絲狡黠。

“長得不賴。”她粗重的呼吸帶着酒氣和煙味吹到程望海的臉上,鋒利的指甲捏了捏程望海的臉。

程望海渾身發冷,他攥緊了背後的拳頭。

她莞爾一笑,轉過身踢了踢陰影裏男孩,男孩沒有出聲,她說:“就這兩個,我看能湊合用。”

“那個人,顧家軍的人要了 。”門外的男人沖着程望海擡擡下巴,把腰上的匕首沖着門框磨了磨。

“憑什麽他們先挑。”女人哼笑一聲。

程望海嘗試着站起來,旋轉世界,他重重的跌倒。他沖着女人喊道:“我家人現在已經報警了,你把我放了,我什麽都不會說。”

女人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的弧度,朝門口男人擺擺手。光頭男人走進來粗暴把膠帶按在程望海的臉上。程望海近距離看着他,他臉上刺着詭異的圖案,嘴裏嚼着槟榔露出黢黑腐爛的牙齒。

光頭一手固定他的脖頸,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程望海眼冒金星的被光頭男人麻利的扛起來,扔進大巴車固定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

汽油味竄鼻,大巴車“隆隆”的啓動起來,車窗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咣咣”的上下撞擊着,像是随時都要破裂。

程望海眼睛腫起來,擡不起眼皮,他深吸一口氣用力睜着眼睛盯住大巴灰色的随風擺動的窗簾縫隙,那裏斷斷續續的露出世界的光景。

縫隙中沿街不再是幹淨的街道和中文招牌,而是烏壓壓的亂纏結的電線、四處可見的垃圾堆、臭水溝、四處亂竄的人力摩托車、各種皮膚顏色的人、四起的鳴笛聲彌漫個街道......他心口一沉,這是外國!

他渾身攣縮起來、喉頭發緊、呼吸困難、鼻腔幹燥發疼。他努力聚焦目光到外面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察覺他能察覺到的一切,用力擺動身體,突然看到一個紅色高塔在遙遠的天際線上一閃而過.....紅色高塔!這裏是海市!是那個游泳館遙望對岸的另一個國家的海市!

呼吸困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想起以前在周圍人口中的海市。一條河之隔、萬般不同的人間煉獄。

這個新聞記者口中大街小巷裏貼滿了尋人啓事,隔三差五的黑幫火拼的城市,這個充斥着貧民窟和犯罪分子的肮髒城市。他努力深呼吸,腦海裏突然出現可怕的一幕。

楊雪會像找他的哥哥一樣找他,他會和他失蹤的哥哥一樣成為那張死亡證明上像灰塵一樣的名字。

或者他的母親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也只是他哥哥的替代品,也許楊雪會再生一個孩子,給那個孩子起同樣的名字。

不!程望海緊緊的閉上眼睛,鄭氏集團能把他弄到國外,那他媽媽現在是不是也被?

他的心像是被灌注了鉛一樣的往下墜,不敢相信眼前的世界。在一天之前,他已馬上就要畢業工作,他努力了十多年,省吃儉用刻苦學習,終于要自食其力,終于和蘇以蕭表白的那一天,他被蘇以蕭出賣。

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灰燼,全部沒有意義,就像他本人一樣。他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就像是楊雪每次喝醉酒抱着他大哭的時候一樣,楊雪大聲的哭喊着程望海的名字,那一字一句的喊叫像是對他個體的完全抹殺,楊雪抱着的愛着的人永遠不是他,他永遠不夠好,也永遠不是他。

只有D23這個名字,好像他除了是他死去哥哥的替身之外,還有他那小小的人格的存在之處,還有那麽一點點可以做自己的空間,天空燈塔裏他可以成為他自己,他可以不是程望海,他可以愛一個男孩。可就是在他那僅存的一點私心雜念裏,他遭到最慘烈的報複。

恐懼像是紮入深水裏的一瞬間穿透了程望海,慢慢的這種感覺褪去。他感覺腳底發熱,胸口劇烈的跳動起來。

不能死在這裏!

無論如何都要活着回去,讓蘇以蕭、蘇全還有鄭式集團的人坐穿牢底!

突然三個皮膚黝黑、肥壯的東南亞男子沖過來架起他,他劇烈的扭曲着身體,“咚”一聲被扔出了車。

他鼻腔噴出鮮血,擡頭看到廢棄破敗的工廠中央那個女人坐在一把亮紅色的椅子上沖着他笑,幾縷光線從閣樓破碎的玻璃投射到她臉上,濃重的鐵鏽味和尿騷味席卷而來。

一個東南亞男子沖着女人說了一堆鳥語,女人食指指着天空輕輕轉了幾圈。帶頭的東南亞男子将捆在程望海腳上的長繩朝着破舊的鋼架上扔去,三個人合夥喊着口號他吊起來。

世界颠倒,血往大腦裏湧去,那個女人越來越近。

女人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帶,含笑道:“走個程序,忍忍。小帥哥。”女人亮出背後的鐵棍,狠狠的朝他膝蓋砸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