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投桃報李

第33章 投桃報李

“你是誰?”程望海攥緊拳頭,咬牙問。

男人“哼”一聲說:“我是誰不重要!今晚十點,你把蘇以蕭帶到南山海岸,我們要活口!”

“滴滴滴......”通話結束。

這個男人說的是蘇以蕭的名字......這些人是顧家軍?這是複仇還是

程望海全身都緊緊皺縮在一起。他開車回到許曉晴家,房子翻天覆地洗劫一空。他蹲坐在房間一角,陷入沉思。這夥人可能已經滲透到南山局,不然怎麽可能找到李燃的住所,現在火都燒到許曉晴家裏。難道他們現在已經知道蘇以蕭是李燃?程望海給金局長發了一段加密信息後又開車回到南山局。

李燃辦公室的燈還亮着,程望海咬牙徑直走進他的辦公室。

“不避着我?”李燃擡擡眉毛,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一步步靠近程望海。

程望海這半個月第一次仔細觀察李燃的臉。李燃臉色蒼白,一只眼睛白色結膜上有一大塊出血點,額頭似乎因為疼痛冒着一層細細的汗珠,平時紅潤的嘴唇也變得幹燥,似乎每走一步他都要忍耐巨大的痛苦。他看到李燃病恹恹的樣子,心突然間揪起來。

李燃盯着程望海,說:“來關心我?”

程望海單刀直入說:“許曉晴和我兒子被綁架了。”

“什麽時候?”李燃挺直身子,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程望海說:“一個小時前綁匪給我打的電話。他們說讓我今晚十點把你帶到北野海岸。拿你換。要活口。”

李燃看着程望海的臉停頓了幾秒問:“你為什麽不直接騙我過去?”

“我和你不一樣。”程望海說,“我不會為千萬人錯殺一個人。也不會為一個人交換萬千人。”

“我一個要死的人去交換你的妻兒,這是個非常合算的交易。”李燃揮揮手,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徑直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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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跟在他身後,說:“你去哪?”

“北野海岸。”李燃說,“這個世界只有你這種傻子做這種決定。”

李燃走到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程望海急忙打開副駕駛門坐上去說:“我已經和金局長打過招呼,他們會派人去海岸救人。”

“你覺得海市的人會按常理出牌?我不去,許曉晴和你兒子都會死。”

“我不和罪犯做交易。”程望海說。

“我之能在海市活下來,就是因為我不守規矩。”李燃一腳油門踩下去。

“現在去,他們也不會在,”程望海說。

“你不了解他們,他們會至少提前半天到,暗處觀察。”李燃說。

李燃和程望海翻過晴川大學後面的公園,走到當年李燃綁架他的海岸。海風“呼呼”吹着,這海岸卻和十年前的并無差別。

“其實我挺想和你真的比一次游泳。之前,我看你是小孩,一直讓着你。”李燃從背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程望海,“本來我是想到我生命的最後,給你一個禮物,讓你永遠記得我。好像比我預估的更快。”

程望海接過打開檔案袋。

鑒定證明?

程望海翻開文件。鑒定結果:顧野和程望海親緣關系率99.9%......

“你說想要一個家。我給不了你,但找到你哥哥。D23,以後你要多笑,別愁眉苦臉。”李燃說,“這個世界,你總要相信點什麽才能活下去。”

程望海像是被萬箭穿心。

突然,山的另一頭爆發出一陣陣槍戰的聲音。

李燃皺眉道:“不在這?你告訴我的是假地址?”

“我了解你。你想當英雄。”

李燃用力的晃動着程望海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決定會害死你老婆孩子!”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雙面卧底?”程望海說,“海市混久了,人也就看不出顏色。”

過了許久,山那邊的槍聲才止息下來。

程望海的手機響起,他按下接通鍵。

金局長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許曉晴和程康康安全。”

程望海懸着的心落下來,他放下手機,對李燃點頭說:“沒問題。”

李燃微笑,抹掉腦門上的汗珠。

程望海捏着鑒定報告說:“你這個人,淨背着我搞小動作。”

傍晚海風漫漫,溫度微涼,光線微暗,看不清人的表情。程望海捏緊手中的鑒定報告,他深吸一口氣遙望天空。天際彩霞間有兩只白鳥,它們好像每只有一個翅膀,兩只抱在一起飛翔。

李燃指着天際間的白鳥,說:“程望海,你看!比翼鳥!”

“核污染。”程望海說,“動物變異。哪有什麽比翼鳥。”

李燃一手摟住程望海肩膀,一手上下撲閃說:“你做我的翅膀?你是鹣鹣,我是蠻蠻。”

程望海沒說話,但他似乎讀懂李燃眼底低語。李燃眼睛說:拉住我。

程望海推開李燃的胳膊,瞪他一眼說:“你去做手術,南山局需要你。”

“你呢?”李燃問。

“......”

程望海在北野海岸打車離開李燃,往許曉晴家趕路。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他緩緩掏出家門鑰匙。轉動,打開門。

程康康哭唧唧的跑過來,緊緊抱住程望海的大腿,說:“爸爸,我和媽媽被綁架。爸爸,你為什麽不來救我們?”

程望海伸手抹掉程康康臉上的淚珠,注視着坐在餐桌前的許曉晴,說:“許曉晴,你沒事吧?”

許曉晴手裏拿着光明女神蝶标本。她沒說話,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她放下标本擡起頭。她把一個文件推到桌子中央,語氣平穩的說:“字我簽了。”

程望海走到她對面坐下,垂下視線,那是一本離婚協議書。他翻到最後一頁,許曉晴的名字已然寫好。程望海剛剛松弛下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他擡頭打量着許曉晴疲倦的臉,他伸手拿起筆。

遲早有這一天,長痛不如短痛。

筆尖剛落,許曉晴一巴掌拍在協議上,眼神像一把刀剜下程望海的肉。許曉晴質問道:“你外面的人是李燃?”

程望海垂目避開許曉晴視線。

“爸爸?”程康康走過來,瞪着眼睛問,“李燃是誰?”

程望海站起來,他拉着康康的手走到書房說:“乖,康康,爸爸媽媽有話要聊,你先自己在屋子裏玩。”

程望海回到座位坐下,說:“別當着孩子面吵架。”

許曉晴将光明女神蝶的标本朝地上砸去,玻璃框碎裂,蝴蝶的翅膀碎裂開來。她說:“原來我一直不相信你說蘇以蕭害你又救你,我一直以為是你的幻覺。李燃回來,你表現的越來越怪異。我翻來覆去琢麽終于明白,李燃就是你當年網戀對象。”

程望海攥緊拳頭,說:“許曉晴,我們早就說好,結婚就是為給孩子上戶口。我做他名義上的爸爸。”

許曉晴惱火道:“程望海,你就別裝好人。你就是想利用我、利用我爸在南山局站穩腳跟。你母親住院費、你治療腿的錢、你進南山局,每一步你都計算好了。現在你舊情人回來,我對你沒有利用價值。”

程望海重新拾起筆說:“很抱歉,讓你難過。”

許曉晴伸手握住程望海手中的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你對我,從來都只是友情?”

“對。”程望海輕輕拿開許曉晴的手說,“許曉晴,離婚是正确的決定,你可以找到真正愛你的人。我只是你的過客。”

“過客?”許曉晴紅着眼睛,手一下掉下去,像是突然沒有了力氣。

程望海在離婚協議上簽上名字。

“再見,程望海。”許曉晴說完就走進屋裏,很久沒出來。

程望海感覺如釋重負又覺得愧疚難熬。他走在在山城街頭,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他想要讓母親開心,他放棄游泳。想要許曉晴開心,和她結婚。程望海覺得疲倦,好像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太多事需要他去完成,越是滿足他人的欲望他自己就變得越透明。

到頭來誰還記得他的快樂?

他的快樂是什麽?

程望海走到巷口,兩個男孩在馬路上打鬧,他們拍着手裏的籃球,有說有笑,青春勃發。好像後背流過一股清澈的風。好像程望海也有過青春,但那青春太過短暫又太過匆忙。

街邊一個老大爺站在三輪車旁賣烤紅薯,他蒼老的聲音叫喊着“來個紅薯吃?又香又甜的烤紅薯!”

一個男孩抱住籃球湊過去,對着老大爺說“我要一塊!”

“我也要一塊!”另一個男孩說。

“我買一塊,咱們分着吃!”

“好嘞”另一個男孩高興的說道。

程望海看着他們,像是回到模糊不清的童年。他把手揣進口袋,突然捏到一個東西,他拿出來,是那個鑒定證明。他打車到老房子門口,門正敞開着。

顧野在院子裏高舉的雙手收着晾曬的衣服,白色的襯衣下露出纖細潔白的腰肢。顧野站在随風飛舞的白色被單中間,像是一個古代仙子,若隐若現,美不勝收。程望海察覺自己的凝視,如果他是李燃,他會選擇顧野。顧野看上去像一朵溫柔水仙花,輕盈浪漫。程望海自嘲的笑了笑,怎麽又和親哥做起比較?他想象中的哥哥可不是這個樣子。

程望海敲敲大門,邁進去。

顧野白皙的臉愣一下,他的眼睛像一灣清泉微微彎曲着。顧野輕盈的朝程望海走過來,他的腳步沒有聲音,像是飄過來一樣。顧野推了推他的金絲邊眼鏡,薄唇微翹低聲說:“出來說。李哥在休息。”

顧野走出門,站在向日葵田前,端詳了幾秒程望海,說“今天李燃和我說,你是我親弟弟。”

程望海點頭。

“想不到他能找到你。”顧野釋然的笑道,“我從來沒想過回來。”

“母親找你快三十年。”

顧野若無其事摘了一片向日葵的花瓣放在手心,輕輕一吹,花瓣緩緩的飄落到地上。他說:“我忘了。這個房子我也沒印象。”

“你去見見母親。她一直盼着你。”程望海拽了一下顧野的胳膊。

顧野瞥了一眼程望海的手,欲言又止。顧野坐上程望海的車。空氣裏彌漫着一種微妙的氣氛。

“我是你哥,我能不能提一個請求。”顧野聲音很輕的問。

“你說。”

“我想要李燃。你可不可以把他讓給我?”顧野提高音調,語氣非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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