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永世不忘
第38章 永世不忘
李燃看他的眼神變了,李燃原來總是帶有玩味的,喜歡的,炙熱的眼神,現在像是平靜的湖面,一點波瀾都沒有。李燃現在不是泰坦尼克號的船長,他是一個冷漠的十級特工......
金局長清清嗓子,對程望海說:“小程,你這兩個月就負責在這盯着他,想要他命的人可不是一兩個。邢媛回來了讓她負責海頓集團的事,我也顧不上照顧他。”
程望海點點頭。
金局長剛走出門,顧野從門縫鑽進來。
“李哥!”顧野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幽怨,他穿着白衣服像個鬼一樣靠過來拽住李燃的胳膊,“你怎麽做手術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
“你是?”李燃問。
程望海說:“他是我哥哥顧野。”
“我跟他也認識?”李燃問。
顧野問:“你不記得我了嗎?”
程望海說:“手術後遺症。”
顧野瞪大眼睛一會兒又恢複平靜,他對程望海說:“我求你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程望海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搶也沒用。”
“你的意思就是不會讓。”顧野說。
“我的意思是他現在就是個沒有記憶的王八蛋。”程望海喊道。
“哎!你罵誰呢!”李燃說,“你們有問題好好說,幹嘛扯到我身上。”
“說的就是你!”程望海說。
“怎麽就是我了?”李燃對着顧野說,“我跟你又是什麽關系?”
顧野拉住李燃的手說:“我是你男朋友。”
“你別在這胡說八道!”程望海說。
“我怎麽胡說了,房子寫的是我倆的名。”顧野說。
“寫你名就是為你買的?”程望海反問。
顧野抓住李燃的手,程望海拽開顧野的手,顧野又把手搭在李燃肩膀上。
李燃聲音嘶啞道:“你們要是都在這一起伺候我,我是沒意見,但是別在這吵架。我頭疼。”
程望海把顧野的手從李燃身上拉開。
“幹嘛你!”顧野說。
程望海擡起下巴說:“金局長說了,閑雜人等不要在這礙事。”
“我不是閑雜人等。”顧野說。
“你說了不算!”程望海拿起腰間的對講機說,“2203室有人鬧事,過來把他請出去。”
顧野的鼻翼上下翻動,說:“程望海,我是不是你哥!”
“現在知道是我哥了,你回來看過媽幾次啊?”程望海反問道。
警衛進來,顧野恨恨的看着程望海說:“好!我自己走!”
程望海得意的看着顧野消失在門口。
“看來你是正牌,你跟我講講,我們怎麽在一起的?”李燃一臉壞笑的問。
程望海說:“你沒聽金局長說,我跟你是同事。”
程望海把吸管放到李燃嘴旁命令道:“喝水!”
“我怎麽會看上你?”李燃眯着眼睛看着程望海的臉,“剛才那個還算是漂亮。”
程望海拿吸管怼李燃的嘴,說:“喝不喝?不喝算了!渴死你!”
程望海拿開吸管。
“說兩句急了?”李燃說,“哎呀,不行,我怪渴的,小夥子幫幫我。”
程望海看見李燃偷偷瞥他,畢竟李燃是病號,不和他較勁。他又坐回李燃的床邊。李燃坐起來抱住程望海的腰,臉放在他肩膀上。
“你幹嘛?”程望海說,“醫生不讓你坐着,躺下!”
“你是我正牌夫人,抱抱不行?”李燃的鼻子貼着程望海的脖子聞了聞。
程望海臉發燙,說:“你是狗啊,別蹭!”
“嘿,你怎麽老罵人。”
“我不跟你鬥嘴,趕緊喝。”程望海把吸管放到李燃嘴邊。
李燃喝一口水,挑挑眉說:“開門見山,我不想磨蹭。我不知道以前我們怎麽樣,但我現在對你沒啥意思。”
程望海快被氣出心髒病,他攥緊拳頭,沖着李燃笑了笑說:“可以,沒問題!你欠我的先還!”
“什麽意思?”李燃問。
“你欠我。”程望海咬牙切齒的說。
“欠多少?”李燃捏捏眉心說,“我可不記得我欠你錢。”
“不記得?”
李燃說:“我現在病號無法工作。先還一千大元行嗎?”
“什麽?”
李燃打開手機電子銀行賬戶說:“我就這些錢。”
王八蛋!
程望海瞪他一眼。
“我借點錢,給你五千行嗎?”李燃撓撓下巴,“我到底欠你什麽啊?你不能平地起高樓啊!”
程望海從桌上拿起水果刀,憤憤然的說:“把你腦袋割下來!就算扯平!”
李燃臉色一變,驚訝的說:“你這有點過分了,小兄弟。”
程望海開始拽李燃病號服說:“裝吧你!現在還捉弄我!”
李燃猛地抱住他,說:“你可夠狠的,寶貝。”
李燃注視程望海,眼睛中火焰熊熊燃燒。程望海努力控制着情緒,他恨不得往李燃臉上打幾拳。
“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我對你,永世不忘。”李燃伸手摸摸程望海的臉說,“怎麽?委屈?”
“李燃,你再捉弄我,我就!”程望海奮力朝空氣揮舞水果刀。
“就怎樣?”
程望海朝門口走去,李燃下床跟在程望海身後。
程望海喊道:“你別跟着我!醫生不讓你下床!躺下!”
“剛剛為我争風吃醋,現在又不理我?”李燃笑着問,“你喜歡我?”
“放屁!”
李燃從身後一把抱住程望海,說:“你說要給我降低難度?”
程望海推開李燃,轉身走到窗前。
李燃手輕撫他的頭發說:“你說讓我繼續喜歡你?”
“胡說!你做夢!”
“我做手術的時候,世界一片黑暗。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趣,我想着你,就特想活。”
“別想!”
李燃笑道:“你剛才怎麽發現的?”
“電子銀行。這個軟件今年新出的。”程望海說。
“我要是真不認識你,你真要割掉我腦袋?”李燃問。
“嗯。”
“你舍得?”
“有什麽舍不得,你綁架我的時候可沒見你眨眼。”
“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D23。”李燃聳聳肩。
“詐騙犯!現在還說謊!邢媛告訴我了!你是那個賬號的所有者,我買賬號的時候為了和老板打價還發了學生證。你從一開始就知道D23是我。”
“是你?我怎麽不記得。”李燃眯着眼睛好像在聽一件聞所未聞的故事。
“還裝!”程望海說,“就是你賣給我破賬號。電信詐騙!”
王胖子推開病房門,氣喘籲籲的說:“你家......你家被燒了!”
熊熊火光沖天,濃煙在天穹間缭繞,老房子倒了一半,另一半被熏的黢黑,警戒線在周圍拉起。
程望海和王國維下車,巨大的熱浪撲面而來,腐朽的焦灼味混合着鐵鏽味沖進他的鼻腔。消防隊員舉着高壓水槍沖着破窗縫沖去,濃煙像是鬼魂般從窗口無限向外冒,仿佛連接着地獄深淵。
在火光中,程望海看見刑偵隊老莊插着腰,他沙啞的指揮着現場秩序。
為什麽刑偵隊會來?
程望海的心被高高懸起,他沖進餘溫蒸騰的火場,王胖子一把将他攔下。
“顧野死了。人被大卸八塊,頭不見了。”王胖子吼道,“已經确定是人為縱火,報複性案件。老莊現在負責這個案子。”
火光慢慢熄滅,只剩下灰燼的餘溫蒸騰在圍觀的人群中。
程望海走進院子,看到院落中央那焦黑碎裂的屍塊像拼圖一樣擺成一個奇怪的形狀。不久前顧野還是身穿白衣像個天使,幾個小時後就變成沒有生命的黑炭。
他和楊雪找了這麽多年,顧野終于回家,可是這樣的回歸轉瞬即逝,好像所有的事情明明是結局到頭來卻像是序曲。
莊景年四十多歲滿頭白發,他清清嗓子,走過來問:“這是你家老房子?”
程望海說:“剛賣沒多久。”
“房客叫什麽名字?”
“他是我哥,顧野。”程望海說。
“你家找了快三十年的那個?”老莊問,“他怎麽回來的?”
“李燃找到的他。”
一陣風吹來,人肉燒焦的味道飄散開來,程望海感覺胃劇烈的翻湧起來,他急忙跑出現場。
一聲悶雷在天空中作響。電閃雷鳴。王胖子開着車帶着程望海離開老房子。汽車開上快速路,程望海看見窗外對岸的海市燈火通明,一股難以名狀的仇恨襲上他的心頭。
程望海突然意識到現在李燃沒有人保護,他喊道:“去醫院!”
王胖子駕車帶着程望海飛馳回到醫院,李燃不在病房,房間的地上有血和打鬥痕跡,他沖下樓走到急診室裏,李燃的胳膊上有新包紮的紗布,他伸着胳膊朝他揮舞。
“已經解決。”李燃笑着說,“殺手假裝醫生進來,我一眼就看出來。房子怎麽樣?”
“燒毀。”程望海說,“顧野死了。”
李燃臉色凝重的沉默一會兒,說:“顧家軍不會善罷甘休。”
“我要告訴楊雪。”程望海低下頭。
“這不是你的錯。”李燃說。
程望海點點頭。
楊雪不在她的病房,程望海挨屋挨門的找她。他走到女廁門口大喊沒有人,他又跑到男廁裏,一個個的推開門,推到最後一個隔間門的時候,他看見楊雪蹲在一個馬桶蓋上拿着一個十字架默默祈禱。
“媽......哥哥死了。”程望海小聲說。
“哥哥是誰?”楊雪問。
“您的大兒子,您忘了?”
“大兒子?”楊雪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前幾天來看您的那個男人。”程望海說。
楊雪眯着眼睛看着程望海嘆了口氣道:“他們抛下我們,怎麽可能回來?”
“抛下?您知道他們不是失蹤?他們是選擇離開的?”
楊雪的眼睛又望向虛空。程望海走出病房渾身顫抖,他站在醫院走廊眺望着遠方,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人。
巨大的憤怒和悲傷過後,程望海在心頭竟然泛起一絲竊喜。顧野終于死了,這個纏繞他快三十年的鬼魂,這個浪費他生命的男人終于消失,他再也不用去找他。顧野也再也別想觊觎李燃。程望海意識到他的想法,後背冒出冷汗。
李燃不知何時從他身後抱住他。程望海沒回頭。
李燃說:“我會抓住兇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