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都市

第015章 都市

之後的幾天,陳戈徒的日常規律了不少。

他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集團,偶爾會回陳氏老宅。

那天晚上,王懲坐在他門前睡着了。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不知道王懲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家後院,就像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收留王懲。

那天過後,他再也沒回過公寓,也不知道在沙發上醒來的王懲會想些什麽。

他不去考慮沒有意義的事情,也不去想沒有結果的問題。

孫家或許是走途無路,最終還是找上了他,只是一直無法下定決心,便開始和他打迂回戰。

昨天是孫家大少,今天是孫亦郡。

陳戈徒沒什麽興致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在一旁彈琴的女人。

所有的酒裏,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日式清酒。

孫亦郡不停地看向他的臉,見他神色冷漠,抿着唇有些不安,又猶豫着将視線看向了一旁的錢滿。

也不知道孫家是怎麽想的,打迂回戰打到了錢滿那裏。

要說整個上三家,最好說話的是錢滿不錯,可那是個連王懲也不願意來往的禍坨子。

此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熱鬧,對方願意答應孫家的請求把陳戈徒約出來,也絕不是對他們另眼相待,而是在拍賣場幹了壞事的人正在心裏樂的找不着北。

在如此寂靜到堪稱壓抑的氛圍中,也只有錢滿一個人在樂呵呵的欣賞美人。

孫亦郡抿了下唇,出聲道,“陳少是累了嗎。”

他一出聲,錢滿就轉頭看向了他。

陳戈徒掀了下眼皮,他将拎在手上一口沒喝的酒杯放在桌上,擡起眼看向了孫亦郡。

孫亦郡頓時被他那雙幽深的雙眼攥住了心神。

從看到陳戈徒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他有多迷人。

他被看的面上微燙,有些不自然道,“怎……怎麽了嗎。”

“你大哥知道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嗎。”

陳戈徒冷淡的聲音一出,孫亦郡頓時變了臉色。

錢滿在心裏忍俊不禁,不禁感嘆道陳戈徒還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他伸手将四周的人揮退,包廂內瞬間只有他們幾人。

孫亦郡深吸了一口氣,清俊的臉看着有些青澀,“陳少,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也沒有我哥哥聰明,今天也不過是想請陳少喝杯酒,若是惹陳少不快了,我自罰一杯。”

說完,他就拿着酒杯一飲而盡,那樣子看起來可憐又誠懇。

只是可惜陳戈徒哪套都不吃。

“下次還是換你哥哥來和我談吧。”

陳戈徒站起來,邁開長腿準備離開。

他從不用給誰的面子,哪怕是試探也不過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孫亦郡看他要走,慌慌忙忙地去拉他。

“陳少,我……”

門被拉開,陳戈徒同時與站在門外的王懲四目相對。

王懲視線下移,目光落在孫亦郡拉住陳戈徒的那只手上。

孫亦郡好像被燙了一下,猛地将手縮回,他眼眸微閃,站在陳戈徒身後說:“王少。”

王懲一只手撐在門框上,眉梢微挑地看向他,英俊張揚的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額頭上的紗布已經取了,垂下的幾縷碎發剛好擋住了那個不顯眼的疤。

但手臂還挂着,傷筋動骨一百天,一時半會很難好。

“怎麽都在這喝酒也不叫我,我還當我死了,都不将我放在眼裏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盯着孫亦郡的臉,而後看向了陳戈徒。

事實上,他是故意來這裏堵人的。

這段時間,陳戈徒一直不回公寓,外面卻傳出了他和孫家來往密切的消息。

王懲心裏憋着火,一股勁的焚燒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陳戈徒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無聲地拍了拍袖口上的灰。

他越過王懲的肩就要離開,同時,他對身後的孫亦郡說:“明天的見面我應了。”

孫亦郡臉上一喜,立馬就要跟上他,可迎面卻對上神色陰鸷的王懲。

他至今仍不相信陳戈徒和王懲在一起的消息,心下雖然對王懲有些忌憚,但他更想和陳戈徒拉近關系。

“陳少,那明天還是老時間見面,我等你。”

他這句話徹底挑起了王懲壓抑在心底的怒火。

孫亦郡被吓得一退,但又不甘示弱地擡起下巴對他笑了笑。

王懲緊盯着他的臉,忽的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孫亦郡連忙跟上去,想再找機會多和陳戈徒說幾句話,卻被錢滿拉住了手臂。

他回頭看向他,卻見錢滿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眉眼彎彎的對他說:“別過去,他會殺了你。”

錢滿臉上的笑容讓孫亦郡後背一寒,冷汗直冒地停在了原地。

王懲一直跟着陳戈徒走向停車場,黑黝黝的地下樓層遮擋了外面的光線,讓王懲臉上的表情越發滲人。

陳戈徒面不改色的打開車門,在他剛坐進去的剎那,王懲幾個大步上了車,跨在他身上死死地壓着他。

“這幾天為什麽不聯系我。”

他伸手想去抓陳戈徒的領口,沒有得逞,但他依舊不死心地攥緊了他的上衣。

陳戈徒神色淡漠地看着他,好像在問,難道以前他就聯系過他嗎。

這讓王懲感到無比的煩躁。

連日來無法理清的思緒徹底攪亂了他的理智,堆積的問題也時刻在折磨着他。

他迫切的想在陳戈徒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即便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得到什麽答案,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所思所想全部都是陳戈徒。

只是陳戈徒太令他心煩了,總是攪動着他的思緒。

“說話,為什麽不聯系我,為什麽不回公寓,為什麽要和孫家的人見面!”

他每一個問題都在質問陳戈徒,看起來是陳戈徒的錯,心亂的卻是他。

在他陰狠憤怒的質問中,陳戈徒靠着椅背,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王懲總是看不懂陳戈徒在想什麽,也總是無法在陳戈徒的眼中找到自己。

他讨厭這樣。

“告訴我!”他狠狠地盯着陳戈徒的眼睛。

陳戈徒慢慢坐直了身體,整張臉都暴露在光下,與他呼吸相聞,不過毫厘。

王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緊抿着唇,看着陳戈徒快要與他鼻尖相觸的臉。

而此時的3344卻處在震驚當中。

因為王懲的情緒如此激烈,卻沒有産生幹預電流。

所以,王懲的心裏并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對陳戈徒抗拒。

甚至,是雜糅在複雜中的順從、期待、委屈等與感情相關的情緒。

“王懲。”

王懲顫了一下,他看着出現在陳戈徒幽深的瞳孔中屬于自己的小小影子,心髒撲通撲通劇烈又不安地跳動起來。

“你的手不疼嗎。”陳戈徒低聲問他。

他眼睫一顫,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另一只手也抓向了陳戈徒的胸口。

好半晌,他嗫嚅着唇,“疼。”

一直沒有好好養過病的身體怎麽會不疼。

但從沒有人問過他。

從他出車禍開始,他的父親只是罵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他的母親從沒有正眼看過他。

唯二問候過他的只有黛絲。

可短暫的善意總是很容易消失。

這是陳戈徒第二次問他疼不疼了。

看着王懲腰身輕顫,垂着眼睫的模樣,陳戈徒的雙眸如墨一般漆黑。

他搭上王懲的腰,在對方猛地擡頭、眼神震動的剎那,他将他摟向了旁邊的副駕駛。

王懲坐穩之後還沒有回過神。

陳戈徒居然有如此穩健的力量。

他的心跳像彈簧一樣高高起跳,又不穩定的落下。

這瞬間的心動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劇烈。

——

陳戈徒開車将他送到了醫院。

顯然王懲很少老實的過來檢查,連醫生都嚴肅地皺緊了眉頭,叮囑王懲如果還想要他這只手就好好的養着。

王懲還是第一次被醫生指着鼻子批評也沒有任何的反叛心。

回去的路上,王懲安靜了不少,但陳戈徒依舊能感受到對方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對方一路乖乖的跟着他上了電梯,自然而然的進了他的公寓,好像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

“陳戈徒。”

王懲叫住了他。

即便這段時間他沒有回來住,但公寓依舊纖塵不染。

陳戈徒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嗯?”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王懲當真是個執着的人。

陳戈徒脫下外套,端着一杯水坐在了沙發上,神色淡漠地看着他說:“答案就是你問的那樣。”

王懲心口一滞,随即就是不受控的怒火。

什麽叫就是他問的那樣。

他就是不聯系他!

就是不回公寓!

就是要和孫家見面!

王懲氣的眼睛發紅,正要發作,陳戈徒卻把那杯水推向了他。

“吃藥。”

王懲猛地一頓,神色恢複如常,老老實實的從袋子裏拿出藥,随意倒出來幾顆,看也不看的就要塞進嘴裏。

“醫生說了最多只能吃兩顆。”陳戈徒眼尾微擡,聲音不冷不熱。

王懲沉默了一會兒,又重新将藥倒在桌上,認真地數了數。

該吃兩顆的拿出來兩顆,該吃一顆的拿出來一顆,數清楚之後,将多出來的藥重新幹幹淨淨的放回去,他就着陳戈徒幫他倒的水将藥吃進了嘴裏。

“吃完了。”

他擡頭看向陳戈徒,對上陳戈徒那雙沉靜的眼睛,他又張開嘴,示意自己全吞幹淨了。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腦子一抽就做了。

“嗯,吃完了就早點休息吧。”陳戈徒應了一聲,轉身進了浴室。

王懲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随即,他站起來将公寓的門反鎖,又把鑰匙藏了起來,然後心安理得躺在了沙發上。

想了想,他又将那包藥抱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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