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都市
第018章 都市
面對陳太太眉眼彎彎的笑容,陳戈徒面色淡漠地擦了擦嘴,看向她說:“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聽說你最近在搞三角戀。”陳太太面容溫和,說出的話卻十分直白。
一旁在吃早餐的陳先生咳了一聲,默默支起了耳朵。
陳戈徒眉頭微皺,“你聽誰說的。”
“外面的人都這麽說。”陳太太支着下巴,笑臉盈盈地看着他。
“少看點沒用的花邊新聞。”
他站起來,撈起椅背上的外套準備離開。
“那你和王家還有孫家誰關系比較好,你更喜歡誰?”
陳太太聲音溫溫柔柔的,裏面興致勃勃的八卦卻一點也不少。
還沒放下筷子的陳先生又默默支棱起了耳朵。
陳戈徒頭也沒回,語氣清冷,“不過都是大魚吃小魚的關系罷了。”
看着他的背影,陳太太和陳先生互相對視了一眼。
要說他和孫家有合作,那麽誰是大魚誰是小魚一目了然。
可和王懲卻是“清清白白”沒有絲毫金錢利益的關系。
這個吃,又怎麽吃。
陳先生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随便他吧,反正誰吃虧他都不會吃虧。”
“你倒是比我看的還開。”陳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是看的開,而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們。”
聽到他這句話,陳太太嘆了口氣。
明明他們從未對陳戈徒有什麽要求,可陳戈徒還是長成了現在這幅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
她開始想,是不是因為陳戈徒從出生就應有盡有,所以他想要什麽都不費力,漸漸的就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不管是得到還是失去,在他眼裏都如同無色無味的空氣,連同他的內心也始終波瀾不驚。
——
最近入了秋,陽光由炙熱的暑氣變成了清爽的明媚。
綠油油的葉子也逐漸變黃,風吹過的時候唰唰作響,吹落了落葉也卷起了地上的灰。
那個吻過去之後,他和王懲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
聽說他的公寓都快被王懲拆了,對方仗着他不出現,整天在他的房子裏作威作福。
偶爾錢滿的電話也會打到他這裏來,說王懲在他的酒吧惹是生非,弄得他生意都差了不少。
雖然錢滿并不在意那幾個錢,也不會去找王懲的麻煩,但不妨礙他跟陳戈徒告狀。
直覺告訴他,陳戈徒和王懲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要不然為什麽王懲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樣。
更有甚者,王懲把氣全都撒在了孫家身上,據說那邊已經被他攔了好幾個項目過去,讓本就流動資金困難的孫家更是雪上加霜。
聽說孫大少都要把王懲放進暗殺名單裏了。
陳戈徒默默地聽着,嘴角挂起一個無聲的笑。
王懲別的本事沒有,但要是他不好過,他絕對會讓別人更不好過。
——
回到老宅的王懲懶懶散散地靠着椅子,昨天晚上宿醉,今天人還有些沒精神。
王先生一看到他這幅模樣就覺得怒火攻心。
“王懲,你昨天晚上又跑去哪裏鬼混了!”
王先生發起怒來聲音中氣十足,尤其是罵人的時候,音量能把人震聾。
王懲閉着眼睛說:“昨天和人在禦膳樓談生意。”
“談生意?我看你就是在惹麻煩!這幾天孫家的人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來了,陰陽怪氣的說是不是他們家小輩得罪了你,好親自上門賠罪,你做事就不能做幹淨點嗎,非得鬧的大家都不好看!”
王懲睜開眼睛,眼皮下的青影顯得他皮膚有些蒼白,透着一股子森冷的陰郁。
他就是故意的。
陳戈徒不是要和孫家合作嗎,不是要出錢去給孫家填城北那塊地的窟窿嗎。
他就是要鬧的人盡皆知,掀個天翻地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王懲就是在公然針對孫家,誰敢和孫家做生意就是在和他王懲對着幹。
既然陳戈徒這麽大氣,他有本事就把孫家缺的錢全給他補上!
“王懲,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王先生說了半天,見王懲還是那幅懶懶散散愛搭不理的模樣,頓時覺得怒不可遏。
聽到動靜的王太太走出來,為難地看了王懲一眼,小聲說:“你別惹你爸生氣。”
王懲摸着自己取了夾板的手臂,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哪裏是我惹他生氣,分明就是他自己在給自己找氣受。”
“王懲!”
對方大步走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耳光。
王先生年輕時也是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哪怕到了現在也依舊健碩非常,這一巴掌下來直把王懲打的翻倒在椅子下,嘴角也滲出了血。
這副場景把王太太吓得失聲尖叫,連忙快步走過來,卻不是去扶地上的王懲,而是去給氣的胸口不停起伏的王先生順氣。
“你說說你動這麽大的氣做什麽,醫生都說了你要注意平複心情。”
溫聲細語的聲音悅耳至極,卻和王懲沒什麽關系。
他早已習慣,獨自從地上站了起來,受傷的手臂還沒好全,剛剛在地上撐了一會兒,疼的他直打顫。
他用舌尖頂了下紅腫的臉頰,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意,并嘗到了點血腥氣。
王先生在王太太的安撫下平複了不少,看着他,橫眉冷豎地說:“待會兒去抹點藥,晚上在孫家的訂婚宴上給我好好表現,不要鬧的太難看,丢了我王家的面子。”
“知道了。”他耳朵一陣耳鳴,嗡嗡嗡地聽不清聲音,一臉敷衍地應了一聲,擡起腳步就往外走。
後面卻突然傳來王太太細聲細氣的聲音,“阿懲不吃飯了嗎。”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對方。
那确實是一個符合所有男人心中妻子模樣的女人,永遠的溫柔賢惠,永遠的體貼入微。
王懲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她,卻還是對她的臉感覺到了模糊,對她感覺到了陌生。
連回憶裏,他都不曾想起她年輕時的模樣。
王太太被他仿佛能将人穿透的目光看的渾身一顫,忍不住輕輕地別開頭,轉移了目光。
“不了。”
他垂下眼,轉身離開。
王太太作為王先生妻子的身份已經大于一切,大于她母親的身份,也大于她自己。
“王懲,記住我給你取的名字,要時刻約束自己,謹言慎行,不要做出讓我和整個王家丢臉的事情。”
嚴厲的聲音帶着王先生慣有的命令,震得他耳膜發痛。
他走出門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在衆人齊齊看向他的視線中,他一把将已經擺好飯菜的桌子給掀了。
真他媽的倒胃口!
掀桌子這事,王懲做了沒有十回也有八回,掀完就走,連頭都沒回。
裏面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動靜,有王先生的怒罵聲,王太太的安撫聲,但這一切都和王懲沒什麽關系。
——
孫家大少的訂婚宴定于晚上八點,受到邀請的人幾乎都來了。
這讓本就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孫大少更加春風得意。
不說別的,光是陳戈徒的光臨就給足了他面子。
看着孫亦郡殷切地圍在陳戈徒身邊的模樣,幾個小二代圍在一起,啧啧了兩聲。
“看他那幅樣子,早就知道他心思不純了。”
“也不看看陳少是什麽人,真當從手指縫裏漏兩個子就是對他們另眼相待了。”
幾個人有些瞧不上孫亦郡的樣子,如果是王懲就算了,他們惹不起,可孫亦郡這個“外來戶”憑什麽。
“才哥,你說陳少不會真的和王少鬧翻了吧,這氣性也太大了,兩人怎麽吵都不應該讓外面的人得了好處啊。”
其中一個小二代看着孫家人将陳戈徒奉為座上賓的模樣,語氣裏透着一股子酸勁。
“就是,要不才哥你去和王少說說,讓他別和陳少鬧性子了,平白無故讓孫家人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另一個小二代用手臂怼了怼小才。
小才側身避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王懲是他能指指點點的人?
就算他是王懲的狗腿子,可有誰見過狗腿子能在前面說上話的。
“陳少和王少都鬧了十來年了,一個孫家又算什麽,指不定又是他們在玩什麽‘情趣’。”小才有些煩躁地敷衍了一句。
卻不料他這話一出,衆人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如醍醐灌頂般變得清澈又明亮。
“還得是你啊,才哥。”
小才一頓,随後心裏一陣得意。
那可不是。
他早就看透陳戈徒和王懲那黏黏糊糊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了。
“才哥才哥,王少來了。”
小才順着轉頭,與此同時,宴會廳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出現在門口的王懲。
無他,今天的王懲盛裝出席,臉上卻包着一塊紗布。
“才哥,王少怎麽又受傷了,他不是最愛面子了嗎,都這樣了還來參加孫家的訂婚宴呢。”
小才被怼地啧了一聲,一副“你真蠢”的樣子,“你懂什麽,王少為的又不是孫家的人,陳少不是在這呢嗎。”
對方恍然大悟,看向小才的眼睛閃閃發光。
隔着人群,王懲目标精準地找到了陳戈徒,陳戈徒也在剎那間看向了他。
兩人遙遙對望,無聲的沉默中,陳戈徒那雙幽深晦澀的眼眸從王懲的眼睛移向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