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末世

第040章 末世

1

褚仝的腳步開始變得遲緩起來, 他站在衛想容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良久,他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一聲嘆息讓衛想容神情一頓, 擡起了頭。

而褚仝伸出了手, 用指腹拭去了他唇間的血。

“衛想容, 明明你自己也會付出代價,為什麽還要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呢。”

粘稠的血液被他抹平, 像在衛想容的唇上染了口紅,襯得他那張蒼白斯文的臉更有一種脆弱的風情。

衛想容長得很好看, 哪怕一副病态也總是透出一種病美人的美感。

褚仝的眼裏不帶有任何旖旎意義的色彩,他用手指碾去了指尖那點血跡, 又從身上拿出了一張潔白的手帕為衛想容擦去了唇間的血。

衛想容視線下移看着那張手帕,又順着他的手看向了他的臉。

褚仝的顴骨還有一道一指長的血痕,不過身為發生變異的改造者,他的恢複能力非常強,那道傷隐隐已經結了疤,只有長長的一道痕跡落在那裏。

這顯得俊挺的褚仝有一種戰損後的野性。

不過此時他的眼神卻沒有任何的煞氣與冷意,堪稱平靜。

“褚先生,你在同情我嗎。”

他偏過頭,避開了褚仝的手。

褚仝并不生氣,或者說他已經沒了生氣的力氣。

衛想容能夠拿一個鎮的人命去發洩,現在不過是帶了些刺的語氣, 相比較起來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褚仝沒說話, 而是将手帕疊起來放好了。

衛想容突然撩開垂落的發絲, 輕笑一聲說:“看不出來褚先生是個這麽仁慈的人。”

他明明接受不了褚仝的反抗與忤逆, 卻又總是去激起褚仝對他的殺心。

衛想容真的是個很麻煩的人。

而對于這樣的人,任何的拐彎抹角都會很多餘。

雖然這樣的人也總是不喜歡聽實話, 但褚仝卻更喜歡直白的交流方式。

“那你想讓我殺了你嗎,可是在我殺你之前,你一定會先解決掉我,不是嗎。”

褚仝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衛想容,我還不想死。”

他們是無法輕易擺脫對方的關系,他身體裏的種子和衛想容的反噬有着深刻的聯系。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除了他無法完全聽命于衛想容,其實衛想容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

他想要一個強大又無法擺脫他的人能将他帶往東部的避難所。

可衛想容太貪了,在進一步得到滿足之後,他又想要更多,想要褚仝成為他手上的一把刀。

怎麽可能呢。

一個強大的人,心也是自由的。

衛想容沒說話,只是眼裏的情緒變得更加晦暗,也更加深沉。

褚仝半蹲在他面前,說:“衛想容,或許比起防備你我更應該試着去了解你。”

像衛想容這樣的人在災世前享受了高高在上的追捧,災世後只會跌落的更慘,他也只會活的比普通人更加艱難。

而他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源自于他內心的不滿足也好,不甘也好,如果褚仝和他硬碰硬,只會造成更加糟糕的結果。

所以只能是褚仝先後退一步。

衛想容沒說話,他捏着手指,定定地看着褚仝的眼睛。

而他身上的幹預電流也以一種不穩定的頻率開始浮動,代表着他內心的不平靜。

忽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他心口一震,眼神陰冷地打落了褚仝的手。

褚仝看着他說:“衛想容,我看過你的腿,你的腿除了肌肉有些無力,無論是骨頭還是經脈全都是完好的,你為什麽會站不起來。”

甚至于衛想容的肌肉也并非完全不能使用,只不過是太過缺乏鍛煉而不夠緊實。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衛想容用力地捏着手指,胸口也因為壓抑的怒氣而在上下起伏。

褚仝抿了下唇,不再說話。

他站起來,脫去了身上的衣服。

黑色的機車服早就被污血染的面目全非,破爛不堪的布料隐隐透出他結實的肌肉。

而脫去衣服的他露出緊實精壯的上身,麥色的皮膚好像灑滿了蜂蜜那樣散發着潤澤誘人的光。

他的左腹部有一個猙獰的貫穿傷,沒有經過任何處理,血肉外翻,滲人又醜陋。

他重新換了件黑色的帽衫,遮住了自己的身體,也遮住了那些傷。

衛想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眼裏不知蘊含着什麽情緒。

褚仝走到他面前,彎下腰說:“上來。”

衛想容沒動,抿着唇不說話。

褚仝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後,他放輕語氣說:“衛想容,請你上來。”

衛想容眼眸一動,這才慢騰騰地擡起了那雙蒼白纖長的手。

褚仝挑起眉,将他背了起來,也不由得再一次感嘆衛想容一個身量極高的成年男人,卻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走了沒兩步,褚仝又說:“衛想容,想摸就摸吧。”

衛想容那只悄無聲息往下伸的手頓了一下,聽到褚仝的話,他捏着手指,面無表情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而他看向褚仝尾巴的視線卻沒有移開。

在那條蓬松雪白的大尾巴上有個顯眼的血手印,緊緊地抓皺了柔軟的毛,可見當時是真的動了氣。

——

蒲公鎮從中間貫通有了一條通往東部的路。

這裏不再閉塞,也不再成為人人想要蜂擁而至的庇護所。

想走的人可以走,想留的人也可以留,沒有人再為他們的生命負責,也沒有人掌控他們的選擇。

褚仝他們還是和來時一樣,兩個人,四個孩子,一輛車。

但四小只卻發現衛想容和褚仝之間的氛圍更奇怪了。

衛想容在面向他們時還是一貫的溫和有禮,轉而面向褚仝就總是透着一股冷漠。

十句話裏他常常有八句不會回應。

反而一向寡言少語的褚仝話多了起來,不僅面面俱到,以至于到了有種啰嗦的地步。

在路上暫時休整的時候,褚仝将衛想容抱下車放在了輪椅上。

穿着一身黑金色西裝的衛想容少了些之前的親和,多了點讓人不敢接近的貴氣。

但又覺得這樣的衛想容才更接近他真實的樣子。

他本就不是一個柔弱無害的人。

“喝水。”

褚仝将水瓶遞給他,衛想容卻看着他沒說話。

短暫的沉默過後,褚仝語氣放緩,輕聲說:“衛想容,喝水嗎。”

衛想容這才矜持地拿過水瓶淺淺地抿了一口,潤濕了幹燥的唇。

褚仝眉尾一挑,福至心靈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衛想容,我們今天要在這過夜,你要一起守夜還是打地鋪休息。”

他這樣說着,一邊仔仔細細地觀察衛想容的臉色。

果不其然,兩個選擇都讓衛想容皺了下眉,不過打地鋪顯然他更不能接受。

褚仝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在衛想容沒說話的時候幫他選了個答案。

“那就打地鋪。”

衛想容垂下的眼神頓時變得晦暗幽深,微抿的唇也看出了一點風雨欲來的陰冷。

他擡起臉,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說:“褚先生……”

“衛想容,我開玩笑的。”

看着衛想容臉上定格的表情,褚仝突然極其罕見地展開了一個笑容。

他什麽也沒說,但在他充滿笑意的眼裏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原來衛想容需要人哄。

衛想容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喉結滾動,面無表情地別過了臉。

“你想守夜,還是要休息。”

褚仝再次問他,只不過這次語氣輕了一點。

衛想容聽出了他刻意放輕的語調,在他低沉又充滿男性磁性的嗓音裏帶着一種特有的溫柔。

他顫動着睫羽,捏着佛珠說:“守夜。”

“好。”

褚仝轉身離開。

而衛想容則擡起眼看向了他離開的背影,又慢慢轉移視線看向了他身後搖晃的尾巴。

他眸色漸深,輕輕地捏了捏指腹。

“衛哥,這些都給你,如果你餓了要記得吃,還有毯子,晚上風大容易着涼。”

四小只妥帖的過來給他安排好需要的東西。

比起總是強悍又不需要人關心的褚仝,看起來蒼白柔弱的衛想容總是更讓人擔心。

衛想容對着他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說:“好,我知道了,謝謝。”

“不用謝。”

小黃和小綠腼腆地笑了笑,轉身跑走了。

在他們離開後,衛想容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

他擡起細長的手指撫摸着自己的臉,腦海裏想起的是褚仝剛剛那個轉瞬即逝的笑容。

2

他們落腳的地方是個非常簡陋的小鄉村,放眼望去只有少許的十來戶。

并且通過一些破舊的東西能夠看出來這裏早在災世前就被廢棄了,只有少量的木柴和舊碗殘留着些許生活過的痕跡。

後來,他們在一個低矮的老房子裏發現了一個老人的屍體,穿着又舊又髒的衣服,幹枯花白的頭發已經脫落,渾身都有一種腐敗的幹癟。

那是一個留守老人,而對方也不是被污染者殺死的,是餓死的。

四小只沒有去動那裏的東西,幾個人合力挖了個坑把老人埋了,堆了個小小的土包。

然後他們選在一個相對比較堅固的房子裏落腳,用門板和凳子拼湊在一起,勉為其難拼出了兩張床。

四小只帶着他們僅剩的物資守在裏面休息,褚仝搬來了幾捆柴點了把火。

這裏太過僻靜,有污染者的可能性不大,反而要更加注意有沒有危險的野獸。

噼裏啪啦的火光照亮了衛想容那張蒼白的臉,他看着褚仝,又垂眼看向了自己的手。

“褚先生。”

褚仝擡頭看向了他。

“你的傷還好嗎。”他輕擡眼眸,沒有帶上更多刻意僞裝的溫柔,只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他那雙眼眸還是染上了一層暖色。

褚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淡聲說:“還好。”

“我能看看嗎。”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但對于褚仝來說并不是什麽為難的事。

而且在知道衛想容這人輕易忤逆不得之後,他也不想在一些小事上惹麻煩。

掀開衣服,他緊實精壯的上半身在衛想容的面前袒.露出來。

在那層麥色的皮膚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大多是舊傷,新傷愈合的很快,反而不怎麽顯眼。

而最嚴重的就是他左腹部的貫穿傷,拳頭大小,在過去了一天一夜之後還是泛着觸目驚心的紅黑色。

衛想容的手摸了上去。

褚仝立馬繃緊了肌肉,優美的線條也無意識地展露出來。

他微蹙着眉,垂下眼,看着衛想容那只蒼白的手。

“褚先生鍛煉的很好。”衛想容的語氣不緊不慢,斯斯文文又不缺上位者的優雅。

他輕撫着褚仝結實的肌肉,從他光滑的皮膚蜿蜒而下,落在了那個猙獰可怖的傷口上。

幹淨的手指很快就沾上了紅的發黑的血液,粘稠而肮髒。

衛想容卻定定地看着那個傷口,眼裏閃着奇異的光。

褚仝的體質非常強悍,這樣一個幾乎致命的貫穿傷于褚仝而言卻和皮外傷無異。

看着可怕,實則貫穿的部分已經自愈,只是沒有處理過的皮膚外表還有幾分駭人。

“褚先生的自愈能力一直都這麽強嗎。”

咬着衣服的褚仝低頭看了他一眼,改為用手拉着衣角,目視前方說:“不是,是在接受改造之後。”

說完,他又頓了一下,“但也沒有愈合的這麽快。”

這個傷即便不會危機到他的生命,卻也不會如此輕松,或許別人看着可怕,但褚仝本人很清楚,除了外表那點皮肉痛,他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負擔。

衛想容的眼眸閃動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揚起了一個笑容,看着有些怪異。

他的指尖從那個猙獰的傷口移到了褚仝的小腹,卻在貼上去的時候被褚仝猛地攥住了。

褚仝深深地看着他,說:“衛想容,夠了吧。”

看到褚仝眼裏的暗色,衛想容眼神微動,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輕碾着指腹沾上的那一點血跡,垂着眼沒說話,身上風光齊月的氣質卻逐漸向晦暗陰冷的方向轉變。

褚仝瞥了他一眼,抓住他的手,用手帕一點一點的把他手指上的污血擦了。

衛想容沒有動,很配合。

而褚仝則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

——

一直到前半夜都相安無事,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村子裏開始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動靜很小,但褚仝直立的獸耳還是在瞬間就捕捉到了。

他立馬警惕地看向前方,一腳将堆起的火把踩滅。

四周頓時陷入黑暗,除了灑下紅光的血月,只有褚仝那雙異常明亮的獸瞳。

衛想容看了他一眼,拿出了放在膝蓋上的唐刀。

褚仝握住刀柄,在一陣泛着冷光的寒意中将刀抽了出來。

就在前方的黑影撲過來的時候,他立馬手起刀落要斬下對方的頭。

“等……等等!”

男人的聲音。

褚仝眉頭一皺,手上挽了個刀花,砍倒了旁邊的樹。

“幸存者?”他低頭俯視對方。

“對,我們是幸存者!”

我們?

從後方的陰影裏陸陸續續地走出了四五個人,男男女女都有,各自驚魂未定地看着他。

褚仝走回了衛想容身邊,長刀入鞘,面色冷酷地站在那裏不說話。

他沒有和人溝通的興趣。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也是要去東部的避難所嗎。”推動着輪椅的衛想容露出了他那張溫柔無害的臉。

“對,我們是要去避難所,我們是從南市來的,已經在這裏待了快半個月了。”

最先被推出來的男人看到了衛想容的臉,頓時舔了下唇,又對着他笑了笑。

南市。

衛想容臉上的笑容更溫柔了。

“我們也是南市人。”

“真的嗎,那太好了!”後面有個心急的女人立馬驚喜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們并沒有走蒲公鎮這條路,雖然很早就從南市出發,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他們走的一直不算快。

而他們在這裏逗留了将近半個月的時間,食物也被吃完了。

其實從褚仝他們這隊人進入這個村子裏的時候,他們就一直躲在暗處小心的窺探,直到剛剛有個女人認出了褚仝,他們才走了出來。

“褚哥。”甜甜膩膩的聲音婉轉地響起,正是那個上前走了一步的女人。

對方有一對特別漂亮的貓耳,卻不完全是一只供人欣賞的貓,衛想容的視線移向了女人身後的尾巴,嘴角展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僅不是貓,還是一頭厲害的母豹。

褚仝看向了對方,眼裏卻沒有什麽情緒。

“褚哥,我是迢迢,你還記得我嗎。”

女人身量纖長,腿長腰細,身上是相對貼身的布料,襯上她獸化的耳朵和尾巴,極容易讓人産生遐想。

衛想容卻發現對面幾個人沒人敢将視線放在女人的身上。

有意思。

褚仝當然記得對方。

即便是他這種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偶爾也會撞見上司的情人。

上司的情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唯獨這個女人留的時間最久。

所以褚仝從沒有把對方當做一個花瓶,在一個充滿黑色鏈的地下賭場裏,能充當一個掌權者的情人,其手段也不容小觑。

“褚哥,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當初你接受基因改造後就不見了,蘭哥找了你好久。”

女人走到他身邊,要去挽他的手,褚仝卻冷冷地避開了。

對方也不生氣,仍舊好脾氣地笑,随即将視線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衛想容。

想來是沒想過褚仝會将一個殘廢帶在身邊,她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

“褚哥,衛哥,我們聽到聲音……”

而當四小只走出來之後,女人更是沒能藏起眼裏的驚訝,“褚哥,看來你變了很多。”

女人直視着褚仝,知情識趣的往後退了一步。

“褚哥……”四小只藏在他的身後,警惕地看着對面的人。

“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們走你們的路,我們走我們的路。”

褚仝冷冷地看向對方。

女人的視線在衛想容和四小只身上打了個轉,又放在衛想容身上多看了一眼,眼裏帶着打量,還有一絲防備。

她和褚仝一樣,從看到衛想容的那一刻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

“你們不也是要去東部的避難所嗎。”

“那又怎樣。”褚仝的态度很冷漠。

他不想和對方産生聯系,即便目的相同,可走的路也不同。

“好,我明白了。”女人擡起下巴,誘惑暧昧的氣勢瞬間調轉。

本來在這之前,她是想殺光褚仝他們這裏的人,再拿走他們的物資。

只是野獸的本能告訴她,褚仝很強,是她完全無法抵禦的強。

不過她還是給褚仝漏了條消息,算是為以後打下一個人情。

“褚哥,蘭哥也在東部的避難所。”

褚仝眼眸一動,銳利冰冷的獸瞳直直地看向了她。

女人在這樣的眼神下壓力很大,卻還是強撐着把話說了出來。

“而且,他還成為了天選者。”

褚仝扯開嘴角,冷聲說:“我知道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麽,而是擡起手,帶着她身後的人往後退。

好不容易見到人,他們不甘心就這麽離開,可在女人充滿威脅的眼神下,他們還是不情願地跟着後退。

“褚哥……”四小只緊張地看着他。

褚仝閉了閉眼睛,重新恢複如常,那瞬間從他身上散發的殺意仿佛是錯覺。

“收拾好東西,天亮就走。”

褚仝轉身離開,卻忽地頓住了腳步。

衛想容拽着他的尾巴,正眸色黑沉地看着他。

只是現在褚仝沒有餘力去哄他。

“我去開車。”

衛想容依舊拽着他的尾巴沒松手。

褚仝的眼神冷了下來,“衛想容。”

尾巴上的力道加重,傳來了細微的電流,同時還有衛想容更加晦暗的眼神。

兩人靜默的對視良久,褚仝忽然說:“衛想容,你想知道什麽。”

“他是誰。”

蘭哥是誰。

褚仝抿了下唇,又看向眨着四雙大眼睛打量他們的四小只,說:“明天告訴你。”

衛想容還是沒松手。

褚仝輕嘆一聲,放輕了聲音,“衛想容,我明天告訴你,好嗎。”

無聲的對視過後,衛想容才慢吞吞地松了手,并矜持地捏了捏手指。

褚仝看了衛想容片刻,不知道為什麽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輕笑。

而聽到他笑的衛想容慢慢地擡起眼,目不轉睛地看向了他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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