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炎
炎
地府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互相糾纏。
黑衣範無咎指着白無常的鼻尖,大聲質問:“老白你到底在做什麽?”
對面的白衣男負手而立一言不發,對面前兄弟的憤怒充耳不聞。
這副惹人厭煩的嘴臉讓範無咎更加窩火,他上前一步直接雙手揪住謝必安衣領。謝必安比範無咎矮半個頭,他這個一拎,謝必安不得不踮起腳尖看向對方。
“謝必安!你當真忘記我等使命了嗎?”黑衣男人臉上沒了所有柔和,露出他本來的肅殺之氣。
謝必安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揮動長袖将對方手打飛,他轉身走了幾步将衣衫稍微整理,正色道:“從未忘記,我等誓死捍衛地府。”
無視手部的疼痛,範無咎上前一步,愁容滿面擰着眉問:“不止如此,你我二人引魂靈,萬不可害人!生命是無價的,你竟然這般蔑視!”
謝必安沒有聽他的說教,甩甩袖子轉身就走,不出兩步他冷眼睨了一眼身後兄弟,“我只對地府負責,其他種種我概不負責。”
只一句話便将範無咎的心沉入深海中,冰冷難忍。他擡眼向遠去的鬼看去,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上面似乎布滿了紅色血跡,顏色不一,時間不等。
……
身材矮小的女孩接過白衣人手中紙張,她粗略閱讀一番上面紅色人名,滿不在乎地提一嘴,“謝哥哥你今日有些遲了。”
白衣人理理有些褶皺的衣領,幹咳一聲,“距離練成還有多少時日?”
紅衣女孩将一紙紅字收入囊中,低頭沉吟一番,“還需百條魂魄。”
得到答案的白衣人一驚,眉頭皺起,“怎還差這般多?”思索一番他擡頭,憂心忡忡地催促,“再快些……”正說着他擡眼望了望天,喉結上下滾了滾,“快沒時間了。”
“她近來可好?”女孩臨行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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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天庭回來後郁郁寡歡,不見笑。”
兩鬼沒有做更多交談,各朝着相反方向離去。
紅衣女孩回到家,奶奶迎上來,為她搬來矮凳,倒上水,端來堅果。“好孩子,今天辛苦了……”
沒等老婦人再說一句話,‘紅曦’一面接過老人剝好的花生放在嘴中,“我往後幾天不回家。”
奶奶急得停住剝殼的手,“這是怎麽了?”
‘紅曦’又向嘴中丢了一顆花生,她拍拍小手從口袋中翻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紅色玉石,将其推到老人面前,她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說:“給你的。”
等了一會還是沉默,她偷偷轉動烏黑眼眸瞄了一眼奶奶,老人臉上是驚喜也是惆悵,她正欲開口,‘紅曦’率先解釋道:“我花錢買的,沒偷沒搶,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白中一點紅的玉石?”
對上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奶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道了聲謝接過了,小心揣在懷裏放好。她緩緩張開幹癟的嘴唇,“什麽時候走?”
‘紅曦’摸了個堅果塞在嘴裏,她望了望窗外弦月,“明天,也許是滿月時再回來。”
奶奶點點頭,渾濁的眼睛默默注視着紅衣女孩在月色下稚嫩的側顏。清冷的月色散在她的小臉蛋上,她的眼神那般烏黑透亮但眼底涼薄讓人看着心寒。
這是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和冷漠。
次日清晨雞鳴,炎從夢中醒來,她穿上紅曦的紅色衣裳坐在矮凳上準備吃早飯。老态龍鐘的奶奶掀開門簾進來,她端來一大碗白粥放在‘紅曦’面前。
“多吃點。”
炎點點頭默默吃完所有。
奶奶從一邊拿出一個小包裹放在她身邊,絮絮叨叨說:“拿上路上吃,別餓着了。”
炎點點頭拎在手中。
她要走,奶奶再次叫住她,她彎下佝偻的身子與炎平視,從懷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石,正是昨晚炎給她的那枚,現如今上面綁了不少紅繩。奶奶顫顫巍巍地擡手将玉石挂在炎的脖頸上。
炎小心捧起胸前的紅繩捆綁的玉石,她仰起頭眼中泛光,“給我的嗎?”這一問她才露出屬于她這個年紀的天真喜悅,就像是收到父母禮物一樣欣喜的孩童。
老人點點頭,撫摸紅衣女孩的黑發。炎捏着紅繩舉起玉石對着太陽,玉石在初升的太陽下透着光,紅色的部分似火,白的部分像雪,煞是美麗。
她喃喃自語:“和她的那枚很像……也有人送我了……”
小小的人兒提了長輩給的包裹迎着初日,在清晨中越走越遠。
……
拿起名單反複确認,核實無誤後,黑霧蔽日,無聲掙紮過後,只有一具沒了魂魄的死屍躺在地上。
突然倒下沒有呼吸的男人讓周圍人有些驚慌,她們四處求救,沙發邊的人越圍越多,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紅衣服的女孩在她們面前一閃而過。
突然來了一個響亮又刺耳的笑聲,“他終于死了!好死!”與之而來的是幾聲附和。
炎沒有理會身後的狂歡,她再次舉起一紙紅字尋找下一個目标……
幾個日夜之後,人間又少了許多罪孽深重的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周身沒有任何傷口,只有嘴唇異常紅潤,就像是睡着了。
還有一個相同點便是在他們身邊曾一閃而過一位紅衣女孩……
紙上紅字到了最後一個,白色身影再次出現,他又帶了一份新的名單。
炎草草看了一眼,嘆道:“遠遠不夠。”
白無常謝必安搖搖頭,皺眉嘆息,“破萬惡靈的條件還是過于苛刻。”
名單被女孩折了兩次放入口袋,她問愁眉不展的男人,“謝哥哥,她近來可好?”
白衣男人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活脫脫一個‘八’字,“大王又被玉帝帶走了。”
炎垂眸離去,此時此刻的她幫不了另一個自己什麽,她還沒有習得第一業火——虛無業火。
沒有力量就什麽都做不到。
她不是另一個自己一樣那般有天賦可以習得那般多的業火,為了煉成虛無業火,她從出生那日便開始尋找世間犯下罪孽的靈魂。虛無業火能焚毀萬物,沒有機緣的要學會只能彙聚上萬靈魂來修煉。
自誕生已有百年,她從未有所懈怠,為了給娘親報仇她與另一個自己一樣,哪怕魂飛魄散她們定要殺了坐于高天之上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