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天是夏至日
今天是夏至日
梁栖和趙葉就這樣僵持了大概20分鐘，包間門被匆匆推開的時候，梁栖正在想辦法扶趙葉坐起來。
梁栖看見猛沖而入的男人，有點不知所措，開口問道：“你就是她老師嗎……”
“對，我是。”江時衍聲音急切，看着桌上零零散散倒着的酒瓶，皺起了眉，“這到底怎麽回事？這全是她喝的？！”
梁栖支支吾吾解釋：“我和趙葉來唱K，她不知道怎麽了心情可能不好，就點了好多酒在這裏喝，我攔不住她……這個，然後就喝多了，就……”
梁栖無奈的指了指軟成一灘泥的趙葉，臉色為難。
江時衍嘆了一口氣，捏了捏眉心，薄唇輕啓：“好了，這裏就交給我吧，我會安全的把她送回家。”
“啊？能行嗎？”梁栖擔心趙葉的安全，畢竟自己眼前是一個陌生的男子。
直到趙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看見江時衍的臉，突然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渾渾噩噩說着瞎話：“江時衍，你煩不煩，我都讓你不要管我了……”
梁栖看着眼前的兩人，覺得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酸臭味，但又不好丢下趙葉就這樣走掉，只好找了個借口跑去了廁所。
趙葉渾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不肯起來，臉蛋上還挂着眼淚和已經幹了的淚痕，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趙葉，聽話，回家了。”江時衍扶着趙葉的胳膊，沒有計較剛剛趙葉打他的那一下，低聲哄着。
情緒似乎在那一刻被點燃了，趙葉眨着迷離空洞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
片刻後，小姑娘突然啜泣起來。
随後，哭聲越來越大，像是無法被克制一般統統爆發出來。
江時衍立刻抽了幾張面紙幫趙葉擦着眼淚，可是怎麽也擦不幹，他溫柔中帶着焦急，問道：“趙葉，到底怎麽了跟江老師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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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葉推開江時衍給她擦眼淚的那只手，歇斯底裏喊道：“憑什麽你就是我老師，憑什麽我就不能，我喜歡了你五年，從高一那年喜歡到現在，憑什麽我就不能喜歡你，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一字一句都伴随着嗚咽聲。
江時衍的腦海中，似有一道電流切斷了所有思緒。
那一霎那，他的所有感官知覺全部停滞，只有趙葉的話盤旋在他的耳邊，久久不息。
她剛剛說，她喜歡了他五年。
原來在那麽早之前，她的暗戀就已經翻湧着波浪，他卻沒有感受到。
此時此刻，包間裏的随機音樂正播放着歌曲。
“我等了好久你始終都沒出現
再見一面我可以站得遠一點
漫天飛雪把我心冷卻
……
翻山越嶺再也找不到像你一樣的存在不存在
分開了一個春秋又冬夏
對你的思念他還在掙紮
我一個人停停走走找不到出口
在那些和你錯開的時間裏
我騙過我自己以為能忘了你
任何事情都讓我不自主的想起……
所以我拒絕過幾許沒辦法
回避的有些動情無法再讓別人成為我的唯一……”
江老師，我喜歡你，我沒能讓任何人知道。
這個秘密，我獨自珍藏了5年。
趙葉的暗戀，就如同樹葉落下，悄無聲息，但鋪落滿地。
偶然有天，有人踩踏而過，那些堆積的落葉立刻被碾成一片一片，破碎的聲再也音無法隐藏。
當初種下這顆樹的人，聽見了落葉枯萎的信號，清清楚楚地，是趙葉心底幾近潰決的聲音。
江時衍抱住趙葉，将她小小的身子依偎在自己懷裏。
她的臉與他僅有一塊布料之隔，他卻感到了趙葉身上滾燙的溫度。
他輕輕撫着趙葉的發，像是在給炸毛的兔子順毛，輕聲哄着，語氣溫柔的沒話說，眸裏全是心疼：“趙葉，我還是你的老師，但是已經不只是你的老師了。”
北極圈以北的風景絕美，但少有人居住，就像我愛你，卻不敢走向你。
他感覺懷裏的小姑娘呼吸平穩，睫毛顫動着，一下一下拂在他的胸口處，像羽毛般輕盈。
趙葉，你知道嗎，住在北極的人叫因紐特人，也稱愛斯基摩人。
愛斯基摩只住在北極，而北極也只住了因紐特。
別怕，你在我心裏，是唯一的因紐特，也是唯一的愛斯基摩。
趙葉整個人綿軟無力，還沒有清醒過來，依舊屬于神智不清的狀态。
江時衍扶住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趙葉沒有力氣，軟趴趴地靠在江時衍胸前。
小姑娘身上有着濃重的甜酒氣息，嘴唇顏色鮮豔，臉上因為酒精的催化，變得越來越紅，每一處皮膚都滾燙無比，忽閃忽閃的眼睛裏濕漉漉的，朦朦胧胧的美不偏不倚擊中男人的心頭。
江時衍單手托住趙葉的右邊臉頰，大拇指輕拭着趙葉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像是對待着一個易碎物品。
小姑娘的皮膚細膩光滑，幾乎看不見什麽毛孔和瑕疵。
趙葉垂着眼皮，腦袋裏一片混沌。
江時衍俯身，與趙葉的距離越來越近，呼吸聲也愈來愈清晰。
鼻尖相碰的時候，他微微用力擡起趙葉的下巴，唇與唇相碰，纏綿悱恻。
這個吻孤注一擲，江時衍沒有察覺到的是，趙葉下意識間，回抱了他。
小姑娘的唇柔軟，像是蜜糖般甜美。
一吻結束後，趙葉醉醺醺的倒在江時衍懷中，被他穩穩接住。
小姑娘聲音軟糯，帶了幾分撒嬌：“江老師，我好困，你別搗亂……”
幾聲輕笑後，江時衍将趙葉打橫抱起，懷裏的小姑娘已經有了倦意，咂巴着嘴就要睡着。
“回家吧，女朋友。”
懷裏的小姑娘向他懷裏靠近了幾分，軟乎乎的臉蛋靠在他胸前，已經睡着，呼吸聲清淺。
翌日，趙葉被太陽刺眼的光芒晃醒，強撐着坐起身，覺得腦袋一陣疼痛。
趙葉皺起了眉，用力的拍了拍頭，吸了吸鼻子，她聞到周身彌漫着濃重的酒精味。
再一低頭，自己身上穿的居然不是睡衣，而是昨天出去穿的衣服。
趙葉晃了晃腦袋，開始拼湊零零碎碎的記憶。
昨天，她幹嘛了……？
一開始，去和梁栖K歌了，然後……
她就不記得了。
趙葉覺得頭痛，幹脆拿起手機給梁栖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了很久才被接聽，那頭傳來的是梁栖模模糊糊的聲音，一聽就還沒睡醒：“喂？咋了？對了，你頭疼不疼啊？”
趙葉心裏“咯噔”一下，反問：“我昨天幹什麽了？”
梁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你都不記得啦？讓你少喝點，你不聽，這下好了吧。該。”
回憶鋪天蓋地漫過來，昨天在KTV的一分一秒，每一個細節趙葉都想起來了。
沉默了很久，梁栖可能是想睡覺，有點不耐煩：“喂？怎麽不說話？”
“沒事了，你睡吧。”趙葉挂斷了電話，十分懊惱。
啊啊啊啊太羞恥了！
昨天真的不應該一時沖動喝那麽多酒！
這下好了，該怎麽面對江老師啊！
趙葉有點崩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起床找衣服準備去洗個澡。
出房間門的時候，趙葉小心翼翼，害怕被江時衍看見。
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但是趙葉現在只想着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四周望了望，江時衍好像不在家，趙葉鑽進二樓的衛生間，像一只慌慌張張的兔子。
洗好澡，趙葉換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就是她再次遇見江時衍的那天穿的那條白色裙子，裙擺随着她的步伐輕晃着，飄飄欲仙。
趙葉走到一樓，打開冰箱準備找點吃的，看了一圈也沒有什麽開袋即食的東西。
她肚子餓，但是又懶得自己動手做，就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氣定神閑站在陽臺邊喝着。
早上的陽光燦爛，打在趙葉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層聖光。
牛奶喝完，趙葉準備走到廚房沖洗一下杯子，玄關處的大門卻開了。
趙葉就那樣直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江時衍靠近，問道：“早飯吃過了嗎？”
語氣平常，平常到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剛剛吃完。”趙葉故作鎮定，回答道。
江時衍随手将手裏的袋子放在桌上，裏面是他剛剛買的中午做飯的食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臉上挂着不明意味的淺笑。
看着眼前的男人，趙葉張口結舌。
怎麽辦？！
裝不知道？
還是坦白從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麽辦！！
救命！！
趙葉再三斟酌，還是小心翼翼開口，聲音幹澀生硬：“江老師，我昨天晚上喝多了，說了點不該說的話，你能不能……”
說到這裏，趙葉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她本來想說讓他全部忘掉，但是轉念一想也不太現實。
說了都說了，江時衍不可能忘掉。
而且是…我喜歡了你五年這種話。
“嗯？”江時衍揚眉，彎唇，明知故問，“能不能什麽？”
趙葉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說，就像是上學那會兒被老師點起來回答一道根本不會的題目那般窘迫：“就是……我……”
“趙葉。”江時衍的笑意更深，緩緩打斷趙葉斷斷續續總是說不口的話，俯下身子看她，“你不會想賴賬吧？”
“？”趙葉也看他，心裏砰砰亂跳。
江時衍語調松散，聽上去撩撥人心，呼出的氣息一下一下呵在趙葉臉上，樣貌出衆讓人移不開眼：“你昨晚說‘你喜歡了我五年’…”
趙葉臉紅了，抿着嘴不吱聲。
“你不說還好，既然都說了，那麽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
“昨天晚上你不太清醒，我怕我當時說了，你今天就忘了。”
“所以，我打算現在告訴你。”
趙葉雙眸鎖定在他的雙眸上，清澈透亮，有數不盡的光。
她無比緊張，好像高考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江時衍字字清晰，每一個音節都穩穩落在趙葉心上。
“我想把你騙回家，很、久、了。”
趙葉的臉更紅了，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着熱，周遭的空氣都變得香甜。
看趙葉沒回答，江時衍向前走了幾步。
小姑娘随着他的動作向後靠在了桌子上，他順勢将雙手撐在桌子邊緣，擋住了趙葉逃跑的去路，身高的差距讓他低了頭看她，聲音懶懶的：“趙葉，要不要考慮一下，給你的江老師一個名分？”
“只做你的地理老師不夠，想做你對象。”
空氣裏纖塵微微，擋不住二人相撞的目光。
趙葉欲張口說什麽，但是立刻被噎回去了。
“你現在不答應已經晚了。”江時衍彎唇，眼尾舒展。
趙葉眨巴着眼睛：“？”
“我昨晚……”江時衍故意頓了幾秒，散漫說道，“已經親過你了。”
“你……”趙葉被驚訝到無語凝噎。
這個片段記憶，她愣是沒想起來。
什麽情況？！
這人怎麽先斬後奏啊！！
江時衍目光綿長：“怎麽？給忘了？”
說着，他伸出長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唇，補充：“親的是這裏。”趙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又急又羞，臉蛋上紅彤彤的：“你怎麽可以……！”
“嗯？可以什麽？”故技重施，他就是想讓她害羞。
趙葉鼓了鼓嘴，不再說話了。
“反正親都親了，跟我處對象，互利共贏。”
“不跟我處對象，那你可以報警，說你男朋友趁你不備吃你豆腐。”
趙葉：“……”
無語。
這兩種選擇，繞來繞去，不都是一個結果嗎！
她的江老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臉皮了！
“考慮好了沒啊？”江時衍出聲提醒道。
心跳聲“砰砰”的，一下一下，仿佛放慢了節奏，等待着趙葉的回答。
“江老師。”趙葉的表情認真，聲音溫暾，“我心甘情願，做你的兔子。”
披着羊皮的狼，把她騙進他的狼窩。
她一只傻傻的兔子，繞了五年也沒走出去。
那一霎那，空氣裏似乎彌漫着電光火石，熱烈的情愫無聲炸裂。
江時衍心頭一熱，本來撐在桌上的手立刻抱住了趙葉的腰。
小姑娘措不及防被他扯進懷裏，心跳不由得加速，呼吸聲清淺，絲絲縷縷的蔓延在他胸前。
江時衍彎腰，湊近她的耳朵，輕聲細語：“趙葉，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趙葉思索幾秒，以為是網絡上流傳的管用伎倆，原封不動回答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窗外陽光明媚，萬物生機勃勃，向陽生長，空氣清新，彌漫着悅耳的鳥鳴。
江時衍薄唇微啓，低聲耳語，成熟的男性氣息将小姑娘籠罩：“今天是6月22日，北半球的夏至日。”
趙葉還沒想好怎麽回答他這句話，江時衍的唇已經壓下來。
她感受着江時衍溫熱的呼吸，緩緩閉了眼，雙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腰。
江時衍輕輕托起趙葉的臉，更加深刻的渲染着這個吻。
小姑娘剛剛喝過牛奶，混着身上獨特的香甜氣息，味道嘗起來就像草莓奶糖。
就當趙葉快要呼吸不上來時，江時衍終于放開了她，小姑娘趴在他懷裏，無比乖巧。
江時衍像是想起了什麽，調侃道：“差點忘了。趙葉，你現在膽子大了，敢打你的老師？嗯？”
“什麽？”趙葉輕舔了一下嘴唇，沒有聽懂江時衍在說什麽。
“你昨晚打了我一下，忘了？”江時衍勾唇，慢悠悠說道。
“啊？沒有吧？”趙葉有點不敢相信，“你別騙我。”
“你喝那麽多酒，怎麽可能記得。”江時衍的右手托住趙葉的後腦勺，阻止她向後退的退路，将自己的臉湊近趙葉。
趙葉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生硬地辯解着：“我又不是有意的，況且我也不可能真的打疼你……”
“可是你打疼我了啊，到現在還疼。”
語氣欠揍。
趙葉的眼睛大而有神，盛滿星星一般，盛氣淩人道：“那你要我怎麽辦，你再打回來？”
“這倒不必。”江時衍說罷，再次将自己的唇貼緊小姑娘的唇，感受着她甜甜的氣息。
小姑娘有點喘不上氣來，下意識攥緊了男人的衣角。
結束這個吻後，江時衍輕笑着，意猶未盡般親了親趙葉的唇角：“這個就夠了。”
她一杯即醉，他一吻方休。
太陽直射于北回歸線的時候，你屬于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