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曾經的便利貼

曾經的便利貼

過了幾日，江時衍去公司提交了辭職申請。

一個月後趙葉的編制考試就會落下帷幕，現在遞交剛剛好。

陳浩聽說了這件事，立刻就“抱大腿”，假惺惺地哀嚎：“江時衍，你不要你兄弟了嗎——沒了你我可怎麽辦啊——”

江時衍十分嫌棄：“你可別跟我來這一套啊。”

“兄弟，你辭職以後幹嘛去啊，你還有女朋友要養呢，三思而後行啊——”陳浩使出激将法，模樣十分欠揍。

江時衍被氣笑，單手撐着頭，雙眼緊盯手機屏，無所謂道：“我不上班也有錢，你就不用擔心了啊，還是趕緊把你手裏的方案做好吧。”

此時此刻的陳浩似乎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我X！我羨慕死你了，我也想回家躺平啊，可是我沒錢啊——”

“誰告訴你我要回家躺平了？”江時衍懶懶地瞥了他一眼，象征性勾了勾唇。

陳浩坐直了身子：“那你幹嘛去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有一個叫做‘教師編制’的東西？”江時衍挑眉，反問了一句。

在此時此刻，陳浩徹底絕望了。

“這個世界不會好了，有你這樣本來就有錢還是編內人員的攔路虎存在，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市井小人活了？！”

一頓憤憤不平的感慨。

“兄弟，好好做方案吧，争取把客戶談下來。”江時衍拿着已經整理好的紙箱從座位上站起身，騰出一只手拍了拍陳浩的肩膀，“加油啊，我走了。”

陳浩的心如同墜入冰窟窿裏，但是無計可施，只能捶桌子錘空氣，最後只能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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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衍這人也太狗了！

4月3日是今年的教師編制筆試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趙葉有些緊張，也看不進去書了，坐在書桌面前一個勁兒地嘆氣。

江時衍切了一個果盤放在桌上，拍拍小姑娘的發絲：“嘆什麽氣啊，相信自己。”

“我害怕，我要是考不過怎麽辦——”趙葉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哭腔，用手捂住臉頰，發絲紛亂。

江時衍笑着搖了搖頭。

前兩天趙葉做了一份試卷，改出來的成績很不錯，照這樣的實力，只要正常發揮都不是問題。

因為他自己考過編制考試，所以心裏對這個考試已經有了大概的衡量。

但是趙葉沒有，所以考前有點緊張是正常的。

江時衍把小姑娘摟在懷裏，聞着她發尾的香氣，輕聲安慰道：“別緊張，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嗯。”小姑娘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節拍穩定的心跳聲，軟軟綿綿地答應了一聲。

晚上10點半左右，江時衍“沒收”了趙葉的所有複習資料：“明天要考試，今天晚上早點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趙葉鼓了鼓嘴，劉海搭在額前，随着點頭的動作輕輕飄動：“哦，好。”

江時衍伸手關燈前，趙葉突然叫住了他，聲音有點兒急：“江老師。”

“嗯？”江時衍的右手剛摸上開關，只差一點兒就要按下去，眼眸随着趙葉的聲音落在她的臉上，“怎麽了？”

“要一個親親。”小姑娘的眼睛閃爍着光彩，惹得人心頭發癢。

江時衍大步流星地走到她的床邊，伸手托着她的臉蛋，嘴唇輕輕貼了一下小姑娘溫軟的嬰兒肥。

像是羽毛輕輕掃了一下。

“好啦，江老師晚安。”趙葉笑得很開心，像個小孩子一樣躺到枕頭上翻了個身，裹緊了被子。

江時衍深深吐了一口氣，轉身走到房間門口，關掉了房間裏的燈，關門離開。

離開了趙葉的房間，江時衍仍然覺得自己胸口有一團火。

小姑娘太單純了。

不知道這一個簡簡單單的吻對于他來說有多麽困難。

他需要很大的忍耐力，才能将剛才的氣氛僅僅停留在“一個吻”這裏就止住腳步。

小姑娘身上的香味和軟糯的皮膚，撩得他心裏一陣陣燥熱。

要不是她第二天還要考試，估計今天晚上要折騰幾個來回。

想着，江時衍彎唇輕笑一聲，擡腿來到陽臺，點燃了一支煙。

火光熹微，煙霧飄向遠方。

他的理智也在香煙的彌漫渲染下慢慢恢複過來。

掐滅煙頭的時候，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和趙葉在一起之後已經有很久都沒有碰過香煙了。

小姑娘不喜歡煙味。

他立刻打開客廳的窗戶，任由徐徐清風吹進來，散去煙草的霧氣。

翌日清晨，趙葉起來得很早。

江時衍本來準備8點鐘再叫她起床，沒想到剛過7點小姑娘就推開門自己走了出來。

“江老師早上好啊。”趙葉一邊說一邊揉眼睛，話音落下後還打了個哈欠。

江時衍正翹着長腿坐在沙發上翻着一本書，模樣慵懶恣意：“這麽早就起來了，不再睡會兒？”

“太緊張睡不着了……”趙葉說完就進了衛生間。

約莫15分鐘，趙葉又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一條淡粉色的碎花短裙，有點複古的風格，裙擺剛好到膝蓋上面，整體看起來十分溫婉優雅。

“江老師，早飯吃什麽呀？”趙葉掃了一眼空空的桌面，問道。

“本來打算過會兒給你做的，既然你提前起來了就帶你出去吃吧。”江時衍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走到玄關處。

“哦哦，那你等我一下。”趙葉飛速跑到自己房間，将複習資料塞進背包裏，然後立刻來到鞋櫃邊換鞋子。

一雙Nike的純白色板鞋。

趙葉故意拿的這雙，考試一定要穿Nike，靈不靈驗不知道，圖個好說法。

出了門，江時衍轉頭問小姑娘：“想吃什麽？”

“去便利店随便吃點吧，沒什麽特別想吃的。”趙葉歪着腦袋想了幾秒，回答道。

兩人并排走着，像是大人帶着一個小孩兒。

過馬路時，江時衍朝着趙葉伸出手，叮囑道：“過馬路要注意安全，牽緊我。”

趙葉立刻将手伸過去，握緊了男人修長的五指，十指相扣。

到達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趙葉找了個空處坐下來，從書包裏找出教案攤在桌上開始複習。

臨時抱佛腳的工作她總是做得很完美。

江時衍買好了早餐，坐在了小姑娘的對面。

“喝咖啡還是喝牛奶？”

趙葉擡頭，眼前正擺放着兩瓶大小差不多的飲品，只不過一個是咖啡色，一個是純白色。

“牛奶吧。”思考片刻，趙葉伸手拿過了牛奶，打開瓶蓋淺淺抿了一口。

半分鐘後，便利店的服務員講加熱好的早餐從微波爐裏依次拿了出來：“9號的好了哦。”

趙葉才剛擡頭，就看見江時衍已經快速站起身走過去。

很快，桌上便堆了一大堆不同類型的早飯，有吐司、飯團、三明治，甚至還有蔬菜沙拉。

趙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不知道該從哪裏吃起。

“你想吃哪個就吃吧，剩下的我打包。”江時衍笑道，因為他不知道小姑娘想吃什麽，幹脆都拿了一份。

聽了這句話，趙葉才拿過一片肉松吐司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小姑娘的食量小，吃了兩片就差不多了，只好捧着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江時衍找店員要了個塑料袋，将剩下的三明治和飯團裝進了袋子裏。

出了便利店，時間還很早，兩人緩慢地踱着步子，走在去考場的路上。

陽光正好，照在身上很暖和。

走到考場，時間剛好。

考場外的人群密集，江時衍松開了拉着趙葉的手，轉而覆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一下：“去吧。”

趙葉往前走了一小步，回頭看看江時衍。

他依舊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冷白，身型挺拔修長，看起來恣意而矜貴。

對上小姑娘轉過頭看他的目光，江時衍幾乎是脫口而出：“趙葉，考試加油，我一直在等趙老師回家。”

筆試的通過結果出來，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

不出所料，趙葉順利地通過了筆試。

自此，他們離他們的夢想更近了一步，前方也已經可以看見曙光。

接下來的面試和試講考試，也都是有驚無險地順利通過。

在4月底，趙葉終于如願以償拿到了教師編制。

關于那天，江時衍只記得——自己的學生長大了，但她現在，仍舊開心得像個孩子。

五月初的勞動節，栗清師範大學按照法定節日的要求放了假。

趙葉的朋友們都在給各個公司和單位遞交簡歷，忙得不可開交，但是趙葉是她們之中為數不多的一個已經順利考到教師編制的人，壓力也相對來說小一些。

她和江時衍現在只需要全心全力準備好汶勵一中的新學期教師招收考試。

這個考試，江時衍已經參加過一次，內容和形式都不是很複雜，只需要好好複習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教育學的部分重點，就可以毫無壓力地通過。

趙葉和江時衍在複習的同時，按照趙葉和孟述安的約定，決定抽空回一趟汶勵市。

5月1日的傍晚，趙葉和江時衍正在書房裏看書。

趙葉有點兒累，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好餓啊，江老師，我們今晚吃什麽呀？”

“我給你做個銀耳雪梨湯？”江時衍把玩着手裏的筆，偏頭看她。

“好啊好啊。”趙葉很開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目光落在書房的大書架上。

目光所及處，是各色各樣的書本，趙葉從下往上浏覽過去，在最上面一排放着幾本趙葉很熟悉的書。

“诶？”趙葉眼睛一亮，問道，“這不是高中地理教材嗎，你還留着呀？”

“嗯，沒舍得丢。”江時衍單手托着腦袋，覺得趙葉很可愛，淺淺勾了勾唇，“這有什麽稀奇的。”

趙葉踮起腳尖想把那五本教材拿下來翻一番，但是書架太高。

男人走過去，一只手臂環住小姑娘的腰，另一只手臂擡起，毫不費力将五本書拿了下來，遞到她面前。

江時衍靠得很近，趙葉感覺自己的後背幾乎是緊貼着他的胸膛，滾燙的溫度隔着一層衣服面料傳遞到她的每一寸肌膚上。

見小姑娘沒反應，江時衍揚了揚手裏的書。

趙葉吓得愣住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江時衍将書全部塞進她懷裏，她才回魂一般地接住了書，臉已經紅透。

“怎麽，這就吓到了？”江時衍的聲音帶了幾絲玩味，哼笑一聲，将環着她的那只手的力道收緊。

小姑娘往自己的懷裏瑟縮了一分。

“趙老師，好好看教材，別想東想西，你未來的學生就是要學這些。”

他故意将“趙老師”這三個字拖得很長。

又在逗她。

趙葉的臉紅得發燙，本能地想逃跑，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撈回來。

“幹嘛，想跑啊？”江時衍調笑，将小姑娘纖細的身子扳至面對着自己，貼近她的臉頰。

小姑娘又羞又惱，手裏抱着五本書，和男人隔了點距離。

明明就是他在搗亂，還好意思說她想東想西，真是過分。

江時衍一把将那五本教材拿過，随手扔在桌上。

最上面的兩本必修教材因為重心不穩，沒有像其餘三本那樣落在桌子邊緣，而是滑落下去，發出“嘩啦嘩啦”兩聲，随即抖落出一些小紙片，意猶未盡地飄落在地上。

江時衍根本不屑于去管，扯住趙葉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上，接着落下一個極具侵占性的吻。

趙葉剛剛想說“書掉地上了”，可是還沒發出一個音節，就全部被江時衍堵了回去。

滾燙而又炙熱的氣息呼出，落在趙葉的臉頰上。

屋內的燈光缱绻，兩人的氣息纏綿，難舍難分。

趙葉的手不由自主地與他十指相扣，溫度上升，壓迫得她不敢用力呼吸。

半分鐘後，江時衍才松開了她。

“江老師……書掉地上了……”趙葉微喘着氣，輕輕掙脫江時衍的手，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書。

地上的小紙條很醒目，趙葉順手撿起看了看。

那些小紙條的周圍已經泛黃，但是因為一直夾在書裏，沒有什麽太大的褶皺或者污損，上面的字跡依舊很清晰。

趙葉撿起地上的三張紙條握在手裏站起身，仔細翻看着。

那些字跡她太熟悉了。

她的瞳孔驟然放大，心裏重重的跳了一記。

那是她自己寫的字。

趙葉随手拿過地理必修一教材抖了抖，裏面沒什麽多餘的東西掉下來。

拿過必修二教材，裏面立刻掉下來更多的紙條。

趙葉一一撿起，一共9張，都是一樣的便簽紙。

都是她高中時寫給江時衍的留言，他都夾在地理書裏，完好地保留着。

眼前走馬燈一般，快速地播放着曾經那些熾熱而又耀眼的畫面。

江時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伸手拿過小姑娘手裏的一張，調侃：“這是誰家的小朋友寫的啊，嗯？”

趙葉低着頭，眼眶濕潤。

正如她當時猜想的那樣，他真的将那些便利貼珍藏了起來。

“你還留着這些幹嘛啊？”趙葉盡力包住眼淚，問道。

江時衍的氣息微滞，認真思考了一番：“是這些便利貼保留了那些我懷念的瞬間，我必須要留下。”

趙葉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模糊了黑筆的字跡。

那是她的青春。

她沒想過，自己的青春能被人這麽完好地保存着。

“怎麽還哭上了？”江時衍察覺到趙葉的不對勁，抽了幾張面紙給她擦眼淚。

“江老師，謝謝你。”趙葉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

江時衍給她擦着臉上的淚滴，哭笑不得：“為什麽謝我？”

“因為，你懷念的瞬間裏，有我青春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