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深夜，臨睡前。
趙葉趴在被子裏刷着視頻，模樣恬靜。
這是她忙忙碌碌一天後僅剩的休息和娛樂時間。
已經進入5月份，栗清市的天氣也越來越熱，不過一會兒，趙葉的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來一層薄薄的汗珠。
趙葉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環顧了一下房間的牆壁，自己的書桌靠着的牆壁上方正挂着一臺空調。
可能是因為家裏通了暖氣，冬天不會用到空調，所以這個空調被罩上了防塵袋。
這兩天天氣都很熱，但是晚上都還好，所以趙葉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自己房間開過空調，平時開的都是客廳的中央空調。
趙葉又躺回床上，默念了一會兒“心靜自然涼”，但是一陣陣的燥熱盤旋在身周，黏膩得實在是無法讓她安心入睡。
終于熬不住，趙葉悄悄來到江時衍的房間門口，輕輕叩了叩門。
“江老師，你睡了嗎？”
江時衍還沒睡，聽見門外的聲響便回應道：“沒有。”
“那我可以進來嗎？”小姑娘小心翼翼試探着。
江時衍沒回應，下床快步流星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趙葉正站在門口，身上穿着粉紅色格子的睡衣，頭發有點蓬亂。
“怎麽了？”江時衍虛靠着門框，身型修長，簡單的睡袍松松垮垮，勾勒出腰線和利落的肩部線條，胸前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促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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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的房間有點熱，能不能開個空調？”趙葉抿了抿唇，直勾勾問道。
江時衍聽了小姑娘的話，雙臂架在胸前，垂下頭輕笑了一聲，眼神裏藏了玩味：“你看我房間熱不熱？”
小姑娘被噎了一下。
她完全沒想到江時衍會問這個，正不知怎麽回答時，便被男人抓住手腕，随即一把拽進了房間裏。
力道極大，完全措不及防。
正當趙葉腦袋裏一片空白時，背後的門已經被光速關上，發出“砰”的一聲。
她的心跳似乎也随着這一聲關門聲加快了幾分。
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郁的眸子，趙葉的呼吸不由得緊張起來，胸口起伏，嬌嫩的肌膚如玉脂般在室內的燈光下發着光。
“開兩個空調太浪費了，這才幾月份啊。”江時衍故意拖長了音調，暗示着自己房間已經開了空調。
趙葉的手腕還被他抓着，雖然被抓着的是手腕，但是這不容她反抗的力道似乎緊緊地禁锢住了她的上半身，使她無法逃脫。
江時衍湊近了幾分，才發現小姑娘的臉蛋上覆了一層汗珠，耳邊的碎發也被汗水打濕粘在脖頸處，但是小姑娘身上還是清香的。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繞在周身。
“江老師，你怎麽這麽小氣，我……”趙葉憤憤不平地反駁，可是話音還未落下便被男人打斷了。
男人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壓在了門上，另一只手極具侵略性地伸進睡衣，落在她的細腰上。
這樣的動作吓得趙葉打了個顫，立刻乖乖“認慫”，止住了話音。
“趙葉，你現在可是在我房間，別太放肆，嗯？”
小姑娘紅着臉，撅着嘴道：“可是我那個房間太熱了，不開空調真的睡不着……”
江時衍看着她，立刻會意。
小姑娘沒有理解他說的話的“深層含義”，真是傻得可愛。
“你睡這兒不就不熱了麽？”
這次暗示的很明顯，趙葉就算是再單純也能聽出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
“江！時！衍！你快把我房間的遙控器給我！”趙葉急得臉都漲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江時衍進一步逼近她，氣息溫熱，似乎要将她整個人都吞噬：“趙葉，是不是我把你慣壞了，你現在都敢對你的老師直呼其名了，怎麽回事兒？”
趙葉撇嘴，嘟囔道：“還不是因為你不給我遙控器，明明就怪你……”
江時衍笑得很壞，語氣很欠揍：“我剛剛才想起來，你房間的空調遙控器壞掉了。”
“啊？”趙葉有點不敢相信，下意識反問，“江老師，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吧？我才不信呢，你快點給我！”
“信不信由你，反正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回你房間去睡，沒有空調，要麽……”江時衍沒有說下去，只是朝着自己的床揚了揚下巴，嘴角帶着一絲笑。
趙葉看看他的床，又看看他，氣得跳腳，活像只被氣炸了的兔子。
要是眼神可以殺人，她現在恨不得把眼前這個欠揍的人碎屍萬段！
可是更可惡的是，她從小就很怕熱，所以她很清楚她沒了空調根本睡不着覺，也就意味着，她今晚必須睡在這裏。
趙葉終究還是軟下來，勉強答應：“那我還是睡這裏吧。”
“嗯，行啊，去把你的被子枕頭抱過來。”江時衍似乎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揚了揚眉，趁着趙葉去房間拿東西，将自己的被子往床邊移了移。
趙葉将自己的枕頭放在江時衍的枕頭旁邊，接着低頭鋪着自己的被子。
等到趙葉鑽進被子裏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卻察覺到江時衍并沒有關燈。
燈光晃的沒辦法入睡，趙葉再度睜開眼睛，雙手抓着被角：“江老師，你怎麽不關燈……”
那一剎那，趙葉感覺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掀開，睜眼閉眼之間，她已經被江時衍拽進了他的被子裏，整個人縮在了他胸前，滾燙的體溫蔓延開。
趙葉再次受驚，剛想說什麽，男人卻已經關閉了房間裏的燈。
黑暗中，她感覺自己的唇被他溫柔地吮了一下，撲面而來的香味模糊了她的感官記憶。
兩人的皮膚碰撞在一起，灼熱滾燙，她只聽見自己緊張的細細呼吸聲，和男人的體溫纏繞，暧昧缱绻。
最後，她只聽見一句——“乖，晚安。”
第二天，趙葉醒來的時候，江時衍已經起床了。
兩個人收拾了一番，準備開車回汶勵和孟述安見面。
江時衍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禮品，全部放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坐在副駕駛上，趙葉看着不斷往後退的高速公路，突然問道：“江老師，你緊不緊張？”
江時衍的手正握在方向盤上，輕笑出聲：“嗯，有點兒吧。”
趙葉抿着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不就跟面試一樣？我害怕不過關啊。”江時衍順着她的話茬往下說，嗓音明快帶有磁性。
趙葉的手不自然地按了按束縛着自己的安全帶，道：“相信我，你很容易就過關啦。”
“你對我這麽有自信啊。”江時衍目視前方，調笑。
“是啊，你知道為什麽嗎？”小姑娘神秘兮兮地賣關子，身子往駕駛位探過去一點。
“為什麽？”
“我爸媽特別喜歡長得帥的，所以對于長得好看的人第一印象都特別好。”
小姑娘的語氣特別認真，認真到江時衍想笑。
沉默幾秒，江時衍斂住唇角的笑意，點頭：“成，我相信叔叔阿姨的眼光。”
汶勵市距離栗清市不遠，不到2個小時的車程就能抵達。
導航提示着趙葉家的方向，江時衍按照提示音一路駛往小區門口。
到了小區門口，清晰可見一棟棟精致的居民樓，雖然不是獨棟別墅區，但是這裏是市中心的小高層，每一間房都透着華麗與溫馨。
進入了小區，導航就沒辦法再指明方向了，只好讓趙葉帶着江時衍認路。
到達單元樓樓下，江時衍在停車區停好了車，兩個人分別承擔了一半的禮品重量，坐電梯上樓。
趙葉按了8樓的按鈕，電梯飛速上升，伴随着“叮”的一聲，門随之打開。
走到家門口，趙葉按響了門鈴。
門內響起好聽的音樂聲，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不到半分鐘大門就被打開。
趙葉率先打招呼，洋溢着熱情的笑：“媽媽，我回來啦！”
“是你們啊，快進來快進來。”孟述安将大門完全敞開，從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來，換鞋進屋坐着。”
“阿姨，這是我和趙葉去超市挑的一些禮物，還請笑納。”江時衍把手裏的禮盒放在玄關處的地板上，模樣彬彬有禮。
“诶喲，還客氣什麽呀。”孟述安熱情似火，帶着江時衍走到客廳，“快坐下歇歇。”
“您喜歡就行。”江時衍微微颔首，唇邊挂着笑。
趙葉從自家廚房拿了個新杯子，順便拿了孟述安的杯子，熟門熟路地往兩個被子裏倒着溫水，端至茶幾上：“媽媽，爸爸去哪了？你不是說今天他回來的嗎？”
“他剛剛去超市買東西去了。”孟述安擡頭瞅了瞅牆上的鐘，“去了有一會兒了，大概快到家了。”
“哦。”趙葉沒再多問，坐在了另一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氣定神閑地捧着杯子喝水，豎起“兔子耳朵”聽兩人的對話。
“小夥子是姓江吧？那阿姨叫你小江？”
“您怎麽順口怎麽來，我都行。”
聊得很愉快。
“聽小葉說你很早之前就不當老師了，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在公司裏做總監，但是前段日子辭掉了。”江時衍眉宇間都透露着平和，平鋪直敘道，“我和趙葉準備一起參加今年9月份的教師招生考試，然後去汶勵一中教書。”
“挺好的挺好的，當然可以。”孟述安頻頻點頭，看樣子很滿意，畢竟在學校裏當老師算是一份很穩定也很有意義的工作。
孟述安又問了一些情況，趙葉看了看她的表情，根據她的判斷，自己的母親很滿意江時衍。
“趙葉這孩子也是，怎麽不把你早點兒帶回來見我？”孟述安朝着趙葉撇撇嘴，“找了個這麽好的男朋友，是我們家小葉享福——”
趙葉正在往嘴裏塞着蘋果，聽到這句話，她擡眸看了看孟述安，腮幫子被蘋果撐圓，滿臉無辜，說話也含含糊糊的：“媽媽，你怎麽過河拆橋、卸磨殺……”
卸磨殺驢的“驢”字還沒有說出口，江時衍便道：“阿姨，沒有這回事，趙葉很好，能和她在一起是我的福氣才對。”
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門鈴再度響起。
孟述安抱歉地笑了笑：“小江，等一下啊，應該是小葉她爸回來了，我去開個門。”
“好的。”說着，江時衍站起身，面對着大門口。
确實是趙利航回來了，他手裏領着兩大包東西，看見江時衍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位是……”
“诶呀，不是跟你說過嗎，小葉今天要把男朋友帶回來的呀，又忘啦？”孟述安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放進廚房，埋怨道。
趙利航恍然大悟，快步走過去：“哦對對，你就是小葉的男朋友是吧，我這腦子最近老忘事兒，人上年齡了啊……”
孟述安抽了張餐巾紙擦着手：“你快別感慨了，人小江都跟我聊了半天了，你也跟他聊聊，我做飯。”
“叔叔您好，我姓江，名時衍。”
“我看這孩子不錯，不用聊，我一看就知道不會差，是吧？”趙利航笑着，拍拍江時衍的肩膀，顯得老成寬厚。
趙葉坐在江時衍旁邊，聲音清脆，莞爾一笑，搶過話頭說道：“怎麽樣啊老爸，你女兒的眼光還不錯吧？”
“可以，完全可以。”趙利航點頭，笑得灑脫。
飯弄好了之後，四個人就坐在了飯桌邊。
趙葉和江時衍并排坐着，面對着趙利航和孟述安。
孟述安不停地給江時衍夾菜，一邊夾一邊問：“你快嘗嘗阿姨做的這個菜合不合胃口，合胃口就多吃一點，不要客氣，就把這裏當自己家啊。”
聽見“家”這個字，江時衍心頭一熱。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家的溫暖了。
可是，趙葉天生就有這樣的溫暖，并且久久不散。
而他的家，已經支離破碎，除了記憶，什麽溫暖都沒留下。
恰巧此時，趙利航随口問了一句：“小江啊，你父母都是栗清本地人嗎，幹啥工作的？”
江時衍的喉結滾了滾，依舊溫和地說道：“我媽已經不在了，我爸也在前些年出了點兒事，也……”
孟述安和趙利航的動作皆是一頓，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哦，是這樣——诶，你快嘗嘗這個湯，我今天第一次試手，不知道好不好喝。”孟述安接過空白的話茬，試圖打破這尴尬的氣氛。
氣氛稍有緩和，但是不知怎麽的，自從那個話題之後，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沒有剛才那麽輕松，總感覺有一股沉重的氣息。
江時衍知道，是自己原生家庭的不幸。
午餐結束後，江時衍和趙葉的父母又聊了聊以後的事情，坐了一會兒準備離開。
離開前，趙葉深深地擁抱了孟述安和趙利航：“爸爸媽媽，等我考到汶勵一中當老師，我就可以經常和你們見面了，以後我和江老師天天帶着好吃的來看你們！”“你這丫頭，都多大人了還天天想着往我們這兒跑。”孟述安笑着嘆了口氣，轉而叮囑江時衍，“小江啊，我們家這丫頭有時候咋咋呼呼的，多擔待點兒啊。”
江時衍笑得和暖，眸子裏的水光明亮：“會的。”
趙利航依舊是走過來拍拍江時衍的肩膀，像是将一項沉甸甸的任務交給了他：“我和她媽沒什麽心願，就是想讓你和我們家閨女好好的。”
臨走之前，孟述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趙葉：“照顧好自己，兩個人好好的，聽到沒有？”
“行啦行啦媽媽，我要走喽。”趙葉無奈地笑着，換上鞋子，最終還是離開了家。
等到兩人離開，孟述安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嘆氣，語調沉重：“小江這孩子多好啊，可是偏偏就落得一個不太好的家庭，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沒辦法，這就是天意吧，現在只要他能和我們家小葉好好過日子，就是最好的了。”趙利航打開電視，用遙控器換着臺，感慨道。
客廳的窗戶是落地窗，可以透過這面窗子俯瞰汶勵市的整個市中心。
孟述安一邊拿抹布擦着玻璃，一邊望向車水馬龍的立交橋和伫立在其四面八方的高樓大廈。
太空湛藍明淨，消融了最後一絲壓抑的氛圍。
“是啊，只要最後是他們，一切都好。”
趙葉上了車就睡着了，一直到車子停下，江時衍才将她叫醒。
小姑娘眨着朦胧的睡眼進了家門，困意未消散的她淺淺地打了個哈欠：“江老師，我好困，我想先睡會兒……”
“行，我幫你看着時間，半小時後你再起來複習。”江時衍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現在恰巧是2點剛過。
“哦，好。”趙葉揉了揉眼睛，上樓睡午覺去了。
江時衍打開電視，随便挑了個電視節目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
半小時後。
江時衍走到趙葉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趙葉，起床複習了。”
趙葉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嗯……不要……”
男人無奈地笑笑，輕輕推開門走進去：“懶兔子，起床了。”
小姑娘被開門的“吱呀”聲吵醒了，猛地驚醒坐起來：“你怎麽不經過我允許就進我房間！！江老師，你好過分！！”
男人走到她床邊，單手托着小姑娘的腰将她從被窩裏拉出來：“還有什麽不能進的？反正都‘坦誠相見’過了。”
趙葉的臉瞬間爆紅，紅得似乎要滴水，伸出手打了一下男人的胸膛：“江老師，你太過分啦！！”
氣勢洶洶的尾音裏夾雜着幾分惱羞成怒。
江時衍勾唇，會心一笑，沒有理會小姑娘的小脾氣，骨節分明的手輕劃過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攬進懷裏，兩人的鼻尖相靠，如羽毛般輕盈。
男人的吻落在她唇上。
小姑娘的唇很軟。
趙葉的脾氣也随着這個吻漸漸消退下去，軟乎乎地趴在江時衍懷裏，剛才理直氣壯的神情慢慢蔫了下去。
現在一看，又乖得不行。
“好啦，江老師，我馬上就去複習。”趙葉趴在男人耳邊，模樣溫吞。
小姑娘上身的睡衣領口比較大，在剛才二人纏綿時往下掉了掉，露出一截鎖骨和白嫩的肩膀，皮膚光滑透亮，此時此刻的她還沒有意識到。
江時衍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夾着小姑娘的領子向上提了提，将她的衣服輕輕理正：“趙葉，看來以後不能給你吃敬酒。”
趙葉的臉又紅了紅。
這話的意思是說她敬酒不吃吃罰酒。
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男人的眸子深沉，對上她的瞳孔，更顯灼熱。
趙葉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燙，掙脫他的懷抱落荒而逃：“我去看書了！！”
江時衍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嘴角噙着笑。
這只兔子，他太喜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