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他在偷看他

【8】他在偷看他

“不是的,昨晚你出門了。”沈憂覺得自己頭疼得厲害,用手敲了敲頭說,“昨晚你出門了,而且還打了犯人。”

沈司白榆面色凝重了一瞬,在沈憂以為他終于想起來時,他突然用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皺眉問:“你是不是發燒了?淨說些胡話,昨晚我根本沒有出門。”

或許是怕沈憂不相信,他還拍了拍手叫來一個人偶,指着它說:“昨晚我一整夜都在制作人偶,不信你問它。”

人偶眼神呆滞,點了點頭,毫無感情地附和:“是的,主人一晚上都在家。”

“人偶不會說謊。”司白榆補充道。

沈憂聞言陷入了迷茫,他無意識地喝了口粥,下一秒,整張小臉扭曲又難看。

“你什麽表情?”司白榆眯了眯眼,就着沈憂勺子裏剩下的粥抿了一口 ,然後咂了咂嘴埋怨,“全是你口水味。”

“難喝。”沈憂把粥推到司白榆懷裏,別過頭嘴扁成直線,“我不喜歡。”

司白榆略有不悅地盯了沈憂一會兒,突然提起他沖進衛生間。

粥全撒在了床上,人偶見怪不怪地清理。

“別打我屁股!”沈憂吓得小臉蒼白,手拍打着司白榆的手臂,蹬着小腿張大嘴嚷嚷。

“你以為你屁股是金子做的啊,誰都想摸。”司白榆找了一個小板凳把沈憂放上去,從櫃子裏取出牙刷,擠好牙膏後命令,“張嘴。”

沈憂擡起下巴,哼唧着張了張嘴。

“一直張着。”司白榆不耐煩地命令。

沈憂聞言又張開嘴,但在牙刷過來的瞬間他故意吐了吐舌頭然後立馬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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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氣焰嚣張到掐腰時,司白榆精準抓住他舌頭露在外面的粉尖尖,眉心緊蹙不耐煩地威脅:“再搗亂我把你布包丢了!”

沈憂聞言瞬間沒了脾氣,耷拉着眉毛,身體哆嗦了幾下,乖乖地張圓嘴巴。

司白榆把沈憂一同張着的牙齒合上,用一把兒童牙刷輕輕地給他刷牙。

等好不容易刷完,司白榆又給沈憂洗了把臉,抹完香香後一腳把他踢出了洗手間。

沈憂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地跳上沙發,從果籃裏拿出一個橘子抱着。

他百無聊賴地四處觀望,然後發現牆上其中一個黑山羊面具上沾了血,他走近查看,當踮腳想要取下來時,司白榆出來了。

他臉色極度陰沉,手中的帕子被他攥成一條線搭在肩上,一雙黑金色的眸子微眯,死死盯着沈憂。

沈憂察覺到危險在悄然靠近,他收回取面具的手,別過頭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司白榆盯了沈憂足足有三分鐘,然後冷笑一聲回了洗手間。

他沒關門,沈憂看見他在戴美瞳。

等司白榆出來,他又恢複成了黑發黑眸,臉色雖然依舊不好,但眼底沒了讓人發悚的陰鸷。

那是一種仿佛被殺人犯盯上的眼神。

沈憂在心中嘀咕,他坐回沙發上,此時電視正在播放殺人犯落網的消息。

沈憂看着躺在病床上被紗布纏成蛹的男人,心中不禁泛起幾絲古怪,特別看見他的眼睛時,這種古怪和不安更盛了。

因為男人的眼睛瞎了。

他不會認字,不知道新聞上寫了什麽,但聽主持人的介紹,男人是自首的,在早上五點。

他被發現時全身是傷,但聽他自己的供詞是狗咬的,而傷口是行裏老大派人打的,至于原因,是因為他幹事不利索驚動了警察。

“據調查,王某某并不是第一次作案,他在殺害李女士之前還虐殺過五名女性……”

聽着電視裏主持人的介紹,沈憂只感覺心情沉甸甸的。

此時司白榆出來,他拿起遙控器毫不猶豫關掉電視,坐到沈憂旁邊,笑着說:“開心嗎?你現在自由了。”

沈憂抿唇不語。

司白榆這話傳他耳朵裏自動變成了“開心嗎?你現在又是流浪偶了”。

“罷了。”司白榆自讨沒趣地起身,“我先去換衣服,一會兒我帶你去商場。”

商場?沈憂豎起耳朵。

司白榆竟然沒有趕他走,難道他要收留他?

他開心得小臉紅撲撲,在沙發上滾了幾圈後突然頓住。

不對勁。

他擡起頭左右環顧。

有人在偷看他。

那股視線赤裸裸的,飽含惡意。

他頭擺成撥浪鼓,在一通尋找下,他的目光鎖定在角落某個死氣沉沉的人偶身上。

那是一個黃頭發的男性人偶,他垂着頭,手安靜地垂在腰兩邊,靠着牆而站。

沈憂小心翼翼來到人偶跟前,踮着腳去看他的眼睛。

當看到對方眼睛緊閉後,他奇怪地“咦”了一聲。

難道是他的錯覺?

在沈憂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細細的竊笑聲,他被吓得一哆嗦,僵硬地回過頭,然後發現人偶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會不會是巧合?

他思索着上前,走到人偶的身下觀察。

對方的眼睛呆滞無神,沒有聚焦,仿佛只是兩顆沒有生命的玻璃珠。

沈憂暗想自己是不是産生了錯覺,在他準備移開目光時,突然發現人偶的眼珠竟然開始微微轉動。

他在擡眸,他在偷看他!

“果然是你!”沈憂指着人偶控訴,“你在偷看我!”

“小人偶你小心點,Morfran家的人偶很貴。”司白榆從更衣間走出來,他挽着襯衣袖口,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秋季外套。

沈憂盯着司白榆脖子上的黑山羊項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問:“我也可以有嗎?”

“下輩子吧。”司白榆撈起沈憂,取下櫃子上的鴨舌帽出了門。

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他開車來到商場,牽着沈憂下了車。

沈憂以前也來過這裏,但有好幾次都走丢了,而且……

“這裏有妖怪。”沈憂蹲在大門口扒着門邊,擡起小臉倔犟地喊道,“我不要進去,裏面有妖怪!”

司白榆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氣哄道:“裏面沒有妖怪,而且就算真有妖怪,我不是還在這裏嗎?”

他又不是花瓶。

“那、那好吧。”沈憂勉強願意牽住司白榆的手,他低着頭小聲要求,“但一會兒你看見妖怪要抱我哦。”

司白榆心想什麽妖怪還要抱抱,但等見到了沈憂所害怕的東西,他脾氣瞬間上來了。

他看着面前面露難色的小人偶和人滿為患的扶梯,無語地扶額:“自己站上去!”

沈憂張開雙手,急得快掉眼淚:“抱!”

“我抱你大爺!”司白榆拎着沈憂衣領就準備把他放到扶梯上,哪曾想他一個空中托馬斯回旋扒住扶手,倔強的就是不願意靠近地面。

“沈憂!”司白榆眼裏的火焰快要噴出來,壓低聲音吼道,“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回家要麽上三樓買衣服!”

“回家!”沈憂不假思索地喊道。

司白榆眼皮跳了跳,人都到這裏了,現在回家算什麽意思?

此時兩人的舉動也引來了路人的圍觀,有人拿出手機指指點點,司白榆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一定被冠上了“虐待兒童”的标簽。

他壓了壓怒火抱起沈憂,咬着牙“和顏悅色”地上了三樓。

商場的導購員和司白榆是老熟人,她熟練地挑來幾件新款西裝,沒想到卻被其擺手拒絕。

“給他買的。”司白榆指了指沈憂,然後朝遠處的童裝區颔首,“把上面的衣服全給我包起來。”

“可……”導購員深知司白榆的財大氣粗,但還是善良地提醒,“這個年紀的孩子長得快,買這麽多可能會浪費,而且這些都是奢侈品,最便宜的也要八千。”

“我知道。”司白榆無所謂道,“小了我可以賣二手或者捐給山區,你只需要給我包起來就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導購員也不好再說什麽,轉身開始和其他同事熱火朝天地包裝衣服。

沈憂乖乖趴在司白榆懷裏,小手摟着對方脖子。

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幾個路人都忍不住為他停留拍照。

但沈憂不樂意地鑽進司白榆懷裏。

父親說過,人類的手機很危險。

衣服太多,售貨員包裝了十幾分鐘還沒包裝完,沈憂有些無聊了,他圓溜溜的眼睛四處瞟,當看到一個男人時猛地愣住。

那男人帽子口罩一個不少,在還算溫暖的秋天裹得嚴嚴實實,最奇怪的是,他的手上提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他似乎很害怕有人跟蹤自己,一步三回頭。

“司先生,一共三十六萬七千零五十。”

這時售貨員拿着賬單過來,司白榆扳回沈憂張望的腦袋,掏出信用卡說:“刷卡吧。”

“好的。”售貨員恭敬地接過,走到櫃臺邊。

等刷完卡衣服也包好了,司白榆抱着沈憂冷冷地說:“老規矩,下午我朋友來取。”

說完他抱着沈憂離開,等到了停車場準備開車時,他發現自己的輪胎竟然被人給紮爆了。

“今天可真是黴運纏身。”司白榆說着忍不住砸了砸方向盤,他把車門打開牽着沈憂下車,倚着車門開了一盒口香糖,就這麽一口一個地嚼着。

“姐姐,我們不能回家了嗎?”沈憂擡頭天真地問。

“是哥哥。”司白榆往沈憂嘴裏塞了一顆口香糖 ,然後往外走,“沒辦法了,打的士。”

兩人走出停車場,司白榆站在路邊招手,而沈憂的注意力全在一輛公交車上,因為剛才那個奇怪的男人又出現了,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上了公交車,給完錢後緊張地坐在後座。

“看公交車幹什麽?”司白榆注意到沈憂的目光,看着公交車皺眉,“你想坐那個?”

“可以嗎?”沈憂聞言眼含期待地擡頭。

“當然不可以了。”司白榆不帶一點猶豫地狠心拒絕。

沈憂撇了撇嘴,肉眼可見地開始蔫耷。

此時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站在他們身旁,他似乎是在等人,站在路邊雙手插兜嘴裏小聲吹着口哨。

沈憂忍不住擡頭看着男人。

男人興許是感受到了沈憂熾熱的目光,擡手微微摘下墨鏡,當看到司白榆時,他面露驚訝地笑了:“嚯,原來是司偵探啊,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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