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橋斷了
【10】橋斷了
夏止循着沈憂的目光看去,看見一個束手束腳的男人,他手搭在行李箱上,轉頭望着窗外。
可能是注意到夏止的目光,他回頭向這邊拘謹地揚了揚嘴角。
每一個汗毛都在散發良民的氣息。
沈憂握緊拳頭,那家夥剛才分明不是這樣的!
夏止瞥了沈憂一眼,走到男人面前,佯裝熱情地問:“帥哥去哪兒?”
男人聽見聲音擡頭,厚重的劉海遮住眼睛,臉陰沉得好似籠罩了一層黑霧,他手指劃着皮箱,眼神躲閃陰沉:“回家。”
“我也回家。”夏止雙手抱着胳膊肘,靠着司白榆的椅子而站,視線掃向男人鼓起的皮箱。
男人注意到夏止的視線,不動聲色将行李箱藏了藏,別開頭望向窗外。
一邊的沈憂心緊張不已,他想找司機打探情況,卻被一只手撈起。
司白榆臉色凝重,手指捏住沈憂的下巴,一雙勾人的狐貍眼彎了彎:“快到站了,小心跌進一些看不見的地方。”
沈憂看着司白榆漆黑的瞳孔心生寒意,他想到預知畫面裏沒有司白榆的身影,不禁挺了挺胸問:“如果我掉進河裏,你會救我嗎?”
司白榆深深盯着沈憂,抿唇淺笑:“當然。”
沈憂望了司白榆眼睛一會兒,黯然地低下頭。
司白榆在騙人,他看見他眼裏的戲谑了。
此時公交車猛地颠簸,車內乘客皆往前一個趔趄,沈憂直接摔進司白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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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緊緊貼着他的胸膛,冰冷的溫度,連一刻心跳都聽不見。他擡起頭,望着司白榆滿是冷漠的雙眸,充斥殺意的壓迫感襲來。
他在厭惡他。
沈憂難過地低頭,強撐問:“Morfran是什麽?”
“是一家活體人偶公司老板。”司白榆把沈憂夾在臂彎,放回座位上,“你無需知道過多,你不會記得的。”
“我聽不懂。”沈憂小心瞄着司白榆,“一會兒車會墜河,會死很多很多人。”
司白榆沉默地凝視沈憂,在沈憂恐懼的喘不過氣時,他突然雲淡風輕地笑了:“胡說,今天不會發生意外。”
“我沒有騙你。”沈憂看向夏止,他正在和男人攀談,從表情看聊得還算愉快。
他走到夏止面前,扯了扯他的褲腿。
“是你呀小朋友。”夏止回過頭,指着男人語氣輕松,“你誤會了,這個哥哥剛才給我看了行李箱,裏面只是他買的一些禮品。”
沈憂難以置信地望着夏止。
他又沒有說他的行李箱有問題,不對,如果連夏止都不相信他了,那他要怎麽讓這鐵盒子停下來?
他望向前方,發現車已經駛上大橋,此時司機哼着小曲,愉悅地說:“真是稀奇了,今天竟然沒有堵車。”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憂深吸一口氣,走到司機面前,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怎麽了?”司機視線的餘光注意到沈憂,轉頭溫聲問。
“鐵盒子伯伯,你可以停車嗎?”沈憂小心翼翼地請求。
“停車?你是不是想小便啊?”司機搖了搖頭,“這都上橋了,不能停車了,憋幾分鐘好不好啊?”
“不是的。”沈憂不敢拽司機的手,小手空虛地抓了抓衣服,“一會兒這個大鐵盒子會墜河,全盒人都會死。”
司機眼神詫異地轉頭,沈憂還以為對方相信了自己,未等他雀躍,就被旁邊大嬸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誰家的小娃娃?說話不過腦子,怎麽還咒人啊,快點呸呸呸!”
沈憂低下頭,沒有反駁。
“小朋友,你回你爸媽身邊好不好?”司機也下了“逐客令”,态度不能再明顯。
“我明白了。”沈憂小步邁到車門口,蹲在地上長蘑菇。
司白榆靠着背椅斂目,手搭在腿上食指敲動,心中正盤算着什麽。
公交車的速度越駛越快,越接近橋中央,沈憂的不安就更強烈。
他完全可以一會兒跳車逃跑,但看着一車的人又狠不下心。車裏有滿懷期待的歸鄉者,有剛滿月的寶寶,更有一家的頂梁柱,這個車一旦墜河死亡的不是15跟人,是15個家庭。
他咬着手指,暗忖一會兒要不要直接搶司機的方向盤。
又過了兩分鐘,沈憂起身進行第二輪勸說,但他還未走到司機跟前,就被旁邊大嬸打橫抱起。
“你這小娃娃,乖乖回父母身邊去。”大嬸說着舉起沈憂,喊道,“這誰的崽啊?領一下啊。”
司白榆一言不發地閉眼假寐。
沈憂心一橫,一個360度旋轉飛向司機,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住。
“诶!”司機吃痛下意識地松開方向盤。
這讓沈憂眼睛一亮,連忙控制方向盤,然後小小的腳去夠剎車。
公交車猛地剎住,後面發生連環追尾,車內的人全體前傾,有人直接踉跄着摔在地上。
司機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拎起沈憂罵道:“你誰家的孩子啊,不要命了是不……”
他的話戛然而止,眼睛迅速瞪大,看着面前奔騰的河水吓得嘴唇發紫。
他小心翼翼起身,發現車的一大半都懸在河上,只有尾巴的一小部分在做支撐點。
他張開雙手維持平衡,努力壓制滔天的恐懼,聲音顫抖道:“大家別動,橋、橋斷了!”
乘客聞言開始驚慌失措,他們扶住座椅冷汗直流,繃緊的神經讓每一秒都過得異常緩慢,七嘴八舌地詢問怎麽辦。
沈憂探頭看着河裏掙紮的其他人,心中不禁想如果他的能力再強大一些,那這一橋的人是不是都能得救。
只是……
他皺起秀眉,明明前方是懸空的,但車子內部卻是平衡狀态,而且車子的支撐點實在奇怪,一個巴掌大的橋面撐起整個車子,這真的有可能嗎?
他視線不經意掃過司白榆,此時他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一雙深邃的眸子內潛藏着看不透的情緒。
沈憂注意到司白榆的腳一前一後,如一個天秤一般。
“都說了不要多管閑事了,怎麽不聽話呢。”司白榆後座的男人突然發出低低的笑聲,從座位上站起來,“父親的命令我必須執行,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