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父親的禮物

【25】父親的禮物

司白榆怔了怔,停下并轉身注視沈憂,蹙起眉頭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哥哥,小憂只是遲鈍,但小憂不笨。”沈憂知道他和司白榆力量懸殊,讨好地牽住對方的手,低頭小聲道出訴求,“我不想更改程序。”

“更改程序是為你好。”司白榆說,“你那零件都快生鏽了,最多也只能用上倆月。”

沈憂下意識地摸向後頸,他又不是機器,頂多是皮壞了,零件什麽的,不應該是科技産物所擁有的嗎?

“小憂,我可以不替你升級,但你至少讓我檢查一下程序吧?”司白榆退而求其次,正色道,“如果你程序出了錯誤,受傷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沈憂聞言開始動搖,猶豫了良久後勉強答應:“好吧,但是不可以更改我的程序哦。”

他說完抿了抿唇,又怯生生地問道,“不過哥哥,我的程序是什麽?”

“不知道你還緊巴巴地護着?”司白榆覺得好笑,揉了揉沈憂的頭,笑着承諾,“你放心,我不會擅自更改你的程序。”

“真的嗎?”沈憂擔憂地盯着司白榆。

他不相信他的人品。

司白榆笑着點頭:“自然是真的。”

“謝謝哥哥。”沈憂傻呵呵地撲進司白榆的懷裏,“我最喜歡哥哥了!”

典型好了傷疤忘了痛,全然将司白榆先前充斥殺意的眼神抛之腦後。

司白榆垂眼靜靜看着沈憂,嘴角牽起冷漠的笑意,眼底也掠過譏諷。可惜沈憂低着頭自顧自開心,沒有注意到司白榆的異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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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沈憂就脫光光躺床上準備接受檢查。

司白嘴角抽搐着捂住眼,用被子把沈憂裹起來,然後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側了側身面朝門的方向,開始撫摸他的後頸。

“別摸……冰!”沈憂縮了縮脖子,想轉頭又因為肩膀被對方壓着,只好哆嗦了幾下,可憐的哭求,“哥哥你揣揣手,太冰了。”

司白榆正專心致志地檢查,他沒有理會沈憂的哀求,繼續我行我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憂也漸漸麻木。他臉埋進被子中啜泣,泛着粉色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委屈得讓後面的司白榆都覺得自己犯了罪。

“你別哭了,一會兒鄰居該誤會了。”司白榆面無表情,此時手機鈴聲響起,當看到來電聯系人,他死寂的眼底泛起異樣的情緒。

他遲疑了片刻,按下接聽鍵。

“司白榆,你現在到警局來一趟!”夏止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聽見熟悉的聲音,沈憂耳朵倏地豎起,他回頭搶過手機,甜甜地喊道:“夏止叔叔!”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後原本氣勢洶洶的夏止夾着嗓子應道:“诶呀,我說誰這麽乖,原來是我們小憂呀。”

“嗯嗯!”沈憂上下晃頭,“是小憂!”

“呵呵,那小憂,你現在在幹什麽?”

沈憂圓瞪瞪的眼睛轉了轉,望向一旁作壁上觀的司白榆,回憶了一下檢查程序的經過,組織了一番語言,扣着手機殼說:“我把自己脫光光啦,給……給司白榆哥哥摸,然後……唔!”

“閉嘴!”司白榆捂住沈憂的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小家夥的嘴巴是分叉了麽,滿口謊話不說,話裏的節奏完全是把他往火坑裏推,是生怕他不能進監獄嗎?

電話那頭的夏止已經驚呆了,他先驚後氣,扯着嗓子質問:“司白榆你個畜生,你對我家小憂幹了什麽?!”

司白榆心中疑惑什麽叫他家小憂,冷哼一聲不耐煩地解釋:“孩子的話你也信?你應該知道我的人品,我就是死也不會做這種事。”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沈憂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孩子怎麽可能會說謊!”

司白榆瞥向一臉天真地沈憂,啧聲道:“我發誓。”

“不是司白榆,這是現代社會,我怎麽也接受過正統的思想,你覺得我會迷……”

“我司白榆如果說了謊,就當一輩子窮人,早早夭折。”司白榆打斷夏止的話冷冰冰起誓,之後他又皺了皺眉,補充道,“并且斷手斷腳,永遠無法踏足人偶界。”

電話那頭的夏止陷入了沉默,他自然明白這兩樣東西對司白榆來說有多大的重要性,明白對方是認真的,并且心情肯定已經開始煩躁。

按照司白榆的性格,如果他再繼續表示不信,對方一定會把自己名字寫在紮紙人上,派人偶暗殺他。

“夏止,你啞巴了嗎?”司白榆冷聲問。

夏止猛地回神,他道了一聲“沒有”,側頭看向外面走廊坐着的男人,摸了摸耳垂,不露痕跡地迂回話題:“司白榆,你過來一躺吧,有人把你給告了。”

“告?小學生嗎?”司白榆撲哧着調侃。

“總之你過來一趟,不然一會兒局裏要派人請你了。”夏止知道什麽東西能引起司白榆興趣,在對方拒絕之前接着道,“而且李隊的案子有了進展,你順便過來領一下工資吧。”

“哈,工資?那玩意都被那老頭子扣得沒剩幾千了。”司白榆頓了頓,“不過你放心,蚊子肉也是肉,我即便是在死路上,屍體也會爬到你跟前。”

說完他果斷挂了電話。

.

半小時後,司白榆開着豪車出現在前往警局的公路上。

沈憂一手扯着安全帶一手摸着紅腫的屁股,嘴撅得老高,眼裏的不屈快化為實質。

“不就打了你屁股幾下麽,至于擺一路的臭臉嗎?”司白榆透過後視鏡瞄着沈憂,拿過手邊的風油精丢過去,“給。”

依照小家夥平時的脾氣,一瓶風油精足夠了。

他自信地想着,可擡眸看向後視鏡時,竟看見沈憂躲過風油精,挨着門邊面朝窗戶自閉。

“啧。”司白榆不想哄孩子,他從副駕駛拿了根煙,幹含着過過嘴瘾,而眼睛瞥向後視鏡,瞟着後方不斷逼近的紅車。

這車從出發開始就一直跟在他們後面,他不相信這是巧合。

司白榆惜命,他不肯放過一切可疑的事情,吐出嘴裏的煙,手握上方向盤猛地調轉方向。

逆行是交通規則中絕對禁止的,除了危險外還要罰款加扣分,因此幾乎沒人敢做。

按理來說有車逆行旁邊車輛應該避若蛇蠍,但奇怪的是,包括紅車在內的附近車輛竟然集體調頭,并勻速向他靠近。

“想跟我玩命?”司白榆抹了一把頭發,用力踩下油門,“啧,爺的命貴着呢,你們可不配!”

他撥通夏止的電話,給他發去自己的定位,然後打開警示燈,不斷按喇叭提醒真正的路人避讓。

“哥哥?”沈憂悄悄蹭到副駕駛上,歪頭望着司白榆,“哥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司白榆不想過多解釋,他時不時瞟向後視鏡,提醒道,“抱緊我的腰,一會兒直接跳車。”

沈憂眨了眨眼,望向後面印着烏鴉圖案的汽車,不明白司白榆為什麽要躲避他們。

他戳了戳司白榆的手,輕輕道:“他們不會傷害他們的。”

父親總喜歡給別人驚喜,因此沈憂堅信,對方一定是準備給司白榆一個禮物。

但他現在的聲音對司白榆而言和蚊子沒什麽兩樣,他按了按鼻梁,轉動方向盤又驀地順行。

逆行跳車容易撞到無辜的人,到時候要賠錢。

他人可以死,但錢不能少。

跟随司白榆逆行的車輛見司白榆調轉方向,也跟着調轉,同時向他呈包圍狀靠近。

如同在編織一張蜘蛛網,而司白榆的車就是其中難以掙脫的獵物。

司白榆厭惡被別人操控,他打開車門準備和沈憂跳車,卻發現紅車突然沖到他們旁邊,開始和他們并行。

“哥哥。”沈憂軟軟地叫道。

司白榆沒有搭理,他看着從紅車中撒出的百元鈔票,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緊鎖眉頭沉默半晌,抱緊沈憂往外跳。

“我要告他們故意損壞人民幣,告他們擾亂公共秩序。”在此過程中,司白榆不忘碎碎念。

他是真的在乎秩序嗎?他只是氣錢被糟蹋,氣自己沒辦法下車撿。

繼紅車之後,其他的車也開始向司白榆撒出人民幣,紅色的鈔票落在擋風玻璃上,落在車頂,落在不斷碾壓的地面,就是落不到司白榆手裏。

“一定是禮物!”沈憂握緊拳頭堅信地點頭。

父親一定是知道司白榆喜歡錢,所以特意給他準備了相關的禮物。

司白榆奇怪地看了沈憂一眼,抱着他滾到旁邊綠化帶中。

那些車見狀紛紛停下,然後一大群黑衣人從車上下來,手持槍械向司白榆跑去。

“媽的!”司白榆低罵一聲,抱着沈憂一瘸一拐往警局的方向跑。

沈憂的頭埋在司白榆懷中,他聽見司白榆劇烈的心跳,聽見身體劃破風的聲音,聽見司白榆清晰的低語。

“哈……我他媽是喜歡錢,是想要擁有它,但我更希望它能用在正途上,發揮它原本的作用。”

“我睡過大街翻過垃圾桶,我以前差點為了一個饅頭和野狗打架,我是一個先天性的窮人,所以我迫切想要後天變得有錢。”

“落在地上被車碾過的不是錢,是無數條看不見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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