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反常
反常
輾轉反側整夜,再次醒來,空氣涼飕飕的,知之臉頰發燙,腦袋沉沉,嗓子又幹又澀,鼻子也堵得厲害。
窗戶沒有關嚴,夜裏風大吹開了。
所以,她又中招了。
又躺了一會兒,上班時間要到了,她沒時間悲秋傷春,起來收拾準備出門上班。
走到客廳見到茶幾上還放着一個黑色的包,才恍惚想起來徐牧之作晚來過的事。
她走到次卧,隐約聽見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她敲了幾下門,聽見徐牧之含糊的聲音回複。
他在刷牙,知之說要去上班,讓他自己解決早餐。
徐牧之好想說話了也好像沒說。
知之路過茶幾時,又瞥了兩眼那沓資料,漫不經心的穿鞋出門,路過樓下便利店的時候買了一個包子一杯豆漿。
單位的人基本都是卡點上班,一開門就會像菜市場一樣,烏泱泱的,什麽訴求都有。
有人要給自家門口裝圍欄,總有莫名其妙的人在牆根拉屎撒尿,馬上夏天了,要騷死人。
有人嫌樓下的樹生長茂密,懷疑樹根會把樓梯撐裂開,要求把那棵樹連根拔起。
有人投訴那些跳廣場舞的人,能不能去遠點的地方跳,天天不分白天晚上的跳,神經要衰弱了。
還有父母都是高材生,生了孩子基礎加減法都不會的,懷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去醫院做DNA結果還真不是,叫社區的人帶他們去醫院讨說法,憑什麽換走自家高智商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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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是這些事,翻來覆去。今天解決完這家,明天要去解決另一家。
知之把上午受理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寫完報告,歸類進文檔。臨近午休,蔡情又湊了過來,拿着手機扒拉着店,一如既往的問出世紀難題,中午吃什麽。
知之關掉最後一個文檔,聲音嗡嗡的:“雞公煲挺好吃。”
“你感冒了?吃藥了嗎?”
“吃了,沒什麽事。”
蔡情沒有深問,畢竟這麽大人了,基本都知道怎麽照顧自己,況且人家是大小姐,也不缺什麽多喝熱水的無用關照。去年辦公室冷,知之不小心感冒,隔天來了一夥人把辦公室的空調都換了新,還把電費都交了。
要是真感冒了,她好像也幫不上什麽。心裏琢磨了大半天,自己一點頭,還是回到了吃什麽的話題上。
“雞公煲?咱們這附近什麽時候開了雞公煲,我居然錯過了這麽大消息!”
“不在這附近,在一中附近。”
“那太遠了,過去一趟太費勁了,咱們就近吃點得了,然後去會議室躺會兒。”蔡情撞她胳膊:“快來選個什麽吃的,吃完就去搶占個好位置。”
“你都不知道,昨天你不在,庫房那個女人居然想占你地方,被我被攆走了。我懷疑她早就盯上這個位置了,不然怎麽你一天不在她就跑來了。”
蔡情張牙舞爪的表示着不滿,見知之不像以往那樣配合的笑,覺着有點不對勁,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試探的問了句:“你要是決定不出來,我就用小程序随便選個吃的了?”
“好。”
吃完外賣,兩個人去門口晃悠了兩圈,快一點了才準備回去睡覺,路過門口的那棵樹時,知之腳步頓了一下,挽着她胳膊的蔡情被拽了下,跟着停下來。順着她視線望過去,一棵平平無奇的樹,不遠處還停了一輛共享單車。
“看什麽這麽晃神?”
“帥哥。”
“哪呢哪呢?”
知之嘴角帶笑:“在我心裏。”
“你居然敢耍我!”
帶着折疊椅到會議室,兩個人選了靠窗的位置攤開,抖開小毯子蓋上,蔡情無聊的刷着手機,知之也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除了幾條廣告短信,并沒有其他的消息。
昨天她和江浔雖然說好了要一起去找剩下那三個人,卻沒有約定具體的時間和碰面的地點。現在一點了,江浔應該不會聯系她了。
又過了一會兒,旁邊傳來輕輕的呼吸聲,知之還是毫無睡意,她掀開毛毯坐了起來,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會議室,就見到庫房的女人和同部門的同事抱着毛毯要去隔壁那間沒窗戶的會議室。
見到她從會議室裏出來,新仇舊恨加一起,嗤了一聲:“大小姐就是不一樣,喜歡站着茅坑不拉屎啊,在單位搞起來專權了。”
知之平靜的盯着她看,庫房的女人被那雙黑眸看得毛骨悚然,但同事在旁邊看着又不想落了下風,梗着脖子:“看什麽,你都敢做,還不讓人說!”
知之見她只有虛張聲勢,反而笑了:“你也可以的。”
“我可以什麽?”
知之眨眨眼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老姐姐,在什麽樣的家庭裏,不是我能選擇的,家裏人心疼我,只是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雖然但是,那間會議室不是父母安排的,只是最初沒人選,我們才選擇的,不知道會惹你這麽不開心,你要是喜歡,那你就去那間吧。”
一番話又無辜又冒着一股茶香,女人張張嘴,找不到反駁的話,畢竟說的是事實。知之攥着手機,和女人擦身而過時候,低低說了句:“別生氣,容易生病的。”
身後的女人氣得磨牙,旁邊的同事拽着她的胳膊問:“她剛剛和你說什麽?”
“沒說什麽。”
“她是不是威脅你了?”
知之離開走廊,她們的聲音也聽不到了。她坐在車上,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發動車子,在行車記錄儀上輸入了一串地址。
小區距離單位不算遠,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只是之前沒來過,她不知道具體的路線。等到了地方,發現小區安保很嚴實,外來車輛要登記,還要備注清楚去哪家哪戶。
知之按照記憶說出了房間號,在說出戶主名字的時候,她說出了李志強父親的名字,李建洲。
保安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去李建洲的家?”
“我是李志強的朋友,過來看看他爸媽。”
保安“哦”了一聲,說要給業主打電話,讓對方下來接才行。知之應了聲好,坐在車裏等,見保安一副做賊的樣子,在打電話,眼神還時不時地瞟向她。
不知道為什麽,知之感覺那通電話不像是打給李志強父母的。
她猶豫了幾秒鐘,發動車子,誰知保安立刻挂斷電話,從保安亭裏跑出來,攔在了車前面:“你別走啊,我剛剛給業主打電話了,對方一會兒就出來接你。”
“我還有點事,拜訪的事情可能要等過幾天了。”
保安不為所動,鐵了心是要攔着她,知之不能向前開,只能向後,誰知不知道從哪又冒出來一個人,攔在了車後。
進退兩難,知之坐在車上看着保安:“大哥,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見事情暴露,他們幹脆不裝了,盯着眼睛看她:“我倒是想問你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冒充李志強的朋友,如果你是李志強的朋友就該知道,他父母在他過去後,早就搬走了。警察說過,再來找他們的人,都很可疑!”
十分鐘後,知之見到了程禮從一輛黑色的SUV上下來,還有一個上面見過的大塊頭。兩人一眼就認出了知之的車,林楓有點懵,看了一眼身旁的程隊,又去看車裏坐着不下來的女人,一時之間忘了下一步動作。
“程隊,這……”
程禮緩步走上前,敲了敲車窗:“知之,你怎麽在這裏?”
程禮最近應該是通宵了,眼下有濃濃的淤青,襯得皮膚更加慘白,好像風一吹就能把人吹碎。她總覺得程禮不适合做刑警,他應該去學藝術,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樣,沒事彈彈鋼琴,畫畫,做攝影師,做導演,沖一沖國際大獎。又或者創業,随便什麽都行,反正不是警察。
“我過來找人。”
她一開口,他就聽出了不對勁,嗓子是努力克制調整的沙啞,她不想讓別人聽出她病了,偏偏他聽得出來。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出勤,一個月都見不上幾次,每次都靠着電話來解相思,有次她發高燒,怕他擔心會出事,就強壓着聲音說話,讓他注意安全,後來聽徐牧之說那次燒到了三十九度。
程禮喉嚨發脹,明明人還在眼前,卻怎麽都抓不住了。
“你為什麽找李志強的父母?”程禮吸口氣,問出了心裏的答案:“或者說,你為什麽會知道李志強的事?”
“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會死?為什麽會把江浔扯進來?”
“你看了你哥手裏的資料?”徐牧之今天來警隊,就告訴了他昨晚是到她家睡的,他也知道徐牧之有把資料帶回家的習慣。但所有的案件資料是保密的,外人不可以看,就算看了都為了避免麻煩,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偏偏知之看了,還找了過來。
為了江浔,她竟然做到了這個地步。
有了這個認知,程禮的心好像被細密的針刺着,随着他的心跳,慢慢的游走在血管裏,不疼但很麻,随時都會豎起尖刺,跑出血管,放幹他的血。
這個他一直想努力保護的小姑娘,在為了別人冒險。
“我沒偷看,掉在地上,我幫他撿起來。”
程禮苦笑,他倒是忘了她擁有的能力。
“你不該來這裏的,你不該攪合進江浔的事裏。”
“程禮。”
她好久沒有叫過他全名了,之前都是阿禮阿禮的叫,上一次這麽叫,還是兩人剛認識時,他嫌棄她,她也疏遠他。
他們的關系好像回不去了。
“我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