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卑
012 自卑
早上，桑渡剛要下樓，只聽冷清寧一聲慘叫。
他慌慌忙忙跑下一樓，找了半天，在廚房裏找到因為被燙傷而心髒病發的冷清寧。
随着救護車的趕來，桑渡與冷清寧的一天在醫院開始了。
冷清寧從病床上緩緩睜開眼睛，一開始，他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正奇怪自己為什麽在醫院醒來，準備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右手動不了。
擡起手臂，只見右手左三圈右三圈地被紗布包裹起來，還沒有了知覺。
“說，幹嘛炸廚房？”桑渡意識到他們還沒吃早飯，醫院方面又過了送早餐到病房的時間，就趁着冷清寧還沒醒，自己到醫院餐廳吃了些早飯。
冷清寧道：“我看你這幾天提不起來情緒，心不在焉，就想讓你休息一下，熬點蓮子蜜棗粥給你。”
桑渡将打包好的早飯放在冷清寧床頭，“大少爺粥沒熬好，鍋倒是給熬炸了。”
冷清寧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桑渡解開塑料袋，将早餐送到他面前，冷聲道：“雖然馬上就吃中午飯了，但我想你剛剛昏迷，醒過來應該沒什麽胃口，就打包了點甜粥。”
冷清寧沒動身。
“幹嘛？”桑渡不解，“想我喂啊？我可不喂你。”
冷清寧搖搖頭，“我沒有想你喂。”他緩緩舉起受傷的右手，淡道：“可我不方便自己動手。”
不還是叫桑渡喂的意思嘛！
他無奈地嘆口冷氣，端起粥碗，坐下，一勺一勺地舀起，送到冷清寧唇邊。
冷清寧依然無動無衷。
“吃啊。”桑渡把勺子往他嘴邊送了送。
冷清寧偏過頭，說道：“這粥還冒熱氣，你都不吹吹嗎？”
啪地一聲将勺子摔回粥碗裏，桑渡惱火，小聲嘀咕道：“到底是想讓我休息，還是存心給我找事兒……”
說完重新舀起一勺粥，輕輕地吹一吹，才喂給冷清寧。
冷清寧一口一口地吃着，雙眼盯着桑渡的臉，雖然粥只是清甜，但是他的心此刻比蜜甜。
吃完，桑渡放下碗，問道：“熬粥歸熬粥，手怎麽燙傷了？”
冷清寧回憶道：“聽說砂鍋煲的粥更好吃些，我就用砂鍋煲粥，誰知道後來鍋突然裂成兩半，我好不容易熬好給你的粥就要灑了，就……心裏一急，伸手去接，然後……”
“哈哈哈！”桑渡忍不住笑出聲。
他笑了。
他終于笑了。
他笑起來很甜，雙眼彎彎像月牙兒，還有兩個梨渦。
醫院外出乎意料地陽光明媚，風吹進來，輕柔地吹動他的發絲。
桑渡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說道：“想不到跟股東周旋的時候你聰明得不行，但在家務事上就笨得不行了。”
冷清寧“嗯”了一聲，沒有反駁。
回想到桑渡的笑容，他非常貪婪地還想要看到。他的目光突然深邃起來，但一點兒不犀利，“我想出去走走。”
轉頭看看外面，一派風和日麗，桑渡便沒有拒絕，“剛完吃飯，出去走走，曬曬太陽，順便消化消化也好。”
兩人走了好一會兒，臨近大中午，太陽有些毒辣。
冷清寧擡頭望了望太陽，正想着要休息，就聽見桑渡問他：“熱不熱？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冷清寧的臉叫太陽曬得有些泛紅，他指向樹蔭下的一張長椅，“那兒有休息的地方。”
“好。”桑渡帶着他走到長椅邊。
待冷清寧坐下，桑渡卻轉身要走，“我剛才看見弟弟和阿姨了，我們一大早上就不見人影，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正好，我去跟他們說一下。”
冷清寧點了點頭。
“阿姨！世南！”桑渡大老遠地向他們找招呼。
冷世南停足，眯起眼睛，往他那兒看了看。
蘇裕面帶微笑地迎上桑渡，“哎呦，你們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原來是上醫院了。是不是清寧的身體出了什麽狀況？”
桑渡道：“他給燙着了，上醫院包紮，再打點麻藥止痛，不礙事兒，一會兒就辦出院手續了。”
蘇裕點點頭，神情落寞，“哎，他們冷家的孩子都是多病多災的體質啊——”
一個堂弟，十七、八歲的得了癌症；一個冷清寧，天生的心髒病。
桑渡安慰道：“都會好起來的。”
“會好的。”蘇裕也就只能表示贊同了。
桑渡看去一旁的冷世南，“阿姨，我有些事兒想問問弟弟。”
“你問吧。”蘇裕道。
“弟弟，前不久你拍賣了一只阿拉斯加犬，給安置在哪兒了？我現在正好出門有空，給你提回來去。”桑渡太在意uma的去向了。
冷世南卻道：“你去問問堂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冷清寧？”桑渡若有所思。
桑渡順便在醫院的售貨機上買了兩瓶水，剛轉身準備回去，一個小屁孩就直楞楞地沖上來。
他重重地往售貨機上一撞，疼得皺眉，兩瓶水脫手，掉在地上。
那小孩反倒有理起來，往地上一坐，嚎嚎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媽媽！媽媽！這個哥哥撞我！嗚嗚嗚！……”
“哎呦！你這人怎麽回事兒啊！我家孩子剛打完吊瓶，你把他撞壞了可這麽辦！”一個阿姨聞聲跑來，将小崽子護在身後，尖聲叫道，“你是不是瞎的啊，這麽大的孩子看不到，就往上撞！”
桑渡彎腰将兩瓶水撿起來，淡道：“是他撞的我，我還沒讓他賠償呢，你倒先嚷嚷起來了。”
女人兇巴巴地說：“我家孩子這麽小點兒，能撞得倒你吶！”
桑渡“切”了一聲，沒想再理她，徑直要走。
“哎！”女人拉住桑渡，兇巴巴地說，“撞了人你就想走？”
冷清寧看到不遠處圍了一大圈人，引頸看去，那群人中間圍着的竟然是桑渡。
他趕緊上前去。
見那女人蠻橫無理，他冷下臉，拍開她的手，将桑渡護到身後，沉聲道：“不管誰撞倒了誰，只要你敢為難我的人，就請你上山我們一起植樹去。”
他皮膚白皙，沒有血色，又繃着臉，目光陰沉而深邃，整個氣勢犀利，壓迫感非常強。
說他是吸血鬼，是殺過人的逃犯，都沒有人反對。
那孩子看到，立即從地上爬起來，躲到母親身後，抱着她胳膊。
女人心下一驚，匆忙帶着孩子離開。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有什麽好看的。”桑渡對周圍一群人說道。
他輕輕拍了拍冷清寧的肩膀，“酸酸？”
冷清寧一下子反應過來，關切道：“撞疼了嗎？有沒有傷到哪裏？”
“沒有。”桑渡有些尴尬地搖搖頭，“只是被一個小屁孩撞了而已，我皮糙肉厚不礙事。”
他将手中的水遞給冷清寧，“給。”
冷清寧本想接過水，一看上面有落在地上沾染的灰塵，便從口袋裏掏出随身攜帶的手帕，才接過水，又仔仔細細擦了擦，卻沒有打開喝上一口。
這少爺還有潔癖。
桑渡毫不客氣地擰開，噸了兩口水。
回想剛才冷清寧面對那對母子的反應，桑渡想到了變得不擇手段後的師兄，那時，師兄殺人時的神情就是那樣。
冷氏是□□起家，說冷清寧沒殺過人，他不信。
他問：“那個……上山植樹是什麽意思？”
冷清寧避而不答，“怕吓到你，不說了。”
桑渡“哦”了一聲，又問：“uma怎麽這麽巧的被世南弟弟拍走了？”
“他都跟你說了。”非常清晰的陳述句，以冷清寧的聰明才智，早料到桑渡會這麽問，定是冷世南都與他坦白了。
“開口第一拍就是兩千萬賣一條阿拉斯加犬，人家賣方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跟他競價。”桑渡用力擰上瓶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都說了吧。”
“瞧你說的，我又沒犯罪。”冷清寧口渴了，正舉起水瓶要擰開，但發現，自己居然擰不動！
他臉色一紅，不動聲色地放下水瓶，說道：“我知道陌上集團無辜，也想幫幫你們，但是父親那裏我也不能違背，就只能叫弟弟以拍賣的名義拿到uma，再送回給你，那兩千萬也算給你了。正好，我就診的國內一家私人醫院有技術性的突破，就打電話告訴了嬸嬸。想着互相照應，就跟嬸嬸提議不要在國內購置房産了，跟我住一起吧。”
冷清寧人還挺好，至少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麽冷漠陰毒。
聽聞，桑渡對冷清寧有很大的改觀。
他拿過冷清寧的水瓶，一把擰開，再次遞回去，“給。我都看到了，這麽大的個子，連個瓶蓋都擰不開。”
冷清寧的臉又紅了，心中也泛起對自己的失望、憤怒、自卑……總之一時間所以的負面情緒上湧，淹沒了他。
他默默地捂住心口。
如果他與桑渡遇到了危險，而他……他可能做不到保護桑渡。
他很弱，身體素質健康方面的弱，且，還是個omega。
面對桑渡，他十分的自卑，想推開他，又想擁有抓緊這樣美好的人。
冷清寧一直不伸手接，桑渡便一直舉着水，他隐隐知道剛才的話可能刺痛了冷清寧，說道：“你的手燙傷了，還打了麻藥，現在肯定沒有知覺擰不動瓶蓋。小心眼的，我就開一句玩笑還當真了。”
“哦。”這時，冷清寧才慢條斯理地接過水。
桑渡拿起水，又喝了一口。
冷清寧說道：“我把uma安排在一家狗肉館裏。”
“噗！——”桑渡一口水喝下去，還來不及下咽，就噴了出來。
“咳咳！”他嗆得咳嗽幾聲，匆匆擦去唇邊的水漬，“what！？不是……你怎麽想的？”
銀行陳經理沒把uma送去狗肉館，倒是叫冷清寧拿去狗肉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