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槍擊
017 槍擊
嚴穆的仇家追逐他們,大聲罵道:“他媽的,我看你們還能往哪兒跑!”
“看我抓到不打斷你們的腿!”
這幾天,冷世南化療完光禿禿的腦袋已經長成了一個寸頭,他一面往前跑,一面随手板過菜市場上的蔬菜、肉類往那些人身上砸,“嘿,想打斷我們的腿,那還得看你們抓不抓得着。”
雖然被人追,還被放狠話,但他覺得挺刺激新奇,得意洋洋的。
最前面,嚴穆拉着冷清寧在菜市場內狂奔。
“前面的人!讓一讓!”嚴穆大聲提醒衆人。
衆人吓得紛紛讓開中間一條道。
“哈!……哈!……”冷清寧大喘着氣,心髒超負荷運動,唇色慘白。
桑渡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大聲阻止:“喂,嚴醫生,他有心髒病啊!”
冷清寧捂着心口,斷斷續續地說:“對……停,哈……快停下……”
嚴穆卻道:“我是醫生,有分寸的。”
聽話中意,他沒有要停的打算,“啊?~~!”冷清寧眉頭緊蹙,害怕得聲音打抖。
下一秒,嚴穆拉着冷清寧的手腕,一個提速,往菜市場外跑去。
……
冷氏的辦公室中,冷謙正在處理文件合同,忽然,放在辦公桌上的智能手表發出“嘀”的一聲警告:
【冷清寧正在劇烈運動,心髒超負荷!】
冷清寧手腕的智能手表一直不離身,這是冷謙要求的,目的是保護他。
至于什麽時候會起作用?
就是現在。
……
嚴穆、冷清寧率先到達菜市場外的一塊水泥空地上。
“哈!……哈!……”他們終于停下裏了,冷清寧如釋重負,獲得了“新生”,倚着嚴穆的肩膀大口喘息,緩解心髒的劇烈跳動。
桑渡見他們停下,身後又不見那些人的跟随,也放緩了步伐,插着腰,眉頭緊蹙,大口喘氣。
他走到冷清寧身邊,攬過他,手掌不斷在他胸口來回上下,幫他順着氣。
嚴穆沒有氣喘籲籲,面無表情,只一滴汗從他的鬓角往下巴流去。他擡手一擦,順勢伸手似要捉過冷清寧的手腕。
“別!……我跑不動了!……”冷清寧以為又要被抓住跑步,十分抗拒。
桑渡也喊道:“不能再跑了,這他媽的是要他命!估計今天跑的步,能低過他從小到大跑步的總和了。”
嚴穆沒有理會,抓過冷清寧帶智能手表的手。
一瞧,他勾唇一笑,“不用跑了,我們就在這兒等人來救吧。”
說完,冷世南邁着大步沖出菜市場,一個沒剎住,撲進了嚴穆的懷裏。
兩人雙雙倒地。
冷世南壓在嚴穆的身上。
“嘶~咳咳!”嚴穆呲了呲嘴,五官緊皺,咳嗽兩聲,“這兩天你也吃得太多了吧,好重……”
“嘿嘿,不好意思哈,的确吃得多了些。”冷世南從嚴穆的身上起來,順便彎腰拉起他。
他搭上冷世南送來的幫手,順勢用力挺身,從地上起來,叮囑道:“剛做完手術,慢慢來,少吃點。”
冷世南最煩嚴穆叨叨,他摸摸寸頭腦袋,不耐煩地“哦”了一聲,嘀咕道:“你誰啊管這管那的……”
彼時,嚴穆的仇家也從追上他們。
帶頭的那個人皮膚黝黑,長相挺老實,穿着樸素,一件髒得看不出顏色的夾克,一條沾滿泥點的尼龍褲,和一雙破破爛爛的黃球鞋。
可他身旁的那個人就長得十分猥瑣,賊眉鼠眼。
“嘿嘿嘿——”那位賊眉鼠眼的一笑,更寒碜了,他從桑渡他們面上一一掃過,說:“我們只要嚴醫生,其餘的人都走吧。”
冷世南第一個不答應,“那不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除了桑渡是冷清寧心中的那塊柔軟,其實他是一位感情淡漠的人,嚴穆是死是活,被什麽人帶走尋仇,他蓋不在乎。
“那好——”冷清寧轉身就走。
冷世南諷道:“哼,草菅人命,貪生舍義之輩——”
“別胡說。”嚴穆道。
桑渡在嚴穆和冷清寧之間糾結選擇,最後還是站在了嚴穆這邊。
見狀,冷清寧也別無他選,留了下來,與他們共進退。
“好哇!都不走是吧!?”那賊眉鼠眼的人一瞪眼,從身後牽出一條狼狗來。
那條狼狗身軀龐大,如果站起來,足有個一米六多高,一看就是條不好惹的,眼神兇惡不善,嘴邊一圈黑色息肉,朝桑渡他們狂吠幾聲,竟噴出一大坨口水。
“我靠!你還帶狗!”冷世南忍不住罵道。
那人拍拍狼狗的腦袋,一松鐵鏈,那條狗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沖了出去。
冷清寧怕狗,見狀,擡手捂上自己心髒。
欺軟怕硬。那狗似是讀懂了冷清寧的肢體語言,甩着四條狗腿,率先朝他沖去。
可下一秒,從旁竄出一道黑影,帶倒了那條狗,兩兩呲出好幾米遠。随後,便看到那兩者一陣撕咬。
桑渡定睛一瞧,看見那沖出來與惡犬搏鬥的竟然是那條流浪狗。
流浪狗自是沒有精心飼養的惡犬來得精悍,只一會兒功夫,就陷入下風。
桑渡急得要死,心想只能把那只惡犬趕走,或者殺掉。
砰!砰!——接連的兩聲,似是槍響。
聲音落地,兩條犬皆倒在血泊中。
“怎麽會這樣?它還有小狗在等它回去呢!”一瞬間,眼淚奪框而出,桑渡哭腔道,“這些小狗狗本來就沒有爸爸,現在居然連媽媽都沒有了……”
說着,頭頂響起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這邊打架,大家都怕惹禍上身,沒敢上前來看熱鬧。這下居然出現了直升機,菜市場的人都覺得新奇,便紛紛靠近,咳起瓜子,看起戲來。
一道紅色激光落在那些尋仇的人的額頭正中央。
“哎嗨嗨,這是什麽?”那位賊眉鼠眼的人伸出手,抓着那道紅光玩起來了。
緊跟着,“砰”地一聲,他直接被爆了頭,門板一般僵硬地倒下。
“殺人了!”
見狀,人群紛亂,傳出尖叫聲,抱頭鼠竄。
一眨眼,菜市場裏只有一具屍體,和兩具狗狗的屍體,桑渡一行四人,再無其他。
直升飛機也調頭離開。
桑渡哭着奔向流浪狗的屍體。
冷清寧跟上。
冷世南暗自奇怪:“是誰救我們?”
嚴穆道:“冷謙。”
“這倒的确是姑父能幹出來的事。”冷世南望去那人的屍體,又奇道:“可姑父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兒?”
嚴穆沒有回答,拉着冷世南往菜市場走,“買菜做飯去吧。”
冷世南道:“人都被吓跑了,找誰買菜啊。”
嚴穆道:“冷家不缺錢,我們拿了東西,你多給點兒呗。每人一千,綽綽有餘。”
那條流浪狗已經失去了生命,桑渡半跪在它的身邊,獨自嗚咽。
知道這些都是父親幹的,父親一向不把除自己之外的生命尊重,哪怕是冷清寧,那也只是他的心中欲望的具體化而已。
連兒子都是這樣對待,更別說是一條狗。
冷清寧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不會安慰人,只能轉身離開,默默在菜市場找了一只髒髒的泡沫箱子。
彼時,冷世南與嚴穆大包小包的,冷世南上前,一把拿過箱子,“我正愁買了一大堆菜不好拿呢。”
冷清寧墳了他一眼,沉聲道:“自己找去——”
他的眼神陰冷尖銳,如冷刀出鞘,冷世南打個寒顫,松開手。
冷清寧拿着泡沫箱子,把那些剛剛失去了母親的小奶狗一只只捉了進去,帶到桑渡的身邊。
他輕輕将箱子放下,說道:“至少它們不會是流浪狗了,把它們帶回去養吧——對不起,也只能這樣了——”
睫毛上糊了眼淚,桑渡抽噎着轉身,看去那些圓滾滾的小奶狗。
彼時,冷家清場的人魚貫而入,擡走這些屍體,清洗現場血跡。
桑渡單獨包好了流浪狗的屍體,待回到家後,在院子裏挖了個坑,将它埋了進去。
小奶狗們已經睜開眼睛,能走路了,它們邁着笨拙而憨态的步伐,跑到桑渡身邊圍坐着。
它們的年紀可能已經知道了哀傷是什麽滋味,也可能不知道,反正從二樓書房落地窗前往下眺望的冷清寧看不出來它們的情緒。
眼見桑渡已經回來,冷清寧從書房裏出來,下到一樓。
桑渡一打開門,就見他候在門邊,吓了一跳,待回轉情緒,才問:“怎麽了?”
冷清寧小心地邀請道:“要跟我一起做晚飯嗎?”
桑渡以為對方在開玩笑:笑問:“你居然會做飯?”
冷清寧道:“不會,但想學。你本來也不會,可才到這兒幾天就學會了,我覺得我也能,這不是什麽難事。”
桑渡有點為難:“炒菜會崩油的,如果燙到你呢?或者鍋子燒得太旺,食材倒下去騰起火來吓到你了呢?”
冷清寧委屈的都想“哭”了,極力證明自己,“我不喜歡被當成病人區別對待,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樣。”
冷謙不是好惹的,很寶貝他的兒子,上次在市體育館發生那件事後,冷謙就把桑渡給辭退了。
而且冷謙混黑|道,如果冷清寧再出事,冷謙會殺了自己。
“可是你就是一個病人。”桑渡語帶威脅,“希望你不要給我添麻煩,認清自己。”
他走向了廚房,與嚴穆、蘇裕一起忙乎晚飯。
“我希望你不要給我添麻煩,認清自己。”這句話在冷清寧耳邊盤旋。
他很難受,快要窒息。
為什麽自己會生病?
為什麽會是一個omega?
為什麽他要這麽沒用,不能保護任何人?
這些問題一直在耳邊盤桓,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轉身看去,竟然是桑渡,“那個……剛才我的話有點重了,對不起。”
冷清寧雙眸大亮,“你讓我……”
桑渡舉手打斷他的話,“雖然我還是不能讓你上手做飯,但是眼會心會。你就在廚房給我們搭個下手,慢慢看我們怎麽做菜,相信不出一個禮拜你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