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讓他拯救
023 讓他拯救
“三個人！”
“都還活着！”
“有人肩部中槍，失血過多！”
“快！救護車！”
嚴穆根據記憶找到他們，警察魚貫而入，卻只見滿地狼藉，大片大片的鮮血和地上的三個人。
工廠外警笛嗡鳴，警燈閃爍，桑渡臉上的淚在燈下忽閃，他怔怔地站着，看着救護車趕來，再将三人放在擔架上擡出，重新駛回市中心的醫院。
“靠，這不是王明恒嘛！”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隊長——參沙衛，伸長了脖子望去王明恒的擔架。
當年的那起車禍，公安局刑警支隊隊長認為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他連續返回現場調查線索多次，找到那枚氣球的碎片，交給刑警大隊技術中隊的民警負責提取指紋。
第二天，他就被一輛車跟蹤，情急之下一連闖了好幾次紅燈。
他回去後記下那車的車牌號，回到警局一查，那輛車居然是挂牌的！
不久後，就傳來了他被降級的處罰消息。
當時的他是刑警隊隊長，降級去了公安局指揮交通，這一待就是三年，最近才升級成了刑警支隊隊長。
他回去再次找到那位技術人員，果不其然，那枚氣球上有陳與宋和王明恒的指紋。
而道路監控裏顯示，那輛突然失控撞上冷清寧車的車主就是陳與宋。
一想降級的這幾年，參沙衛一肚子氣，不将陳與宋、王明恒捉拿歸案，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他快步跟上王明恒的擔架，“你可害得我好慘，可算叫我将你緝拿歸案了！”
望着王明恒的擔架上了救護車，另一邊，冷清寧的醫生發出一聲驚呼：“哎我艹！奇跡呀！”
參沙衛被吸引過去，奇道：“怎麽了？”
“這不是冷氏那位有心髒問題執行長嘛。”醫生垂眸凝視躺在擔架上的冷清寧，“按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恐怕早就沒命了，現在居然還有一口氣在。”
參沙衛看去冷清寧，看他滿臉的血跡，便是一臉的不忍直視。
醫生又問：“那個綁匪怎麽樣了？”
參沙衛答：“暈了，左手骨折。”
醫生再次驚呼道：“怎麽可能呀！難不成真有玉皇大帝，太上老君？！”
桑渡以為冷清寧就這麽死了，可聽聞他還有一口氣，便回過神，急不可耐地趕上去。
見醫生還在與參沙衛聊天，他一把推開沙衛，跨上救護車，吼了一聲，“趕緊去醫院！”
參沙衛剛剛站穩，嚴穆又撥開他，登上救護車，解釋道：“我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我跟你們一起。”
砰地一聲，救護車的門關上，揚長而去，留參沙衛一個人望塵。
塵埃落定，他奇道：“王明恒是誰打暈的？會不會現場有第四個人在？”
“參隊！”忽然，技術人員提着物證袋朝他跑過來，“你看看這個。”
“鋼管？”參沙衛接過物證袋，一臉狐疑地盯着那根折成九十度的鋼管。
技術人員指着鋼管彎折的位置，“我從這裏面提取到了王明恒的皮膚組織。”他又指向鋼管的頂部，說道：“而我又在這裏抓取到了冷清寧的指紋。”
聽聞，參沙衛眼睛一亮，“你是說，王明恒是叫冷清寧打成那樣！——？”
技術人員颔首，“目前來說只有這種可能。”
“如果是他那就真是見鬼了。”參沙衛明顯不信，“現場沒有第四個人嗎？比如陳與宋？之前冷清寧那場車禍的兇手就是他，他有可能性策劃這場綁架案。”
技術人員道：“可能有第四個人吧，但我們目前沒有提取到物證。”
……
重症病房裏，冷清寧渾身插滿管子，醫生護士在他身邊忙忙碌碌，桑渡和嚴穆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他。
冷謙聞聲趕來。
他在病房門前看到桑渡，一瞬間火氣上湧，大步上前，用力一推桑渡。
桑渡來不及站穩，往後踉跄幾步。
“叔叔你冷靜一點！”嚴穆上前穩住桑渡的身體。
“我一早就看你是個掃把星！”冷謙指着桑渡的鼻子大吼一聲，“不是叫你走了嘛？！上次在市體育館，是你害得他病發，這次肯定又是你害得他被綁架，躺在病房裏！”
桑渡一臉愧疚，“是我沒有看好他……”
嚴穆解釋道：“叔叔，不是桑渡，兇手是……”
冷謙正在氣頭上，一廂情願地以為着，根本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怒罵一聲，打斷了嚴穆，“他媽的，我就知道是你！我跟你講，你不離開我兒子，我明天就讓陌上破産！再送你們桑家一家去見閻王！”
忽然，病房的門大開，醫生走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冷謙立即趕上去，“是我。我是他父親。”
醫生哀嘆一聲，“做好準備，病人內髒多處大出血，肋骨斷了幾根，其中一根肋骨差點刺穿肺部。”
說着，遞上一份病危通知單，“來簽個字吧。”
冷謙接過病危通知單，顫顫巍巍地寫上斷斷續續的簽名。
醫生剛接過病危通知單，他便一口氣沒喘上來，踉踉跄跄，差點摔倒。
桑渡跟嚴穆眼疾手快，上前攙扶。
嚴穆掐住冷謙的人中，“保持深呼吸。”
一會兒，冷謙緩了過來，大口喘着氣，喘息間見他竟然雙手捂住臉頰，雙肩細細聳動，小聲地嗚咽出聲：
“清寧他媽媽因為心髒問題走了，在他還小的時候……那時候公司剛起步，我有很多事要忙，放着他在媽媽身邊待了整整三天……他只有六個月大，餓的在家裏直哭，沒有一個人管他……
“我好內疚……後來，我請了保姆照顧他，但他脾氣古怪，不出三個月就把她們吓跑了，直到一位保姆帶着她家的小女兒一起住進來……他跟那位小女孩玩得很開心，很喜歡她，可是清寧卻失手把她……
“後來發生了火災……像今天一樣，他被救出來後，醫生跟我說他有先天心髒病，可能挺不過來，就算挺過來了也不會活得過二十五歲。”
桑渡和嚴穆默默地傾聽。
冷謙哭得聲音斷斷續續，“他居然跟他媽媽一樣有先天心髒病……我、我居然因為工作太忙，一點都不、不知道……”
聽到這些，桑渡的心像被爪子狠狠抓過，血淋淋，刺痛異常。
“你沒事吧？”嚴穆看見他臉色煞白，陰慘僵硬，幹睜着一雙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幹得雙目通紅，卻沒有一滴眼淚。
桑渡反應過來，伸出手拍拍嚴穆的手背，聲音卻極其的冷漠，沒有情緒，“我沒事——”
醫院外樹上的知了尚且還在鳴叫，桑渡的手卻冰涼，“嚴穆，你覺得定好的命運軌跡會被改變嗎？”他依然面無表情地冷聲問道。
“我相信。我、嚴穆、世南，如果命運不可做改變，我們都已經死了。”嚴穆嚴肅地說道：“清寧也是，在我的記憶裏，他現在本該死在那座工廠裏。只要他這次挺過來，以後就都沒事了。”
桑渡點點頭，臉上映着搶救室的燈光，面色慘白，眼神卻比方才更加堅定，“好，我便要給他逆天改命——”
覺得桑渡的狀态不對，像徘徊在深淵周圍，随時會有失控的危險，嚴穆安慰道：“知道吸引力法則嗎？只有你相信他沒事，他才會沒事。冷靜一下，調整好狀态，或者休息休息，睡一覺，等一覺起來他就會好了。”
桑渡靠在牆上，歪歪地倚着腦袋，面無表情，眼神堅毅，“我就在外面等着他。以後也要緊緊地盯着，我看命運能不能在我眼皮底下反悔，再把人奪走。”
冷清寧變成這樣，桑渡非常自責。
當王明恒與司馬聰的出現，冷清寧的形象、命運瞬間與師兄齊默重合。
他與齊默在秋風門內一起長大；長大後又一起下山，行俠仗義。
後來師門與桑家因為一封信，而被朝廷以為要謀反，滿門屠殺。
調查過程中又得知害了他們的人與齊默有莫大的關系。
結局是桑渡親手殺了齊默。
彼時他的心已經累了，便與秦楚一起歸隐江湖，相伴終老。
她對齊默有恨，也有一起長大的親情。
剛遇見冷清寧的時候，他将對齊默的恨意與想要拯救他的感情移情到了冷清寧身上。
可畢竟是他殺了齊默，遇到這麽一位古古怪怪，又與齊默長得一樣的男人時，他以為冷清寧是師兄的索命厲鬼，居然追着從書中來到了現實。
桑渡恐懼着冷清寧。
後來得知冷清寧只是冷清寧，不是齊默，他們只是長得相而已，桑渡便松了口氣，同時又把冷清寧當齊默去拯救。
是的，比起恨，他更想救贖一個人。
這也是桑渡能堅持按照流程計劃表做事的原因。
他開始變得會照顧別人、會學去做飯燒菜、去改變自己、腳踏實地，不再是整天玩樂的陌上集團大少爺。
冷清寧不能死！
他要好好的！
他桑渡還沒有讓他改過自新！
還沒有把王明恒、司馬聰鏟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