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互信任心模糊
034 相互信任心模糊
隔天一早，桑渡、齊默不約而同地早起，在去桑府廳堂的路上兩兩相遇。
“師兄！”齊默緩步走在桑渡前方，并沒有發現他，他便快步上前，重重一拍齊默的肩膀。
齊默轉身，朝他淺淺一笑。
桑渡盯着齊默的眼下，奇道：“昨天晚上沒睡好嗎？看着不大有精神啊。”
齊默揉揉眼睛，笑道：“昨晚一只臭蟲掉到我臉上了，我把它趕走後就被熏得犯惡心，後半夜一直沒睡。”
桑渡“哦”了一聲，“難怪起這麽早——你看秦楚昨晚喝了點酒，發酒瘋不說，一直睡到現在。”
齊默擡眸望了眼冬季清晨的太陽，“不管他了，我們去問問桑大人關于葉落悲風的事吧。”
桑渡用力地點頭，“還有我和秦楚的婚事呢。”說罷擡步，急急忙忙地就向廳堂小跑而去。
待到他踏入廳堂，只見桑陌與桑夫人早已經穿戴洗漱幹淨整齊地候着了。
桑陌文質彬彬，骨清而不枯，清言文雅，如明珠在室，只他在，便溫潤了一整個暗室。
桑渡斟了兩盞茶，恭恭敬敬地奉給父母，“爹爹娘親，請喝茶吧。”
桑夫人笑呵呵地接過茶盞，桑陌卻看起來不甚高興，眉頭緊蹙。
見狀，桑渡問道：“爹爹也在為師父的事感到難受嗎？”
桑陌才小嘬一口熱茶，便放下茶盞，長嘆一口冷氣，說道：“我、秦将軍與李門主從小跟在師父師娘身邊，相互幫助着長大，離開師門後我們三人依然互相幫襯，可以說我們三個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彼此。回想那些時日還歷歷在目，李門主卻遭此橫禍，先我們一步去了，哎——”
經他這麽一說，桑渡也悵惘起來。
桑夫人勸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幹嘛這麽愁眉苦臉的。”
聞言，桑渡立馬想起葉落悲風的事，“對了爹爹！你與師父師出同門，那葉落悲風是不是師祖的秘籍呢？”
桑陌問：“你幹嘛這麽問？”
“師父臨終前将葉落悲風傳授給了我，可我發現葉落悲風還有那最後一層沒有突破，只能發揮半成的功力。”桑渡嚴肅而鄭重，“秋風門遭此無忘之災，我想報仇，想重振秋風門！”
桑陌思付一會兒，搖搖頭，“可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破這葉落悲風的最後一層吶。”
“怎麽會呢……”桑渡道：“難道葉落悲風不是師父從師祖那裏學習到的秘籍？”
“非也。”桑陌道：“我們三個雖然拜在同一師門下，可文韬武略，志向不同。我立志于翰墨學海，文瀾詩才；秦老二與李老三則一同立志于撫劍風邁，顯茲武功。不過老三的父母叫奸人陷害，滿門抄斬，是母親拼死保護才令他留下一命，所以他自來不服朝廷；老二卻是家遇盜賊，叫朝廷所救。”
桑渡道：“所以秦伯伯才入朝為武将，師父卻建立秋風門，遠離朝廷。”
桑陌颔首，“葉落悲風的确是師祖的秘籍，可我無心武學造詣。”
桑渡有些失望。
彼時，齊默才緩緩地走進來，朗聲道：“桑大人翰海文章，秦将軍武功卓冠，是不是秦将軍知道如何突破葉落悲風的最後一層？”
聞聲，桑渡趕緊上前，問道：“你怎麽現在才過來？以前我叫你走慢點等等我你都不等，今天就磨磨唧唧的。”
齊默苦笑，“昨晚沒睡好，心律太急，總覺得走快了要犯心病，所以就慢了些。”
桑渡明了，叮囑道：“那你再回去補個覺。”
齊默無聲地點頭。他心中的蕭瑟一如冬季的早晨，放眼望去一派凋敝，凍土嶙峋。
桑陌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他仔細打量一遍齊默，将桑渡拉到身後，轉身問道：“此人是？”
桑渡答：“齊默，我的師兄。”
桑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這才回轉身體，對齊默笑道：“老三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練武奇才，天賦異禀。”
“不敢當。”齊默朝桑陌抱手一作揖。
桑陌道：“要說這葉落悲風，老二的确有研究練習，可葉落悲風實在難以掌握，他沒有堅持下去，不過應當也知道突破葉落悲風最後一層的訣竅。”
桑渡對齊默道：“那我們動身去找秦伯伯！”
“我看也好。”桑陌點頭，“總歸楚兒與你定了婚約，你們不能只跟我們商量吧，也要讓老二知道。”
“這麽說爹爹你同意我們不日成親了？！”桑渡眸光清亮。
桑陌呵呵一笑，輕柔地撫摸着桑渡的頭頂，“傻孩子，你們從小就定了婚約。”
桑渡從小就沒有父母，穿到書中反而有了溫柔如水的母親，淡雅無雙的父親。
他們從不要求他做什麽，反而順應着他的要求，比如他要習武，他們便把他送去了秋風門。
書中的人物都是根據桑渡的記憶而生成的形象，桑陌、桑夫人便就是他記憶中父母的樣子。
他很留戀、喜愛他們。
真希望回去後，他們也能跟着他回到現實世界。
一想到要與秦楚成親了，桑渡便風風火火地跑出去，趕到秦楚的客房門前，一把推開了門，将熟睡中的秦楚拉起來。
秦楚睡得朦朦胧胧的，冷不丁被掀開溫暖的被褥，合着亵衣暴露在寒冬的空氣裏。他五官緊皺，抱怨道：“哎呀你幹嘛啊？——”
桑渡催促道：“快快快，爹爹答應我們了！趕緊回去告訴秦伯伯，我們不日成婚！”
聽聞，秦楚睡意全無，瞪大了雙眼，四處找衣服穿，“好好好！快快快！”
……
臨走前，齊默連送行都沒有送，整個人好似憑空消失了，根本沒有出現，連一句話都沒有。
“師兄呢？”桑渡騎在馬背上，還在伸長了脖子找他。
秦楚道：“哼，我早就看出來他是個感情冷漠的人，連師弟都不來送送，肯定光顧着自己睡大覺，現在正躺床上呢。”
桑渡道：“你別這麽說師兄。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給什麽事耽擱了。”
秦楚小聲咕哝：“能有什麽事嘛……”
桑渡、秦楚在寒風中等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齊默的身形，秦楚催道：“都這個時辰了，他不會來了，再耽擱下去就誤了良辰吉日。”
“好吧……”桑渡垂頭喪氣。
……
困馬山城
桑渡與秦楚花了兩天，終于在第三天的中午從中山郡趕到了困馬山城。
護國将軍府，小公爺秦楚，困馬山城人，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看見秦楚、桑渡牽馬入城關，他們齊齊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
“哎呀小公爺，困馬山城半月之後将舉行今年的武狀元選舉，拔得頭籌者就能入京當将軍！我們不知小公爺參不參加吶？”
“參加！小公爺肯定參加！”
“對對對，小公爺乃秦将軍之子，秦将軍武功卓冠無伍，虎父無犬子，小公爺定是第一！”
桑渡叫他們吵得頭痛，趕緊叫秦楚回應他們一句，打發走好了，“哎，他們好奇你參不參加選舉呢。”
秦楚為難道：“可我不想參加——”
桑渡揉揉耳朵，“那你告訴他們一聲。”
秦楚朗聲道：“這次武狀元選拔我不會參加！——以後的啊，我也不不會參加！——”
衆人一陣唏噓。
秦楚又道：“大家趕緊回去吧。不過半月之後十二月初八，我要和中山知府家的桑渡成婚，到時還請大家不要嫌棄，來府上喝上一杯喜酒啊！——”
衆人連聲答應，随之散去。
紅纓長槍，悲風烈馬，湛藍色衣着意氣風發的小公爺，桑渡從沒覺得秦楚如今天這般帥氣。
注意到桑渡的眼神，秦楚一挑眉峰，笑問：“帥吧？”
桑渡束起大拇指，“帥！”
問是可以問，真要被誇了，秦楚還有點不好意思。他低頭“嘿嘿”發笑，耳垂紅成了一顆石榴籽。
桑渡不由地覺得好笑，“陳與宋可不是個會害羞的人。”
秦楚立馬警惕起來，沉聲問道：“誰是陳與宋？”
說漏嘴了，桑渡腦筋一轉，将齊默送給他的黃玉劍穗拿起，說道：“師兄送了我一塊黃玉，此玉叫‘平陳’。”
秦楚拿過黃玉一看，上面果然刻了“平陳”二字。
“平陳……與宋……”秦楚立即垮下臉，“我們都快成親了，你怎麽還想着齊默！他不在你身邊，你便想着他送你的平陳玉嗎！？”
“我沒有……”桑渡有些委屈。
“真的？”秦楚認真地一再向桑渡确認道，“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誰？”
這張臉果真好看，不虧是我的男朋友，未來的老公。
想着，桑渡伸手捏了把秦楚的臉，“當然是你啦。”
秦楚心中的擔憂還是久久不散，“可是……我覺得你好像、好像不是很清楚自己內心的真正想要。我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我喜歡你，可也不想強求。我怕我現在跟你成親只是空歡喜一場，我怕你以後突然明白自己的內心，你就會離開我。”
桑渡很愛陳與宋。他道：“你是身份顯赫的小公爺，我是中山知府的兒子；你練槍，我舞劍，天造地設。我從來沒有懷疑自己對你的喜歡，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一直懷疑我？信任是相互的，你不信我，一直想讓我證明，可一直證明着我愛你的我總有一天會感覺很累，會離開你，而那個把我推開的人不是別人，是你。”
聞言，秦楚慌了，“我、我、我以後都不會了……我不想你離開我……”
桑渡松口氣，做出發誓的姿勢，“只要你不疑神疑鬼，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秦楚這才安下心，“好！我不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