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嬴政,你的後宮惹不起

嬴政,你的後宮惹不起

第二日,是在祖龍皇帝懷裏醒來的。

醒來時候,就對上一雙清明黝黑的眼。

“醒了?”始皇帝柔聲問。

“醒了。”我掩飾住內心的惶恐。

艾瑪,來這幾大個月,這般柔和的聲音還是第一次聽見。更要命的是,昨晚我竟然和我老祖宗睡在了一起。

艾瑪,這要是被後世史學家們知道了,我芈瑤會不會青史留名,之後的歷史都會改寫?

“還要睡會麽?”始皇帝眼裏盛滿柔情。

“不了。”我覺着小心髒受到了暴擊。也就收留了他一晚上,他怎麽換了個性情?

“那瑤瑤陪我再睡一會吧。”他大笑着攬住我,下巴頂着我的額頭,“我好久沒有如此安眠了。”

這話讓我心頭一軟。

後世研究秦始皇時,曾經統計過他的工作量。秦朝的奏折是竹簡,始皇帝一天要批一石奏折。按照當時的單位,一石約等于30公斤,換算下來,就是他一天工作批閱量近60斤,每天閱讀字數近20萬字。

其中是否有誇大的成分無從考證,但足以證明,咱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老祖宗,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魔。

想到此,本着“要讓馬兒跑必須要讓馬兒吃草”的心态,我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也睡起回籠覺來。

待再次醒來時,還是對上那雙黝黑清明的眼。

咦,老祖宗不是工作狂麽,他怎麽還在這裏?

透過窗外漫射進來的日光,我大致猜出已經北京時間十一二點了。這對有“聞雞起舞”作息的嬴政來說,算得上是“堕落”了。

“你,今天無事?”我瞧着他一臉愉悅的樣子,沒聽說始皇帝除節假日外還有法定的休息日呀。

“有事。”他笑着起身。起身時還趁我不注意,親了親我的臉頰。

OMG!發生了什麽事?我不敢相信,我在做夢?趕緊掐了掐自己。

唔,下手過重了,我痛得龇牙咧嘴。

“肚還疼?”侍婢們正在給嬴政穿上衣服,他餘光瞥見我的神情,忙走了過來,一臉關切。

“無事,不疼了。”我幹笑幾聲,目光狐疑地看向他。

“瑤瑤,你怎麽什麽事都寫在臉上。”他屏退侍女,嘆氣似地刮了刮我的鼻子,“你臉上就寫着三個字:怎麽了?”

“瑤瑤,昨晚你可沒醉酒,你可對孤發過最鄭重的誓言。”他笑起來,“瑤瑤對我如此,我自當也對瑤瑤亦然。”

噢,是了,秦人重占蔔鬼神之說。看來,在始皇帝眼裏,這才是絕對忠誠的象征。

只是,早知道那個誓言還能有如此功效,我就早點發了。我小聲腹诽。

既知道了他反常的原因,心頭石頭就落了地。我光着腳起身下榻,喚阿南幫我更衣。

“寒從腳下起,要穿襪。”他打橫抱起我,又将我放回榻上。

惹得進來幫我更衣的阿南嘴角連連上揚。

“瑤瑤,晚上再來看你。”不顧衆人目光,他捏了捏我的腳,小聲補充,“乖一些。”

老實說,被一米九幾的大帥哥老祖宗這樣深情對待,我不敢相信的同時還有點受寵若驚。

但腦海中始皇帝的功績光環很快就褪了下去。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內心只剩下荒蕪和惶然。

我不是封建時代下土生土長的女子。我生于二十一世紀,長在紅旗下,我生活的二十多年裏,接收的都是男女平等、獨立尊重的自由意志。

對于男女關系,不管是社會的公序良俗還是國家法律标尺,都明确規定了一夫一妻,明确保障了現代社會中女性獨立自主的權利。

對于感情,我們基本訴求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而這些基礎要求,嬴政做不到。

在這個時代,多妾是常态,更何況一國之君。史書裏明确記載的子女他都有二十來個,并且每滅一國後便會将美女宮嫔納入自己的後宮。

從感情層面來講,始皇帝不能作為一個合格的對象、男友或是老公。

他雖一統四海,而我作為一個後世華夏子孫仰望他,可以。甚至我對始皇帝犯花癡,對始皇帝臆想YY都可以。

但我決不能動心。

愛上一個帝王,尤其是愛上一個野心勃勃、雄才大略的帝王,西漢陳阿嬌的前車之鑒就在那裏。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悲哉。

阿南自從聽到嬴政那句“晚上再來看我”後,嘴角的笑意就沒停過。張羅着一衆侍從宮婢在宮內外忙忙碌碌。

連今日給我選的衣衫,也一改往日素淨。

我扯了扯嘴角。忽然明白,後宮的喜怒哀樂為什麽建立在君王身上了。

“阿南,換那件。”我不想旁人覺得是嬴政讓我“為悅己者容”,所以還是挑了件素色的衣裙。

“王後,您穿這件好看。”阿南難得有堅持。

“你家王後長得好,穿什麽都好看。”我自然知道她是為我着想,希望我有嬴政更多的寵愛,所以開着玩笑點點她的頭,“怎麽說來着,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她被我的話逗笑,笑得露出了牙齒。

“禀王後,宮外淑夫人率魏美人、容美人、鄭良人、趙八子等十三位妃嫔,在含章宮外求見,特來探望王後。”有宮女通傳道。

我扶了扶額,嬴政也就在我歇了這一晚上,這後宮的姐姐妹妹就全都坐不住了?

我擺擺手,想繼續以“養病”為借口,将這些美人們都擋回去。

但想起早上嬴政那句話,幾番思量之下,讓宮人去引了她們進來。

我坐在含章殿的正殿上。

看着走進來的一個個仙女般的小姐姐,眼睛發直。

其實之前趙太後回宮,我也見過一次那些後宮的女子,不過當時一心在看趙美人上,是以沒來得及細品。

而今細細看,這一個個美得真是千姿百态,我見猶憐,想來老祖宗成語裏“百花齊放、千葩争豔”說的就是如今這樣的情景。

待坐下來,位份最高的淑夫人最先開口,一雙水波眼關切地望過來:“王後,您身子可好了些?妹妹們都擔心得緊。”

說話時語氣和柔,姿态娴雅,果然不負封號中這一個“淑”字。

我微笑着點點點:“勞各位妹妹們挂心,現在好多了。”

剛想裝腔作勢地咳幾聲,又聽得左下首第二位豔麗美人掩帕一笑,聲音清泠泠的甚是好聽:“淑夫人說得極是。可這後宮裏,也不是人人都這般擔心王後的。”

說着,唇角揚起一抹譏诮,看向她對面的一名清麗美人,輕笑道:“瑩妹妹,我說的是吧?你這又是半夜跳舞又是白日撫琴的,可不像是擔心王後得緊啊。”

啊,看宮鬥劇,這後宮口舌之争不是夾槍帶炮、含蓄燒腦的麽,怎麽老祖宗的後宮就改成打直球了?

這半夜跳舞、白日撫琴的行為也點燃了我的八卦之心。想不到在這裏還可以看見嬛嬛和加菲貓的合體行為。

只見那名被點名的清麗美人恍若未聞,俏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被豔麗美人言語攻擊的痕跡。她不慌不忙地擱下茶盞,而後朝我跪了下來,道:“請王後責罰,妾确實不應該因大王喜歡就随了大王的性子。”

啧啧,瞧瞧,這才有宮鬥劇那味了。人家一句話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既表明了自己受大王愛重,又威脅了“我背後有大王撐腰,你們自己看着辦”。

看着那豔麗美人反被激得粉臉漲紅,我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軟釘子是個宮鬥行家,你這“高貴妃”哪能鬥得過。

于是打哈哈笑道:“快起來,伺候好大王是咱們後宮的本分,哪來責罰之說。”

話剛落,又聽一個如珠玉般的聲音笑起來:“若說起責罰,還是妾的錯,前些日子是妾惹王後不快了。”

說着,一名面容更為嬌妍的女子跪了下來。

這······從何說起?

旁邊的阿南似看出了我的疑惑,在我後面低聲道:“王後,這是麗姬。”

麗姬?就是那種差點當了始皇帝長子扶蘇的生母?我只覺得腦殼一陣大,剛穿來時,華陽老太後就因着我的緣故,将麗姬腹中的孩子用一碗落子湯給落了。雖然落她孩子的并不是我,可終究是因為“我”而起。

我看着眼前還能對我笑得下去的嬌豔美人,暗贊一聲“好修行”。

這後宮果然虎狼環伺,我這種小白級別的修行,怎麽鬥得過啊。

想到日後我時不時就要面對這樣的場景,心裏八卦之火一點一點消了下去。畢竟,比起看戲和八卦,我更願意清淨和活命。

心裏也不免可惜,這美人雖好,但也心裏面裝着九曲十八彎的美人,當真惹不起。

于是眼不見心不煩,那幾聲裝腔作勢的咳嗽聲終究醞釀了出來,對着諸位美人擺擺手道:“今日諸位妹妹來看吾,吾很開心。”

“但吾身子不适,諸位妹妹退下吧。”

“日後也不必常來探望,醫官說了,吾這病需要靜養。”

這逐客令,下得強勢又直接。

不等千姿百媚的美人們反應,我徑直起身,在衆人不解、驚訝、探究的目光中,扶着阿南“弱柳扶風般”回了內殿。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打不贏就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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