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眼前的美景, 一點點消失,那副畫面,好似烙在她腦海中。端坐在浴桶中的皇兄鴉青色發絲披散着, 他身姿修長, 皮膚冷白, 白皙的肩頭, 精致的鎖骨都裸露了出來。
氤氲的水汽柔和了他淩冽的面容, 美得如畫一般, 一時竟恍如谪仙。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空氣都好似靜止了一般。
令人無端心悸。
閉上眼睛後,謝雲訣都能回憶起, 他清淩淩的目光, 許是添了一絲狼狽,眼尾都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紅。
她一張臉也火辣辣燒了起來。
她足足帶了八個護衛,一個個人高馬大的, 人一沖進來,殿內的空間瞬間狹小了些,謝時熠有生之年, 還沒被這麽多人圍觀過,更別提還有她。
他眼皮跳了跳, 壓着燥意, 冷聲質問了一句, “不是說了別進?”
這幾個侍衛是謝雲訣的人, 當時,下意識聽了她的, 是怕太子萬一出事,誰曾想他竟在沐浴, 幾人忙跪下請罪。
謝時熠額頭跳了跳,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出去。”
侍衛退下後,謝雲訣不由咬了咬唇,她在這裏更不像話,也理應出去才對,她下意識轉身往外走,越緊張,越出錯。
她頭上又頂着他的衣袍,視線受阻,沒朝準門外,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椅子,謝雲訣哎呦了一聲,朝前摔去,衣衫從頭上掉了下來。
這一瞬間,她怕的竟不是即将到來的疼痛,而是下意識去抓衣袍,抓住衣服的這一刻,她下意識閉上了眼。
她太過慌亂,并未聽到嘩嘩嘩的水聲,腦袋即将撞地時,一個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肢,在最後一刻,将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謝雲訣懵了一瞬,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跌入他懷中,他聲音暗啞,一股熱氣噴灑在她耳旁,“怎麽這麽不小心?”
謝雲訣心髒狂跳不止,耳根也一陣陣發熱,強烈的男子氣息,幾乎令她有些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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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神後,她才發現,緊張之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入目是一片雪白,羊脂白玉似的,是他赤裸的手臂。
她似被燙到一般移開了目光,猛地松開了手,結結巴巴道:“我、我這就出去。”
匆忙之下,謝時熠只來得及裹上浴巾,他胸膛濕漉漉的,一拉她不打緊,她後背、腰間皆有些濕,這樣出去,委實不像話。
謝時熠喉結動了動,怕她一走了之,低聲道:“你的衣服濕了,等烤幹後再回,先去偏殿等着,我讓人先給你取件我的衣服。”
謝雲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因為清楚,兩人沒有血緣關系,此刻,便格外尴尬,只局促地點點頭。想到殿外沒人伺候,擡腳跨出門檻後,她又小聲開了口,“我無礙,天熱,衣服估計一會兒就幹了,皇兄不必管我。”
她沒忍住,又補了一句,“皇兄身邊怎地也沒個人伺候?連曹公公都不在。”
曹公公是刻意被他派出去的,這幾日,一直有人盯着他的行蹤,太子已有所察覺,為了将人釣出來,他才支走唯一不會武的曹公公,沒想到刺客,沒出現,反而是她先來了這兒。
謝時熠沒多說,“有點事需要他去辦。”
謝雲訣摸了摸鼻尖,也不知什麽事,身邊竟一個伺候的都不留,害她以為出了什麽事。
想起他未着衣衫的手臂,謝雲訣臉一熱,再待不下去,“那、那我去偏殿。”
說完,便邁過門檻,落荒而逃了,背影都透着抹狼狽,走到一半,她才反應過來,直接離去也不禮貌,她忙閉眼,拉了一下門,将推開的門,又重新給他關上。
謝時熠的目光落在了她泛紅的耳根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才收回目光,随即掃了眼,暗處的人,“護好她,再調來一些侍衛。”
因她在,他不得已改變了計劃,不想讓她跟着冒險。
說完,他随手擦了擦身體,進裏間換了件幹淨衣服,便拿上自己的衣衫去了偏殿,他過來時,謝雲訣正在翻閱一本古籍,瞧見他的身影,小姑娘忙站了起來,肉眼可見地有些緊張,“皇、皇兄。”
她聲音小小的,軟軟的,臉頰也逐漸染上一抹緋紅,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一害羞,活像染了胭脂,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瑰麗一分。
謝時熠幾乎有些移不開目光,他一顆心無端快了幾分,薄唇抿了抿,才勉強收回目光。
他将衣服放在了暖榻上,“想舒服點,可以換一下。”說完又補了一句,“這件是新的,我沒穿過。”
謝雲訣有些不自在,細白的手指,不自覺攥緊衣袖,“沒事,已經快幹了。”
謝時熠掃了一眼,沒有半個時辰,肯定幹不了,濕噠噠的絕不會舒服,他道:“換了吧,我在門外守着,不會有人進來。”
說完,走了出去。
謝雲訣無奈,只得換上了他的衣服,她矮他一頭,穿着他的衣服,活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有些不倫不類,她只得将褲腿和衣袖都挽起一些。換好後,她沒好出去,只小聲喊了他一聲說:“皇兄,我好了。”
謝時熠應了一聲,親自送了炭盆進來,目光落在了她的騎裝上,“需要幫忙嗎?”
怕這次來會有刺客,謝雲訣只帶了侍衛,沒有帶星月,雖然沒有星月,烤一下衣服,她還是會的,好歹,烤過肉不是?
謝雲訣連忙搖頭,謝時熠也沒多言,見她不自在,他轉身走了出去,低聲說:“有事直接喊我。”
謝雲訣輕輕點頭,他走出偏殿後,她才悄悄松口氣,小心翼翼将衣服放在炭盆上烤了烤,等衣服弄幹,再換回去時,天已徹底黑了下來。
她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偏殿,皇兄竟還在院子裏,內侍已掌了燈,院中也燈火通明,他坐在石凳上,正在雕刻着什麽。
謝雲訣已收拾好心情,她今日來,還有事要忙,之前的事無非是個意外,委實不必放在心上。
做好心理建設,她便朝謝時熠走了過去,遠遠瞧着,他手中雕的像是只玉兔,她眸色不由一動。
不等她靠近,謝時熠便讓內侍,将玉兔和刀具一并拿了下去。
謝雲訣多看了一眼,也沒好多問。她原本還有一點別扭,見他仍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心中也稍定。
謝時熠道:“怎麽沒好好休息?”
謝雲訣将手中的古籍放了下來,笑道:“明日就該返程了,一回去,皇兄肯定要忙政務,所以想趁皇兄沒那麽忙,向你請教幾個問題。”
謝時熠的目光深邃了些許,忽地問了一句,“只是為了請教問題?”
謝雲訣心中一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這幾日,她除了個別時候,會接觸一下譚章,其他時候,基本都黏在他身側。謝時熠一向敏銳,自然察覺出了不對,尤其發現有人在暗處盯着他後。
她似乎知道些什麽。
這已經不是太子第一次懷疑這些,李美人暗算他時,他就有所懷疑,一切都太巧了,他的人審問李美人時,同樣審問過她身側的宮女,事發前幾日,那些宮女都沒去過水榭。
謝時熠怕錦衣衛的人,懷疑到她身上,為了瞞下此事,還特意讓宮女改了口供。
不僅僅是從李美人開始,再往前推,她也有些異常,自打和他疏遠後,她對他一向是敬而遠之,年齡越大越怕他。
墜馬之後,她對他的态度,卻突然發生了變化,之前,謝時熠以為,她是在死門關走了一遭,才有所改變,如今他卻總覺得,背後曾發生過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他一雙眸實在太過深邃,謝雲訣被他這樣注視着,一時只覺得頭皮發麻,衣袖下的手,也不自覺攥了起來,她勉強扯出個笑,“不知皇兄此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