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第9章 09
斯父的理智在看到白少竹之後，清醒一些：“竹竹，你先回去吧，我和斯潛有事要談。”
白少竹抹了抹眼淚：“叔叔，你不要兇哥哥，也不要打哥哥好不好？”
斯爸耐着性子和他保證：“不兇，不打。”
白少竹聲音哽咽：“真的嗎？”
“真的。”
“你別打，我會心疼。”
斯爸試着笑一個，安撫白少竹：“叔叔不打他。”
他的表情極其不自然，甚至扭曲了一瞬。
白少竹得到他的保證，點點頭：“不打就好，那叔叔，我先回去了。”
他一步三回頭，就怕斯父騙他，弄得斯父的臉差點抽筋。
斯父松了口氣，總算要走了，他的臉都僵了。
想起白少竹這樣紅着眼睛回去，白父和白母肯定會問，到時候怪罪到他就不好了，于是他試探性地叫住白少竹：“這事不算體面，我希望不會被其他人知道，不然他們會嘲笑我們的，對嗎？”
白少竹內心翻了個白眼，還怕他告狀是吧？
沒得到白少竹的回答，斯父有些着急，“竹竹，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嗎？”和白少竹再次确認。
白少竹：“嗯，不會的。”
斯父放下心，慈愛地說：“那就好，外面下雨，回去的時候記得打傘，別淋到雨又生病了。”
白少竹揮揮手：“嗯，叔叔再見，哥哥再見，阿姨再見。”
路過斯潛時，注意到斯潛面前的蛋糕，早已經慘不忍睹。
他摸摸胳膊，怎麽感覺斯潛有點恐怖。
等白少竹離開，斯父再也控制不住，指着斯潛恨鐵不成鋼地罵：“逆子！逆子！我做這麽多還不是為了這個家，你怎麽就不能體諒體諒我？那是白家最疼愛的小兒子，不求你給個笑臉，至少也要打個招呼，他這麽喜歡你，就算敷衍一下，他也看不出來……”
面對這種情況，斯母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坐在椅子上，幾乎和椅子融為一體，緊緊閉上眼睛，不敢擡頭看，也不敢開口說。
斯潛閉上眼，記憶回到某個時間點。
扭曲猙獰的五官，高舉的手臂，在空中揚起的鞭子，還有站在一旁無聲啜泣，側過身的人影。
他獨自跪在地上，聽着揮舞的鞭子發出聲響，接着鞭子一次一次打在背脊上，一下，兩下，三下……
劇痛從後背傳到全身，他一個踉跄，差點失去平衡。
揮舞鞭子的男人厲聲訓斥：“跪好了，這是教給你怎樣自控，作為我的兒子，你要隐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不能讓別人看出你的弱點。”
斯潛雙手撐在地上，感受着無盡的疼痛。
他恐懼又無助，迫切地希望酷刑能快點結束。
真的好疼。
但無論怎麽祈禱，男人就像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矗立在他面前。
他跪在山的陰影中，試圖尋找驅散陰影的方法，希望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回到現在，斯父再次拿起杯子，朝他砸過來。
斯潛笑了笑，黑色的眼眸透着鄙夷和嘲弄。
就在杯子即将砸到臉時，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用力向後拽開，躲開了。
“叔叔，你說過不打哥哥的，你說話不算話，我要告訴我爸爸。”
是他厭惡的，帶着孩子氣的，甜美的聲音。
時間回到幾分鐘以前。
白少竹邊走邊問系統：【狗蛋，那個房間是什麽意思？】
小說中對主角小時候的經歷只用了幾句話描述，家庭氛圍壓抑，從小父親嚴苛，母親軟弱，至于怎麽壓抑，具體細節沒有寫。
系統：【我看看，那個房間裏面有鞭子和棍子，主角如果犯錯，就會被關在裏面，用它們打主角？】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這是什麽劇情？
小說中沒有提到這些，它是不是帶宿主穿錯小說了？
白少竹皺眉：【什麽意思？是我知道的那種嗎？】
系統還在震驚：【是，主角被打過，還是從小打到大，最近幾年斯父才沒動手了。】
白少竹拿着傘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離開。
大雨依舊下個不停，落在地面的水花濺到他的鞋子上，将鞋尖染上了一些黃色的泥土。
弄髒了，真麻煩。
系統：【宿主，放心吧，斯父答應你了，不打主角。】
白少竹捋了一把頭發，篤定地說：【會打。】
【宿主，厭惡值快滿了，滿了你就可以回去了，你還記得你的願望嗎？】
白少竹把頭發抓得很亂，【我知道。】他扔下傘，轉身往回走，【不過我好不爽，那個混蛋老頭，和白和通一模一樣。】
覺得自己是父親，就随意對待他。
那個死德行，看得他想揍人。
他從來就不是個會忍的，就算不能動手，也要進去嘲諷幾句。
系統吓到了：【宿主，冷靜，我們快要完成任務回家了，別出意外！】
白少竹沖回飯廳，映入眼底的是斯父拿起一個水杯朝斯潛扔過去。
來不及多想，他迅速跑過去拽開斯潛。
不過他還是來晚了，雖然沒砸到臉，但砸到了斯潛的額頭，那塊地方瞬間砸破，流出血來。
這個德行，更像了。
白少竹站到斯潛身前，張開雙手大吼：“叔叔，你說過不打哥哥的，你說話不算話，我要告訴我爸爸。”
說完不等斯父反應，拉起斯潛就走。
斯父那張臉，一會紅一會白的，好不精彩，他快憋屈死了。
好端端的白少竹沖出來，不僅帶走斯潛，還說要告訴白父。
完了，還不知道白少竹會怎麽和白父說，萬一添油加醋，那他們的合作關系算是到頭了。
“都怪你養的好兒子。”
沒了發洩的人，斯父的怒火自然蔓延到斯母身上。
斯母戰戰兢兢地說：“都怪我，你別生氣。”
這邊，白少竹拉着斯潛走到門口。
他的本意是和斯老頭來幾句，看斯老頭敢怒不敢言，憋屈的樣子，結果一個沖動帶斯潛出來了。
不能怪他，當時那種情況根本沒時間思考。
斯潛從出來就沒說過話，鮮血已經從他的額頭流到了下颚，在冷峻的臉上滑出顯眼的痕跡。
他像感覺不到一樣，周身散發着和下雨天一樣陰冷的氣息。
白少竹撐開雨傘，站在雨中伸出手：“哥哥，我帶你去醫院。”
斯潛擡眼，還是沒有動。
白少竹忍不住想爆粗口，煩死了，一問一個不吭聲，換成他，一定會給斯老頭幾拳先解解恨。
又不是只打過一次，而是從小打到大。
算了，今天他沒心情刷厭惡值，趕緊敷衍幾句回家了，他着急地上前去拉斯潛，“哥哥，你流了很多血，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然而，斯潛沒有和平時一樣，避開他。
看着自己抓住的手臂，白少竹想扇扇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他還等斯潛拒絕，哪知道這麽一拉就拉動了。
斯潛站在雨中，身高又比他高，一下沒站進傘裏，而是撞到了傘上，直接淋濕了大半。
反應過來，白少竹慌忙地把傘舉高，移到斯潛的頭頂。
現在該幹什麽？真的去醫院？還是帶回家叫私人醫生？
說起來他們關系不太熟，甚至是第一次離得這麽近，餘光瞟過去，發現斯潛像個木頭一樣，陷入了自己的情緒。
得了，主角自閉了。
斯家暫時回不去，白少竹認命地拉着斯潛，先去醫院。
走到一半，雨停了。
白少竹借着收傘的功夫，悄悄松開斯潛，和主角牽手太怪了。
斯潛突然說：“一起走走。”
白少竹：一起走走？他們是可以一起走走的關系嗎？
沒看出來，主角還需要人陪。
“哥哥，你的傷……”
“沒事，走吧。”
好一個沒事，血都滴到襯衣領口了。
他又不能強硬地帶斯潛去醫院，主要是他的強硬沒有用。
他們在路燈下行走，走了一會兒，白少竹忍不住唠叨：“下次斯老……叔叔動手，你就來找我，我保護你！如果我不在，你就揍他！打不過也沒關系，下一次我給你報仇。”
“哥哥，你別怕，實在不行，你可以來我家躲着，到時候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人能欺負你。”
白少竹光顧着說話，沒注意斯潛落在後面很久了。
斯潛跟在身後，聽着白少竹的唠叨，眼睛注視着白少竹的背影。
很不可思議，耳邊的那些聲音仿佛沾染上他身上的香味，充滿了甜膩感。
忽的，一陣涼風襲來，吹散了那些膩，只留下甜。
樹葉在夜色中偶爾簌簌作響，前面的人因為踩在水窪中，發出一聲懊惱。
那人停下腳步，站在路燈下甩了甩鞋子上的水，大概意識到身邊沒有人，回過頭來。
然後，那陣風又來了。
涼風吹亂那人的卷發，讓那人忍不住閉上眼用手捋開，露出那張無可挑剔的臉。
半響，那人看向他，疑惑地問：“哥哥？”
斯潛的瞳孔放大，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然後莫名說了一句：“月亮出來了。”
那人擡起頭，臉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水，在燈光下散發出淡淡的光。
一片火紅的花瓣乘着風，落到他的卷發上。
斯潛這才注意到，他們身旁種了一片白色的小花朵，白色中又摻雜了幾朵豔麗的紅色。
明明景色宜人，他的眼睛卻只看到白少竹。
或者說，人比花“嬌”。
他的眼前勾勒出一幅畫，美好到心情微妙，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就在這時，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斯潛？斯潛？你還在嗎？今晚還要不要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