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第12章 12

斯家，斯潛從浴室出來，拿起浴袍随意地系上，浸濕的黑發還在不停滴水，他沒在意，就這樣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仰頭凝望窗外的夜空。

這是他唯一能感到安寧的時刻。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而是擡起手，用手指描繪挂在天空中的月亮。

它散發淡淡的銀色光暈，在夜色中，像冰冷的玻璃球體。

手機那端的人很了解斯潛，在第一次沒接通後，選擇挂斷。

又過了不知多久，斯潛拿起手機給對方回過去。

一接通，對面的人立刻挑重點報告。

“斯總，您猜的沒錯，是溫和歌，我在您說的位置抓到他了。”

斯潛：“手機拿到了嗎？”

秘書：“拿到了，按您說的拿到以後我就故意放走他，手機我看了，裏面有很多照片夠我們用了，等等，斯總，裏面的人是……白少竹？”

斯潛握着手機的手一緊：“你說誰？”

秘書也慌了：“白少竹，怎麽會是他？溫和歌以前不是總拍您嗎？”

斯潛蹙眉：“對我來說，少了一個麻煩是好事。”

秘書：“我明白了，需要我告訴白少竹嗎？白少竹如果知道有個變态跟蹤他，會害怕吧？”

斯潛語氣平靜：“你很關心他？”

“沒有。”秘書不帶一絲猶豫，語氣非常幹淨利落。

斯潛：“他身後是白家，輪不到我們關心。”

秘書解釋：“您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關心他，對了斯總，我撿到了溫和歌‘逃跑’時掉落的挂件玩偶，沒想到他一個變态，竟然喜歡這種和他不搭配的東西。”

玩偶？

在斯潛印象中，白少竹的鑰匙扣上一直挂着一個玩偶，玩偶舊到縫了幾次線也沒換下來。

“那個玩偶，是兔子？”

秘書很吃驚：“斯總，您怎麽知道？難道這東西是您的？”

“不是。”斯潛沒有和秘書繼續說下去，“很晚了，休息吧。”

挂斷電話，他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等重新坐回去，情緒怎麽也平複不下來。

白家，白少竹躺在床上，又入了斯潛的夢。

今天地點不在卧室，改成了廚房。

他邁着小短腿跑到斯潛腳下，斯潛正拿着菜刀切菜。

做飯？難道晚上沒吃飽？

他坐在旁邊等了一會兒，斯潛像沒注意到似的，全程冷着臉專心做飯。

雖然斯潛那張臉看不來什麽，可他知道斯潛不太高興。

平時斯潛也很冷淡，但再冷淡也會摸摸他的頭或者逗弄逗弄，今天卻一直無視。

誰惹斯潛了？

誰能惹到斯潛？

他好想去學習學習。

斯潛做完飯，把菜全部端上桌。

他沒有拿碗和筷子，只是坐在餐桌前。

小狗在旁邊趴着，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情不悅，沒有圍過來。

“餓嗎？”

“不餓。”

白少竹婉拒，不相信斯潛會做飯。

他來這裏這麽久，從來沒見斯潛做過，肯定很難吃。

斯潛夾了一些菜和肉在盤子裏，放到小狗面前：“吃吧。”

“……”

菜的香味飄進白少竹的鼻子，色澤看起來也很漂亮，那就勉為其難地吃一點。

他盯準了盤子裏的牛肉，張開嘴就是一口。

嚼着嚼着動作變快，沒看出來，斯潛真的會做飯，還做得很好吃。

很快，他吃完盤子裏的肉，還意猶未盡地舔舔嘴。

這麽幾塊肉，夠誰吃？

他對着斯潛叫了幾聲，示意斯潛再給他幾塊。

斯潛看懂小狗的意思，又夾了一些給它。

直到小狗吃的嘴上沾了一圈醬料，他忍受不了，提起小狗去浴室清洗。

白少竹還沒吃完，突然四腳離地，轉眼就進了浴缸。

他站在浴缸裏顯得格外渺小，只能擡起頭，迎面而來的是花灑的水流，吓得他立馬閉上眼。

猜到斯潛想做什麽，他急得去扒浴缸。

看着小狗想出來，又不夠高，只能不停撲騰，斯潛心中的煩躁感漸漸消退。

那張冷了一晚上的臉終于稍稍柔和些，“別鬧，洗完澡就讓你出來。”他難得替小狗考慮，後面加了一句，“很快的。”

這是快不快的問題？

誰會在吃飯的時候去洗澡？

白少竹清楚地記得，盤子裏還有兩塊肉，等洗完澡出去，肉都涼了。

“洗個屁，趕緊放開我。”

斯潛聽不懂小狗的話，單手按住小狗的後頸，另一只手按下小狗用的沐浴露。

回想小狗喜歡他做的菜，語氣帶着些許的威脅：“乖一點，不然以後不給你吃肉了。”

白少竹不慣着他，直接開罵：“狗男人。”

斯潛：“我知道了，以後不做了。”

不做就不做，他又不是沒吃過好的。

白少竹罵罵咧咧，最終還是罵累了才安靜下來，任由在斯潛他的狗毛上打泡泡。

沐浴露是檸檬味，聞久了甜膩的花香，忽然聞這種清新的氣味，還挺舒服。

斯潛的手法不錯，不輕也不重，洗的他眼皮子往下掉。

“這麽舒服？”

耳邊傳來斯潛的輕笑聲，他睜開眼不爽地抖了抖，身上的水濺了斯潛一身。

斯潛擋住臉，拿起旁邊的毯子包住小狗。

網上說洗完澡要吹幹，不然容易感冒或者得皮膚病，想象一下小狗得病的情景，他選擇抱它。

畢竟，漂亮的東西才讓他有接近的欲望。

他把小狗放到沙發上去拿吹風機，無意間看到放在旁邊的項圈，項圈上挂着一個銀色的圓形牌，刻着旺財兩個字，和小狗很相配。

白少竹身體在顫抖，他裹緊毯子，試圖用毯子保暖。

斯潛怎麽還沒回來？他快冷死了。

不一會兒，人是回來了，卻在他的脖子上戴了什麽東西。

給他戴什麽玩意？狗鏈子？

他低頭去看，結果轉了半圈什麽也沒看到，用爪子去抓，聽到了金屬的聲音。

斯潛打開吹風機，給小狗吹毛。

小狗似乎很好奇，一直撥弄項圈上的銀牌。

“喜歡嗎？”他撥弄着小狗的毛，感受毛發一點一點變得柔軟，最後那點煩躁徹底消失殆盡。

白少竹：“喜歡個屁，給爺解開。”

他又不是真的狗，戴狗鏈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斯潛眸中染上愉色：“有了這個，大家就知道你有主人了。”

白少竹聽着斯潛詭異的語調，覺得斯潛仿佛有那個大病。

脖子上的東西一時半會兒弄不掉，他幹脆放棄，窩在沙發上不動了。

吃飯有人做，洗澡有人幫，還外帶吹幹服務，他只需要趴在這裏安靜地等待，這是什麽神仙日子？

突然不想做人了。

……

第二天，白少竹發現他的挂件玩偶不見了，是個手工縫制的兔子。

兔子一直放在衣服口袋，怎麽會不見？

想起昨晚被人撞到，難道是那個時候？

急急忙忙趕到昨晚的餐廳，詢問有沒有見到他的兔子，結果餐廳的人都說沒有。

怎麽辦？兔子是媽媽送給他的。

他沒有放棄，又去找餐廳的監控。

坐在監控前，他死死盯着不放過任何一個畫面。

就這樣看了又看，看到眼睛發澀，發疼流出眼淚。

沒有，還是沒有。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椅背上，想到可能永遠找不到，懊悔又無措。

明明知道那是媽媽唯一留給他的東西，為什麽不小心一點？他怎麽這麽沒用？

站在一旁的經理見他這麽難過，不知道怎麽安慰。

剛好廚師長過來，随口問這是什麽情況。

經理簡單解釋了一下。

廚師長沉思片刻，“兔子？我昨天好像在垃圾袋裏見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話沒說完，坐在椅子上的人猛地起身沖了出去。

他該不會去翻垃圾袋吧？

這孩子細皮嫩肉的，廚師長實在想象不出他去翻垃圾袋的場景，為了讓他少受點苦，朝他大喊：“我們的袋子上面有标識，是個蘋果，或者說我們餐廳的名字，管理垃圾場的人就知道。”

白少竹跑了幾步又回來，問了位置，就去臭氣熏天的垃圾場翻垃圾袋了。

面對堆積如山的垃圾和刺鼻的氣味，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

翻了一袋又一袋，除了壞掉的蔬菜和食材，沒有兔子玩偶的影子，擔心自己翻得不夠細，他重複翻了很多次。

确定真的沒有，失去力氣了一樣跌坐在地上。

他張了張嘴，好幾次才發出聲音：【系統，你能幫我找到兔子嗎？】

狗蛋都不叫了，可見白少竹這會兒有多麽難受。

系統愧疚地說：【宿主，我的權限有限，只能知道和主角有關的信息，不過，我會試着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

白少竹抿緊唇，手指的關節因為用力緊握已經變得有些發白，他控制自己的情緒，做了幾次深呼吸，笑容勉強地說：【沒關系，回去以後，我讓媽媽再給我做一個就好了，對嗎？】

系統連忙安慰：【對，回去以後，可以讓宿主的媽媽再做一個。】

白少竹站起來，神情恍惚地走出垃圾場。

他的衣服沾了髒東西，還飄散着一股難聞的氣味，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走着走着，他停下腳步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他們的面孔陌生而虛幻。

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

他閉上眼，再次睜開眼神變得無比堅定：【我會回去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