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第22章 22
“哥哥，這是你第一次關心別人。”白少竹仔細觀察斯潛的表情，企圖看出點什麽。
斯潛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我第一次看到你有朋友，所以才問。”
說的什麽話？他在原來的世界朋友很多好嗎？
再說，在朋友這個問題上他們半斤八兩。
白少竹決定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特意加重語氣：“才不是，我有很多朋友，下次帶過來給哥哥看。”
斯潛：“不用，帶給白叔叔看就可以了。”
提到白父，白少竹郁悶了。
在交朋友這個問題上，白父和白母異常敏感。
幾乎他的每一個朋友都會仔細調查，就怕有不懷好意的人接近他，傷害他。
他懂白父和白母的心情，也知道白家這樣的家庭的确會招來一些心懷鬼胎的人。
但他遲早會死，所以在這上面沒有和白父白母争執過。
他要創造幸福的時光，而不是每天充滿争吵和痛苦，因為他的時間不多。
當一個天真的孩子在白父白母身邊撒撒嬌，無憂無慮的度過剩下的日子就夠了。
斯潛察覺到白少竹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朋友兩個字刺到白少竹的痛處了？
沒有白少竹說話，車裏頓時安靜得過分了。
剛好遇到紅燈，他停下車，發現白少竹靠在車窗上失神地盯着外面。
配合着白少竹的憂郁，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不知道為什麽，斯潛突然回憶起和白少竹一起散步的畫面。
他以為自己不會記住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沒想到那些畫面無比清晰地刻在腦海中。
他記得白少竹站在路燈下，仰起臉看着天上的月亮。
還有那陣微涼的風，吹亂了白少竹的卷發，配合着白少竹轉身的瞬間，定格成了一幅漂亮的畫。
真奇怪，他竟然記得這麽清楚，甚至連白少竹鞋尖上沾到的泥土也是。
到了家門口，白少竹揉了揉眼睛，他開心地邀請斯潛：“謝謝哥哥，哥哥要進來吃甜點嗎？媽媽今天做了很多，我都嘗過了，很好吃。”
斯潛解開安全帶：“嗯。”
白少竹已經擡起手，都準備揮揮手和斯潛說再見了。
聽到斯潛答應，手在半空中轉了個彎，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真的嗎？太好了，媽媽要是知道哥哥來了，一定很開心。”
他打開車門，發現雨下得不大，可以直接跑進去。
“等等。”斯潛從後面拿出一把傘遞過去。
白少竹震驚震驚着就習慣了，接過斯潛的傘，笑着和斯潛說謝謝。
他打開傘以後沒有自己進去，而是走到斯潛那邊，等斯潛出來舉到斯潛的頭頂。
因為斯潛太高，他努力往上舉，結果斯潛直接拿過傘柄，淡淡地說：“我來。”
換成斯潛舉傘，傘的高度瞬間變得合适。
白少竹偷偷比劃比劃自己和斯潛的身高，為什麽在斯潛身邊他顯得格外矮？
“哥哥，你最喜歡什麽味道？我最喜歡檸檬和草莓，還有芒果也很好吃，藍莓的好像也不錯……”說着說着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斯潛配合他的腳步，就這樣在雨中走了一段。
以前聽白少竹說個不停覺得聒噪，今天卻沒有這種感覺。
不遠處，白家的燈光全部亮起，不是那種冰冷的白光，是溫暖的暖黃色。
越接近，斯潛越能感覺到裏面的溫度，它驅散了雨水帶來的潮意，讓周身漸漸變得柔暖。
他不太适應地握緊了傘柄，不過很快恢複如常。
白少竹性子急，眼看還有一步到家，幹脆跑進去朝裏面喊：“媽媽，哥哥來了，哥哥來了。”
很快，白母披着淺色的披肩從屋裏出來，她先是摸了摸白少竹的額頭，确定白少竹沒有發燒才和斯潛打招呼：“斯潛來了？快進來，黃媽，快拿毛巾過來。”
白少竹老老實實地擦拭，就這麽一小段距離，除了腿上稍微沾了點，其他都還好。
看到斯潛站在門外遲遲不進來，拉住斯潛的袖子往裏走，“哥哥，快進來，你身上也濕了，快擦擦。”愣着幹嘛？擦啊。
他站在光裏有些虛化了，全身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芒。
斯潛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想象出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是笑着的。
接過白少竹遞來的毛巾，斯潛仔仔細細地擦拭。
他沒怎麽來過白家，從白父白母對白少竹的态度能看出他們有多寵白少竹，和他的“家”完全不一樣。
那種奇怪的不适感又出現了，他掩下眼底的情緒，客氣地應着白母的話。
白少竹比白母還要興奮，拉着白母的袖子就問甜點在哪兒，他要拿給斯潛吃。
白母無奈地說：“你哪兒知道甜點放在哪兒，還是我去，你和斯潛先去外面坐，我馬上去拿。”
“嗯，媽媽你快點，哥哥好不容易來一次，我怕他又有事要走。”
白少竹坐到餐桌上，拍拍身邊的位置：“哥哥，這裏，快過來坐這裏。”
他雙手捧起臉頰，期待地盯着白母的背影，甚至還哼起了歌。
斯潛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是白母忙碌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少竹的影響，他第一次對吃的東西産生了期待感。
“你很開心。”
白少竹：“吃媽媽做的東西當然開心，不過哥哥在這裏我更開心。”
斯潛見過不少人，其他人因為他冷淡的性格或多或少都避而遠之。
白少竹不一樣，對着他的時候就像普通人一樣，不僅嘴甜還不掩飾情緒。
想到白少竹上午和那個女生的相處方式，他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突然問：“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白少竹：“嗯？”
什麽意思？
斯潛情緒淡了些：“沒事。”
白少竹搞不清楚斯潛的腦回路，只當斯潛又犯病了。
過了一會兒，白母端上來幾盤精致的甜點，她不知道斯潛會來，每樣只做了一份，于是抱歉地說：“要是早點告訴我就好了，我就每樣準備兩份。”
白少竹拿起叉子，幹淨利落地切開甜點，“沒關系，我可以分給哥哥。”然後把大的那邊放在斯潛面前。
接着他又把剩下的全部切成兩份，做完這一切，眼睛亮亮地看着斯潛：“哥哥，這樣你就可以每個口味都吃到了。”
吃，趕緊吃。
他可是特意切了大份，就怕斯潛膩不到。
白媽打趣：“竹竹不是最喜歡這些嗎？平時都舍不得分給別人，怎麽斯潛一來就變了？難道比起蛋糕，你更喜歡斯潛？”
白少竹的臉倏地像煮熟的番茄，紅得厲害。
他偷瞄斯潛的反應，發現斯潛的表情并沒有變化，失落地低頭：“媽媽，我最喜歡你。”
白母見狀，心疼地接過話：“嗯，我也最喜歡竹竹，竹竹是媽媽最寶貝的人。”
她在心裏嘆息，竹竹喜歡誰不好，喜歡斯潛這樣冷冰冰的人，一看就知道以後會受委屈。
抛開私人情感，斯潛的确很優秀，但是在她心裏沒人能比得上竹竹，看斯潛對竹竹這麽冷淡她皺了皺眉：“斯潛，竹竹在家沒受過委屈，有時候性子比較單純，希望你平時多擔待些。”
這話算得上是明示了。
斯潛放下叉子，擦了擦嘴角：“嗯。”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白少竹沒有出來打圓場，他挑出蛋糕上的水果後才裝模作樣地出聲緩和氣氛。
“媽媽，哥哥知道的，你別為難哥哥。”
一開口就維護斯潛，把一個戀愛腦發揮到了極致。
白母越看越覺得斯潛不是良配，和斯潛在一起白少竹肯定會受傷害，最重要的是斯潛不喜歡白少竹。
要不要考慮搬走？
都說時間是治愈傷口的良藥，或許等遠離斯潛，看不見斯潛了，白少竹就能漸漸放下。
“我還什麽都沒說了，你看你，還說最喜歡的是我，小沒良心的。”
白少竹讨好地坐到白母身邊，和白母撒嬌：“最喜歡媽媽了。”
有個漂亮還愛撒嬌的兒子，白母當然抵擋不住，她捏捏白少竹的鼻子：“你啊，媽媽也最喜歡你。”
“比爸爸還喜歡嗎？”
“當然。”
白少竹露出得逞的笑容，指了指外面。
白母看過去，原來白父就站在外面。
她才知道被兒子戲弄了，趕緊起身去哄白父，走之前扯扯白少竹的耳朵：“膽子大了，敢戲弄媽媽？”
看着用了力，其實動作很輕，根本不舍地讓白少竹疼。
白少竹連忙道歉，“我錯了，媽媽。”下次還敢。
白母無可奈何，只能先去白父那邊。
白少竹看着白父白母這樣恩愛，真心地勾起嘴角，真好。
希望等他走了，他們也會一直這樣下去。
斯潛像個透明人一樣始終坐在椅子上。
他今天體會了一次不同的家庭氛圍，同時也産生了疑問，為什麽他們看起來這麽……
想了想，始終沒找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直到白少竹拉住他的袖子，壓低聲音感嘆：“他們看起來是不是很幸福。”
幸福？原來人幸福的時候，是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