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對他沒別的心思?
第8章 你對他沒別的心思?
林溫就這樣在傅深的別墅裏開始了學習。
他幾乎被屏蔽了所有的外界消息,傅深只在最開始幾天為他置辦了手機和一些簡單的行裝,之後便很少出現在別墅裏。林溫的生活表面上和以前沒太大區別,都是待在清冷的屋子裏日複一日。
但如今林溫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充實。
幾周的時間相處下來,林溫也确定了傅深不是心懷不軌說些空話忽悠他的騙子,而是真的在為他的複仇做打算。
傅深為他請了一個外教老師,每日在別墅裏為他授課,希望他能在短時間內掌握基本的知識為出國做準備。雖然教授的都只是入門級的東西,但對于三年間受到韓知打壓,不允許他學習任何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的林溫來說,這已經是十分難得的機會了。
上學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林溫也曾做過征服世界的美夢,總覺得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的決定,沒有任何人會讓他放棄自己的成就。可他後來才發現,低人一等的代價就是,他連自我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韓知這人自大又自傲,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在和他相同的領域做的比他優秀。當年林溫也算是在金融系數一數二的高材生,對于專業知識很有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可他被韓知包養後,韓知不允許他再做任何與自己專業相關的事,不允許他再參加任何和學術有關的東西,也不允許他和曾經的同學聯系。
韓知成功的馴化了他。
讓他抛棄一切,忘記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只乖乖的待在囚籠一樣的別墅裏,做一個只會争風吃醋的秘密情人。甚至就如韓知所說,他只是被人豢養的家畜。沒有任何的社交和生存能力,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像花瓶裏的花一樣,苦苦的等待韓知來向他施舍垂青。
以至于如今林溫久違的拿起書本時,他才好像如夢初醒一般想起來,他最初選擇這個專業的時候,也曾是癡想過自己将來會西裝革履的坐在華爾街的辦公樓裏,擁有一番自己的事業的。
原來從意氣風發到寄人籬下。
只需要愛錯一個人而已。
不過傅深倒是對林溫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印象。
傅深坐在沙發裏,拿着林溫的測試成績單,聽着家教老師又一次對他說“林溫非常有天賦,我相信如果能有更多更好的機會,假以時日他能做的更好”的誇贊,随意點了點頭,只當做恭維一笑而過。
他以為林溫當了那麽久的籠中鳥,應該早就被養廢了,但實際上林溫對于各種知識技能的上手速度卻比他預想中的快。原本傅深的打算是先花點錢在國外随便哪個大學給林溫買一個入學名額,先把人弄過去避開韓知再說。沒想到林溫這麽多年竟然還留了點學習的功底,按照這個速度,林溫能比他最初預想的還早出國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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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傅深并不相信這麽短時間能把一個懦弱的庸才變成天才,他也沒打算花大價錢把林溫塞進知名學府,即使林溫的适應速度讓他有些錯愕。
但那些錯愕并不能化成肉眼可以看見的潛力和利益。
沒有可視利益,傅深就不會下場加大投資。
他願意把林溫送出國,花錢讓林溫系統的學習金融,已經是看在兩人宿命相綁的份上不得已而為之。多餘的任何一些投入,傅深都不想付。
他不做虧本的買賣。
他不相信這只被豢養了三年的鳥雀還能馳騁在風裏。
他不相信林溫,自始至終都不相信。
但當林溫忐忑地坐在他對面,等待着他的評價時,他還是假意地扯出一個微笑,裝作很為難地解釋道:“國外的大學不好申請,為了能讓你有一個名額,我花費了很多的金錢和精力。你也知道的林溫,我普普通通的做一些投資合并公司的事情,再安排好你的事情壓力也有點大。就算是為了你自己,你也會拼盡全力帶給我可觀的利益,對嗎?”
“當然,先生。”林溫有些緊張地交疊着手,“我會努力的。”
傅深為那聲相當天真的“努力”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聲。
林溫捕捉到了傅深臉上不帶掩飾的諷刺意味,下意識低下了頭,又很快咬着牙擡起來,補充道:“我會押上我的人生,付出我的全部,堵上我的所有那樣去争取。請您……相信我。”
“口說無憑。我當然願意相信你,但将來會發生什麽沒人能預料,保險起見——”傅深眼底劃過算計,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林溫面前,終于露出了僞善面容下的真正目的。“一會律師會過來,你簽下這份文件,确保将來你用任何手段獲得的韓氏集團股份都歸我所有,這也算我們彼此承諾的契約,怎麽樣?”
傅深的話雖是詢問,但卻同時把簽字的筆擺在了桌面上,朝林溫的方向擲了擲。
林溫也清楚的知道傅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就像傅深挂在嘴邊的“相信你”一樣,都只不過是對方出于教養而做出的客套,并沒有任何征求他意見的需要。
但他還是很感謝傅深。
如果不是傅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愚蠢和輕信害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永遠也不會知道韓知是如何一步步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應該早就會死在月亮很好的那天夜裏,成為血泊中的倒影,滿腔遺憾的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而傅深明晃晃赤裸裸擺出來的利用姿态,也讓林溫覺得輕松。雖然人們總覺得被利用是一件心塞的事情,但對現在一無所有的林溫來說,傅深直言不諱的利用反而讓他覺得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起碼他還有用。
他不用再待在囚籠裏做一只被人把玩的寵物,而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給傅深帶來利益,而他的人生也還有要替母親和弟弟報仇的盼頭。
對于林溫來講,這樣的利用反而能讓他不必背負那麽多的活下去。
因此林溫幾乎沒有考慮多久,就接過那支筆,準備簽上自己的名字。
傅深在林溫準備落筆的時候攔住了他,手在合同上點了點,搖頭道:“合同要在律師的見證下簽署才算有效,你考慮清楚就行,不必那麽着急。”
而後傅深起身笑了笑:“我去打個電話,你可以看看合同。”
走到走廊拐角,傅深的客套笑容就消失殆盡。他點燃一根煙,在吞吐的煙霧間撥通陳旗的電話,直接斬釘截鐵道:“帶着另一份合同過來吧,今天合約和出國的事都會确定下來。”
“啊?你那滅人性的合約真有人簽啊?!”陳旗驚訝恨不得直接順着無線波過來看看簽合約的是何方人物。“就你那殺雞取卵,讓對方替你打工掙錢還在結束後把對方踢出局的喪天良合同,哪個腦袋缺根筋的二百五會簽啊?”
“先生,我簽好了。”
“……”
“嗯……”匆匆趕來的陳旗,眼睜睜地看着長得一臉溫良單純的林溫,沒有過多猶豫的在那份他都覺得慘不忍睹的合約上簽了字,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看着傅深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陳旗終于在一片茫然中想起了什麽,邊吩咐助理收好合同邊問傅深:“你剛說他叫什麽來着?什麽溫?溫什麽?”
“我姓林,林溫。”
陳旗沒刻意壓低聲音,林溫只當眼前這位據說很出名的律師沒有記住他的名字,淺笑着又介紹了一遍,便收拾東西往自己房間走。
“先生,那我先回房間準備出國的行李了。”
傅深沒管不知道想起什麽直接愣在原地的陳旗,沖林溫點了點頭。
直到林溫走上樓關上門,陳旗才從震驚的情緒中緩過來,猛地拽住傅深的袖子。
“林什麽?你跟我說他叫什麽?林溫?!那不是韓知……”
陳旗瞥了一眼樓上,放低了聲音,卻還是激動道:“傅深,你別告訴我他就是韓知養在外面的那個林溫!”
傅深走到書房,示意陳旗關上門,才随口應了一聲:“是他,就是你想的那個林溫。”
“你知道他是誰你還把他帶回家,你是瘋了嗎?!”陳旗恨不得直接暈過去,“你知道韓知這兩天發瘋一樣找人找的是誰嗎?是他啊!你還要把人偷偷送出國,你怎麽想的?!”
傅深回着商務郵件,頭也沒擡:“就是知道他是誰才要把他送出國,不然無緣無故的,我做什麽要在不相幹的人身上耗費精力和時間達成合作。”
陳旗總算找回了理智,想起傅深那份周扒皮來了都要甘拜下風的合同,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些同情林溫起來。
“你那合同簡直把人利用的體無完膚,如果到時候他完不成你想要的那些,還得倒欠你錢。傅深,你是真不埋沒你冷面無情的名聲,我剛差點就要以為你把他放到家裏是因為有什麽恻隐之心了。”
陳旗慢慢平靜下來,倒想起來些以前的事。
“說起來當年章教授想把他介紹來我家公司,我還見過他好幾次。不過我剛才确實沒認出來他,看來這些年外面的傳聞是真的,韓知這個畜生,對他絕對不好!我就說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一肚子壞水,最喜歡哄騙林溫這種沒什麽心眼的乖學生!”
陳旗越說越激憤,轉頭一看自己無聲無息偷了別人家鳥的好友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奇道:“你對林溫……真沒什麽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