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序列七:唯願君心似我心(七)

序列七:唯願君心似我心(七)

塔希爾趁夜摸進凡爾賽宮。出于節省開支的目的,在非重要時期,凡爾賽宮絕大部分房間光線非常昏暗,甚至有的完全黑漆漆一片。只有少數房間才流溢出明亮的燭光,借此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來哪些是國王活動的區域。

潛入凡爾賽宮的難度比塔希爾想象的更低,宮殿實在太大,巡邏看守的侍衛又過少。他輕輕松松翻進了一間無人的室內,短短的蠟燭插在燭座上孤零零的燃燒,這裏顯然是仆人房,空間比較狹窄。

他貼近門口,仔細“看”了門外的情況,距離最近的人都隔着相當遠的一段距離。

再拿出地圖再看了看,确定自己的方位,開門走了出去。

一路走走停停,他抓住一個倒黴的落單侍從,把他打暈過去剝下衣服。侍從的衣物穿在他身上緊得有些難受,但事急從權,只能吸氣收着肚子。

穿上侍從的衣服,他心情放輕松了些,以欣賞的心态漫步在晦暗的宮道中,看那些精致到眼花缭亂的複雜裝飾,快步走向男爵的活動地帶,他應該……嗯,都不用鷹眼去分辨,他聞到濃重的酒氣了,男爵肯定在附近,陪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宮女。

奪下鑰匙沒有任何難度。塔希爾從背後走近尚醒的宮女,一掌刀劈暈了她,躺在宮女大腿上醉醺醺的男爵陡然一下睜大了眼睛,但是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快他也睡成了豬。

塔希爾摸到了男爵的鑰匙,叮叮當當一大把,他撚着看了看,沒辦法,只能全帶走了。

最緊張的還是在對應房間試鑰匙的時候,三十多把鑰匙一把一把地試,還要時刻提防身後有沒有來人,試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試成功了一把,門開了。

室內整齊擺放着一排排的中國瓷器和紙傘,箱子裏全是絲綢,塔希爾轉了一圈,沒找到金杯,心裏直犯嘀咕,難道這件并不存放金器?反複尋找才無奈地确認了這一事實,接着去試下一間房間的鑰匙。

有之前試錯的經驗,他才知道鑰匙上貼着的标簽和房間對應的規律,很快打開了第二間珍寶室的門。

遺憾的是,第二間存放的依舊是滿滿當當的瓷器,塔希爾檢查過一遍後,升起的希望再度破滅,忍不住就想咒罵,怎麽這麽多瓷器啊!顏色圖案還都花裏胡哨半中半西的!還不如家裏的純色瓷好看呢!

他奔向下一個房間,這間陳列的珍寶明顯少了一大半。心心念念的金杯明晃晃地獨居一臺,用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與其他瓷器排在一起,彰顯它是有多麽珍貴。

塔希爾松了口氣,上前抱住玻璃罩子——還好,可以直接提起來。小心翼翼地挪開玻璃罩,金杯就在眼前。端起來用室內現成的絲綢緊緊包好,揣進懷裏鼓起一坨,太容易被看出來了,怎麽放都不對勁。

實在放不對勁。他決定就這麽手拿着,反正路上不會碰到多少人,只要順利出宮他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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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得容易,偷溜出來更容易。抱着金杯離開凡爾賽宮的花園地帶時,塔希爾的心猶在怦怦直跳,回望凡爾賽宮,最明亮的窗口已經暗下去了,國王落榻歇息,街燈依舊明亮。

他摸了摸懷裏的絲綢,重新喜悅起來:把金杯帶回去,蘇一定會很高興吧!

懷揣金杯,他在旅店床上做了個香甜的美夢。夢到蘇檀抱着雪裏蕻拍背,雪裏蕻像一團蓬松的大蒲公英,一拍就是一大把貓毛飄散在陽光落下的空地裏,星星點點。

蘇檀擡頭看着他。笑:“你回來啦。”

塔希爾看到蘇檀就很開心,他走到蘇檀面前,把金杯拿出來:“蘇,你看,我把你的金杯拿回來了。”

但蘇檀沒有看金杯,他擔憂地看着他:“塔希爾,你怎麽瘦了這麽多?沒有吃好嗎?”

塔希爾将蘇檀的手貼上脖子:“沒呢,我在巴黎過得還好。巴黎有很多美食,到處都有咖啡館,晚上也有商店在開,賣很多吃的。”

“可是你瘦了啊。”蘇檀撫摸着他的臉頰,“巴黎是很繁華,但是在那裏生活也不容易,你是不是舍不得買吃的?我給了你錢,不用過得那麽節省。”

塔希爾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來,握着他的手說:“沒事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蘇檀仍是不放心,帶着愁苦的神情說:“金杯也好,風鈴也罷,你為了這兩個東西跑那麽遠,還不給我寫信,除了叫我擔心,還有什麽用?”

塔希爾一蹬腿,猛地醒了。

他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回味方才那個逼真到極致的夢境:陽光裏飄揚的貓毛,蘇檀蹙眉的神情,還有他說的話……和他平時的語氣一模一樣。

是思念過度靈魂給他編織的一場美夢嗎?還是丘比特将思念穿在箭上,遙隔千裏将兩人心連?

不管是巧合還是注定,塔希爾是睡不着了,他一骨碌翻身坐起,看看窗外皎白的圓月,點起短短的蠟燭,找出信紙寫信。

“親愛的蘇。我對你撒了謊,我帶着你的風鈴來到巴黎,希望能找到願意接手的工匠把它修好。也許你早就知道我撒了謊,你還是允許我離開了。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依舊難以接受我的愛意,但我仍然想說,我在巴黎很想你。”

不孝逆子又一屁股把蘇檀坐醒了。

毛茸茸的大只蒲公英,在枕頭左右來回蹦跶玩跳山羊。蘇檀閉着眼,一把抓住逆子的後脖頸,重重往枕邊一按。不孝逆子暫時消停了,趴在枕頭上很小聲地撒嬌。

“別叫了。”蘇檀意識朦胧,聲若蚊蠅,“要睡覺呢。”

雪裏蕻拱過來,一下下舔他臉頰。蘇檀頭偏了偏,由着它舔。舔着舔着,忽然想起來塔希爾——塔希爾親他時跟咬人一樣,真疼。

他長長嘆了口氣,朦胧的困意消解了些。雪裏蕻還在鬧騰,踩着他胳膊一下下踩奶,咕嚕咕嚕咕嚕。他也懶得動,安靜了好一會,伸出手算了下:還是很想知道塔希爾溜哪兒去了,這麽久了還沒回來。

算了會得出結果,手放下了:原來去巴黎了呢。

在沒收養塔希爾之前,蘇檀也想過帶海東青去巴黎見識見識。那時巴黎第一次大規模地裝上街燈,聖日耳曼集市和聖寶萊大街也已聲名遠揚。前往巴黎旅游、購物是整個歐洲貴族談論得最多的、也最向往的事,去過那裏的人無一不對巴黎贊嘆不已。

蘇檀為巴黎之行做了很多準備,唯一後悔的是對梅迪納公爵說了一聲,結果招致他的極力反對:“您去往巴黎的話太危險了,您的相貌太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以法國對東方的狂熱态度,您如果暴露身份,很快就會被上報給國王,被當作稀奇的東方貴族禁锢在凡爾賽宮,到時候整個巴黎的貴族都會蜂擁而來與您交談,這對您将後的處境毫無益處,試想一下那樣的情景,馬戲團的猴子都可能比您更有自由!”

梅迪納公爵竭力反對,甚至為了提防蘇檀偷偷摸摸溜走,他以公務職權加強了蘇檀住地附近的巡邏警戒。無奈之下,蘇檀只好取消了去巴黎的計劃,因為這事他還向海東青道了很久的歉,本來承諾帶他出去玩,結果除了家門哪兒都不能去。

蘇檀摸了摸雪裏蕻腦袋,有點憂傷。海東青讓塔希爾帶着占風铎去巴黎修複時,他有沒有想起童年那個沒有兌現的承諾?

長這麽大了,除了巴塞羅那、托萊多和幾個海邊小城市,海東青就沒去過什麽地方。

雪裏蕻趴在蘇檀臂彎裏,慢慢的頭一垂,繼續睡過去了。蘇檀揉揉它脖子上的毛,重新湧上困意。

巴黎……

塔希爾,你在那裏過得還好嗎?

塔希爾連夜寫好了信,幾大張紙洋洋灑灑一氣呵成,等天亮就現買了信封找郵差投遞了出去。看着厚厚的信落到郵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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