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醫務室對話

醫務室對話

許晨音以為第二天她能歇過來,結果第二天她直接沒能起得了床。全身骨骼肌肉都像爛泥一樣癱在睡眠艙裏,她用盡全力也挪動不了半分。

于是,她動了罷工的念頭,直接放棄起床,閉眼繼續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周圍的一切已經變了,她躺進了監獄醫務室,周圍一股陰冷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一個帽子、口罩、白大褂穿戴得嚴嚴實實的醫生出現在她面前。

“幾點了?”許晨音想坐起來,但仍舊有些頭重腳輕,于是便放棄了。

“下午一點。你沒什麽事,輸點葡萄糖,休息一下就行了。”那個醫生對許晨音說。

“謝謝。”許晨音道了謝,重新合上了眼睛。

“對了,”許晨音又想到了別的事情,“你知道男子監獄那邊的事嗎?他們那裏有個叫李新的犯人,他怎麽樣了?”

醫生似乎非常了解李新,“你說他啊,這裏的常客了。現在就在隔壁。”

“他沒事吧?”許晨音問。

醫生點了點頭,“算不上有事,只是體力透支得太厲害了,外傷倒是不嚴重。不用擔心的,監獄對向導們是非常有分寸的,不會傷害你們的。”

這話讓許晨音忍不住作嘔,有分寸?不會傷害?這些人的底線究竟在哪兒?

“你也是比賽的觀衆?”許晨音問那個醫生。

“當然,這個島上沒有什麽其他的排遣方式。”醫生說。

許晨音深吸了一口氣,她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能說得出來的話。

“哦。”許晨音應了一聲。

“你的比賽我也看了,我很看好你。你要是休息不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讓你額外休息幾天。”那醫生說。

“那真是謝謝你了,”許晨音平靜道。

“沒事,”醫生回,“即使你們是囚犯,我們醫院也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你先前說李新是這裏的常客,他都是因為什麽傷進來的啊?”許晨音問。

“無非就是那兩樣,打架,比賽。”醫生又回。

“但李新看起來挺老實的,不像是會打架的人啊。”許晨音又問。

“不要被表現迷惑了,”醫生意味深長地說,“畢竟都是犯人,他們很會撒謊、很會裝無辜推卸責任的。”

許晨音忍不住笑了笑,結合自身,他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我也是犯人,你不擔心我記仇,然後報複你嗎?”許晨音問。

醫生被問得愣了一下,随後非常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你是一個S級女向導,品質跟別的向導哨兵比肯學要好一些。至于擔不擔心你報複我這件事,我只能說,我是兵,你是賊,在這塊地方,別說你是S級向導,你就是黑暗哨兵,你都翻不了天。”

“嗯~”許晨音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我不是在吓唬你,”醫生又說,“我跟你說真的,這裏真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真的是一個黑暗哨兵也無法逃離的地方。”

“聽你說得這麽肯定,怎麽?這裏真的關過黑暗哨兵?”許晨音問。

醫生笑笑沒回答,“你只要記得不要動歪心思就好了。其他的,不要問。”

許晨音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冷聲道:“我明白了。”

醫生沒注意她的表情,卻注意到了出現在門口的監獄長。

“監獄長。”那醫生沖監獄長微微點了一下頭,“你來這兒是有事嗎?”

“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這個犯人說。”監獄長對那醫生道。

“這……”醫生猶豫了一下,“行,給你們自由空間,我不打擾。”

醫生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監獄長看他的時候眼神冷冷的,好像非常厭惡這個人。

“你找我有事?”許晨音有些不解。

監獄長來了之後也不跟許晨音多說什麽廢話,直接就把許晨音的意識拉進了她的精神圖景之中。

這裏是一個可以隔絕外界的地方,最大的應用之一就是防偷聽,最大的不足就是太過耗費精神力。

“你這是……”

“前幾天的比賽你覺得怎麽樣?”監獄長直入主題。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許晨音說。

“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監獄長問許晨音。

“你到底想說什麽?”許晨音有些不耐煩。

“現在打算給你‘贊助’的人已經超過十位了,按照這個趨勢,往後你一個月可能需要參加超過十場比賽。你會死。”監獄長說。

“你跟我說這些,難道是想幫我嗎?”許晨音問。

“我不掌握比賽主動權,但是我能掌握送誰去比賽,如果我們能配合好,那我會幫你控制比賽次數,讓你不至于累死或者被打死。”

“配合?怎麽配合?”許晨音有些好奇。

“以你的實力,控制比賽結果并不是難事。我希望你能按照我說的來确定輸贏跟比分。”監獄長說,“只要你幫我做好這些,我不會虧待你。”

“你讓我幫你打假賽?”許晨音問,“怎麽了?你很缺錢?”

“原因你不用多問,你只需要回答我行或者不行。”監獄長說。

“我在這裏是絕對的被支配者,我沒有跟你談條件的本錢,你說的這件事我怕是……”

“你想讨價還價?”監獄長直截了當地打斷了許晨音的話。

“如果可以讨價還價,我當然是要好好讨一下的。畢竟,你只需要動動嘴,而我卻要上去拼命。”許晨音說。

“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你的條件,時間到了之後我會去找你要答複。”監獄長說罷把許晨音從自己的精神圖景中推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吧。”監獄長自己也從精神圖景中清醒過來。

“多謝你關心。”許晨音說。

離開精神圖景之後,監獄長就又一次變回了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她看了許晨音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後,醫生從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怎麽?她跟你說什麽了?”

醫生推門而入,走到許晨音面前,替她拔了輸液針。

“沒說什麽。”許晨音回。

醫生哼笑,“你怕我知道?”

許晨音忍不住皺眉,沒有繼續搭理這個穿白大褂的。

“跟你一起比賽的那個男向導,剛剛被叫走了,看樣子是有人想撈他出去。他那副樣子,看起來似乎還有些不樂意。唉~真不知道這人哪來的脾氣,有這樣的好事落在頭上,別人早該感恩戴德地接受了。”醫生念叨着說。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想要什麽?”許晨音說,“或許他就是不想跟別人走呢?”

醫生冷笑一聲,“他憑什麽不跟別人走?生而為向導,命運賦予他這項能力,這已經是一種垂青了。他年紀也不小了,沒利用這能力做出什麽貢獻,還把自己搞進了監獄。難道他就不該感到愧疚?作為利益既得者,哨兵向導從不知足,真是恬不知恥。”

這話說的,頗有指桑罵槐的味道。

“醫生對哨兵跟向導有些偏見?”許晨音問道。

“并非偏見,只是一些基于現實的看法跟評價罷了。這些年以來,星球給哨兵向導們投入的資源不斷增加,但他們給予星球的回報卻幾乎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哨兵向導們還時不時爆出失職、犯罪的醜行。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我鄙視身負哨兵向導能力的人,但肯定這兩種天賜的超能。”

“嗯?”許晨音皺了皺眉頭,裝出一副非常不理解的樣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醫生覺得這兩種能力非常偉大,但擁有能力的人應該跟能力本身分開讨論,是嗎?”

“那是自然,”醫生回,“人是人,能力是能力,有些人即便是有了這個能力,本質卻依舊卑劣。”

“哦,原來如此,”許晨音恍然大悟,“醫生會覺得,抛開天賜的異能,從純粹的“人”的角度看,哨兵與向導其實就是一群很卑劣的生物是嗎?”

“看着這裏的罪犯吧,他們确實是一種很卑劣的生物。”那醫生說。

“那如果不談能力,只談人。你覺得普通人跟哨兵向導之間有區別嗎?”許晨音問。

“當然有,”醫生回,“沒有成就,卻依舊不斷問星球索取,普通人可沒那個底氣跟顏面。哨兵向導們以能力為由,賺了太多好處了。”

“所以你覺得普通人比哨兵向導更高尚?”許晨音又問。

“呵。”醫生冷笑。

許晨音擡頭看向醫生,一本正經問道:“醫生覺得哨兵向導的人品比普通人更卑劣,但我們跟普通人之間的區別不就只是你所謂的天賜異能嗎?同樣是人,有異能的變得卑劣,無異能的繼續高尚。所以,醫生,你是覺得異能荼毒了哨兵向導?”

“我從未否定過這異能,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肯定這兩種天賜的異能。”那醫生臉色非常難看。

“所以,你認為人是自己變壞的,不是異能荼毒的?”許晨音又問。

“你可以這麽理解。”醫生說。

許晨音忍不住嗤笑一聲,“那不是更奇怪了嗎?天賜的異能,總是挑選會自己變壞的人。事實如果是這樣,那醫生你肯定異能的說法不就更站不住腳了嗎?”

醫生臉色變得很難看,“你這麽能說會道,看來是可以回去了。”

“等等,”許晨音叫住了他,“不能只允許你罵我,不許我追問你原因吧?”

“我是醫生,我說了算。”那人道。

許晨音看向了醫生的眼睛,“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不配做醫生。”

聽到這話,那醫生哂笑起來,“你該不會覺得我只是一個醫生,所以得罪我沒有關系吧?”

“那你該不會覺得,我只是一個囚犯,随便踐踏辱罵沒關系吧。”許晨音看着醫生,露出了一個笑容。随後,醫生臉色僵住,身體僵直地倒了下去。

許晨音下了床,蹲到醫生跟前,突然焦急大喊:“快來人!醫生暈倒了!”

“放心,”許晨音俯下身,輕輕道,“只是腦梗,你會好起來的。只過會可能會有點半身不遂、語言能力退化之類的後遺症。醫生是做不成了,不過你還年輕,可以轉行。”

說罷,許晨音又焦急大喊一生:“人呢?醫生倒下了!快來人啊!”

那醫生張着嘴,瞪大眼睛看許晨音。許晨音沖他笑了笑,“趁你還記得今天發生的事,多恨我一下吧,等你從手術臺上下來,你可能就什麽、什麽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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