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六天

第6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六天

四月,春花爛漫的季節,我拖家帶口從東京搬到橫濱。

我走水路,土匪走空路,我們是偷渡二人組。

“據從安室君和柯南嘴裏打聽到的情報,橫濱是一座很危險的城市。”

我抖開橫濱的地圖攤在大腿上,就着漁船甲板上的陽光分析道:“雖然他們沒告訴我危險在哪裏,但同情的眼神不像假的。”

安室透甚至把他的聯系方式抄給了我一份,怎麽,是想善意地幫我收屍嗎?

居然連收殓的工作都有在做,他兼職可真夠多的。

在漁船嘟嘟嘟的行駛聲中,我一邊看地圖一邊留意放在腳邊的釣竿。

黑黢黢的土匪和雪白的海鷗混跡在一起,眼巴巴等着從別家鳥嘴裏搶下一條魚。

今日風力三級,海面風平浪靜,我卷起魚線,把釣上來的小魚放進水桶。

和海鷗打架惜敗的土匪撲扇翅膀嘩啦啦飛過來,它兩只爪子扒在水桶邊緣,橙色的喙探進桶裏,美滋滋喝了口純天然海水泡魚湯。

“一二三,三條魚。”我和黑鳥頭湊着頭數了數,滿意道,“今天午飯有着落了。”

交完學費我真的一滴都無了,僅剩的幾枚鋼镚在口袋裏叮叮啷啷,任我把錢包盯出火花也盯不出買車票的錢。

沒事,人這種生物,有腿。

我徒步走到東京灣,在漁民出海的港口等了一會兒,順利等來認識我的好心漁夫。

“哎呀!你不是那位一個月跟着警察在海邊撈了六次屍的偵探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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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人一拍大腿,“我老愛聽你的偵探故事了,真玄乎啊,跟聽鬼故事似的。”

“來來來,坐我的船。”大叔熱情道,“再給我講講你從隔壁老三出軌推理出他侄子失手殺人的故事,老三那張氣綠了的臉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我手裏拖着行李箱,肩上停着土匪,開開心心搭上免費船。

不愧是我,了不起的人脈!

我和好心大叔八卦半天,借了他的魚竿釣午飯,大叔還搬來一只鋪好鐵網的烤爐,炭火燒得正旺。

剔鱗的三條魚刷油整整齊齊躺在烤網上,我挽起袖子,在魚肉表皮撒上一層薄薄的海鹽。

土匪站在我的肩膀上咽口水,忍不住又開始播放川繪栗子肚子餓得咕咕直叫.mp4(循環版)。

“閉麥吧您。”我捏住它的喙,冒燙撕下一小塊魚肉喂鳥,“丢人,海鷗都打不贏。”

“惜敗!”土匪大聲嚷嚷,“只是惜敗!”

我:“不要給自己的菜找借口。”

我一邊給魚肉翻面,一邊向大叔打聽橫濱的魚價。

“橫濱什麽魚賣得好呀?”我心裏打着補貼家用的小九九,靠海吃海,捕魚不僅是一項自給自足的食材來源,也是我偵探工作的一部分。

我一個月在海邊捕魚七次,其中有六次釣上的不是魚。

東京偵探行業競争恐怖如斯,唯有另辟蹊徑才能從刁鑽的角度搶下委托費。

“橫濱賣得最好的是青花魚。”大叔爽朗地說,“港口有群穿黑衣服的家夥愛吃,給多少都收,可能是什麽青花魚同好會的成員。”

大叔還告訴我:一般來說,魚肯定是完整的、活蹦亂跳的更好賣,但這群人很怪,越是凄凄慘慘面目全非的青花魚開價越高,像和魚有仇一樣。

我摩挲下巴:“這大概就是狂熱愛好者與普通人的境界差別吧,同好會的會長可能是個抖S。”

橫濱真是一座殺氣騰騰的城市,對魚都那麽不友好。

我出生以來十八年幾乎都在東京活動,對橫濱一無所知,短短幾日道聽途說,在我心裏勾勒出橫濱的初印象:

限高,160cm以上威脅警告,多長5厘米我是生死難料;

吃魚,對某特定魚種愛好專一,城中疑似有扭曲廚出沒,規模之大形成了可疑的黑衣人組織;

排外,本地異能者排斥外地異能者,尤其厭惡來自俄羅斯的外國友人,地域歧視十分嚴重。

漁船剛從東京地界跨越到橫濱地界,比“橫濱歡迎您”短信更快一步的是異能特務科的通知,限我二十四小時內前往報備,說明是來旅游、工作、定居還是尋仇。

我:意思是報備之後就可以尋仇了嗎?

橫濱,好開放一城市。

大叔十分貼心地把我送到了距離異能特務科最近的港口。

靠着網上打印的地圖,我徒步走到日本最大的異能者官方管理組織大樓門口,累到氣息奄奄地趴在行李箱上,像具在喘氣的屍體。

希望這一幕能成為我填報非戰鬥系異能的有力鐵證。

我在一衆西裝精英公務員的注視下走到辦事窗口,把行李箱中的身份證明和入學通知書遞給業務員小姐姐。

小姐姐熟門熟路地幫我登記:“川繪栗子是嗎?來到橫濱的理由是大學入學,非戰鬥系異能者,于四年前在官方登記……”

她說着說着,打字的手停下來,面露驚愕:“這——我查不到你的保密等級。”

我:我們當偵探的,不神秘一點怎麽唬得住委托人?

保密等級的事我并不知情。在官方登記異能的時候我只有十四歲,在警察的陪同下回答了對方幾個問題,很快便結束了。

“要不問問幫我登記的人?”我提議道,“不過都過去四年了,讓一位社畜強行回憶四年前經手的工作,是不是有點不做人?”

你們異能特務科工作環境好惡劣啊,文件在電腦上都至多保存七天,卻要社畜記四年。

“我看看,幫你登記的人是?”她挪動鼠标。

“是我。”

電梯懸停,腳步匆匆的青年向我走來,他的嘴角有一顆小痣,戴一副圓框眼鏡。

“又見面了,川繪小姐。”他向我伸手,“我是坂口安吾。”

我對他——主要是對他會反光的眼鏡——有印象,禮貌地把手伸過去握手,将業務窗口的位置讓給他。

“你連四年前的工作都記得清清楚楚嗎?”我面露同情,“脫發算不算工傷?有沒有補貼?”

坂口安吾:不算……沒有……

別說了,再說就不禮貌了。

後背似乎中了一箭的青年很快幫我登記完畢,他看見我的入學通知書,道了聲恭喜。

“沒想到還能在橫濱見到你。”坂口安吾在手機上打字,似乎推掉了什麽會議,“方便請你吃頓飯嗎?”

我欲言又止。

“安吾先生,”我認真地說,“即使不請我吃飯,我也願意當你推脫工作的借口。”

“幫助社畜就是幫助未來的自己,打工人help打工人,不用跟我客氣。”坂口安吾:我不是我沒有。

他對工作很有熱情的,傳遍異能特務科的著名名言“不下班等于不用上班”正是出于他之口。

“不是為了工作。”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是我個人,還有我的朋友,想着至少要請客一次。”

我一臉費解:“為什麽?”

莫非是有錢沒地方花,接濟貧窮少女做善事攢功德?

我和坂口安吾僅有一面之緣。

四年前,我的異能力在一樁大案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破案過程可以說與柯學毫無關系,警視廳上層緊急聯系異能特務科,前來東京的派遣員便是他。

坂口安吾來得很低調,他獨自在案發現場調查了一段時間,問了我一些關于異能的問題,趁着夜色匆匆離去,像身後有什麽在追趕他似的。

我聽附近的警察小聲議論,說橫濱越來越不太平了。

“我們不就只見過這一面嗎?”我撓撓臉頰,“硬要說的話,該請客的是我才對。當時安吾先生很忙吧,還因為我不得不趕來東京。”

提到四年前,坂口安吾的頭低下去了一點,他嘴唇動了動,試圖組織語言,但失敗了。

他的手機震了一聲,八成是工作的事,因為我很快看見安吾先生臉上浮現出歉意。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他執意遞來名片,“過幾天,等你入學安頓好後,務必讓我請客一次。”

我接過他的名片,仿佛接過某個支線任務的道具。

“行叭。”我看着社畜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

土匪啄了下我的臉頰,意思是也要帶上它。

“帶上你就不能去吃燒鳥了。”我拎起行李箱,向門口走去,“我看了點評,橫濱有家很好吃的燒鳥店,是今年新開的店。”

黑鳥抗議地嘎嘎叫,羽毛撲了我一臉。

“說起橫濱探店,我想起來了。”

我順了順鹩哥的羽毛,“四年前,差不多是在那件案子結束後不久,目暮警官送了我橫濱一家溫泉旅館的招待券,我記得是帶你一起來的。”

那次是我頭一回去橫濱,如今都沒什麽印象了,至少沒有發生令我記憶深刻的事。

“難道那天安吾先生又碰見我了?”我嘗試推理,“我撿到他的錢包,拾金不昧交給警察,他大為感動,四年來一直心懷感激,再見面時說什麽都要請我吃飯?”

土匪:“可是栗子,沒撿過錢。”

我的鳥誠實地說。

我:“……”

沒錯我的金錢運就是如此之差,你心裏知道就行不要大聲說出來。

推理果然不在我的舒适區,我落淚。

“安吾先生是不是還提到了他的朋友?”

我不洩氣,我再接再勵地推理,“說不定是我撿到了他朋友的錢包,他代友報恩,心懷感激……”

土匪:“栗子——從來沒有——撿到過——錢——”

我“啪”的一下反手捂住它的鳥嘴,把土匪連鳥帶羽毛塞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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