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十天

第10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十天

國木田獨步事業有成的臉呆滞了一瞬。

身為武裝偵探社社員的他經驗豐富,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一個陌生少女,當着全偵探社的面,搶他們的生意。

國木田獨步:你禮貌嗎?

然而他的道德修養不允許他對女性怒吼出聲,國木田獨步眼風一掃,迅速找到可以發洩怒氣且絕對不會冤枉了他的對象。

“太宰!”金發男人質問,“這是怎麽回事?”

冤,太宰治,冤。

他難得被如此冤枉,立刻大聲為自己辯解:“國木田君好過分!不分青紅皂白就來罵我!”

好像是有些失禮,教養很好的國木田獨步下意識道歉:“對不起——不對!肯定和你有關,別想狡辯!”

他看得清清楚楚,是太宰治為她推開的門。

“栗子是我的朋友。”織田作之助老老實實地回答。

國木田獨步:“原來是織田作先生你帶來的人……不對!她為什麽要和我們的委托人拉拉扯扯?”

豈止是拉拉扯扯,我已經握住了北島小姐柔軟的小手,溫聲細語向她推銷我的專業,請她指名我。

北島小姐起初還挺驚訝,很快在我專業的話術中卸下心防,咬住嘴唇說:“事情是這樣的,我想委托偵探查一查我的未婚夫。”

國木田獨步:“等等!北島小姐是武裝偵探社的委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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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了。”我自信挺胸,“她已經指名了我。”

“你是來砸場子的同行嗎?”國木田獨步握住手裏寫着理想二字的手賬本,“在我出手教導你何為禮貌之前,我勸你知難而退。”

他以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話說得中氣十足,然而——真正位于道德之巅的人闊喏瓦塔西!

我:“太宰先生欠我一筆委托費。”

我于輕描淡寫間打出王炸,“他說他的錢包被河水沖走了,讓我跟他回偵探社拿錢。”

“太宰先生說偵探社有他的備用錢包。據我短短半小時對他人格及人品的了解,我猜他口中的‘備用錢包’是個人。”

我看向氣勢一點點消失,怒氣一點點累積的國木田獨步,捅下最後一刀:“是你嗎?”

太宰治悄悄地,悄悄地退向門口。

“太——宰——!!!”

國木田獨步握在手裏的鋼筆被他徒手折成兩段,墨汁噴在他手上,仿佛把什麽人攔腰掰斷,分外驚悚。

我站在旁邊搖頭:“看來太宰先生是借不到錢了。”

我就知道,賺錢還得靠自己。

“北島小姐的委托我收下了。”我堂堂正正地宣布,“這是我應得的勞動報酬。”

我甚至還幫忙完成了一項委托,我真的,我哭死。

國木田獨步是個道德感很高的人,在知曉我才是站在道德巅峰的那個人後,他的氣勢陡然落入下風。

“可是……但是……”加入偵探社後從未遇見上門搶生意搶得如此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同行的國木田獨步十分掙紮,“武裝偵探社的名譽、口碑、客戶好評……”

好可憐一人,都是太宰治的錯。

我十分同情,并表示:“會客室借我用一會兒。”

國木田獨步:既然同情我就不要火上澆油啊你!

我想他和安吾先生或許很有共同語言,改天下班可以一起約去喝酒,組成“被太宰治霸淩一生”受害者聯盟。

我願意當編外人員。

委托人北島小姐是位涵養極佳的女性,很難說她目睹了一場鬧劇後對偵探們的人品還剩多少信心,但她依然仔仔細細地說明了委托內容。

“我的未婚夫雄信最近總是早出晚歸,回來後也很少和我交流。我好幾次發現他半夜出門,直到淩晨四五點才回家。”

北島小姐:“我們婚期降至,我實在是不能安心,想委托偵探幫忙查一查雄信的行蹤。”

我坐在沙發對面——國木田獨步:“那本該是我的位置,都是你的錯,太宰!”——一邊傾聽一邊嗯嗯點頭。

“我明白了。”我雙手交握,“最後一個問題,北島小姐,你對你的未婚夫感情很深嗎?”

北島小姐擦了擦眼角,悶不做聲地點頭。

“十分遺憾。”我把桌上的紙巾盒推向她。

“他死了。”/“他死了。”

仿佛少年音色的男聲會客室外響起,與我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北島小姐似乎在哭,我聽見了紙巾盒被狼狽打翻的聲音,土匪在我肩上撲騰了一下翅膀,黑羽滑過我的耳垂。

這一切都沒能吸引我的注意力,那句平淡且篤定的聲音在我的聽覺中久久徘徊,揮散不去。

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怎麽可能——怎麽會有人與我同一時間知曉真相?

我的能力是褪去邏輯,褪去理智,褪去真實,以不可知曉的怪誕光影訴說定數,将僅展現給我看的命運講述給他人。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異能不講道理,是可以被稱為作弊器的存在。

那人是什麽來頭?

“是亂步先生。”太宰治不知何時坐到我身邊,英俊的臉上染着笑意,“沒有騙你吧。”

“的的确确,是【名偵探】哦。”

一瞬間,我收起所有震撼。

原來是他!

是那個在我辛辛苦苦上街發傳單攬活的時候發通告擡高自己身價,以【名偵探】一詞豔壓我的狡猾家夥!

是敵人!不可以敬佩敵人!

“按照聲音的傳播規律,距離北島小姐更近的我才是最先說出答案的人。”

我斬釘截鐵:“這單委托是我完成的。”

“好狡猾!怎麽能這樣算?”

重重的腳步聲離會客室越來越近,有人一把拉開會客室的門,大聲說:“絕對是名偵探贏了!”

“才不是!”比聲音大我可不會輸,“異力鴨梨!你怎麽可以在外面偷聽別人講話,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

論角度刁鑽,還得是我。

氣鼓鼓沖進會客室的青年穿着咖色的偵探小披風,同色貝雷帽下的黑發不老實地翹起,黑框眼鏡後翠綠色的眼睛明亮有光,像只被寵得非常任性的貓貓。

我:對不起,我又不自覺地貓塑起來,我忏悔。

怎麽可以貓塑敵人!

“是名偵探贏了。”他不依不饒,“我比你知道的更多,北島小姐的未婚夫是在今天下午被人謀殺的,棄屍地點在距離她家五百米外的建築工地。”

北島小姐一下捂住嘴,眼淚簌簌落下。“是我的勝利。”我咬死不放,“你知道的才沒我多。北島小姐的未婚夫兩個月前買了巨額保險,受益人填的是北島小姐的名字,他早知道自己會死,兇手作案的時機是死者故意給他的。”

北島小姐發出一聲瀕死的悲鳴,幾乎快要哭不出聲。

他:“是我知道的更多,兇手是愛慕北島小姐的住在她同一層的鄰居。”

我:“我才知道的更多,兇手把兇器藏在玄關的第三塊地板下面。”

他/我:“是我贏了!”

北島小姐:“嗚嗚嗚哇哇哇哇!”

“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國木田獨步心累地大嘆一口氣,“委托人快暈過去了。”

太宰治含情脈脈地握住北島小姐的手,溫聲安慰她:“很傷心吧?我有一個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辦法。美麗的小姐,不如和我一起殉情……”

國木田獨步:“你也閉嘴!”

被同事折磨得想死的金發男人毫不客氣地把包括我在內的人統統轟出會客室,用絕望主婦打發小孩一邊玩兒去的語氣說:“在外面呆着,別來搗亂。

會客室的門在我鼻尖合攏,驚得土匪胡亂撲扇翅膀。

“都是你不好。”我抱怨,“我還是第一次把委托人弄哭,你玷污了我的職業素養。”

“不許什麽錯都賴在亂步大人身上。”他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本來就是你的錯。”我有理有據,“你早點乖乖認輸,我們就不可能争起來,我安慰客戶很有一套的。”

我們誰也不肯先退一步,怼得眼睛火光帶閃電,太宰治興致勃勃地看了好半天好戲,只差舉着“打起來打起來”的小旗子在旁邊揮舞。

他火上澆油很有一手,我連袖子都快撸起來了。

等我準備放狠話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還不知道名偵探的姓名。

他叫“亂步”,姓什麽?

直接問本人未免在氣勢上落入下風,這點小麻煩也不至于用到異能,我要用我聰明的小腦瓜推理出來。

“偵探社的媽媽叫國木田獨步。”我自言自語,沒管太宰治笑到發抖的肩膀,“你叫亂步,你們都是‘步’字輩。”

我做下判斷:“你們是親戚。”

太宰治因為憋笑憋到胃疼被織田作之助拖了下去。

既然是親戚,姓氏要麽相同要麽相近,我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信誓旦旦,“你叫金田一亂步!”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胃好痛哈哈哈哈與謝野醫生救命!”

織田作之助抓住太宰治的兩條腿,把他拖進了醫務室。

我無視掉醫務室裏嗡嗡的電鋸聲,高高興興地問‘金田一亂步’:“我的推理是不是很精彩很正确?”

快誇我快誇我!

“你是傻子嗎?”名偵探仗着身高差不客氣地敲了我一顆暴栗,“是笨蛋吧,絕對是笨蛋吧。”

我捂住腦袋,不滿道:“你怎麽可以人身攻擊?”

“聽好了,名偵探的名字是江戶川亂步。”黑發綠眸的青年宣布道,“連名字都推理不出來的家夥,快點給我認輸。”

江戶川。

好耳熟的姓氏。

仿佛有個身高只到我膝蓋、特別喜歡演我、變大變小都得乖乖叫我姐姐的Boy,問過我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知道我為什麽姓江戶川嗎?

我當時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竟然能讓一個高中二年級男生認你為父。”

我心裏五味雜陳,不得不咬牙低頭,“好吧,我承認是你比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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