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九天
第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九天
為朋友兩肋插刀,太宰治無話可說。
不愧是港口黑手黨最年輕幹部的秘密情報網,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織田作之助報出一個地址,他看向我,我看向他。
我:“我是個無知的外地人。”
紅發男人嘆了口氣,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土匪,跟着本地人左拐右拐,走進一家亮燈的寵物醫院。
經過值班醫生一通洗胃催吐抽血打點滴的操作,土匪奄奄一息地睜開眼。
它:“栗子……咖喱……生命的最後一秒……再給我吃一口……”
我決定回去就把電視線拔掉,再不許它看狗血虐戀肥皂劇。
跟過來的孩子們貢獻了一條針織的舊圍巾,好讓我把土匪裹起來抱住。
“小鳥會沒事的。”軟乎乎的小女孩摸着土匪的羽毛安慰我。
我掏遍口袋試圖摸出幾顆糖給她,無果,被我和土匪吃完了。
我:啊這,未免也太寒酸了。
我無以為報,唯有一個禮物是拿得出手的。
“姐姐給你變個魔術吧。”我清清嗓子,“姐姐可以說中咲樂未來一個月的運勢,無論是零花錢變動、成績好壞還是和朋友之間的緣分,我統統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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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女孩臉蛋紅撲撲的,非常興奮,“姐姐好厲害,咲樂想知道!”
“那就開始變魔術啦。”我摩拳擦掌。
其他幾個孩子也好奇地湊過來,織田作之助站在稍外圍的地方安靜地看着。
我看向咲樂紅蘋果似的臉蛋,她的臉上有細細的絨毛,帶着熱氣,是生命的熱度。
鐵鏽般的鮮紅在我眼眸中炸開。
一朵,一朵,如雨中綻開的血花,鋪天蓋地,遮住了小孩嫩生生的臉。
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咲樂。”我字斟句酌地說,“未來一個月會走運哦。健康又快樂的命運,平平安安,是未來能得到幸福的命數。”
我的目光掃過剩下四個男孩,無數的濃郁到化不開的血斑占據我的視線。
“其他人也是哦。”我慢慢地開口,“大家全都是得到幸福的命數,真的超幸運,連我都忍不住嫉妒了呢。”
孩子們笑起來,開開心心地圍着土匪,伸手去摸它的羽毛。
隔着孩子們,我看向站在稍遠處的紅發男人。
“啊。”我輕輕地說,“一個悲劇。”
織田作之助站在寵物醫院的白熾燈下,他聽見我的聲音,疑惑地與我對視。
“我果然不是當魔術師的料。”我舌尖抵了抵上颚,“竟然承諾了不可能完成的魔術。”
咲樂未來一個月的運勢,我看不見。
——她活不到能被我看見的時候。
不只是她,狹小的房間裏,除我以外的命運都猶如牆角四濺的鮮血,刺眼得令人喘不過氣。
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我要暈血了。
我可是勵志成為名偵探的女人,暈血什麽的不要啊!
我拽住織田作之助的袖子,把他拉到門口,狠吸兩口新鮮空氣。
織田作之助不明所以地被我拽了出來。以他的體格和身手,我拽他用了十分力氣,剩下九十分是他自己好脾氣地跟了過來。
這是什麽絕世好人?他的死因難道是人善被人欺嗎?
正義的偵探絕不會坐視不理!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不要害怕。”我認真臉。
織田作之助:“?”
他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平和地回答:“嗯,我不害怕。”
我:“我是個異能力者。”
紅發男人眼中絲毫沒有詫異,好的,我理解,異能力者何嘗不算一款橫濱特産……我繼續說:“我的異能是幫人算命。”
織田作之助臉色隐有動容,他張開嘴——多麽上道一人,是不是想問自己的命運呀,我這就來給他劇透。
織田作之助:“你的異能名字叫【幫人算命】?”
我:“啊?”
我和他面面相觑,紅發男人認真地解釋了他的疑問:
他的異能名為【天.衣無縫】,他相熟的異能者分別有名為【人間失格】和【堕落論】的異能力。
他們的異能名,都很有格調。
文藝,格調,大氣,充斥着知識分子的文化修養,放大招時念出異能名格外帥氣。
而我,我的異能名叫【幫人算命】。
好土!
“不是這樣的!”我大聲反駁,“我只是用了好理解的方式說明我的能力,我的異能名才不是這個!”
織田作之助十分淡定:“是嗎,那叫什麽?”
我:“……”
我:“……全村最會算命的神婆。”
“你笑了!”我氣到跳腳,臉紅到爆炸,“休想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你明明就是笑了,你笑得好大聲!”
織田作之助:“我沒有……噗!”
可惡的家夥,我要撓他癢癢!
沒有撓到,這個可惡的男人身手十分之好。
“有什麽好笑的。”我深呼吸,“最高端的異能往往采用最樸素的取名方式,土強土強,越土越強,你對我的實力一無所知。”
我就是全村最會算命的神婆怎麽了,對神婆放尊重一點!
我很生氣,我要把劇透糊他一臉,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從他的臉轉移到我臉上。
“孩子們……會死?”織田作之助喃喃自語。
“我的異能不會出錯。”我說。
我和他站在窄窄的走廊上,白熾燈下臉色向來平靜淡然的紅發男人眉頭緊鎖。
“如果你想,整件事的起因過程結果我可以幫你算。”我猶豫地說,“但你要先簽一份保證書給我。”
織田作之助:“保證書?”
我:“保證你和你的同夥不會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殺我滅口。”
我說得一本正經,織田作之助的神情卻顯得放松了不少,他認真地對我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你救了土匪嘛。”我擺擺手,“就像孩子們是你的家人一樣,它也是我的家人。”
“真的不要我幫忙嗎?”我又問了一次,“我明天就要回東京了。”
我于橫濱不過是個匆匆的過客,在極為偶然的巧合之下與他相遇。
織田作之助搖搖頭,他牽扯到的事情非常複雜,不适合無知的外地人參與其中。
“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幫助。”織田作之助認真又誠懇地說。我側耳聽見了土匪中氣十足的叫聲,打完點滴後的黑鳥生龍活虎,又開始嚷嚷要吃咖喱。
“真要道謝的話,請我吃頓咖喱吧。”我強調,“不要激辣味。”
這頓咖喱就當作是我的委托費,不愧是我,出門旅游也有生意可做。
我吃飽喝足,第二天帶着土匪回到東京。
身為職業偵探,身為備考考生,必須要掌握的技能是考完一門丢一門。
凡是已經結束的委托,都在我的大腦裏光溜溜地滑過去了。
所以我不記得是合理的。
嗯,很合理。
“栗子說好聽一點是沒心沒肺,說難聽一點簡直冷酷無情。”
太宰治搖頭不已,“一頓咖喱就讓你把織田作忘得一幹二淨。”
“只有像安吾先生那種等級的狂熱社畜才會記得四年前的工作。”我吐槽,“再不格式化他的大腦遲早過熱宕機。”
“也不錯。”太宰治動起歪腦筋,“先讓安吾請一次客,格式化後欺負他不記得,騙安吾再請一次。”
我:“吃兩頓,好耶!”
老實人織田作之助默默看着我們,雖然他沒有出聲贊同,但默認何嘗不是表态。
安吾先生,好慘一人,被兩個冤種朋友霸淩的一生。
事已至此,我大概猜到安吾先生執意要請我吃飯是為了感謝我幫助織田作先生。
至于為什麽是他來請客,我想其中必然涉及到一些“你知道的太多了.jpg”的不可說原因。
我惜命,我不問。
“啊!”我靈光一閃,質問笑眯眯的太宰治,“你剛剛是不是借着委托的名義故意試探我的異能?”
太宰治臉皮很厚地點了下頭,用開朗的聲音說:“人家超好奇【全村最會算命的神婆】有多厲害嘛。”
他念了我異能的全名,他故意的。
這個人實在是太惡劣了,他是怎麽長到這麽大沒被人打死的?
死神都要氣得掄起鐮刀柄狠狠打他屁股。
我板起臉,手掌向上攤開,伸到太宰治鼻子底下。
“委托費,拿來。”
太宰治不給,他鑽委托的空子,“我要找的‘貓’可不在這裏。”
“我的異能可不會出錯,委托已經完成了。”面對賴賬客戶,我磨刀霍霍,“我數到三——”
織田作之助用譴責的眼神看了眼耍無賴欺騙可憐偵探少女的太宰治,站在了我身邊。
我、土匪、織田作之助VS太宰治三打一!群毆!
“投降,我認輸。”太宰治舉起雙手,一秒沒猶豫地順杆滑下,把兩只手伸進濕透的風衣口袋掏掏。
他掏掏掏掏掏。
掏出拇指大小的小魚兩條,揉亂的樹葉三片。
“哎呀。”太宰治扯了扯口袋,“我的錢包被河水沖走了。”
我拿出水果刀,反手遞給織田作先生。
刀鋒寒光在夕陽下閃爍得分外瘆人。
“其實我還有一個備用錢包。”太宰治乖乖巧巧地說,“我這就回去拿。”
直到走在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中間,我也沒明白事情究竟為什麽發展到這一步。
“我是不是被拐賣了?”我小聲問土匪。
土匪用睿智的眼睛回望我。
怎麽會這樣呢?我明明只是想要委托費解決今晚的溫飽問題,順便尋覓一個無主的橋洞安眠一晚,如今卻走在通往武裝偵探社的街道上。
太宰治,這個謊話連篇的男人,他入職的公司居然就是武裝偵探社,自己吹噓自己公司吹噓得那麽大聲!
“我可沒有說謊。”太宰治倒退着走路,方便面對面和我聊天,“橫濱最出色的名偵探的的确确在武裝偵探社哦。”
織田作之助跟着點頭,加深了太宰治話語的可信度。
我即将前往一個有【名偵探】坐鎮的偵探事務所,而我,是抱着奪取橫濱偵探第一人王冠的野心來到這座城市的。
也就是說——我是去踢館的。
這麽激烈的嗎!才來橫濱第一天就踢館?我也太有事業心了叭。
一時間,我走路的步伐都莊重三分。
即使心眼多如太宰治也猜不透傳奇偵探的想法,他打着找國木田獨步借錢的肮髒念頭,興沖沖幫我推開武裝偵探社的門,側身讓我先進。
“我有一件事想委托偵探社。”
會客室,眼角帶淚的委托人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她神情急切地向坐在沙發對面的金發男人訴說。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好的,北島小姐,請具體說明你的委托內容……”
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在國木田獨步眼前閃過,快出殘影。
“你好!”當着全武裝偵探社社員的面,我熱情洋溢地把偵探傳單塞進委托人手裏。
“偵探業務了解一下,不要9998只要998,給我一個機會,還你一場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