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王國(二)

第二王國(二)

“不可能!”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那聲音逼近了, 幾乎只有一兩公裏之遙。黑暗中,梁傾憑借直覺勾勒着來者的樣子,任何一種想象都讓她不寒而栗。

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決絕:“如果你們不離開, 我們之前做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她的犧牲也沒有了意義。

所有人都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正是因為聽懂了,三人更不願意這時候抛棄梁傾。

“我們有槍。”施小風咬着牙龈說道。

“沒用。”梁傾閉了閉眼。那聲音近在咫尺,一個猜測浮出了水面。“我們來的房間裏有數不盡的空彈殼,你以為之前的人沒有拿武器和他們火拼過?”

死寂在四人中間蔓延。梁傾目光冷峻的看着他們:“你們想在這裏陪我死可以, 梁飽飽怎麽辦?他還那麽小, 你們也忍心?”

話一出,聶雲哭出了聲音。梁傾刻意略過她和施小風,看向艾倫。

“艾倫, 答應我, 不管待會發生什麽, 你保護好飽飽,像保護自己的隊友一樣。”

“我會像保護自己的弟弟一樣。”

“如果有可能,帶他離開這裏,回到現實世界,好好活下去。”

艾倫怔了一下, 緩緩又重重的點頭。

梁傾說完, 掏出了一把刀,眼裏只有清明的決絕:“現在不走, 難道等我來救你們?”

施小風咬牙, 拽起了聶雲和艾倫:“好,我們走!”

幾秒後, 他又頓住腳步, 卻不敢回頭:“後會t有期。”

三人帶着梁飽飽離開,背影消失在洞口。梁傾的心平靜了下來。她已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好, 後面,只能各自自求多福。

腳底下,黑暗深處,一個輪廓越來越清晰。梁傾快速的捆好了自己的傷口。失血過多的那條手冰涼的,使不上勁。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重心,迎接戰鬥。

一只書桌大小的昆蟲從虛空中出現。饒是見過了巨狼和喪屍的梁傾此刻也有幾秒的錯愕。

梁傾覺得自己的眼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顯微鏡,顯微鏡之中,原本身長一厘米不到的蚊子變成了龐然大物。她可以看得清蚊子燈泡一般密集鼓出的複眼,它觸角上沾着灰塵細菌的絨毛,碩大的身軀下尖銳的尾須和鋼釘一般鋒利的喙。

如果在這種情形下被蟄,梁傾斷定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錯亂的尺寸感讓人目眩惡心,更不可思議的是,蚊子的頭胸部裹着一層銀色的盔甲,除了腹部和翅膀,全身幾乎都是鋼材所制。

它們不是純自然産物。

很快,蚊子就上升到了梁傾高度附近,她甚至看到了它複眼上無數個自己的倒影。它的口器大大張開,三個鋼叉如同致命花卉綻放開,朝着梁傾惡狠狠的刺來。

梁傾穩住自己的身體,擡手就是一刀。口器毫發無傷,金屬碰撞的聲音巨大,只是蚊子吃不住梁傾的力道,身體直接偏移航線,被甩出去一截。它巨大的翅膀帶動了一陣飓風,把梁傾吹得身體猛地晃動起來。

受傷的手已經止不住的開始顫抖,無法長久支撐她的重量。得速戰速決,梁傾暗自想。

蚊子很快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它在這個空間裏盤旋了一圈,又扭頭朝梁傾攻過來。她身上的血腥味實在是太濃重了,對蚊子而言,就是一場天然的饕餮盛宴。

梁傾突然兩只腳脫離踏板,以受傷的手為支點,雙腳快速蹬在管道上,讓自己的身體旋轉了起來。蚊子被她吸引,也跟着沒有章法的轉動。

它的口器如同閃着寒光的捕網,緊跟着梁傾的身體,每次都差一點,就被梁傾堪堪閃過。

蚊子的耐心耗盡,它的翅膀發出巨大的嗡鳴,高高擡起上升,試圖從高空俯沖下來刺入梁傾體內。說時遲那時快,梁傾突然松開手,在蚊子飛升的下一秒,一把抓住了它的細腿。

抓住的瞬間,梁傾倒抽一口冷氣—— 金屬細腿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倒刺。鑽心的疼痛讓她差點本能的松手。

蚊子顯然意識到了自己身上多了一個累贅,它原地轉着圈,試圖把它甩出去,梁傾的刺痛瞬間升級到頂格。在血肉模糊的疼痛席卷全身時,她閉上眼睛突然腦海裏浮現出梁飽飽的樣子。

第一次見面,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頰,軟綿綿的,溫熱熱的,手心還帶有若有若無的奶香。他沉甸甸的在自己的懷裏,那種被信任被依賴的感覺讓她終身難忘。

梁傾咬牙,睜開眼睛,卷起腹部,在蚊子發狂的某個瞬間,把自己猛地甩了出去。她如同一顆流彈,直接沖進了那個黑色的洞口。

長達四五個小時的超體力負荷加上失血過多徹底掏空了梁傾所有的戰鬥力。她綿軟的摔倒在地上,仰頭朝洞口看去——

壞消息是,蚊子捕捉到了她的行蹤,緊随其後。它收起了機械翅膀,居然以六條腿站立的姿勢懸停在洞口,慢慢的朝着梁傾的方向逼近。

距離太近了,她可以看清楚它身上讓人作嘔的每一根絨毛和口器中刀片般細碎的牙齒……

她走不出去了。這是梁傾意識被迫抽離出去之前最後一絲念頭。

緊接着,她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被沁涼的泉水浸泡着。她不由得想起銀泉鎮地心黑色的潭水,如果她和那些亡靈一樣,坦然怠惰接受死亡的擁抱會怎樣?

好似有人讀懂了她的心思,在這想法冒出來的瞬間,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別睡着,別放棄。飽飽需要你。我也是。”

是誰?

梁傾沒有力氣去判斷這聲音是男是女,也許是施小風,聶雲亦或者艾倫……緊接着梁傾心裏又兀自生氣他們沒有聽自己的話折回來。

在各種混亂的思緒裏,她覺得身體的冷意被驅散,能夠全然掌控力量的感覺重新回到了軀體。

……

“要不要喊醒她?”

“她身上沒有武器,就這麽睡這裏,心也太大了吧。”

“就是,說不定是個新手……”

“不會是被人抛棄了吧?”

梁傾倏然睜開眼,離她最近的男人被她吓的怪叫了一下:“哇靠,這麽大的眼睛,吓死人!”

他身旁的人毫不客氣的揶揄他:“你別這麽GAY好不好!丢死人了!”

梁傾扶額,試圖從聒噪裏梳理思緒。她放下手,一瓶水端到了她的面前:“姑娘,你要不要喝點水清醒下?”

梁傾怔怔的看着那個人,她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在她耳邊講話的那個聲音,不屬于她認識的任何人。

遞水的人以為她提防自己不喝,有些不樂意的嘀咕:“我可沒給你下毒,我們路過單純覺得你可憐。”

梁傾看向四周,她還在那個洞裏,只不過洞口已經在遙遠身後。洞裏的光線倏然明亮了許多。她坐在一個路口,這個洞裏面有六條分支,光線從分支裏傳遞出來。

又有人在她耳邊附和遞水人:“就是,現在水這麽金貴……”

梁傾搖搖頭,站了起來:“你們會錯意了。就是因為水金貴,所以我才不喝。謝謝。”

她低頭看自己,衣服上依然有觸目驚心的血跡,但是手臂手掌上縱橫的傷口居然全數愈合了,沒有疤痕沒有血珠,什麽都沒有。那是追殺自己的蚊子也無影無蹤。

“喂,你也是玩家?”

梁傾點點頭,看向圍着自己的人。是三個年輕的男人。

“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就躺在這裏睡覺,你是被人下藥了還是失憶了?”

梁傾搖頭:“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被說GAY 的那個手一指分支中最靠右的那條道:“我們是從那裏來的。系統把我們扔在懸崖壁上,睜開眼我差點翻身滾下去,吓死我了!”

他誇張的拍拍胸口,健碩的肱二頭肌違和的跟着抖了抖。

“所以這條路盡頭是懸崖?懸崖下面是什麽?”

“還能有什麽!飛來飛去的各種蟲子!它們對人的氣味很敏感,我們一路逃到這裏,誰知道這裏更歇菜!”

梁傾理解他說的“歇菜”說什麽意思。面前是選擇題,排除掉一個選項,剩下的五個分支,也許一個正确答案都沒有,進入哪個都會遇到危險。更關鍵的是,她也不知道哪個分支是施小風他們逃亡的方向。

“喂,美女我們要不要組隊一起?”三個人中看上去較為年長的一直不說話,他默默觀察梁傾,判斷她并非池中之物,發出了邀約。

“不用。”梁傾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比較容易搞死我自己,怕拖累你們。告辭。”

三個男人:……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梁傾頭也不回朝着偏中間的一個洞口走去,仿佛料定了這就是能出去的分支。

“這女人什麽來頭啊?說她厲害吧,身上連把槍都沒有。說她不厲害吧,她好像有種會贏的自信。”

“我們跟不跟?”

“跟!”那個年長的人如是說,“這都第幾輪了,哪個落單的廢物能平安活到現在的?”

他說罷瞪了一眼隊友:“剛剛你們真的搜身仔細了,什麽都沒有?”

另外兩人果斷的搖頭:“真的什麽都沒有。”

進入分支後,梁傾立刻找了個能藏身的角落鑽了進去。她并沒有走遠,也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三個男人的對話。

她冷笑了一聲。

幾分鐘後,那幾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他們不敢走太快被梁傾發現跟蹤,只是慢慢吞吞往前挪步。

梁傾确認與他們拉開了距離,才閃身走了出來。

其實在她醒過來不久,她就看到了左邊第二個分支入口處有個白色的小方塊—— 聶雲習慣性把飽飽用過的尿不濕折疊成小方塊。

她的隊友們對她能活下來依然抱有期待。

那三個人沒有見過乾坤袋,自然不知道這個天價道具有個隐藏功能,即它可以躲過任何有悖主人意志的搜索。

梁傾把做記號的尿不濕收了起來,快速朝着分支深處跑去。

這裏的空氣比t之前呆的房間好太多。空氣中漂浮着泥土植物的清香,越往裏去味道越重。蘇醒後梁傾的體力直接拉滿格,她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小跑了半天,系統的聲音驟然響起——

“《第二王國》副本當前進度1/5!當前淘汰玩家45名,剩餘玩家255名,恭喜諸位順利進入第二天!甲乙雙方目前比分為42:3!乙方有玩家已有觸發【絕地求生】,系統額外獎勵一萬積分!請甲乙雙方玩家繼續努力!通過特定考驗及收集重要線索均可以獲得額外積分!”

話音落下,梁傾的手機裏彈出了一條消息:“恭喜您通過解毒草藥清除身體毒素、愈合傷口,達成【絕地求生】成就!系統嘉獎您一萬積分,當前積分餘額:87,101!”

“解毒草藥?”梁傾盯着那四個字。別說草藥了,這一路來,她連草都沒有見到過。

她自己到底怎麽醒過來的,誰救了自己這件事得慢慢捋。梁傾決定放一放。

一份包裝精美的食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系統于今日派發第一次食物補給!請注意,食物補給質量高度取決于玩家參與游戲的質量!消極怠工的玩家将面臨斷食風險!請好好享用補給吧!”

梁傾打開了食盒:裏面是分量足足的一份鳗魚牛肉雙拼飯,佐湯、餐後水果、小菜一樣不少,簡直堪比五星級外賣。

梁傾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就準備吃。她突然想到了梁飽飽吃的那兩碗惡心的糊糊,突然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一口氣喝光了佐湯,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了餐後水果、小菜,然後拍了拍約等于什麽都沒有吃的肚子,把雙拼飯仔細蓋好,放回了外包裝袋裏。

她要給飽飽一個小小的獎勵。

“姑娘……你是不是剛剛吃飯了?”

梁傾一扭頭,一個有些虛弱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距離只有五米不到。梁傾往後退了一步。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胡子拉碴的,頂端毛發有些發白,身上的舊西裝髒兮兮的,一臉落魄相。如果不是在游戲中,梁傾在大街上遇到他,只會覺得他是個四五十歲,瀕臨破産的失意男人。

面對男人的問題,梁傾絲毫沒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微微歪着頭打量他:“是啊。”

“我可以給你積分,能不能勻一口給我……”

“我知道你。”梁傾突然開了口,那人一愣。

他下意識就去摸自己的下巴,然後讪笑:“以前的副本嗎?可惜我對你沒有印象。”

“不,在排行榜上,你是排名十二的姐姐吧。年紀好像是32歲?”梁傾打量了他一眼,“這僞裝做的不錯,是個人特殊技能?”

“中年男人”原地頓住。三秒鐘後,他突然挺直了脊椎,對着上空翻了個白眼,嘴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塊泡泡糖,生硬的嚼了嚼:“你怎麽發現的?”

梁傾大方承認:“我可以看到玩家的個人信息,換句話說,你們在我眼裏是透明的。”

被她裝到了。希雅罵了一句,轉眼變回了原本的樣子。她個子沒有梁傾高挑,勝在小巧玲珑,曲線窈窕,長了張混血禦姐臉,是個美人。

“你還知道什麽?”

“你的積分怎麽只有20了,真是比我還窮。”梁傾挑眉,有些意外。

排行榜不靠積分不靠等級,到底邏輯是什麽呢?

“喂!不禮貌!”

全球排名前二十的希雅落入了赤貧的境地,還被另一個人毫不客氣的揭了老底,她掏出一把武士刀,朝着梁傾揮過來。

希雅出手極快,一看就是練家子,但她出刀并不趕盡殺絕,梁傾能體會她出手只是為普通的威懾,并不是真的要自己的命。

她像是真的有求于自己。

梁傾堪堪躲開,用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算是給她臺階:“前20就咱們兩個女人,玩內鬥多沒意思。你不是餓了麽,我這裏有吃的,但是我對你特殊技能很感興趣。”

她主動說出訴求,等對方回複。

希雅蹙眉,她有三個特殊技能:僞裝、藏匿都只能用于自己。梁傾看上的技能只能是【短距飛躍】。

——

系統派發來第二次食物的時候,梁飽飽已經絕食接近十個小時了。他小小的一坨,蹲在牆角,不理會聶雲他們任何人。

“又是豆子湯?”施小風的嘴腫了起來,說話有些漏風,他眼巴巴的盯着艾倫的方向,後者正打開系統派發的包裹。

“是一套西餐,分量還挺多的。”艾倫眼裏滑過驚喜,他想也不想,就把那份由牛肉、香腸、三文魚塊、豆子組成的拼盤端到梁飽飽面前。

“你要吃什麽?三文魚塊怎麽樣?”他學聶雲的樣子用嬰兒的餐具夾了一塊遞到梁飽飽嘴邊。

梁飽飽一扭頭,淺色的瞳孔裏蓄滿了淚水,用他能做到的最惡狠狠的表情瞪着艾倫,猛地推開了他手裏的叉子。

三文魚塊咕嚕咕嚕的滾走了。

施小風“騰”的一下躍起,撿起來就往嘴裏送。聶雲瞪圓了眼睛正要訓斥他,施小風嘟囔着嘴提前辯駁:“你沒聽過三秒定律嗎?”

“什麽?”

“食物掉在地上三秒鐘不算髒啊……”施小風的謬論被梁飽飽的尖叫打斷。

他們趕緊停止争吵去安撫梁飽飽。艾倫剛剛不小心拿出了訓練包裏的毛巾給梁飽飽擦臉,那上面梁傾的味道勾的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梁飽飽又激動起來。

萬幸的是,聶雲現在才知道自己給梁飽飽買的那副靜音耳機可以雙向阻隔噪音,把耳機套在梁飽飽頭上,他那超分貝的噪音瞬間消了音。

聶雲已經偷偷難過好幾次了。要不是他們來的路上碰到了一只滴着濃硫酸的巨型螞蟻打斷了他們前進的步伐,他們慌不擇路的逃命,聶雲能沿路一直給梁傾做記號。

現在失掉了聯絡的線索就等于徹底和梁傾失聯。上一關他們買的對講機裏也沒有任何訊息。整個團隊士氣低迷。

“來,小風叔叔給你舉高高!”施小風逗娃只有這麽一個絕招。之前梁傾在的時候,這招對飽飽很奏效,只要一舉高高,飽飽高冷的小臉總會賞點笑容。

如今……施小風一舉高,正在悲傷和氣頭雙重高壓下的梁飽飽直接一腳踢在了施小風的臉上。

施小風另外一邊在戰鬥中沒有受傷的臉瞬間疼的失去了知覺。

聶雲把梁飽飽抱了下來,她揉了揉他的頭:“傻飽飽,你預備這輩子都不吃了麽?”

飽飽好像聽懂了一般,不再尖叫,只是憋紅了臉,氣鼓鼓的掉眼淚。

三人所處的環境非常微妙。這洞穴只有十來米深,背後是錯綜複雜的內部迷宮,外頭是深淵,深淵的岩壁是綠色的,四面八方點綴着無數的洞口。有些洞口有玩家也探出頭來查看地形,轉瞬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探身出去,向上依然是看不到頭,向下也望不到底。

梁飽飽暫時安靜了下來,聶雲強行打氣:“走吧,飽飽我抱着,梁傾用命給我們換來了生機,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另外兩人聞言,默默收拾起了東西。

他們清除了自己呆過的痕跡,從這個小洞口退出。施小風看着面前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岔路,再次掏出了塑料瓶。塑料瓶轉了一圈,最後指向了某個方向。

“走吧,我們跟着命運……”

他的“走”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聶雲的低呼聲。他和艾倫一并回頭,看到聶雲和梁飽飽被舉到了空中。

那個被他們甩掉的螞蟻又找回來了。

梁飽飽在聶雲胸前的安全背帶裏,失重感打斷了他的眼淚汪汪,他擡起頭,看到了一對昆蟲的觸角高高的懸挂在自己的頭頂……

艾倫施小風幾乎立刻做出了反應。艾倫拿出了繩索丢給了施小風,施小風輕車熟路的朝着螞蟻的後腿跑去—— 因為它的前肢抛起了聶雲梁飽飽,所以螞蟻此刻幾乎是站立的姿勢,它的重心不穩,正好是下手的機會。

施小風利索的打了一個活扣,對着另一頭的艾倫一點頭,同時給聶雲發出了警報,聶雲閉上眼,抱着胸口,等待自己被摔下來的陣痛。

施小風艾倫同時拽繩子,一聲巨大的悶響,螞蟻果然被腳下的羁絆纏住,應聲倒下。與此同時,它也做出了自己的報複,它的嘴裏瞬間噴出了黃色的黏液,直直的沖着聶雲而來。

萬幸他們之前和它交鋒過,清楚螞蟻的殺手锏,聶雲一個靈活的閃身,躲過了第一輪強酸的攻t擊。

施小風上前拽住她,正要開跑,聶雲一摸自己的胸口,臉色煞白。

安全帶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解開了,原本應該藏在聶雲胸口的梁飽飽不見了。施小風聶雲同時吓得心髒驟停,他們第一時間看向強酸融化在地上的那一塊。

艾倫一擡頭指着螞蟻的觸角:“在那裏!”

三人一起看去,差點再次窒息—— 90公分不到、剛剛會走沒多久的梁飽飽,此刻公然騎在了螞蟻的頭上,拽着它的兩根觸角在玩鬥牛。

觸角是螞蟻的感官器官,此刻被人類娃娃的手“污染”自然怒不可遏。它原本摔倒在地上,現在後肢拼命甩動,掙紮着要起來,同時嘴裏止不住的噴黃色的強酸。

強酸過處,到處都冒着煙霧。聶雲一邊躲一邊試圖靠近螞蟻。施小風和艾倫再次收緊了繩索,兩人交彙了一下把繩子幹脆打了個死結,在強酸溶解繩子之前,為搶救梁飽飽尋找時間。

“飽飽,來,到姨姨這邊來!”聶雲焦急的伸手想要去夠梁飽飽。

“飽飽,跳啊!”艾倫和施小風也附和到。

螞蟻的前肢是合金做的,十分鋒利,螞蟻見強酸黏液沒用,已經切換了策略,它高高舉起前肢,毫無章法的朝着艾倫施小風劈來。

艾倫和施小風之前輪番用冷武器和熱武器反擊過,都沒有奏效。這次他們也沒準備浪費時間,一邊躲閃一邊想着辦法。

施小風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螞蟻的強酸把地面侵蝕的坑坑窪窪,它的那六只腳卻十分微妙的躲開了強酸所在的地方。

一個想法竄了出來,他對着艾倫喊道:“拽它!往有酸溶液的地方拽!”

艾倫會意,跳到另外一邊,抓着繩子的一頭,和施小風同時用力——螞蟻的後腿被拽到了離它最近的個坑窩裏,合成金屬的腿像是被煮開了一般,瞬間變得斑駁,濃重的煙霧升騰而起。

螞蟻因巨疼而全身抽搐,它着急收回的傷腿,卻讓更多的腿觸碰到了強酸。它的嘴裏發出了類似嗡嗡嗡的嘶鳴。

也就是在這時候,梁飽飽終于肯從螞蟻頭部跳下來。他依然悶悶不樂,興趣缺缺,頭鑽聶雲的懷裏不願意再多看一眼。

“啪”,被硬生生揪下來的螞蟻觸角掉落在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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