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秘境外, 天虛宗四人向王問尋補全事情的經過。
王問尋捕捉到了重點,平靜的臉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看高慶雄的眼神出現了淩厲的殺意。
“高慶雄, 有件事老夫要跟你算下賬。”
王問尋說着, 朝高慶雄走去。
高慶雄心裏一突,他知道了什麽,難道東窗事發了?
“王老,你這是做什麽。”高慶雄強裝淡定,“我不記得欠你什麽賬,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憶出了問題。”
“先前你插手火脈之事,老夫懶得和你計較,可是你指使人對我徒弟下殺手,那麽便新仇舊恨一并算。”王問尋泛着狠意的眸光釘在高慶雄身上。
他養生了這麽多年,很久沒有生氣過, 一想到自己傾盡全力的徒弟差點折在高慶雄手裏,他就恨不得将其千刀萬剮。
高慶雄拒不承認:“王老,凡事要講證據, 你說我派學生追殺你, 那你要拿出證據來, 光憑你的一面之詞,休想污蔑我。”
他就是仗着這一點所以無所畏懼,學生死了他固然心痛, 畢竟都是他真金白銀一手培養出來的,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保住自己的。
追殺這種事爆出來, 對他個人影響非常大,絕對不能背上這口鍋。
“無恥。”岳靈運低聲咒罵, 而後站出來說道,“我們四個皆可作證,神武學院的兩個綠袍人要殺我們。”
赫連屹說道:“沒錯。”
高慶雄不慌不忙:“你們兩個小輩不要血口噴人,我看這人證不怎麽靠譜,天虛宗與王老交好,焉知有沒有串通好誣陷神武學院。”
段雪茶指着唐木栖,怒道:“他身上的傷就是拜神武學院的人所賜,人證物證俱在,你有什麽好狡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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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慶雄臉一沉,被一個小輩指着鼻子罵,對他而言,侮辱性極大:“天虛宗沒有教你們規矩嗎,長輩說話哪有你們插嘴的份。”
王問尋看他那不要臉皮的模樣,嗤笑道:“高慶雄,證據已經擺在你面前了,你卻矢口否認,心虛是掩蓋不住的,老夫沒那個閑心針對你,我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衆人的目光游移到高慶雄身上,比起姿态傲慢的高慶雄,他們更願意偏向德高望重的王老。
高慶雄頓時心慌,厲聲道:“王老這是強詞奪理,妄圖以權勢逼人嗎!”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老夫今天只想給徒弟讨回一個公道。”王問尋眼神倏地冷下來,“所以你就和神武學院的兩個學生做伴吧。”
高慶雄瞳孔一震,這老東西鐵了心要他的命,如果和他再糾纏下去,自己必然沒有好下場。
皇朝和靈師塔或許能抗衡,但是他們兩個勢力都在看戲。
逃!必須逃!逃得遠遠的!
高慶雄的想法一閃而逝。
……
白芒芒搬出自己的煉丹爐。
陳卷兒取出一張空白符紙和一支朱筆,符師畫符需溝通體內靈力,讓它乖巧地注入筆中,筆勢帶動靈力成符號,中間不能斷,需一氣呵成,這樣就算大功告成。
“最近都在和人約架,畫符技術生疏了些。”
陳卷兒活動了一下手腕,對聞人彧說道:“事先聲明,這火符我畫的次數不多,并不精通,可能要廢好幾張才能畫出來。”
少年抱着雙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嫌棄地擡起雙眸:“出門別和人說你是符師,丢人現眼。”
陳卷兒:!
白芒芒:“……”這張破嘴怎麽還這麽毒舌。
陳卷兒嗆聲道:“你出門也別說你是劍師,一個劍招都不會,真是贻笑大方。”
聞人彧手中把玩着鋼珠,指間靈活地轉動,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白芒芒咯噔一聲,好言相勸道:“你們兩個別吵了,大家各退一步,怎麽樣?”
陳卷兒心中遲疑。
聞人彧不吭聲。
氣氛一下子就冷凝了,白芒芒感覺自己來到了冷氣的中央,被兩頭冰凍得瑟瑟發抖:“……”
“哈哈。”白芒芒尬笑兩聲,自顧自地找了個話題,“聞人老板,你這鋼珠挺特別的,既t能伸出爪子,還能造成爆炸。”
“鋼珠?”
聞人彧好似聽到了笑話,臉上的陰郁氣息被沖淡了,取而代之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陳卷兒贊同道:“芒芒說得沒錯,這看着不就是鋼珠麽。”
聞人彧眼中寫着“你兩是不是傻子”,嘲諷道:“這是用稀有礦石打造而成,堅硬無比,可不是鋼那種貨色可以相提并論。”
白芒芒:過分了。
“你不說名字,我們就只能當它是鋼珠了。”白芒芒故意和他唱反調,誰讓他開口不饒人。
陳卷兒看向少年手裏的鋼珠,笑道:“怕不是胡謅出來的理由,其實它本質上還是鋼珠。”
聞人彧瞥了她們一眼,冷聲道:“你們不用想着拖延時間,這毒素暫時要不了我的命,但是你們再不煉化靈草,你們的命就難說了。”
他握着一個奇怪的把手,表情十分篤定。
白芒芒眉梢微挑,和陳卷兒對視了一眼,無聲問道:“這是什麽鬼玩意?”
陳卷兒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看見他從綠袍人身上拿了東西,應該就是這個可以隔絕傳送的靈器。”
白芒芒:“……”
她伸向手腕的珠子,緩緩收緊力道,最後又停住:“卷兒,你确定嗎?萬一出了錯,我就被傳送走了。”
“她說得沒錯。”聞人彧看着手中的把手,“這的确是個好東西,我可以用它做很多事,比如……”
他突然不說話了,露出惡劣的笑容。
芒芒無語.jpg。
不就是煉化靈草,有必要笑得和反派一樣麽。
“卷兒。”白芒芒對陳卷兒使了個眼神,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先猥瑣發育一下,有機會再幹掉他。
陳卷兒揮了揮筆,示意她知道了。
她心中暗道,那個隔絕靈器的針對性太強了,如果一直捏在對方的手裏,對她們十分不利。
陳卷兒舉筆,回憶了一下火符的符號走勢,然後揮毫潑墨,在空白符紙上畫出神秘難解的字符。
許是聞人彧的态度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陳卷兒可不想被人小瞧,倒要叫他看看,什麽是符師的專業素養。
所以,白光一現,符成!
陳卷兒對着投射下來的斑駁光影,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內涵道:“我謙虛幾句,某人卻是當真了,真是好笑。”
符師對制符環境的要求非常嚴苛,必須聚精會神,心無旁骛,一旦分心,符紙就廢了,只能重頭再來。
所以符師的符紙一般在出行前備好,而不會現場制符,且不說周邊幹擾因素多,廢紙率太高,就說虎視眈眈的敵人,總不會看你站着不動去畫符。
聞人彧皮笑肉不笑道:“我的劍術雖然不得正統學習,但削你一個還是不在話下。”
陳卷兒翻了個白眼:“說大話誰不會。”
白芒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們又開始吵了,她這一天下來工作量頗多,得勸八百回架。
卷兒其實是個驕傲的人,她能忍一時,卻無法一直忍,自己也不能叫她委曲求全,虛與委蛇。
于是白芒芒岔開話題:“卷兒,既然火符煉制好了,我們趕緊開工吧,它能保持多久時間?”
陳卷兒思緒被拉回來,說道:“初階符紙持續時間大概在三分之一盞茶左右,溫度和丹火差不多,煉化靈草足夠了。”
說罷,她朝火符注入一點靈力,甩到丹爐下方,“蹭”地一下,火符在空中就處于半燃燒狀态,等到地方後就完全燒了起來。
白芒芒看了一下火候,感覺溫度到點之後,将七級靈草扔了進去,因為聞人彧的不正當操作,它的根莖被折斷,不知道對藥效影響大不大。
她不着痕跡地瞄了聞人彧一眼,結果尴了個尬,對方正看着她煉化靈草,撞了個正着。
“……“
白芒芒挪走視線,假裝無事發生。
片刻後,靈草化為綠色的液體。
“好了。”白芒芒将藥液乘在小碟中,幽綠色的液體在白淨的瓷器映襯下,顏色莫名詭異,她遲疑了一下才遞給聞人彧,“你喝吧。”
大概聞人彧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少年一口飲盡,面色如常。
陳卷兒皺了皺眉,這味道看着就一言難盡,他居然面不改色就喝完了,就這一點上,她還是佩服他的。
白芒芒拿回碟子,糾結了一下,這玩意還能不能用。
算了,她不想中毒。
她看向煉丹爐,不禁思考起一個問題,這株靈草有毒,會不會把她的丹爐也染上了毒性,這可不行。
“卷兒,我要去找水清洗一下煉丹爐。”白芒芒心想,只要清潔做到位,毒素就追不上她。
“走。”
陳卷兒指了一個方向說道:“我們去那邊,我聽到那裏有流水聲,應該是從山谷裏流出來的。”
二人先前穿過了灌木叢,離山谷本來就近,現下稍微趕下路就能抵達河水處。
白芒芒掏出匕首,擡腳走在前面:“你手上的傷沒好,我來打頭開路。”
秘境未被靈師踏足,裏面的植被長勢尤其旺盛,所以開路是個體力不小的活計,如果有赫連屹那種鋒利的靈劍武器,會省些力氣。
可惜白芒芒只有一把不長不短的匕首,威力談不上削鐵如泥,勉強能夠把多餘的雜草枝桠砍斷。
“我才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還能用。”
陳卷兒頓了下,從儲物腰帶中取出指虎,這種武器殺傷力尤其大,曾經她和人比鬥拳法時,把對方打成了殘廢。
還好對方醫治及時,否則她心裏過不去這一關,不過在那之後,她就很少戴指虎打架,以免悲劇重演。
如今,用它打下綠草堆倒沒關系。
陳卷兒握住指虎,四根手指都在感受它傳遞過來的力量,依稀想到了從前那一幕鮮血淋漓的模樣。
當初,她就是那麽一拳,差點送對方上了西天。
“卷兒?”白芒芒說完幾句話,發現她沒回應,轉頭一看,她好像陷入了夢魇之中,急忙叫醒她,“卷兒!”
陳卷兒恍惚了片刻,觸及白芒芒的眉眼時,那些畫面逐漸從眼前褪去,她赧然道:“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往事。”
她都多大人了,怎麽還會被這件事所幹擾,還在美人面前丢人了,啊,想找塊豆腐撞死。
陳卷兒心中瘋狂咆哮。
白芒芒看到她手上戴着的可以穿進四根手指的奇怪武器,疑惑道:“這個東西是幹嘛的。”
“指虎,打拳用的。”陳卷兒簡單解釋完,猛地朝旁邊的植被打去一拳,拳風所到之處,野草紛紛彎折。
她輕松寫意道:“現在拿來開道。”
白芒芒目瞪口呆,這效率比她可高太多了,她問道:“指虎還有嗎,我這匕首不靈光,不如用它開道。”
“這玩意容易傷到人,就算我有,也不會給你。”陳卷兒搖頭拒絕,“你還是用你的匕首吧,安全可靠。”
白芒芒扁了扁嘴,不好強求,無奈拿着自己的“鈍刀子”去慢慢割草。
路上,她特意留心了一下聞人彧,确認對方沒有跟上來,說道:“師父給我的火苗沒有動靜,天火距離我們應該很遠。”
陳卷兒一拳壓下一邊的植被,說道:“去山谷碰碰運氣,沒準天火就在山的那頭,實在不行,我們再換個方向走。”
白芒芒嘆息一聲,漫無目的走會浪費時間,最好的辦法是提取已知線索,逐一排查。
白芒芒沉吟道:“師父說天火從火脈中誕生,所以它應該性喜火,待在溫度灼熱的地方可能性會比較高,我們接下來就往溫度高的地方走吧。”
陳卷兒同意道:“好的,聽你的。”
二人艱難前行了一段時間,終于出了林子,來到了空曠的地帶。
白芒芒一下子感覺空氣變得清新了許多,林子沉悶,呼吸不順暢,這麽一對比,她瞬間感覺解脫了,猛地吸了一大口。
肺部得到了舒緩,整個人也舒服多了。
等等……怎麽有血腥味?
白芒芒不放心地嗅了嗅,她沒聞錯,真的有股怪味道,她看向陳卷兒:“卷兒,你聞到了嗎?”
陳卷兒收起指虎,望着山谷的幽徑,有理有據地推測起來:“聞到了,我覺得要麽是大型靈獸之間撕咬,山風呼嘯,所以血腥味才能傳這麽遠,要麽……”
她回頭看向莽莽山林:“就是聞人彧在這附近殺了獨角鋸齒犀,留下了大量的血跡。”
“有道理。”白芒芒海豹鼓掌,心下也放松了下來,她差點誤以為這裏藏着一個殺人狂,正在暗戳戳偷窺他們。
轉念一想,大家來秘境都忙着拿資源,哪有功夫暗算別t人,除非原先就有仇亦或者突然結了仇。
汩汩溪水從山間垂流而下,河底是形狀大小不一的石頭,交織一起在山谷間蕩起回音,叮咚作響,悅耳動人。
白芒芒盛起溪水倒入煉丹爐中,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全部都清洗一遍。
“卷兒,你有清潔符嗎,我符紙庫存沒了,江湖救急。”白芒芒呼喚着在四周巡邏的陳卷兒。
陳卷兒正在看河對面的一株半人高的綠植,心中驚嘆,營養真好,這花的花瓣展開估計得有臉盆大了吧。
聽到白芒芒的喊聲,她問道:“來了,你是要洗澡嗎。”
白芒芒拍拍煉丹爐的兩只耳朵:“不,我給它洗澡。”
做個全身spa,她用起來更加放心。
陳卷兒掬了把水準備洗下臉,忽然看見上游水面飄來兩點白色,她手一頓,把水灑回去。
誰知道幹不幹淨,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