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寧映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 就幹脆搖了搖頭。

這人她确實認識,但其實也算不上說是認識,就只是見過。

是上次她在臨江樓彈琴的時候,尾随她的那個人。

最後被她甩開了,沒想到他居然能追到這來。

賀時停看着她,眼裏的溫度漸漸冷下來。

“是麽,朕倒是認識他。”

寧映下意識擡眼看他,他正低垂眸,眼簾垂下,遮住了他部分神情。

他認識?

不會是朝廷的人吧。

那他等會不就要把她的身份抖出來了。

“把文钰叫來。”他吐出幾個字,“我們先回包房。”

随後他轉頭問她:“你害怕嗎?”

“若是害怕,我派人送你回去。”

寧映點頭。

但是——她并不是害怕,剛才也只是一時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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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或許會害怕,但她身邊還有一個人,不管是誰,她都會覺得心安許多。

她現在就是擔心面前這人會把她的馬甲當場抖出來。

所以她覺得還是逃離現場的好。

她人走了,就沒有對證了。

賀時停安慰:“現在沒事了。”

寧映點點頭。

“……”

賀時停擡手,晃了晃他的袖子,“那,松開?”

“哦。”寧映放下手。

餘光瞥見原本平整的布料一不小心被她抓皺了。

她若無其事,伸手地将它捋平。

“嗯,它沒破。”

“……”

方才這邊的動靜不小,酒樓裏的人都伸着腦袋來看熱鬧。

“你在這等一會,等人來了,朕會派人送你回寧府。”

寧映乖巧應聲。

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倒在地上的男人,鼻青臉腫,嘴裏塞了一塊布條,防止他亂說話。

他一直支支吾吾,費力掙紮想說些什麽,嘴裏的布條被他掙紮露出一塊。

寧映見此,感覺下一秒馬甲就要被扒掉,她蹲下,正要把布條往他嘴裏塞了塞。

賀時停看見,連忙扯住她胳膊,擰眉,“做什麽?”

寧映掩住心思,伸手指了指他,“布條快掉出來了。”

賀時停把她拉到身後,叮囑她,語氣不怎麽好,“別碰,不怕傷到?”

随後他喚了一聲,“成仁。”

“……”怎麽沒人問他受不受傷。

成仁微笑應下,蹲下,用力把布條往男人嘴裏塞。

男人徹底說不出話,寧映這下心安了。

投給力成仁一個感謝的目光。

賀時停冷嗤,“……啧。”

北鎮撫司的動作很快,消息不過穿去片刻,文宣就帶着錦衣衛到了逢春樓。

文宣看出賀時停不想暴露身份,便沒有行禮。

派人把地上的男人綁起來帶走,臨走他上前兩步走到賀時停面前,低頭拱手示意見禮。

卻見陛下身旁一位姑娘,側着頭,似在躲避他的視線。

錦衣衛的直覺面對心虛說謊的人向來很準,須臾見,他心下有了考量。

“寧姑娘?”

寧映自從剛才見到北鎮撫司指揮使就愣住,他不是那天在臨江樓後臺找她的人麽!

他他他!

他也匹了一層馬甲!

她以前只聽過北鎮撫司指揮使的名聲,但沒見過真人。

錦衣衛的名聲向來不好,在貴女之間傳的更是瘋魔。

聽說一見到錦衣衛就是沒罪的人,心裏也不禁一涼。

今日見了,果然如此。

她下意識心虛,佯裝看周邊的風景,躲開他的視線。

正在心裏算着他什麽時候走,猛然聽到有人叫她 。

她用力地扭回脖子,一臉迷茫,“文大人怎麽了?”

當日她帶着面紗,應該……認不出來吧。

應該……

一雙圓杏的眼睛十分眼熟,文钰目光略帶深意,“寧姑娘覺得方才聽到的琴聲如何?”

“……”寧映裝聽不懂,“我不知道,陛下說好聽。”

文钰轉頭。

“很閑啊。”賀時停面色淡淡,不耐應付他。

文钰:“……”他這是在為誰操心。

“行了,這人帶走,你也趕緊走。”賀時停帶着寧映先回到馬車上。

從文钰面前溜走,寧映悄悄握緊的手才松開,手心黏膩。

她轉頭,看賀時停見什麽都一副淡漠的模樣,想必對方才的事應該也是不關心。

多虧他攔住文钰,才沒讓他探究下去。

想到這,她呼出一口氣。

看着慢慢悠悠、搖搖晃晃的馬車,文钰陷入沉思。

陛下他怪不得……

回神,文钰踢了踢地上的男人,“李員外郎,和在下走一趟吧。”

他朝身旁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錦衣衛上前抓着地上男人的衣服提着就走。

……

馬車上。

【叮,女主好感度+10,當前女主好感度為0!】

坐上馬車就開始歪着頭閉目養神的賀時停,聽見系統音,睜開一只眼看了身旁走神的姑娘。

他沒說什麽。

在腦海問五號,“現在沒限制了?”

五號沉默一下,“......暫時沒有了。”

“還有,相應的獎勵也已經發放,可以減少宿主收集證據的成本哦~”

賀時停懶懶地“嗯”了一聲。

馬車搖搖晃晃走了許久,寧映半撩起簾子,“成公公,到哪了?”

成仁駕着馬車回了一聲,“寧姑娘別着急,快到寧府了。”

賀時停睜開眼,突然插了句話,“朕的謝禮。”

“朕今天就要。”

“……”寧映忍不住扯了扯唇,“回到府,臣女就拿給陛下。”

不就是剛剛見他的時候忘了帶。

還被他給她冠上一個“不上心”的名號。

“嗯。”皇帝陛下驕矜地應了一聲。

……這語氣就像是硬塞給他的一樣。

寧映不想看他,轉頭看窗外,無聊地數着街上的行人。

數到一百三十一的時候馬車終于停在了寧府。

她下了馬車,轉身叮囑成仁,“先別走,等我回來。”

說完,她飛奔進門,很快從自己房間取來一張紙回到門前。

賀時停似乎在馬車裏等得不耐,已經下了馬車,站在門前的一棵樹下。

冬天枯葉落盡,年後天氣漸漸回暖。

但樹還沒來得及開出新枝,無數的枝幹蜿蜒曲折,陽光下的樹影交叉,多了一道清瘦的人影。

寧映手上拿着一張紙,颠颠地跑過去,“陛下,謝禮。”

賀時停将目光挪過來,伸手接過,他挑眉,“就一張紙?”

寧映眨眨眼睛。

賀時停好奇,将紙打開。

入眼一行字——

“陛下您厚德載物上善若水握瑾懷瑜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善解人意表裏如一……”

字體草到讓人差點認不出來。

看完,賀時停沉默……

沉默許久……

做了一個相當于現代的錦旗,寧映以為他不滿意,強調,“這幾天我臨摹了好多張名家草書的帖子。”

“可能不太像,”寧映解釋,“三天,我真的努力了。”

賀時停勉強将這紙收起來,“你不覺得是這內容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她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這些詞,賀時停他确實是高攀了。

但是,應該問題不大。

畢竟,以他的性格,應該覺得這些詞都是為他而準備的。

賀時停一時無言,“朕覺得知足常樂挺好的。”

“那我再幫陛下您寫一個。t”

寧映不知從哪來的筆,提起筆在他面前晃了晃,提議道。

“……”賀時停又瞥了一眼紙上都內容,“朕那麽和藹可親又善解人意,便不折騰寧姑娘了。”

寧映驚訝,沒想到原來錦旗還有這個功能,“多謝陛下體諒。”

“陛下,您覺得這謝禮如何?”寧映問。

賀時停呼出一口氣,“不錯。”

寧映問:“字不錯?”

賀時停面無表情,“……态度不錯。”

“……”

*

寧映将賀時停送走,才慢悠悠地進了府。

寧璃方才在院子裏看見她急匆匆地回來,拿了一張紙又匆匆地出去。

看見二姐這次步伐慢悠悠,她湊上去,“二姐,你今日和陛下聽琴聽得如何?”

嗯……該怎麽形容呢。

寧映想了想,又不能說賀時停的壞話,于是她靈光一身,認真道:“我難忘的一天。”

寧璃瞳孔放大,驚訝,“我們家不會再出一個皇後了吧!”

話音還沒落,她後腦勺就被人敲了一下,“胡說什麽呢。”

寧珏難得正經,“妄議陛下,揣測聖意。”

寧璃默了默被敲的地方,閉上了嘴。

寧夫人這時也走過來,看着寧璃,滿臉不贊同,“珏兒說得對,你下次不可随意妄言。”

“知道了,我不說了。”寧璃委屈道。

她不明白,這怎麽還不讓人說了。

姑母以前進宮的時候,聽祖母說,當時府上喜氣洋洋,算是一樁大喜事呢。

怎麽到二姐這裏,就變成讨論也不能讨論的事。

寧夫人将其他都打發走,留下她和寧映。

關心道:“今日和陛下一起,感覺如何?”

寧映還是那套說辭,只是這次态度相比對寧璃,乖了許多,“很難忘。”

寧夫人點點頭,接着試探道:“那你對陛下.......”

她立刻,“沒有任何想法。”

“你不想進宮?”

“不想。”她猶豫也不帶猶豫的。

寧夫人考慮到前兩日陛下的聖旨,一道聖旨,不知陛下是有意還是無意。

又或者是他們多想了。

若是晏晏進了宮,且不說其他,罪臣之後這個名頭在她身上,朝廷的禦史都能給陛下上滿折子。

現在随時沒人說,但宣京城對此事人人都心知肚明。

倘若在把當年的事扒出來,晏晏以後的日子怎麽能好過。

這種事情冒險不得。

萬一陛下真的她上了心,用一道聖旨強制寧映進宮,他們也反抗不得。

她思慮許久,拉起寧映的手,“晏晏,你也不小了。”

“今年便把親事定下來,你覺得如何?”

唯一保險的辦法就是讓晏晏把親事定下來。

寧映張了張嘴,指尖輕輕蜷起,看向門外偷偷摸摸想要趴在門縫偷聽的影子。

她道:“好。”

.......

皇宮。

文钰帶着從北鎮撫司拿到的供詞到禦書房。

“陛下,李志招了。”

文钰将供詞呈上。

“這是那日他們在臨江樓喝酒的名單。”

賀時停接過,掃了一眼,名單和他上次看到系統畫面中的幾個人差不多。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多了一個梅家的名字。

梅正初。

賀時停敲了敲這張紙,“幸苦了。”

文钰抱拳,“屬下應該的。”

“陛下您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梅家這十年在朝堂紮根很深,牽一發而動全身,急不得。”

先帝在時,梅家深根朝堂。

又因為先帝寵愛梅貴妃,愛屋及烏,對着梅家的所有小動作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甚至,駕崩前,還特意留了一道聖旨。

用來庇護梅家。

賀時停他想不明白。

梅家到底是給了父皇什麽好處,讓他這麽護着梅家。

他想動梅家,就必須找到關鍵的證據。

而且是能越過先帝的遺诏的證據。

文钰想了想,也是。

一個戶部員外郎的名單也說明不了什麽,最多不過是逮着梅家的短處懲治一番,治标不治本。

賀時停想起來:“十年前的事還沒查出來?”

文钰搖頭,說到這他也奇怪,“每次要查到點什麽東西,剛有些頭緒,下一瞬就像是被什麽阻攔了一樣,深入不了,只查到很表面的東西。”

賀時停面色冷峻,問五號:“又是你們做的手腳?”

五號被冤枉,立刻大聲道:“不是!這件事和我可沒有關系!”

“當真?”

五號不僅被宿主冤枉,解釋了還不被信任,他大聲叫屈:“我做的事我會承認,不是我做的事宿主你別想冤枉我!”

“......”

賀時停不再理會它,問文宣,“那你查到了什麽?”

“并不多,”文钰道:“當年言将軍夫婦領十萬将士大敗,戰亡後言将軍夫婦還留下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寧二姑娘,可惜當時言家背敵一事徹底曝光,邊疆将士們恨不得生吃了寧二姑娘。”

“也多虧梅将軍出手,才将寧二姑娘救下來,送回京城,但當時寧二姑娘無家可歸,寧言兩家是世交,寧府才收養了她。”

“當年,先帝因為梅貴妃求情,才赦免了寧二姑娘的罪。”

“好,”賀時停低眼,“繼續查吧。”

“是。”

突然,文钰沒忍住問道:“陛下,您早就知道寧姑娘和彈琴的女子是同一個人?”

賀時停頭也不擡,眼也不眨,音調毫無起伏,“什麽,朕不知道。”

文钰:......他不信。

他也沒再說什麽,悄聲退了出去。

桌案上還剩了些許奏折,賀時停正要擡手拿毛筆,感覺到胳膊上還有什麽東西硌人,他将東西拿出來一看。

寧映她那自成一派的字......

想了想,賀時停将這張紙鋪平。

折好。

再鋪平。

又折好。

突然一股燥意上來,他起身将窗戶打開。

一開窗戶,一陣風就吹進來,燥意下去的同時,窗邊枝桠處放置的幾朵小藍花也掉進泥土裏。

幾天了,小藍花脫離了泥土,早已經枯萎得不成樣子。

或許是覺得無聊,也或許是為了平複這突如其來的燥意,賀時停伸手撥了撥幾下花盆裏的泥,把枯萎的小藍花埋進去。

完事之後,他拍了拍手上的泥。

餘光瞥見桌案上一角的紙,他折了折,把它拿來壓在花盆下。

做完這些,賀時停感覺自己心情平靜多了。

果然養花能讓人靜心。

下次,可以讓成仁多放幾盆花在這養着。

心靜下來,批閱公文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今日批完奏折比往日結束時間都早了不少。

他放下筆,看了一眼窗邊已經只剩下枝幹的花枝。

他問五號,“今日的東西是什麽?”

五號回答:“是一個賬本。”

它話音剛落,一個賬本已經出現在賀時停面前。

賀時停墨色的眸子閃過驚訝,他翻開面前的賬本——

裏面十年的收支都清清楚楚。

“梅家的賬本?”

“是的。”五號道:“這是這次的獎勵哦,請宿主再接再厲!”

“你們.......把梅家的賬本偷來了?”

“不是的,梅家的賬本自然是還在梅家,我們只是将其中的內容都複制了一份,所以梅家也不會察覺到有什麽不妥。”

“宿主也可以安心順着這賬本的不對的地方查,是不會引起梅家的注意。”

“那便好。”

......

距離寧夫人說要找哪家公子給她定親已經過去七八天,寧映本來以為寧夫人把此事忘了。

沒想到今日一早,寧夫人就拿着許多畫像,遞到她面前。

寧映翻着面前的一張張圖像,不由地驚嘆。

寧夫人的速度真是快,對于這些公子的家世和言行都有一一備注。

這些圖像裏的公子家世可能沒那麽突出,長相也沒有那麽出衆,但是至少在人品方面是不錯。

在這些圖像裏,倒是有一個人的長相在這裏顯得無比突兀。

寧映看着這張長相突出的公子——梅正初。

梅家人啊......

梅家這些年因為先帝的梅貴妃,在朝廷上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而且,更關鍵的是。

梅正初,她的替身二號。

又是一段逃不掉的劇情。

寧映生無可戀,抽出這一張圖像交給寧夫人。

“母親,您覺得他怎麽樣?”

寧夫人接過,看了看,半晌才到:“梅家小公子啊......”

“也不是不是不行。”

“你為何選了他啊?”寧夫人問。

寧映看着紙上的圖像,頓了頓,“因為他好看?”

“......”寧夫人張了張嘴,苦口婆心地勸道:“晏晏啊,日後成親長相并不是關鍵。”

“重要的還是要看對方的言行品行如何,你覺得呢?”

“我覺得母親說的很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寧夫人一喜,正以為自己勸動了她,就聽見她下一句接上。

“就看看嘛,萬一他不僅長得好,品行也很好呢?”

“......”寧夫人轉念一想,也是。

就看看,萬一他也就長得好,實際上品行不端呢?

這樣寧映也會斷了念想。

寧夫人把這件事安排在中元節。

也就是三天後。

中元節當日,花燈滿城,市井熱鬧喧嚣。

圓月上t了樹梢,慢慢升至天邊。

一輪清晖與紅火的花燈一同照亮這宣京城。

當天,寧映先到達寧夫人告訴她都地方。

她提着一個小花燈,等在小橋邊,無聊地扯着花燈的線。

忽明忽滅。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寧姑娘?”

寧映轉頭。

來人和紙上畫的有些相像,但也有些不一樣,她試探問:“梅公子?”

皇宮。

五號:“宿主!另一個替身已經出現,請宿主做好準備。”

賀時停動作一頓,“另一個?”

“她不止朕一個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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