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寧映默了默, 看了看梅正初手裏抱着的這盞燈。
和賀時停拿走的那盞相似,卻又不一樣,宮燈自然會比民間賣的燈籠精致很多, 用料講究,樣式新穎。
兔子燈身泛着微微光亮, 兩只耳朵有一只微微垂下, 一只翹起來, 樣式十分可愛。
卻是很想讓人拿在手裏玩。
但是, 這是賀時停送來的。
最近和他有太多的接觸, 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馳。
想到這,寧映就順着梅正初的話點了點頭。
“好——”她話還沒說完, 就見梅正初就将手裏的燈籠重新塞回成仁的手裏。
成仁愣眼, 任務原本已經完成了一半,燈籠已經送出手了,這一來一回,陛下交代的任務又回到原點。
還有一個阻擋陛下感情之路的奸人。
他不高興,後退一步, “梅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梅正初嚴肅認真,“明日寧姑娘将會收到一個新的燈籠,此事就不勞煩陛下費心了。”
成仁咬牙,“這是陛下還給寧姑娘的東西,梅公子最好還是問一下寧姑娘的想法。”
接着他轉頭看向寧映, “寧姑娘您說呢?”
頂着兩人的目光,寧映硬着頭皮,“我說......臣女配不上這精致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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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仁哎呦了一聲, 勸道:“寧姑娘這般身份,切不可妄自菲薄, 況且陛下親自吩咐要老奴來給姑娘您送燈籠,那可是這京城裏頭一份呢。”
“自然是配得的。”
“......我配不得。”
“寧姑娘配得。”
“我真配不得。”
“寧姑娘真配得。”
“......”
成仁苦口婆心,“反正姑娘您也是要收梅公子的燈籠,多一個又有何妨。”
還沒等寧映說話,放在在一旁一直看着他們的梅正初突然插話,“這怎得放在一起讨論。”
“寧姑娘不收下,或許不是因為燈籠的原因呢,而是其他......”梅正初頓了頓,“況且,燈籠多了,不好。”
成仁:“......”那你直接說是因為人得了呗。
寧映也看了他一眼,在心裏默默給他輸了一個大拇指.
哇哦,挑釁皇權,他好敢。
最終,成仁帶着來時的燈籠,有原路返回。
将燈籠完好無損地重新交給裏皇帝陛下。
禦書房內,兩個兔子燈并排放在一起。
回來時,兔子的耳朵不知碰到了何處,竟折了一截。
此時兔子燈的兩只耳朵都耷拉下來,乖乖蹲在禦前的案桌上。
賀時停伸出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着那只折掉的兔耳朵,看起來頗為無聊。
成仁在一旁t戰戰兢兢禀報他出宮一趟為何沒能完成陛下交代給他的任務。
成仁一口氣說完,他等着陛下的吩咐,就聽見皇帝陛下一聲淡漠地“哦”一聲。
聽見陛下沒了其他的反應,成仁不禁擡頭看了一眼陛下,發現陛下也不撥弄兔耳朵了,倒是去擺弄了幾下窗前的枝桠。
“陛下?”
賀時停皺着眉看着已經枯落的梅花枝桠
冬天将過未過,春天也将至未至。
花期已過,幾朵梅花已經落盡,還剩下插在泥土裏的幾根樹枝。
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心裏的燥意更甚。
因為枯枝太過醜,才更讓他心煩,他壓了直了唇角,“朕不是說,讓你多搬幾盆花放書房裏。”
這位陛下的心情此時明顯不是很好的樣子,成仁也不敢惹他,恭敬地應下,打算下去多準備幾盆花放在禦書房。
“還有,”賀時停想起來什麽,出聲,“這兩個燈籠,也給朕拿下去,別來礙朕的眼。”
“是。”
“先帝的忌諱,也繼續。”
“是,”成仁二話不說先應下,應下後才想起來,小心問道:“敢問陛下,先帝的什麽忌諱?”
“任何關于兔子的東西,包括活物,朕也忌諱。”
“......”
成仁:“是,老奴這就去安排下去。”
......
寧府。
梅正初在成仁回宮後又在寧府多呆了一會。
人家沒走,寧映也不能攆着人家,便把人安排到前院的亭子裏。
想起方才梅正初在成公公面前說的話,忍不住道:“梅公子方才不怕被皇上捉到話柄?”
“我方才說得不是實話?”梅正初倒是一臉無辜,“還是說,我猜錯了?”
“......”寧映及時止住脫口而出的話。
自己下水就算了,別想把她也拉下水。
梅正初見此,笑了笑,“陛下不是這般計較之人。”
“哦......是嗎。”寧映扯唇,他們認識的好像不是一個賀時停。
兩人時不時搭上一句話。
寧映喚來下人給梅正初添了茶水一杯又一杯,直到最後茶盞裏的水動也不動了,也沒見他有離開的想法。
她正琢磨着,梅正初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突然應商出現,手裏還拿了不少兔子燈。
見此“盛景”,她才發現應商不知何時從梅正初身邊離開。
被梅正初打發去買兔子燈去了。
應商帶了的兔子燈樣式各異,梅正初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寧姑娘喜歡哪個,盡管拿便好。”
應商還在一旁補充道:“若是這些寧姑娘都不喜歡,沒關系,門外還有。”
“......”一個兔子燈,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她原本也并沒有計較這些。
但看見梅正初衣服她不接受就沒打算離開的樣子,她就從裏面挑了一個與昨天那個一模一樣的兔子燈。
......
梅正初目的達到,這才帶着應商離開。
馬車上,梅正初放下一直端着的姿态,有些洩氣地靠在車廂裏。
昨日中元節。
在他之前進天字一號房的人雖未從茶樓小厮口中問出來什麽。
但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兩方人在樓梯遇上,一上一下。
他們進屋之時,又恰巧是陛下離開的時間。
結合起陛下前些日子下達的旨意,和今日這一番行為。
他很難不聯想到其他。
若是陛下一旦下旨,有意讓寧映進宮,那他就沒機會了。
馬車最終停在梅府。
梅正初一個大跨步,長腿直接跨過兩三個臺階,快速進了府上書房。
“父親。”
“何事如此匆忙?”梅尚書将手上的東西不經意間掩下,才開口問。
梅正初滿門心思琢磨着自己的事情,沒注意梅尚書的動作,他看着梅尚書,開門見山,“我想上寧府提親。”
“你說什麽?”梅尚書皺着眉,像是沒聽清一般。
梅正初重複了一遍,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想上寧府提親——”
話音未落,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在書房響起。
梅正初頭被打偏,“你再說一遍,你想幹什麽?”
梅正初垂下眼,掩住眼裏的不服氣。
繼續道:“我說,我要娶寧映。”
梅尚書氣得手發抖,正要再甩一掌上去。
被打了太多次,看父親的一個動作,梅正初早已經知道他要擡手打他,他一個後退,熟練躲開了他的動作。
與他嗆聲,“您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上寧府提親。”
“那我今天就打死你!”梅尚書打空,氣性一下上來,朝外吩咐到:“上家法。”
梅正初也不怕,家法幾乎都已經在他身上用了個遍。
“家法,哈,”他嘲諷道:“您才應該是那個要用家法的人吧。”
“你!”
梅尚書睜大了眼睛,嘴唇顫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逆子!”
梅府祠堂。
少爺受家法,應商在外面聽着聲,感覺到差不多,腿腳飛快地跑到後院,告到夫人面前。
沒多久,梅夫人便攜着丫鬟到了祠堂。
剛走到門口,不知道裏面兩人又發生了什麽口角的争吵。
只聽裏面傳來梅正初的吼聲,“那你就打死我!守着你的秘密過一輩子吧!”
接下來是更狠的鞭打聲。
鞭子劈開空氣,抽在身上,瞬間皮開肉綻。
梅夫人心驚,也不管身旁的丫鬟有沒有跟上,一進去,滿屋的血腥氣。
只見自己唯一的兒子面色蒼白地跪在地上,後背滿是鞭痕,滲出血跡。
她顧不得其他,只見攔在梅尚書面前,忍不住哭道,“老爺,您這是要打死他啊!”
“您怎舍得啊老爺?”
“你也不聽聽他說了什麽混賬話!”梅尚書氣上心頭,“打死了,我只當是沒這個兒子!”
看到梅夫人,梅尚書想起來,“你給他安排和寧家那姑娘相看的?”
梅夫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點了點頭。
梅尚書又氣又無奈,“夫人啊夫人!”
他看了一眼不孝子,看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氣急,正要揮鞭繼續。
梅夫人看了一眼梅正初,血跡斑斑,她不忍再繼續看下去,連忙将梅正初護住。
在梅尚書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老爺他可是您嫡子!”
梅尚書冷聲,“老子也不缺這個兒子,這種不孝子,不要也罷!”
“呵,”梅正初還有力氣輕嗤一聲,正要頂嘴,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梅夫人回頭冷眼給按了下去。
梅正初轉眼看見母親苦苦哀求的模樣,有把嘴裏的咽了下去。
梅夫人拿着帕子抹着眼淚,“老爺,您今日打死他,可您要讓妾身今後怎麽活啊?”
“……”有梅夫人在這裏,也少了梅正初和他頂嘴嗆聲,他氣也消了不少。
況且,自己養大的孩子,自然真的打死。
他甩了鞭子,怒道:“滾。”
梅正初沒說話,被應商扶着回了自己院子。
趴在床上讓應商上藥。
公子被家法打傷是常事,屋中備藥十分齊全,應商熟練地給自家公子抹藥。
聽見公子是不是吸一口冷氣,“你下手輕點!”
“……”應商委屈,“我還沒上手呢。”
“……那你也輕點!”梅正初又道:“本少爺提前提醒你不行?”
“……”
今日在寧姑娘面前待太久,他都差點忘了自家少爺從來都不是什麽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合該讓寧姑娘瞧瞧公子這幅樣子。
上完藥。
梅正初披上了一件外衣,走到案桌前,提起筆就在紙上簡單寫了幾句話。
然後吩咐應商送出去。
“務必送到祖父手上。”
……
皇宮。
文钰進宮,帶來一份信件。
“陛下,剛從梅府截獲的信。”
賀時停放下手裏的一份請安奏折,“給朕。”
文钰上前,将信件遞上。
信件拆開,字跡潦草,幾個字連成一筆。
賀時停默了默。
辨認許久,才看清那幾個字。
“恭請祖父安,孫兒喜歡寧二姑娘,想與她成親,長元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