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氣溫漸漸回暖, 陽光透過殿門。
賀時停側對着陽光，輕輕垂着長睫，透過長睫金黃的光芒微閃, 眼尾處的紅痣在眼光下愈發引人注意。
他語氣淡淡，看樣子對任何事都不在意, 也提不起興趣。
“是嗎？”寧太後看了他一眼, 繞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哀家不信。”
“......”賀時停掀了掀眼簾。
他道：“就算是退一步, 不, 退一萬步。”
“朕就算是真的對寧映......也不見得寧府就願意放人讓她進宮。”
“何以見得？”寧太後見他勉強承認，問道。
賀時停繞有深意地笑道：“母後對我的行程了解的絲毫不差, 怎麽會不知道舅父在安排寧映和梅家相看呢？”
寧太後忽略他話裏的不滿。
問道：“這就是你昨天連夜去寧府的原因？”
“......”賀時停忍了忍, 最終還是沒忍住，為自己正名，“不是。“
“朕只是碰巧在路上遇到她了。”
怕太後繼續追着他不放，繼續道：“朕瞧着寧姑娘和梅公子在一起甚是開心，日後他們成親, 朕自然也要送上一份禮。”
說到這，寧太後才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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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人家若是處得好，就算是退一萬步，你喜歡人家晏晏, 也別做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事。”
賀時停太陽穴跳了幾下，“朕有道德底線。”
寧太後驚訝。
賀時停改口，“......就算是退一萬步, 朕對她也沒心思。”
寧太後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盼頭，這下又被打回原形。
忍不住繼續操心。
“你也登基幾個月了, 後宮還是空無一人，哀家怎麽能不操心。”
賀時停低頭喝茶，寧太後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時不時地應上一聲，示意着他真的在聽。
“......”
寧太後一人琢磨了許久他不立後的原因，試探道：“你是不是因為私庫拿來補貼國庫，這才......”
賀時停放下茶盞，連忙扯走話題，“母後，過些日子也到了您壽辰，您有什麽打算都和成仁說，朕會安排。”
提到這，寧太後總算是被分散了注意力。
她看了看殿外，枯樹開出點點翠綠的新枝，在風中顫顫。
她道：“哀家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你們幾個孩子啊，都好好的，我每天都能過得開心。”
賀時停眉眼間有些動容，道：“您壽辰之前，二皇兄肯定會回京來宮裏瞧瞧您。”
他頓了頓，“不知三皇兄會不會回京。”
“阿遙自先帝駕崩後就再也沒回過京，也不知現在在何處。”
賀時停道：“即便是不會在您壽辰的時候回京，他總會回來瞧瞧皇貴妃才是。”
......
賀時停從長清宮離開。
回到寝宮，剛進門，就看見被成仁放置在一旁的兔子燈。
他彎腰将燈撿起來，喚來成仁。
“把這個燈送回去。”
成仁疑惑，“送到哪？”
“寧二姑娘手上，完好無損送回去。”
“......”他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兔子燈是陛下早上剛從寧府給拿回宮裏的，這才不到一個時辰，又要送回去。
成仁膽子大起來，“那陛下您把它拿回來是為了？”
“......”賀時停冷冷，“哪那麽多問題？”
成仁閉嘴，正想拿着兔子燈就走。
剛沒走幾步，又被陛下叫住。
“等等。”
“陛下？”
賀時停默了默，“這個留下。”
成仁不解，“啊？那還回去嗎？”
“昨天宮裏是不也有很多宮燈，你去挑一個和這個相似的兔子燈給她送過去。”
成仁正要應聲，突然想起來什麽。
賀時停看他停在原地不動，“怎麽了？”
成仁和他解釋，“宮裏好像沒有兔子燈，因為先皇貴妃被兔子咬了t後，先帝就吩咐宮裏不準再出現活兔子活着兔子樣式的東西。”
“......”
“那就去立馬做一個，”賀時停道：“朕又不是先帝。”
成仁領了命，吩咐下去。
宮中效率高，不過下午，成仁便拿到了剛制好了的宮燈。
拿來給賀時停看。
看着陛下拿着兩個兔子燈，翻來翻去，不知道再想什麽。
“陛下，你覺得如何？”
賀時停對比了一下兩個兔子燈，宮燈自然比宮外賣的燈精致，一眼就能看出來。
成仁問：“寧姑娘若是覺得兩個燈不一樣，不要該如何辦？”
賀時停眼也不擡，“那你就想法子讓她收下。”
“想什麽法子？”
“這也用朕教你？”賀時停有些不耐，“随便想個法子就好。”
成仁有了些想法，想了想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于是他問上一句，“陛下，是什麽法子都可以？”
“嗯。只要讓她收下，”賀時停指了一下他從宮外帶回來的兔子燈，道：“她忘記這個燈就好。”
成仁得到陛下的肯定，相當于拿了一個免責聲明，于是拿着剛制成的兔子宮燈送到寧府。
親自交到寧映手上。
此時，寧府似乎不止有他一個外來的客人。
成仁眯着眼睛看了幾眼等在寧府門前的馬車，看到馬車上的标志，這才卻确定是寧府的馬車。
他慢下步子，在門外等了一會。
寧二姑娘和梅小公子好像再拉扯一把琴。
他還未看明白，突然身後被人一拍。
成仁被吓了一跳，立馬驚恐轉頭。
看清了身後人，這才松下拍着胸口的手，“诶呦，寧三姑娘您可是吓死咱家了。”
寧璃抱着胸，問：“那成公公偷偷摸摸在這做什麽呢？”
成仁笑了笑，指了指懷裏的兔子燈，“咱家奉陛下之命，給寧二姑娘還個燈。”
說着成仁也不好再繼續在門外看裏面發生了什麽，
他正要走進去——
“诶，成公公等一下。”
寧璃叫住他，“要不你這燈給我吧，我轉交給我二姐就好了。”
成仁後退一步，躲開她的手，“陛下吩咐，要咱家務必送到寧二姑娘手中呢。”
“啊......這樣啊，”寧璃考慮了一下，“要不您等一會再進去呢？”
寧璃試圖與他商量，“我二姐正和梅公子有事相商，成公公不妨稍等片刻。”
二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觀感還算不錯的男子，可不能被旁人給打亂了。
成仁也一步不讓，“陛下的事情也是耽擱不得的。”
“......”
成仁正要擡腳踏進門檻，發現府裏兩人原本激烈的拉扯已經歸于平靜。
寧映抱着琴和梅正初道謝。
梅正初來一趟達到目的，也該離開，兩人一擡頭，與抱着兔子宮燈的來人對上視線。
梅正初不明所以，出于禮，和成仁打了個招呼。
寧映上前問道：“成公公這是？”
成仁将來意說明了清楚。
随後将懷裏的兔子燈遞給寧映。
但此時寧映懷裏還抱着一把琴，沒有手來接下這個燈。
原本要離開、又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留下來的梅正初十分有眼色，上前兩步，幫着寧映接下兔子燈。
他接下，但是對方沒有松手。
梅正初疑惑地拽了兩下，沒拽動。
他眉眼彎了一下，毫無攻擊性，笑得溫和，“我幫寧二姑娘拿着。”
寧映也點頭，“成公公給他，他幫我拿着。”
成仁被迫松了手。
一邊松手，一邊愧疚。
陛下，他能做的就這又這樣了。
寧映看了幾眼這盞兔子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她疑惑，不太确定，“這好像不是我的燈。”
梅正初也低頭，細細看了幾眼這盞燈。
好像有什麽地方怪怪的......這個燈和昨天他送給她的那個好像。
“怎麽會？”成仁想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試圖混淆寧映的想法。
還沒等他說，寧映肯定地看着他，“這真的不是我的那盞燈。”
此時，梅正初也在一旁問：“敢問，是在下昨日送給寧姑娘的那盞燈嗎？”
“啊......”別人送給她的東西，她轉手就借出去，還被當事人抓了個正着。
一時有些尴尬。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
不知怎麽，這句話說起來感覺渣渣的。
梅正初面上還如往常那般溫和，若是細看，就能看到稍稍耷拉下去的眼角。
看起來不太開心。
他善解人意，“無事，寧姑娘不用解釋，我都懂。”
“......”
寧映：？
他懂什麽了就。
不知情的成仁，現在才知道現下是個什麽回事。
梅公子送給寧姑娘的燈，不知什麽原因被陛下弄到了手裏，而且現在陛下還不想還回來，甚至弄了一個贗品還給寧姑娘。
一來一回，此事還被梅公子知道了。
梅正初雖然話這麽說，但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寧映。
寧映被兩人的目光注視，扯了扯唇，問成仁，“這不是我的燈，我的原先的那個燈呢？”
臨行之前，成仁在賀時停那裏得到了什麽法子都可以的肯定，給了他極大的勇氣。
成仁開始胡扯，“是這樣的，寧姑娘。”
“今日陛下把姑娘您的兔子燈帶回宮後，原本是好好地存放起來了，誰知......”
寧映：“嗯？”
成仁真情實感嘆了一口氣，“誰知那燈竟會莫名其妙地丢了。”
“陛下出于對姑娘的愧疚，便命宮人制了一個新的給姑娘，其實也是一樣的不是？”
寧映張了張嘴，“陛下把我的燈弄丢了？”
“......”成仁沉默，有些話話說了一次，就沒有膽量再承認第二次。
寧映正想說些什麽。
梅正初看着成仁低下的頭，眸色暗了一下，很快他笑了笑，
“無礙，寧姑娘若是喜歡那個丢掉的兔子燈，明日我再送給寧姑娘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