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37

千澄覺得夏油傑很不對勁。

他到底是出于什麽緣由, 才會接下死刑執行人的任務呢?

又到底是出于何種原因,才會邀請明面上是敵人的她約會呢?

主動?還是被迫。

可如果是夏油傑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強迫他, 除了他自己。

千澄想不明白, 又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難過。

她看向繁華喧鬧、顏色亮麗的游樂園, 又看着身側正舉着游樂園地圖的黑發少年,他較記憶中要消瘦許多,但他唇角卻始終露着恰到好處的溫和笑意。

——就好像真的只是在高中難得的休息日, 兩個人跑出來約會一樣。

……真的嗎?

可九十九由基的電話敲響了千澄的警鐘,她心知肚明接下「死刑執行人」任務的夏油傑已經、也必須是敵人。

現在的平和就像是童話故事裏被施加魔法的灰姑娘一樣,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一切都會變回原樣。

這是什麽新型的自刀手段嗎?

玩家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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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這是針對她的一次謀劃?

千澄警覺地注意着小地圖,标志着禪院甚爾的小綠點還在不遠處——她松了口氣,就知道他會跟上來的嘛, 之後要是有什麽突發情況就拜托他了,甚爾。

同時千澄還掃了掃游樂園其他區域的地圖, 都沒有找到代表敵方咒術師的紅點。

沒有敵情,沒有埋伏。

就好像真的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約會。

盡管, 它曾被夏油傑親手拒絕過。

千澄暫時放下了心。

總之先好好玩吧!

就像夏油傑說的,

——單純作為青梅竹馬再放松一回。

在這期間, 他們不交談一點半點最近發生的事。

關于苦夏,關于叛逃、關于加入Q、關于拒絕五條悟、關于禪院甚爾,一切可能打破幻境的話題都被遮掩在水面下。

她這麽想, 卻沒有改變裝束,屬于首領戚風的繃帶依舊纏繞在右眼, 以猩紅的左瞳視人。

夏油傑卻不在意這一點,或許是沒有表現出來。

他只是從站在千澄右側的習慣, 換到了千澄的左側,比起這只眼睛所代表的意義,更在乎自己能否被她看見。

……等等,人呢?

千澄沒看見夏油傑,恍惚了一下,就見眼前多出兩個冰淇淋球。

因為是傑,所以她t下意識咬了離的近的那一個,巧克力味的有些冰口,沒有記憶中好吃,所以她嗅嗅聞聞另一個,點評:“這個好吃。”

“是嗎?”

夏油傑自然而然地将兩只甜筒轉了一圈,将那只完好的冰淇淋給了她,自然無比地順着千澄的牙印咬下了另一個。

“我順帶着買了一些吃的,之後一起吃吧。”

“好。”

……

……

憑借超高隐藏能力遠遠地跟在後邊的天與咒縛不爽地“啧”了一聲。

原本,他還覺得年輕人約會真沒有意思。

比方說,為什麽要買兩個冰淇淋球。

如果是他的話,最多只會買一個,無論是他還是小富婆拿着,另一方想吃的時候都要拉近距離,他甚至可以直接吃小富婆嘴角的,将冰涼的奶霜擠壓成粘稠的液體,舔舐、探入,在溫熱的口腔間融化。

但現在看了這兩人的互動後。

小富婆面對青梅竹馬時那種習慣性的無距離感和那小子不着痕跡的進攻又讓他感到了難以言喻的,窺伺的寶物可能被掠奪的危機感。

這個手下敗将,還會做出什麽事?

-

游樂園。

千澄看着腦袋上的貓耳朵發箍,被工作人員推搡着和狐貍耳朵的夏油傑合了影後,才有了這果然是約會聖地的實感。

她一開始的态度還有些僵硬,出于想看他做些什麽的心理将主動權交給了夏油傑,被沒事人一樣的夏油傑帶着玩了全場。喧鬧的氛圍和歡快的氣息很好地消磨了兩人無需說明的的敵對感和隔閡感,軟化了少女堅硬的外殼。

只是,千澄偶爾會懷疑自己可能在什麽戀愛游戲裏。

但問題是,對象夏油傑?

戀愛哪有事業好玩:)

——【跳樓機 1:00 pm】

和其他虛脫的游客不同,夏油傑和千澄走出來的時候,步履平穩,氣息穩定。

這種從高空墜落的失重感相比咒術師的戰鬥生活而言不值一提。

“上一次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還是因為悟君呢。”

“嗯?”

“我應該有和傑說過,那家夥啊,祓除咒靈把大樓搞塌後才想起來我們還在樓頂,于是急急忙忙帶着我跳下去了,差點就被埋在裏面呢。”

“……這樣啊。”

“傑你應該很習慣吧?畢竟你經常騎着咒靈在天上飛。”

談到自己的時候,夏油傑才笑起來。

他想起兩人曾有同騎咒靈上下學的經歷,那時的他還沒有完全掌握駕駛咒靈的方法,在空中随意地沖刺,男孩子的他不覺得有什麽,懼高的幼馴染因為害怕抱緊了傑的後腰。

【戚風:“要掉下去了……嗚。”】

于是第二次的時候,他就讓她坐在前方,以面朝自己的姿勢按在懷裏。不會再沒有安全感的只能抓着他的衣角,而是被他完完全全地籠在了懷裏,仰起頭就能看見他。

可惜游樂園的設施都是一人一座,即使想靠近她貼近她,也不得不被劃出清晰的界限。

有什麽可以拉近距離的辦法呢……?

夏油傑想,他聽到遠處喧鬧的聲音,刻意放慢了腳步,幼馴染配合他的步速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奔跑的小孩子從拐角直愣愣地撞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反應能力都稱得上不錯的女孩子本有足夠的餘裕躲開他,但在那之前,夏油傑抓住她的手,不容分說地将她拉到自己身邊。

他們自然而然地握上了手。

然後夏油傑就沒有再松開的想法。

千澄毫無所覺:“謝啦,傑。”

他清楚地知道怎麽握手才不會讓她反感,不能是強硬地扣着手腕,也不能是占有指縫的十指相扣,普通的掌心相觸即可。如果他掌心冰冰涼的,她還會主動碰上來,吸取着上面的涼意。

接着就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要試試嗎?騎咒靈。”

千澄心動了一下,可很快又撫着左眼:“算啦,我要是和其他咒靈好,妹妹會生氣的。”

……

…………

天與暴君盯着兩人交握的手,無所謂地靠在躺椅上,扯出一抹冷笑。

就這?

特級咒術師?特級純情師吧?

——【海獺滑滑梯 5:00 pm】

刺激的項目被兩人玩了個遍後,夏油傑和千澄轉戰溫和的項目。

當然,像是旋轉木馬什麽的,千澄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就算眼饞也不會去呢。

海獺滑滑梯也是如此。

這是游樂園的标志吉祥物,翻新後也一直保存下來,成為了大家打卡合影的地方。

樂園離兩人共同的小學很近,被學校定為年級旅游的地點之一,千澄和夏油傑沒少來過這裏,所以千澄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傑,你看那個海獺滑滑梯還在啊。”

“我記得這裏,那時候你在這裏睡着了。”

“诶?有這回事嗎?”

那是在游樂園分散捉迷藏的時候,夏油傑被抽中作「鬼」。在過去的班級游戲中,因為身上的妹妹而被孤立的幼馴染連「鬼」也對她沒興趣,總是把她一個人留在躲藏的地方,一直到太陽西下。

所以女孩子緊握着夏油傑的手。

【戚風:“傑君。你一定要找到我呀。”】

【戚風:“我只想被傑君找到,我會藏好的。我還會給你準備小禮物,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呀。”】

夏油傑應聲說好。

但是他找了很久,久到小學老師都在召集孩子們集合回校車了,才在企鵝滑滑梯的內部角落找到了靠着睡着的幼馴染。

女孩子手上珍重地捧着一團棉花糖,等他等到棉花糖都化了,粉色的糖絲黏在她的臉上,衣服上,襯的幼馴染更加軟甜。

被他推醒的女孩子朦朦胧胧的睜開眼,她揉着沾上糖絲的睡眼,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像是小動物一樣伸出舌尖舔了舔指腹,一下子睜圓了眼。

【戚風:“你怎麽才來呀。糖都化啦。”】

抱怨的不是他現在才找到她,而是糖化了這件事。

那時的夏油傑低頭注視着幼馴染泛着些許紅色的眼睛,她不在意,但她身上的咒靈卻正因為姐姐被忽視而生氣着,周圍立即變得陰沉粘稠起來。

眼睑上的糖絲、棉花糖的香味、等待壓制的咒靈。

他覺得自己理應做點什麽事,于是,夏油傑被身體驅動着俯下身,親吻她的眼睛,品嘗她下垂眼下的眼睑。

……咒靈,也可以是甜的。

這是夏油傑第一次覺得為她壓制咒靈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反而被一種不知名的悸動充斥着,将她的眼睑和臉頰舔的濕漉漉的,讓她生氣地全擦在了他衣服上。

“我想起來了,傑當時真的很過分诶,我都說不要了還一直湊上來,最後棉花糖都掉了。”千澄借題發揮,“傑是混蛋,是笨蛋,是猴子!”

被叫做猴子的夏油傑:“?”

他倒是沒有多想“猴子”對于幼馴染的含義。

只是因為這難得的吵嘴而有點想笑。

而他也确實笑了起來。

“你現在要吃嗎?”

他指向一側販賣棉花糖的攤販。

“……吃。”

幼馴染握住了橙色的棉花糖,蓬松柔軟的糖絲入口即化,不可避免地觸及臉頰,她皺眉想擦掉,卻找不到位置。

于是夏油傑俯下身,在氣息交纏裏的距離裏,用手指幫她擦去了。

……

…………

天與暴君甚至還無聊地移開了視線。

就這?就這?

咒靈操使?純情使者吧?

你倒是湊上去吃掉啊?

算了。

他手指微蜷,腦子裏卻是女性剛剛的模樣,和游刃有餘掌控主權的富婆姿态不同,帶着獨有的、讓人清晰意識到她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少女情态。

那副樣子,他同樣也是第一次看見,在她曾經的朋友、現在的敵人面前。

——【煙火秀 11:00 pm】

在樂園的主題餐廳吃完晚餐後,夏油傑和千澄又去看了一些主題表演。

他還沉浸在上一個水族館項目,回想着在透明的玻璃下緩慢游動的魚群,以及幽藍色光芒籠罩下寧靜的幼馴染,想讓時光就此停留時,外面的夜幕上突然升起了煙花,點亮了女孩子的眼睛。

那只通紅深邃的眼眸不知何時又清清亮的,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

她仰着頭,看着遠處的煙花秀,攥住了夏油傑的衣服:“傑,快看。”

夏油傑像是無數夏日夢中的自己一樣一動不動,只是注視着她的眼睛,想要親吻她眼眸中的璀璨煙花。

他在夢中曾一次又一次地親吻她,不止滿足于單純的貼合,而是更加深入地交纏氣息與t津液,讓她眼尾潮紅,讓她朦胧低泣,讓她囿于自己懷中。

“不要再看我啦。我現在又不會跑掉。”

但是,他懼怕自己親下去時,她又變成一陣虛無的空氣,又變成一陣凜冽的寒風,從眼前消散。

如果不去确認,她就一直存在。

所以夏油傑收回視線,握着她的手看向了遠處。

視野中是煙花秀,耳畔是煙花聲,但心裏卻是她,也只有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喧鬧的游樂園逐漸歸于沉寂。

閉園時間将近,游客三三兩兩地往出口處湧去。千澄卻還擡頭看着夜空,她很喜歡夜幕上的煙火,那抹絢爛無比的樣子即使稍縱即逝,也一直留存在她的腦海中。

夏油傑的視線又堂而皇之地落回到她身上。

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兩盞夜燈之間,回過頭等他。夏油傑跟了上去,他們之間還有着一段距離,但是他們的影子卻湊的很近,燈光下的錯位感讓它們看起來像是戀人在厮磨耳語。

于是夏油傑低下了頭。

屬于夏油傑的影子親上了幼馴染的。

即将。

即将。

……

…………

天與暴君:“?”

就這?就這?就這?

死刑執行人?純情執行人吧?

行吧。

他覺得自己和這純情的游樂園格格不入。

不止夏油傑手段一言難盡,其他小情侶也沒好到哪裏去。別的不論,在這樣的情況下接吻難道不比親影子直接?在這樣喧鬧後寧靜的只有兩個人的環境,注視彼此,将她圈在自己的懷裏,擠壓她的空氣,強迫她咽下嗚咽,侵占她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

如果是他,甚至可以做的更多。

天與暴君對場合并不在意。

可是他卻只能看着。

只因為那該死的命令。

“……啧。”

-

-

夏油傑的影子即将吻上幼馴染的一瞬間。

游樂園午夜的鐘聲驟然敲響。

鐘聲凝滞了兩人之間暧昧的氛圍,夏油傑沒有任何反應,但當幼馴染下意識拉開距離時,他立刻從這如夢似幻的一天中清醒過來,聽見了幼馴染溫柔的嘆息。

“十二點了。”

她沒有多說,但垂首望過來的目光卻帶着悲哀的憐憫。

午夜十二點鐘的魔法消失了。

幼馴染溫和地勾着唇角。

她在微笑。

但不是過去那種小太陽般發光發熱的燦爛笑顏,也不是如春日櫻花般妍麗的柔軟微笑。

取而代之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透着漫不經意疏離的無奈表情。

明明眼眸和唇角彎起的弧度都和以前別無二致,卻好像多了一副透明的面具,在兩人之間劃出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怔怔地擡起頭。

——‘現在來繼續白天沒有進行的話題吧。’

——‘傑,你是來殺我的嗎?’

幻聽嗎?

“今天玩的很開心啊。”

夏油傑眼眸眯起,自顧自地笑起來,眸色卻一點點幽暗低沉下去。

“能和你再一次稀松平常地度過日常的一天,是我這一段時間來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們從雲霄飛車玩到跳樓機,從極速光輪玩到驚悚樂園,買了樂園周邊,一起拍了合照,被工作人員誤認成情侶,在園區歡笑,像是再普通不過的高中生情侶,既沒有定下束縛,也沒有經歷苦夏。

如果他們還身處日常,那麽就是灰原和七海為她準備的三人溫泉旅行套票被發現,悟那家夥大驚小怪地說着“可惡,連學弟都有這個意識了。傑,你再不抓緊的話我就出手了哦?沒辦法,因為戚風很可愛,而且只有一個嘛。”,硝子白了一眼他們卻沒有否認,所以夏油傑率先向幼馴染發起了邀約,打定主意在結束後向她告白。

讓小蛋糕徹底變成夏油傑的。

讓他可以不再壓抑住隐秘的心情,親吻她、擁抱他、愛撫她,任性肆意地品嘗她其他松軟清甜的地方。

這樣的現實。

哪怕只是粉飾太平的夢境,也讓人想深陷進去。

可它被午夜的鐘聲敲碎了。

一點一點挖出真實的內裏,讓他只能看見幼馴染魔法失效後疏離的表情,讓他清晰地意識到兩人正站在對立面的事實。

可這不是夏油傑想要的。

他無比厭惡着現在的一切,每天都在掙脫束縛的邊緣掙紮,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壓下那黑暗到粘稠的、翻湧不休的情緒。

他不想再堅持該死的正義保護那群弱小愚昧的猴子,不想在腐朽不堪的爛高層手下虛與委蛇,更不想親手接下帶走幼馴染生命的死刑執行任務。

如果沒有那一場苦夏就好了。

如果沒有拒絕幼馴染的接近就好了。

如果沒有定下束縛就好了。

……對了。

束縛。

夏油傑唇色蒼白,回憶着今天和過去,盡管千澄并沒有任何的回應,從始至終都只是平靜地注視着他,看他陷入了一種甜蜜的虛幻之中,整個人都不太正常起來。

其實小貓咪滿頭問號,甚至覺得有點不妙。

但她手握甚爾和存檔兩大金手指,再加上時時刻刻注意的小地圖上也一直沒有新的紅點顯示,所以她姑且還處于一個游刃有餘的狀态。

不就是黑化嗎?

沒在怕的!

現在的她只要做出首領戚風冷淡的姿态,夏油傑就會自己把刀子咽下去了。

這份冷淡、這份疏離、這份憐憫一下子繃緊了束縛着夏油傑的蛛絲,他的心髒劇烈地抽痛,翻湧的黑色惡念鋪天蓋地,讓他前所未有地想要到她身邊去,想要看到她露出其他的、不再是陌生人的表情。

束縛……?

掙脫它。

拔掉它。

甩掉它。

痛到麻木的天天又天天裏,夏油傑估算着違背束縛的疼痛值,那應當是還能夠忍受的範圍。

他想像過去一樣将幼馴染護在懷中,他想在捉迷藏中找到睡着了的幼馴染,他想親吻幼馴染的眼睛。

于是夏油傑在沉默後,旁若無人地微笑說:“戚風,我們一起逃吧。”

千澄有了反應,她垂下了眼。

“……什麽?”

得到回應,夏油傑又說:“讓我們一起逃吧。去海外,去咒術界觸及不到的地方。”

他第一次選擇了她。

千澄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要再一次丢下自己的父母和夥伴了嗎?

他又怎麽會以為她會丢下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和下屬?

不可能的。

初心是為了刀傑的千澄不可能逃。

現在找到新目标新理想并熱衷其中的千澄更不可能逃。

何其離譜。

Q的組織經營這麽好玩,才不要跟你逃呢!

所以玩家冷酷地擊碎了他的夢:“我拒絕。”

夏油傑的臉色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只是被痛苦攥住而蒼白了一瞬。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千澄:“那麽,請讓我去你那邊。”

這是以退為進嗎?

先提出一個離譜的說法,再來個對比之下不太離譜的,就會增加讓人同意的幾率。

但夏油傑面前的可是心似鐵千澄。

哼哼。

她只要想一想前四十周目挨過的刀子,就不會為此動容。

“……”

“我理解你的理念,我想和你走上一樣的路,像之前說的那樣成為共犯吧……戚風。”

夏油傑臉上顯出些許的笑意,無端的滲人。

“……”

“我也很強,我也可以做你的刀。”

夏油傑執着幼馴染的手放到胸口,就像她之前對他做的那樣,将自己的弱點處毫無保留地交付她,讓她感受自己心髒的跳動,同時借由相觸的地方傳來慰藉。

“……”

“束縛?你在擔心我的束縛嗎?沒關系,一點也不疼。”

他虔誠地舉着幼馴染的手,頭低垂着,凝視着她手的眼眸是望不到底的黑暗。

一直束縛着他的她眼裏卻不再有他,那還不如沒有這道束縛。

千澄沒有任何的回應,除了細微的輕顫。

這是無聲的拒絕。

所以夏油傑嘆息了一聲。

“戚風,我不做咒術師了。”

“我從沒想過執行你的死刑,請不要因此……”讨厭我……

“……這樣啊。”

從夏油傑的頭頂響起了女孩子極力壓制情感,而顯得有些發顫的聲音。他想擡頭,卻被幼馴染用另一只手覆住了眼睛,她一定不想被看見現在的表情。

她在哭嗎?

最後夏油傑只聽見她的低喃聲:“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這是……

一種默認嗎?

夏油傑想,他想要看幼馴染,眼睫眨了眨,那只發顫的冰涼的手就突兀t地垂落下去。

他因此看清了千澄此刻的樣子…………

……?

……?

……?

少女痛苦地攥着胸口,臉色蒼白的像是失去顏色的紙。她吐出一口血,眼神失焦地看着他的方向,接着就像是折翼的鳥兒一半倏忽從枝頭墜落。

跌在了他的懷裏。

他接到的是春天嗎……?

是冬天吧。

夏油傑感到渾身冰冷,如墜冰窖,連站立都難以控制。

更無暇招架來自于特級過咒怨靈的、瘋一般的怒意。

可是她們兩人的生命緊密關聯,當幼馴染聲息漸弱的時候,妹妹的攻擊也弱下去了。

他驟然意識到了某種令人窒息的可能性。

——“我唯獨不想看見傑出現在這一邊。”

——“如果那樣的話,心會死的。”

串聯着他和幼馴染的,是雙向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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