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掉馬

掉馬

“沒有, 什麽都沒有試探出來。”裴莳琅斂下眼底鋒芒。

青冥面上略微有些可惜:“不過雖然少主中毒是假,服用了傷身的藥丸是真,還是由屬下為少主把脈查看一番為妙。”

裴莳琅也不推辭, 伸出手任她檢查。

青冥稍稍放心:“少主已無大礙, 屬下告退。”

裴莳琅叫住她:“那女細作好生安葬了, 晚些時候讓赤缇來見我。”

“是。”

青冥走後,溯洄從暗處出現:“主子,溫翎她……”

“既然已經知曉敵人在何處,為何要放虎歸山。揭曉她的身份,魌閣只會另外派人來。不如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敵明我暗。”

溯洄:“是,不過那日跟蹤她,半路便消失不見, 并未找到魌閣老巢。”

“若是能如此簡單就讓人發現,那還是神出鬼沒的魌閣嗎。”

溯洄下跪:“屬下無能。”

“罷了,一步一步來吧。不過今日我瞧師傅有些不對勁, 若改日我離開西河,你與赤缇千萬看好武安侯府與西河。”

“是。”

晚間時候,溫翎送來補藥, 裴莳琅倚坐在窗邊, 靜靜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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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君身子弱,莫要在此吹風。”

溫翎将披風為他蓋上,裴莳琅微微轉身對她一笑:“無妨, 本郎君何時這般弱了。”

“二郎君用些湯藥吧, 今兒親王殿下送來不少珍稀藥材, 青冥姐姐親自配的補藥,能清理郎君體內餘毒。”

裴莳琅接過藥碗, 深深看了一眼她,溫翎微怔:“怎麽了?”

裴莳琅一笑:“沒什麽。”一飲而盡。

溫翎将手帕遞給他,猶豫問道:“二郎君……那個藍采,如何了?”

裴莳琅用帕子按了按唇角,似乎只是漫不經心随口道:“死了。”

溫翎驚訝地捂住嘴:“怎麽會?”

“經過查證,她是北祁細作。犯我國者,雖遠必誅。”

溫翎咬唇,望着那雙專注堅定的眼眸,心底莫名湧起一股畏懼。

自己遲早也是他,誅殺的對象。

“原來是這樣,藍采姐姐人好,居然都是她的僞裝。還好二郎君明察秋毫,及時發現,不然可會釀成大錯。”

“是啊。”裴莳琅轉頭看天,“還好……及時發現了。”

溫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剛想說些什麽,被他打斷:“不日我将前往臨京,你一同跟着去。這幾日回家與父親好好告個別。”

溫翎颔首:“謝二郎君體恤。”

“還有,晨薇推你入水一事,本郎君會給你一個交代,定不會叫你受委屈。”

溫翎:“有郎君這句話,奴婢便不覺着委屈。”

女郎眼眸亮如星辰璀璨,裴莳琅撇過臉去:“下去吧,t樂安郡主也要随同一起去臨京,接下來幾日會安頓在裴府。你與崔姑姑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

晨薇被罰跪在滿一院三日,不少好事的人都躲在不遠處偷看。本就自傲的晨薇哪受得了這種羞辱,被氣得面紅耳赤的同時,心中亦在盤算着如何報複溫翎這次陷害。

因為只有她心中清楚,那日她根本沒來得及碰到溫翎,她是自己跳進井裏的。

從來只有她誣陷人的份,居然讓溫翎那小蹄子算計了去,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呢?

正想着,不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仔細聽還是那個與自家姑姑不對付的崔姑姑。聽她的聲音略帶讨好,可見來人身份不簡單。

“郡主,此次入京侯爺吩咐一切從簡,不過該準備的物什老奴定不會出錯。”

崔渺渺微微颔首,臉上盡是明媚的笑意:“姑姑辦事,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前方就是二郎君的院子了,雖說郡主與二郎君是天定的緣分,可未出閣之前還需體面。待老奴進去通報一聲,郡主就先在前廳等候。”

晨薇思索一瞬,一下就明白了眼前那人就是武安侯獨女,由陛下親封的樂安郡主。

亦是傳聞中,二郎君的未婚妻。

許是感受到晨薇打量的目光,崔渺渺有些不耐地看向她:“這是?”

一旁的侍女立刻解釋道:“這丫頭争風吃醋,陷害溫翎姑娘入水,二郎君讓她跪在院子裏反省呢。”

武安侯府中并無其他女眷,武安侯本人又不愛女色,這樣争風吃醋的事情崔渺渺經歷得不多。總歸也知道這樣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于是看向晨薇的眼眸裏便帶上些許輕蔑。

晨薇臉上越發難堪,這不是在未來主母面前先失了顏面。這第一印象不好了,日後少不得在主母面前受磋磨。

“走吧,我們去前廳等他。”崔渺渺對裴府那是熟悉得很,她生性灑脫,不會在外頭孤零零地幹等着。

路過晨薇時,晨薇作勢叫住了她:“郡主,奴婢十分冤枉。”

崔渺渺居高臨下掃視她一番,哭得梨花帶雨自認為楚楚可憐。

晨薇拿不準郡主的心裏所想,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那溫翎日日纏着二郎君,還故意落水誣陷奴婢。郡主日後是要成為裴府主母的,該好好教訓教訓這等沒規矩的奴婢。”

“放肆!”崔渺渺喝道,“先不說我與你們二郎君此刻并沒有婚約在身,就說裴莳琅上頭還有裴家兄長,如何就是我成當家主母了,難不成你眼裏是容不下節帥?”

晨薇誠惶誠恐:“奴婢不敢!”

崔渺渺不予理會:“看來裴莳琅還是罰輕了,如此那還是多跪幾日吧。”

晨薇已經将頭埋在地上,耳邊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臉上的憤恨更甚了。

溫翎出門待客,一路引着崔渺渺到前廳安頓。

崔渺渺與她有過幾面之緣,好心提醒道:“外頭跪着的,可不安分啊。”

溫翎訝異于崔渺渺居然會管這等閑事:“那是群姑姑的侄女,群姑姑又是長公主身邊的人……”

溫翎欲言又止,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崔渺渺性子直,道:“崔姑姑人老實,平日裏也不與她争辯是非。教出的好侄女兒也是個危言聳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等到了臨京,我可得好好和殿下說說了。”

“你要說什麽?”裴莳琅從內院走了出來,就聽到崔渺渺義憤填膺的話語,随即看向溫翎。

只見她一臉無辜,安靜站在一旁。

“說說底下人如何陽奉陰違,攪得府中雞犬不寧的。”

裴莳琅扶額:“此去臨京,你給我安分些。”

崔渺渺湊近他:“阿父說你重傷未愈,我怎麽瞧着你臉色不錯,是不是又想躲懶不練功啊?”

裴莳琅伸出手将她腦袋移開:“你阿父說的沒錯,所以你離我遠些,莫要傳了病氣給你。”

崔渺渺安分坐下:“許久沒回臨京了,也不知兒時那些玩伴如今可還好。可會嫌我不在臨京長大,禮儀規矩做的不好?”

“那自然是會的。”裴莳琅道。

崔渺渺瞪了他一眼:“還有你,裴二郎君。你離京前,多少世家子弟背後慶祝,又有多少世族貴女哭紅了雙眼。”

裴莳琅打趣:“怎麽?你若是覺得惋惜,不如都接回府裏,和你日日作伴姐妹相稱,可好?”

崔渺渺氣急:“裴莳琅!你要臉不要?”

裴莳琅輕呷一口茶水:“我說的可是與你姐妹相稱,與我何幹,郡主莫要想岔了才是。”

“不與你說閑話了,我要出門預定一些糕點,等上京的時候備着。你身邊的侍女借我一用?”

被點了名的溫翎擡眼,只見小郎君微微颔首,面上是毫不在意的神色:“去吧。”

溫翎被指派陪同郡主,一路上都是郡主說什麽便是什麽,沒有絲毫忤逆。

“那晨薇與我說了你的壞話,你可有辯駁的?”

馬車之上,溫翎被此話驚得一頓:“郡主,奴婢不知晨薇說了什麽,也就無法替自己辯駁。”

崔渺渺雙手環胸:“裴莳琅将你這樣容色的日日放在身邊,當真不會生了旁的心思?”

溫翎斂下眼道:“二郎君是個什麽性子的人,郡主總比奴婢要清楚。”

也是,裴莳琅那人重情,之前就說與自己并無男女之情,勸自己對婚事再三斟酌。裴将軍對他的影響可見一斑。

“你也許不知,裴莳琅那人看起來放蕩不羁,實則只要認準一人,便今生今世都是那一人。”

溫翎側耳傾聽,馬車微微晃動,崔渺渺頭上的珠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在小小的車廂之中格外明顯。

“裴家阿兄和裴莳琅并不是一母同胞,裴家阿兄的母親是裴将軍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彼時毓貞公主已經有孕三月,聽聞裴将軍帶回一對母子,動了胎氣,險些小産。”

這些事是溫翎不知道的,她只知裴家兄弟二人一嫡一庶。

“夫君離家多年,庶子還比嫡子大上幾歲,外頭都傳毓貞公主産後郁結不久于人世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善妒。”

溫翎屏氣凝神,道:“郡主可知外頭是如何編排二郎君的?胸無點墨纨绔任性,空有一張臉和讓人望而生畏的家世,一無是處。可事實呢?二郎君重情重義,明辨是非。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自有一番見解,不順非而澤。所以,奴婢并不認為傳言中的毓貞公主,是那樣一個人。”

崔渺渺被一個侍女的話堵的啞口無言,溫翎的聲音并不重,輕輕柔柔卻自帶一股剛強。讓人忍不住認同她的觀點。

半晌崔渺渺才發出一聲輕笑:“裴莳琅有你這麽個丫頭,可真是他的福氣。”

溫翎自覺多言,只不過在外人都對他親人有誤解時,溫翎還是忍不住替他多說幾句話。

畢竟毓貞公主的死若真與裴洛寧的姨娘有關,兄弟二人之間不可能不存在隔閡。裴莳琅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任姨娘掌管臨京裴府大小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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