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加更二合一
加更二合一
婚禮現場, 賓客雲集，聶家三代經商，長子的婚禮也辦得聲勢浩大。
見原野一臉心不在焉, 季維伸出腿碰了碰他的膝蓋：t“我們當中年紀最小的老聶都結婚了, 大家都逃不過啊，你真打算娶穆滢？在這件事情上你怎麽這麽被動？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季維看着和他們隔了兩桌的穆家人，沖原野擠擠眼，聲音壓低了些：“她這些年男朋友就沒斷過，你們打算結婚後各過各的嗎？”
原野瞥他一眼：“你有這個閑工夫，多替自己操心。”
見他面色不爽, 季維摸了摸鼻尖：“我倒是想, 奈何跑不掉啊。”
“又想跑？”原野嘴上不留情, “然後再被你爸捉回來打斷腿嗎？下次我可不救你。”
季維倒吸一口涼氣：“咱都認識二十多年了，這話可不興說，是兄弟就不能見死不救啊。”
原野揉了揉眉心：“這裏好吵, 我去樓上休息室待會兒。”
原野站在窗前，休息室的落地窗正對着莊園的後草坪，一個小女孩懷裏抱了一只小貓，身邊圍了好幾個小蘿蔔頭，傭人在一旁守着他們。
他突然想起了四月份在片場和穆瑤的那次見面。
他本就是客串, 戲份沒有多少，在片場時衆人的視線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他身上，拍完後他就閑逛到了取景地的一處人煙稀少的角落休息。
耳邊傳來小貓有些孱弱的叫聲, 他轉過拐角，就遇到了一個抱着小貍花的女孩。
她穿着非常簡單的衛衣牛仔褲, 丸子頭紮得很高，脖子上挂着工作證。
她手上拿了一根澱粉腸, 輕聲念叨：“慢點吃，幾天沒來看你，是不是餓壞了？”
她非常專注地在給小貓喂食，沒有注意到來人，直到同事過來喊她開工：“瑤瑤，導演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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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叫完她才注意到一旁的原野，愣了一下，有些磕巴地和他打招呼：“原……原老師好，我們為您準備了休息室，需不需要我帶您過去？”
抱着貓的女孩猛然扭過頭，微滞了幾秒，笑意一點點在眼睛中擴散：“原老師，久仰大名。”
“你們好。”原野側身為她讓道，回應着剛才那位工作人員的話，“不用了，你們去忙吧。”
小貓被留了下來，原野蹲下，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吃飽喝足的小貍花餍足地伸了個懶腰，躺在地上姿勢妖嬈。
原野擡頭，那個女孩正好回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觸。
女孩笑了笑，扭頭跟上了同事的腳步。
瑤瑤，穆瑤。
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穆家的小女兒在片場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工作人員，這和多少能拿到一些家族企業股份的其他家族非婚生子女相比，穆家女兒這個待遇真糟糕。
不過倘若穆家真的重視她，她之前還在中學的時候就不會被人指指點點地欺負了。
和之前渾身是刺的模樣相比，她現在周身的氣場倒是柔和了很多。
後來，他們總能在各種場合偶遇。
這些年想要接近他的人不少，他也說不清為什麽自己偏偏默許了她的靠近。
一天晚上，他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穆瑤擠進他的懷裏，身上套着他寬大的襯衫，頭發上還帶着潮濕的水汽。
被她的目光擾得心猿意馬，原野掐着她的腰，問道：“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麽？”
“我在想啊……”穆瑤貼着他的耳朵，“或許有一天你會愛上你的床伴嗎？就像我這樣。”
再後來，他去國外出差，和一位著名的設計師朋友見面，對方興致勃勃地向他介紹即将出的新系列。
“給我留一套。”
朋友詫異地問他：“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見他不語，朋友眨眨眼：“項鏈可以用來表白，戒指是用來求婚的。”
“或許有這麽一天吧。”他敷衍道。
他又想到了穆瑤，嘴裏說着愛，眼神中卻沒有愛。
他們的關系不公布于衆人面前，那她就不能利用他得到圈子裏的任何資源。
他一直摸不透她想要的是什麽，但也無所謂了，如果她能一直裝下去，如果她不說出口，他也能陪她演一輩子。
直到那天晚上，她很溫柔卻又很殘忍地給出了答案，她要的不過是代替穆滢，和原家聯姻。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原野講手伸進口袋，觸碰到了項鏈的紋路。
他拿出手機的時候，項鏈被他的指尖勾了出來，上面的鑽在燈光下閃爍着璀璨的光芒。
“喂，泉哥。”
經紀人汪泉說道：“拍到了，穆滢和她旗下的一個藝人，男方最近正好有部劇上映，小爆了一下，話題應該很有熱度。”
“那之後的事情就麻煩泉哥了，做得幹淨一點，不要讓人察覺。”
汪泉從他出道起就陪伴在他身邊，亦師亦友，他的事情他也都清楚。
“小野，你……其實沒有必要這樣，既然你已經看透了她的目的，灑脫一點，扭頭走掉，最後時間會抹平一切的。”
原啓鳴對他的婚姻确實逼得緊，但以原野的能力，只要他執意不結婚，老爺子終究拿他是沒辦法的，他其實已經不用受制于任何人了。
汪泉說道：“現在你明白她對你沒有真心，又不想放手，這樣矛盾又畸形的感情，會讓你們兩個人以後都不好受的。”
“穆良炎既然能用大女兒換取商業價值，那本來就不受他待見的小女兒呢？泉哥，我已經聽到風聲了。”
聽他這麽說，電話那頭的汪泉沒說話。
“一年，如果一年後真的是相互折磨，我會放手的。”
原野挂斷了電話，看着那晚吩咐助理扔掉的項鏈。
矛盾又怎樣，畸形又怎樣，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至少現在的他不想讓她成為別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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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穆滢發來的消息，他又不可避免地回憶起這些往事
在他和穆瑤短暫的婚姻中，他把她扔在婚禮現場，拟定一年的協議，他很幼稚地做了反抗。
他一次次自欺欺人地以為，仿佛這樣做了，主動權就在他手中，他就不是在這場感情裏輸得一敗塗地的那個人。
但最終他明白了，只要穆瑤不在意這就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罷了，不愛的那個人才能灑脫。
穆瑤離開半年後，他才開始調查那天在穆家袁書藝說的話，紙包不住火，周姨的事情他很快就查清了。
他聯系到了穆滢，将治療費用全部轉給了她。
仿佛這樣做了，他和穆瑤之間的婚姻就不是一場明碼标價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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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助理遞來的熱咖啡，穆瑤挑了挑眉，問道：“又是段嶼？”
自從前幾次他私下給邢茗送東西被毫不留情地扔掉之後，這位出手闊綽的資方隔三差五給劇組送福利。
畢竟現在全劇組都知道這些是誰送的，邢茗作為主創人員之一，不好當衆駁了資方的面子。
“這個不是。”申斯蕊說道，“這是舒潔的男朋友買的。”
開機半個月之後，其他演員也都陸續進組了，其中就包括女配角舒潔。
這位“家屬”雖然沒來探班，但在自己女朋友進組的第一天包了全劇組的飲料。
想到之前看到的緋聞，她問申斯蕊：“她戀情曝光還有後續嗎？沒大影響吧？”
“沒，趙文軒都被拍到多少次了？一次都沒回應，現在還沒脫粉的應該都佛了。”
不過他雖然沒在明面上回應，但今天給劇組送飲料的行為也說明了他也不像瞞着。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在這個圈子裏玩票的性質居多，長得帥嘴又甜，也确實是會讨女孩子歡心的那種類型。
穆瑤注意到不遠處砸了助理遞過去的奶茶的陳夢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申斯蕊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因為陳夢舟之前對穆瑤不尊重，她對她也沒有好臉色：“不知道又在發什麽大小姐脾氣。”
雖然之前不愉快，但這半個月以來穆瑤同陳夢舟之間的合作還算順利。
“不管她了。”穆瑤拿起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沒變吧？”
申斯蕊也從褲兜裏掏出手機，說道：“我這裏的天氣預報app上也顯示三小時後大雨。”
聽到由遠及近的咳嗽聲傳來，穆瑤扭頭就看見原野走來，見他的精神頭不太好，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喉嚨裏一陣癢意，原野說道：“好像有點感冒了。”
秋季流感頻發，兜兜這段時間也在發燒感冒，前幾天餘聲還帶他去醫院打了針。
穆瑤微微蹙眉：“那待會兒的那場雨夜戲需要調整一下嗎？等你身t體好一點再拍？”
最近正好降溫了，在深秋夜晚淋得透濕身體健康的人都難扛。
如果今晚不能借助自然雨景，之後用上灑水車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這一動，之後的拍攝計劃也要相應調整。
“沒關系，問題不大，能扛。”原野湊到穆瑤的耳邊，用臺詞本遮了一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穆導心疼的話就少NG幾次。”
穆瑤沒理會他的話，伸手探了探他手中的咖啡，竟然還是冰的。
她微瞪了他一眼，将自己手中還沒開的熱咖啡和他的換了：“你是小孩子嗎？你兒子都知道感冒不能喝冰的東西。”
攝影師找她溝通機位，她回來之後發現原野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撐着腦袋看她。
“燒糊塗了嗎？”
穆瑤想去探他額頭，看看他有沒有發燒，手剛伸出去就被攥住了。
“只是覺得穆導強勢的樣子還挺帥。”原野站起來，從桌上拿起那杯冰咖啡，“你也別喝冰的了，我拿去交給餘聲解決吧。”
看着他往房車走去的背影，穆瑤微愣，所以他來找她是做什麽？
今晚的戲份很重要，是祝栾成長線上的轉折點。
自從公主在皇宮外結識了一群新朋友，她本是逮着機會就往宮外跑。
但近段時間她卻未曾出現，王公貴族，人人自危，整個京城一片愁雲慘淡，內有二皇子殺兄弑父篡位血洗皇宮，外有他族入侵。
邊關急報傳回京城，祝家軍慘敗，從主帥到士兵無一人生還。
祝栾的父親、母親和大哥全都戰死疆場。
祝家從來不在皇子間站隊，一直只效忠于先皇，朝中有因祝家之事上奏的老臣都逃不過入獄或者致仕的結局。
嫁給左相嫡子的大姐得知家中消息，生産時難産導致一屍兩命。
祝栾見不到姐姐最後一面，只收到了她留下的書信。
她讓他不要去查祝家人的死因，如果她遭遇不測，也不要到左相府上對峙，祝家幾代人鎮守邊關，為了穩定軍心，新帝短時間內在明面上不會動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曾經繁華的侯府變得荒涼不堪。
祝栾最後一次拿出了十五歲生辰時父親送他的那把寶劍，雨中舞劍。
他跪倒在雨水中，仰天長嘯。
祝栾知道，如果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繼續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纨绔子弟。
七點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大雨傾盆。
今天的這場雨非常貼合場景，讓眼睛都難以睜開的雨水，浸濕之後變得更加沉的戲服，使得這場戲難上加難。
這場戲原野的演技也爆發了，最後一幕，淚水混着雨水一同流下，滿眼都是悲傷和憤恨，身體止不住顫抖。
幾個坐在監視器後的工作人員都在抹淚，穆瑤喊“過了”的時候嗓子都在顫。
場務人員跑過去給他撐傘，餘聲也抱着幹燥厚浴巾第一時間沖了上去，将原野扶了起來。
原野坐在監視器前回看的時候還沒能出戲，整個人周身的氣氛都很陰郁，和他溝通的副導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瑤姐，姜茶煮好了。”
穆瑤接過申斯蕊手裏的姜茶，輕輕擱在了原野前面的桌面上。
“先喝點暖暖身子，回去沖一杯感冒靈。”
穆瑤拉開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她的手還沒擡起來，就被人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攥住了。
心髒仿佛突然被扯了一下，生疼。
穆瑤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的手背，無聲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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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瑤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了兜兜用電話手表給她發來的消息。
小朋友最近非常熱衷于給她發語音消息來溝通一些日常小事，比如今天又被老師誇獎了，能不能多吃一塊糖；功課完成得很好，爸爸獎勵他可以多看十分鐘電視……
在工作休息的間隙，能聽到他軟萌的聲音，也是一種慰藉。
一想到兒子抱着塊手表和她分享生活，穆瑤只覺得自己心軟軟。
穆瑤點開，小朋友急吼吼的聲音通過聽筒傳到她的耳邊，聽上去有些失真。
“媽媽媽媽，你能不能上來一下呀？爸爸發燒了，身上熱熱的。”
穆瑤一邊穿上外套，一邊撥通了兜兜的電話，小孩很快就接了起來。
“寶寶，你先別急，餘聲叔叔在嗎？他就住在你們隔壁。”
“剛才……剛才兜兜給叔叔打電話沒人接，敲門也不開。”
這個點聯系不上不是已經睡着了，就是在浴室洗澡。
她朝着門外走去，安撫道：“你別着急，我現在上來。”
“媽媽快點，爸爸額頭上都能煮雞蛋了。”
小孩說話雖然誇張，但原野的額頭确實滾燙，穆瑤有些自責，之前就不應該讓原野逞強。
他這張嘴，越來越硬。
她用體溫槍給他測了一下，直逼三十九度。
見穆瑤翻箱倒櫃找着退燒貼，原野咳了聲，有氣無力地說道：“剛才吃了退燒藥，已經沒事了，明天就能好。”
穆瑤指了指體溫槍：“你管這叫沒事？”
起身太快，頭有些暈，她撐着桌面緩了一會兒，一邊拿出手機給餘聲發消息，一邊說道：“不行，我找人送你去醫院。”
原野非常堅定地拒絕了：“我不去。”
“兒子現在都不怕打針，你這麽大年紀了難道還怕看醫生？”穆瑤看了一眼兒子，問道，“兜兜，對不對？”
聽到“這麽大年紀”，原野的臉色都黑了黑。
媽媽說的自然都是對的。
“對！”兜兜對着原野做了一個鬼臉，“爸爸羞羞。”
穆瑤對着原野挑了挑眉：“你聽見沒？”
原野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餘聲說今晚他看到代拍了，如果這時候我再被拍到進醫院，今晚網上又熱鬧了。”
穆瑤沒想到他在顧慮這個，前段時間一些不好的評論甚嚣塵上，最近好不容易平靜了一段時間。
她也知道一些人會怎麽說，無非就是劇組連最基本的保障都不能提供、讓原野帶病拍雨戲。
想起下午原野不讓她探額頭，穆瑤皺眉問道：“你下午是不是已經有點發燒了？”
原野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之前都沒事的，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吧，免疫力不行了。”
年紀大了……
用她之前的話來反嗆她。
穆瑤有些無奈，換上哄小孩的語氣：“不管網上會怎麽說，你的身體最重要，要是燒傻了怎麽辦？”
“怎麽？”原野語氣帶上些無賴，“燒傻了的話你要給你兒子重新找個爹嗎？”
“那你得問問兜兜願不願意。”原野薅了一把兜兜的頭發，“兒子，你要後爹嗎？”
穆瑤快被他的無理取鬧氣笑了：“你當我兒子是塊磚嗎？哪裏需要哪裏搬？”
“不管你願不願去。”穆瑤舉了舉手機，“餘聲已經回消息了，他馬上就過來送你去醫院。”
“去醫院也行。”原野抱着手臂往床頭一靠，“我要導演陪我去，畢竟這多少也算是工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