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英國梨與小蒼蘭

英國梨與小蒼蘭

原野感冒之後像小孩子一樣, 穆瑤根本拗不過他，只能陪着一起上了醫院。

酒店周圍不知道有多少代拍的長槍短炮，餘聲找工作人員借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大衆, 載着他們上了醫院。

他們住的地方離醫院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穆瑤的視線落在車窗外，看着飛速掠過的街景，腦海中過着明天的拍攝。

原野明天的戲份不重，下午有一場陳夢舟和舒潔的對手戲，如果她今天的猜測沒錯……

她還沒想明白，感覺到肩膀上一沉。

她側過頭, 下颌就蹭到了原野的頭發, 微癢的觸感。

“借我靠一下。”原野嗓子有點啞, “頭暈。”

還不等穆瑤說話，他的另一只手就攬上了她的腰：“晃。”

正在開車的餘聲沒忍住看了眼車內後視鏡，将車速放緩了些。

整個人都被他禁锢着, 穆瑤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但對病人的容忍度總歸是要高一些的。

盡管如此，但她還是忍不住輕聲訓道：“知道難受了吧？下次還逞強嗎？”

“怎麽又用訓小孩子的口吻。”原野小聲頂嘴，“既然把我當小孩子怎麽不用哄兒子的方法哄我？”

“哦，那待會兒你打針的時候給你買顆糖。”

原野的喉嚨裏滾出一聲低笑：“謝謝穆導。”

穆瑤沒有說話, 他繼續說道：“要怪就怪這次流感病毒太厲害了，我去年輕微感冒的時候還能冬泳，所以真不是上了年紀。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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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男演員對年齡也會這樣介意, 自己之前的那番話倒是顯得冒犯，穆瑤笑了笑：“三十三, 四舍五入就是三十，正是大展身手的好年紀。”

“我記得上次發燒還是在三年前。”

穆瑤問道：“記這麽清楚？看來也是遭罪了。”

“嗯, 那時候原裕正好六個月。”

聽見他這樣說，穆瑤的呼吸都放輕了些，原野偶爾會講一些孩子小時候的事情，她通過這些只言片語，努力拼湊出孩子的成長軌跡。

“他小時候只要我抱，其他人誰都不行。但那時候我感冒了，怕傳染給他，只能強制隔離。”

原野比劃了一下，說道：“他那時候大概就這麽點大，但脾氣一點都不小，不遂他的意就一直哭，奶也不喝。”

說到這裏，他沒忍住喉嚨的癢意，咳嗽了一聲。

穆瑤忍不住接上他的話問道：“那怎麽辦？”

“後來我爸穿上了我的衣服去抱他，他聞到我身上的味道，能安分一刻鐘，之後被他識破之後又開始哭。”

腦海中有畫面了，穆瑤心中酸軟，輕聲說道：“兜兜好聰明啊。”

“嗯。”原野強調道，“這點随我。”

穆瑤搭在腿側的手指蜷了蜷，問道：“聽說早産的孩子抵抗力會差一點，而且他又不是母乳喂養，小時候是不是很容易生病？”

“還好。”原野無意多說，有些含糊其辭，“小嬰兒總歸是要嬌弱一些的，長大了就好了。”

像是非要從他嘴裏問出一個答案來折磨自己一樣，穆瑤說道：“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賣慘。”原野回答聽上去坦蕩，“怕你又跑了。”

穆瑤垂眸，看見他濃密微翹的睫毛和優越的山根：“現在不怕了嗎？”

原野從她的肩上擡起頭，反問道：“你舍得走嗎？放得下嗎？”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明明滅滅的光影在他的眼底掠過。

失落過太多次的人最怕這種即将接受審判的時刻，在穆瑤啓唇前，他飛快地扭過頭。

“看你們倆現在的親熱勁兒，你肯定舍不得你兒子，我也是多問。”

車子駛到醫院附近，一路上都在裝聾作啞的餘聲開口道：“野哥，到了。”

穆瑤剛想拉開車門，被原野攔下了：“我們先進去，應該要輸液，你收到我的消息再上來，記得戴上口罩。”

分開走也是必要的，要不然被拍到了就真的說不清了。

原野說完之後便帶上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地下了車，餘聲将車鑰匙遞給穆瑤：“辛苦穆導。”

大概二十分鐘之後，原野就把病房號發給她了。

穆瑤沒急着上樓，而是拐進了附近的小超市。

收銀臺附近擺着很多零食。

“您好，我要買糖。”穆瑤問收銀員，“哪一種是小孩子最愛吃的？”

收銀員笑吟吟地問道：“是多大的孩子呢？”

“五歲。”

原五歲，不能再多了。

“買奶片吧。”收銀員推薦道，“不會太甜，這個年紀要防蛀牙，而且還能補鈣。”

聽見她的話，穆瑤沒忍住笑了，說道：“行。”

掃條碼的時候收銀員多看了她幾眼，随口說道：“小姐姐，我覺得你看上去有點眼熟。”

開機儀式的時候她确實露了臉，網上也有她的照片和視頻，但大家的眼睛不至于這麽毒吧……

穆瑤下意識将口罩拉高了些，說道：“是嗎？大概是因為我大衆臉。”

好在收銀員沒有細究，笑道：“怎麽會？您眉眼很美，肯定是個大美人。”

穆瑤到病房的時候吊上水的原野已經睡着了，連續拍了一周的夜戲，其實他們都很疲憊，何況他還是個病人。

病房裏有張陪護床，怕打擾到原野，餘聲壓低聲音說道：“穆導，您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我盯着野哥的藥水。”

原野畢竟是公衆人物，這事兒不能全交給護士，他不放心，得在旁邊看着。

穆瑤明白他的意思，她明天的工作強度大，便也沒同他客氣：“辛苦你，明天上午讓原老師給你放假。”

餘聲撓了撓頭，說道：“不辛苦，應該的。”

穆瑤看了眼原野床邊輸液架上的三瓶藥水，同他商量道：“等原野拔了針要不然你先打個車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開車回去。”

“行，辛苦穆導。”

第二天一早，鬧鐘一響穆瑤就醒來了，見原野還在睡，她看了眼時間，先去洗手間洗漱了一下。

她回到病床邊，摸了摸原野的額頭，還好已經退燒了。

穆瑤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原野，起床了，我們要回去了。”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捉住。

原野的睫毛顫了顫，眼睛微微睜開，他眼中帶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聲音沙啞磁沉，脫口而出道：“瑤瑤？”

穆瑤僵在了病床旁，她的心髒仿佛停滞了一瞬，而後又過償般地快速跳動。

有多久沒聽到他這樣喊她了？

上一次應該是在産房，她當時打了麻藥，但止不住的眼淚一直順着眼角流下。

穆瑤本來覺得自己都要忘記了，可現在發現她依舊能非常清晰地想起來當時的情景。

記得他用力攥着她的手時掌心的濡濕，記得他說“瑤瑤別怕”時帶着顫的嗓音。

她陷入回憶，原野比她先反應過來，他放開穆瑤的手，眼神逐漸清明，笑道：“穆導喜歡聽我這樣叫你？但在片場不行。”

穆瑤回過神來，起身說道：“快去洗漱吧，要遲到了。”

大概是不适感尚存，今天第一場就是男女主的對手戲，原野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閉目養神養精蓄銳。

穆瑤把車開到停車場，熄火後，扭頭将昨晚買的奶片扔到原野的懷裏，對他：“這次我先走，你記得去還車。”

她放完話之後就跑了，原野看着奶片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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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陳夢舟和舒潔的對手戲拍攝得并不順利，演技還算老練的陳夢舟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直找不到情緒，進入不了狀态。

和她相比，舒潔是個新人，但她卻一直被壓着。

今天已經完成工作的原野閑庭信步地朝着監視器走來，餘聲和另一位工作人員搬了張躺椅跟在他後頭。

穆瑤見他這架勢，挑眉問道：“原老師這是要在這裏安營紮寨了？”

原野咳嗽了一聲：“剛喝了感冒藥，有點困，找個地方躺一躺。”

“您房車裏的床不比着躺椅寬敞嗎？”

原野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戴上墨鏡：“主要還是想來觀摩學習一下這一場NG十次的對手戲。”

穆瑤第十五次喊停的時候，片場裏鴉雀無聲，所有工作人員手上的活兒不停，眼神卻不斷瞟向穆瑤和陳夢舟。

“你是相府千金，她現在是求你辦事，你的眼神為什麽一直在躲閃。”穆瑤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送向片場的各個角落，“陳夢舟，你在怵什麽？”

陳夢舟的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她瞪向穆瑤，剛想說些什麽，眼神落在一旁的原野身上，把話又都憋了回去。

最終只是語氣僵硬地說道：“讓我休息二十分鐘。”

她扭頭離開，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大家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耐。

因着之前連着拍了一周夜戲，所以今天的任務不重，大家都想早點收工休息，可陳夢舟一直NG，現在天色都要暗了。

穆瑤剛想跟上去的時候被人攥住了手腕。

原野起身，說道：“我和你一起去，省的有人又要說靠山不好使了。”

似乎明白了他來這邊的意圖了，穆瑤将他摁回躺椅上，聲音放柔了些：“你繼續躺着，放心。”

穆瑤走過拐角，就看見陳夢舟一個人蹲在角落裏。

聽見腳步聲，陳夢舟回過頭，她站了起來，微微擡起下巴：“怎麽？你來嘲諷我嗎？”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穆瑤掃了她一眼，看透她非常倔強地強撐出的驕傲與體面，“紙老虎。”

陳夢舟瞪着她：“你……”

還不等她說下去，穆瑤就打斷道：“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

陳夢舟眼神有些飄忽地挪開了，嘴硬道：“什麽個人情緒，我只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穆瑤也不同她廢話，直接問道：“趙文軒是你的前男友吧？”

陳夢舟扭頭看她，微微瞪大眼睛。

穆瑤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昨天搜索了一下，沒有搜到視頻和照片，只是上個月有知情人爆料“z姓富二代男藝人和tc姓95後小花”，有不少人提到了他們。

“他出軌？”

陳夢舟不吭聲兒，穆瑤試探道：“那就是了。”

陳夢舟沒忍住，皺眉道：“沒有，他沒有，只是正常分手而已。”

“既然如此，你和舒潔之間沒有任何糾紛，為什麽一直接不住舒潔的戲啊？她的經驗沒你豐富，演技也比較青澀，可是你完全被她壓着了。”

“所以……”陳夢舟的語氣變得執拗起來，“我其實要比她好的，對嗎？”

“感情本來就是流動的，他離開你不是因為你比舒潔差。”

穆瑤頓了頓，說道：“一個本來就很驕傲的人，只有在一段不健康的感情中才會變得自卑，你們究竟适不适合你心裏肯定早就有答案了。”

穆瑤離開前，被陳夢舟叫住了。

“你為什麽要來和我說這些？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有意見。”

“我不在乎你是怎麽看我的，只在乎你能不能把工作做好。”

穆瑤看了眼手表：“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縮頭烏龜當夠了就趕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