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你說什麽!”王忠信心頭大駭, “幾時的事?我方出來時,殿下不是還在接見朝臣?”

李群越一路心急如焚,卻不敢聲張, 大冷的天額頭大滴的汗珠,牙齒打顫,急的頭暈腦脹:“早打發走了。不過一個時辰之前, 殿下說要出去走走, 奴婢就再找不到人了。”

“當時什麽情形,你事無巨細,必得一一道來。”

聽聞王忠信聲音冷厲,李群越忙将當時情形說來。

原來殿下不知為何早早打發了幾位大人出去, 之後出來便說要去南院子跑馬, 又打發了李群越去取東西,等李群越尋了東西去南院, 哪知殿下根本不在那裏!

跟着太子殿下的人皆被打發了, 衆人只道殿下還在南院子跑馬, 竟不知是何時離開了。

李群越不敢聲張,只遣人四處去尋, 竟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宮中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可殿下玉駕所臨, 怎可能無人知曉?

“所以殿下騎了馬?宮門處可派人查了出宮記檔?”

李群越愈發急道:“方去問了!并未有殿下出宮的記錄!已經一個多時辰了,竟是半點消息也無!貴妃娘娘遣人來請, 奴婢也只道是殿下乏了, 先讓人回了。”

兩人一時皆感到渾身如冰水澆下, 頭皮發麻。

無論何時,太子殿下來去, 皆有人随侍左右,何曾這般失了消息一個時辰之久?

登基大典在即,當此之時,殿下若是有半分閃失,那豈是天翻地覆這麽簡單?!

王忠信努力穩了穩心神沉聲道:“你且不要聲張,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有心人瞧見一點端倪,只怕要生出更多事端。殿下想必是在宮中某處逗留,也未可知。”

說着轉頭瞧見被打暈在一旁的女子,心中遷怒,若不是為了尋她,何至于自己離開殿下左右?

這女子果然是個禍害!

想到此,冷聲吩咐一旁人道:“将她送去城西亂葬崗處置了。”

那人一愣,還是領命而去。

兩人再顧不得,忍下心頭急跳,立時派人去找人手,王忠信又與李群越道:“你且回去,守在文元殿前,若是有人前來務必阻攔住。尤其是貴妃娘娘宮中派人來,萬不可叫瞧出端倪。”

李群越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忙一疊聲地應了。

“我去尋內禁軍統領趙野,今日他當值內宮,讓他悄悄在宮內尋人。我帶龍虎衛出宮,和巡防營一起去宮外尋人。”

“記住,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殿下日前丢了重要東西,命我等去速速尋來。”

“是。”李群越忙跑着去守住文元殿。

王忠信不敢耽擱,帶着人直奔宮門而去。

黑夜沉沉,知情的幾人無不心急如焚,将宮內外仔仔細細地搜去,卻半點不敢喧嚷。

城中這些日子原不禁夜市,又是年根底下,熱鬧非凡。

只是夜色來臨時,突有大隊的官兵騎馬而來,攆着衆人回家,肅清街道,今夜宵禁。

衆人口中抱怨,卻到底不敢說什麽,也打聽不出此中原因,只得悻悻地回家去。

一時熱鬧的街市,再無閑雜人等,只有鐵蹄來去匆匆。

在坊市街巷間來去如風。

窩在家中的衆民衆,而聽得外頭源源不斷的馬蹄聲,具都心驚,不知發生了何事。

一時人心惶惶。

蘇秋雨從一陣鈍痛中醒來,感到周身颠簸,脖頸酸痛。

她微撐起身,左右看去,才發現自己在一輛疾行的馬車之中。

黑暗中摸索着尋到車簾,微掀開一條細縫,外頭黑團團的,寒風撲面刮的臉生疼,她又幾近失明,幾乎什麽也瞧不見。

車夫的喲喝聲清晰在耳。

這是哪裏?

這人要送自己去何處?

她不及思考,鼻端突然聞到清洌的香氣,是梅香。

馬車不知行出去多久,這香氣一路相随,顯見兩側皆栽了梅花。

蘇秋雨索性閉了雙目,瞧着時辰若是馬車該已行到京外。

而京師之外,路兩岸栽種梅花的,她所知便是城西。

再眯眼從窗外看去,遠處果然較其他地方看起來更是黑沉。

若是晴日,便該瞧見那裏是一座山,名叫四姑山。

四姑山,并不是什麽游玩勝地,平日裏衆人也是敬而遠之,只因那裏是一片很大的墳場。

天色已黑,這些人将自己敲暈運出宮來,她可不會覺得這些人是好心要送自己出宮來玩。

果然,這車埋着頭往四姑山的方向狂奔。

不一時,叮咚聲響,那車夫腰側跨的寶劍與車轅相擊。

這聲音就如插在她魂竅深處,再熟悉不過。

蘇秋雨再不心存僥幸,等着自己的恐怕只有一條路,如今絕不能在坐以待斃。

她伸手在馬車內一陣摸索,車內只有兩側的坐凳,并無其他東西。

她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費力搬起其中的一條凳子,用力向後一扔。

馬車飛馳之中,那凳子砸開後門,發出撲通一聲沉悶的響聲。

在這黑夜中格外醒目。

前頭駕車的車夫一驚,急忙勒馬,馬兒一聲長嘶堪堪停了下來。他顧不得,一把打開車廂。

車廂內空空蕩蕩,原本那暈過去的女子竟不見了!

而車廂後門歪歪扭扭的開着,在寒風中擺蕩!

而後方不遠處一道青色衣裳在滿地積雪中一閃,竟沒入了一側的林中!

那女子竟跳車逃了!方才的聲音想是她跳車的聲響。

車夫一驚,忙抽了腰側的劍來,一步從車轅上跳下。

原以為不過是個敲暈了的宮人,此次差事只派了他一人,不想這柔弱的宮人竟有如此膽識。

車夫不及他想,一時棄了車,往那林中追去。

聽到急切地腳步聲跑遠,蘇秋雨從車板下鑽出身來,一步躍下馬車,隐入了一側的密林。

這山腳密林實在是陰冷刺骨,好在慶幸她今日原要躲進假山暫避,特意穿得多,方才雖迎風扔了一件,到底還能抵禦。

在林中急行了幾步,鼻端香氣愈發濃郁,這才發現這些樹竟全是梅花。

此刻花枝上落雪未融,花苞綻放,開得如火如荼。

她雖瞧不清梅花,卻更是嗅覺異常靈敏,腦中已是大片紅梅景象。

只是腳下不敢耽擱,一路往四姑山而去。

那車夫發才急切中未發現車凳少了一條,不過一會便能追上自己的衣裳,倒時發現上當,定要追着自己而來。

這地上腳印,實在是有些麻煩。

蘇秋雨又脫了一件衣裳将雙腳裹了,随手扯了一大片梅枝,邊走邊掃,地上積雪多日未化,不過輕掃,蹤跡也便消得差不多了。

而且那車夫想必難以想到她自己逃走,竟還是奔着四姑山而去。

不知何時,蘇秋雨才發覺天上殘月,月輝清撒,照得天地萬物,一片靜谧。

她奔了許久,已是累極餓極,卻朦胧瞧見不遠處有個避風的角落,忙蹲進去,今夜且先歇腳,明日再做打算。

哪知方蹲好,卻聽得遠處傳來細微的叮叮之聲。

她一下子識出這是那車夫腰側的寶劍撞擊腰帶的聲音。

這人悄無聲息,竟尋來了!

蘇秋雨知道此處再不能留,一把抓起地上的雪抹了臉,驅散了一些累意,忙又往那林深細密處鑽。

惶急中,不想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腳,一跟頭撲倒在地。

樹梢上的雪帶着花瓣撲簌簌地落下來,蓋了她一頭一臉。

她死死咬住唇,才未發出半點聲音。

哪知此時那車夫從旁飛掠而過,竟未瞧見埋在雪中的她。

蘇秋雨細細聽了半晌,确認那人确實走遠了,這才慢慢挪動身體。

雪順着脖頸跑進了她的頸窩,激得她渾身抖了幾抖。

方要撐着爬起來,這才發覺自己身下一片綿軟,方才絆t倒自己的東西便是此物。

她借着殘月餘輝看去,發現底下的東西一片雪白,觸手綿軟滑膩,竟是件狐裘!上頭落着許多梅花花瓣。

而狐裘之下,竟裹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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