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色火焰
第49章 黑色火焰
“他是壞人。”聽完他的話後, 佩德轉頭對卷道。
這感覺有點複雜，甚至，他會想象曾經的自己, 在執行某個任務的時候, 大概對面也會有人這麽評價自己吧？
然而如今他卻是正義的一方。
嗯, 看看老師的眼神，就很正義。
心裏這樣想着, 佩德聽到卷嘆了口氣，用一種很惋惜的口吻道：
“亡靈魔法可能是最适合這個世界的魔法之一，它本該在這個世界大放異彩, 為人類帶來光明與希望, 你擁有了絕佳的天賦, 卻玷污了它。”
烏黑的眼睛注視着前方的紅發男子, 卷半晌搖了搖頭：“不，為了使用魔法，将活人強征為亡靈, 這原本也稱不上亡靈魔法。”
“任何時代，任何背景，總有人在擁有強大的力量後做出同樣的選擇, 充其量，他們也只是強大力量的玩偶。”
他想起了他曾經見過的那些亡靈法師。
雖然亡靈法師極不受歡迎因而很罕見, 可是卷還是見過一些亡靈法師的，其中像眼前紅發男子這樣殺人以操縱亡靈大軍的人, 他也見過幾次。
明明是不同的人, 然而在擁有同樣類型的力量後做出了同樣的事, 這是人的選擇？還是力量的選擇？假如同樣的人, 因為擁有完全相反的力量而只能做出截然不同的事的話, 是否可以說明，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是被自己強大力量所挾持？
看着眼前的紅發男子，卷陷入了思索。
旁邊的佩德一頭霧水。
至于遠處的紅發男子，在聽到他的話後則是明顯動了怒。
“啰啰嗦嗦的，你想和我對着幹就直接幹啊！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什麽強大力量的玩偶，是我在使用自己的能力好不好？操控者是我！是我！”喪屍群中，紅發男子沖着卷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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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活人，可是他張開嘴巴吼叫的樣子無意中和旁邊張着嘴巴咬人的喪屍重合了，雙方看起來竟有幾分相像。
“我只是在思考而已，那句話則是我思考的結果，你從不思考嗎？”看着氣急敗壞的對方，卷問道。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然而紅發男子一點不了解他啊！
當即就把這句話當做了挑釁，紅發男子冷笑了一聲，也不和他說話了，對方手指向卷的方向一指，當即便有無數喪屍放棄了陽光基地裏的活人，徑直向卷和佩德的方向走來。
“果然，哪怕是在操控與被操控的情況下，雙方都無法做出超過自己能力太多的事情嗎？”看着那些速度速度并不快，四肢依稀還有點不協調的喪屍，卷再次喃喃着“思考”了。
然後，他便看向了一旁的佩德，看着因為聽了他的話、正一臉認真研究前方喪屍協調性的佩德，卷忽然對他道：
“強大是無罪的。”
“哎？”完全不知道卷為何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佩德一頭霧水地看向他。
然而，只留下這句話，烏黑的眼睛猶自睜開着，嘴角甚至仍有一絲難得的笑意，“卷”的身體晃了晃，下一秒徑直向地面栽去！
慌不疊将“卷”的身體接住，看着對方雙目圓睜的臉一瞬間青灰敗壞有了死相，佩德愣了愣，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麽，不再去看懷中的死屍，他向前方即将奔跑到自己面前的喪屍們看去——
只見那名已經奔赴到他面前、張開大嘴、眼瞅着就要咬上他的女性喪屍忽然不動了，慢慢站直身子，她停在了原地。
和她一樣反應的還有她身後的男性喪屍，男性喪屍旁邊的老婦人喪屍……
所有沖着兩人而來的喪屍一時齊齊止住了步伐，一動不動了。
合上帶血的嘴巴，他們的表情也逐漸恢複了死前的樣子。
他們一個個站立在原地，宛若一名名新死的迷惘亡靈。
這是佩德和紅發男子眼中看到的樣子。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卷的魂體正在席卷一切！
這還是他在背着佩德從橋下爬上來的途中發現的。
那時候，他的魂體無意識中穿過了他之前所使用的“安安”的身體，有一部分附在了那名小喪屍身上，然後，有一次，他是使用小喪屍的手抓住下一段藤蔓的。
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可能可以做點什麽了。
龍的軀體是非常大的，且堅實。
同樣的，龍的魂體亦非常龐大，且更加堅實。
将自己的魂體延伸到盡可能的寬廣，卷将自己的身體延伸入眼前的每一具亡靈體內！因為亡靈的數量太多了，多到龍的魂體都很難完全覆蓋的程度，他不得不将自己的魂體拉伸再拉伸，到了後來，靈魂被拉伸到了極限，細細拉成魂絲的那一刻，卷終于掌控了最後一具喪屍的身體控制權。
不止喪屍，他甚至還将控制了所有的蛾！
這一刻，他難得感到了暈眩。
這種暈眩感讓他感覺虛弱。
然而，他也同時感覺到了自己此時無比龐大！
比原來的龍軀還要龐大！
西邊，他可以看到佩德正張着嘴巴地看着“自己”，偏東一點，他能看到紅發男子錯愕的臉，然後，在那面開滿科秘拉花的牆內，他看到了以基地長為首的陽光基地幸存者們。
“你們安全了。”張開口，藉由亡靈之口，他将這句話說給人們聽。
然後，他就開始撤退了。
松開正準備啃咬的幸存者們，示意他們跑去科秘拉花叢後頭，又從科秘拉花的大嘴中拔出殘缺不堪的半具身體，卷操縱着每一具亡靈的身體，讓他們離開陽光基地。
如今這些喪屍的身體內全部都是卷，做出這些舉動的都是卷。
可是人們不知道啊！
看到基地長發出的信號彈，幸存的人們從基地的各處向信號彈騰起的方向跑去！奔跑的過程中，好些人被喪屍圍住了，眼瞅着就要被咬也變成喪屍的那一刻，那些準備啃食他們的喪屍忽然停住了，拍拍他們的肩膀，還示意他們離開。
然後，喪屍們就離開了。
背朝人群，喪屍們向着信號彈發出的反方向走去，看不到他們的臉龐，如果再忽略他們殘缺的身體的話，他們看起來就和生前沒什麽兩樣。
“是爸爸，爸爸認出我們了嗎？”人群中，剛剛差點被自己變成喪屍的父親襲擊的小女孩哭了。
和她一樣想法的還有很多人。
看看這些過去的親人和認識的人，人們紛紛向基地長的方向奔去。
這一次，他們逃生的路暢通無阻。
再沒有喪屍襲擊他們，路上即使遇到喪屍，那些喪屍也是僵直地站立着，慢慢向東而行的。
和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
看着卷做的這一切，佩德若有所思。
卷很強，他一直都知道，然而他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意識到這一點。
“強大是無罪的，老師，原來你竟是這麽強大的嗎？”看着前方開始緩緩向自己反方向離去的喪屍，又看看喪屍群中氣急敗壞的紅發男子，佩德喃喃道。
然後，他聽到了上方傳來的聲響。
是一臺飛行器。
基地長曾經說過他會從外面雇傭異能者前來救援，知道這一點，佩德原本沒有在意這臺飛行器的。
這不，同樣看到這臺飛行器的到來，遠處的陽光基地內已經傳來歡呼聲了。
雖然救援來的十分遲，不過還是來了不是嗎？
人們歡欣鼓舞着。
然而——
完全沒有過去和幸存者說話的意思，一條黑色的火焰黑龍一般自黑色的飛行器上飛出，只一下，便引燃了好大一片喪屍！
佩德聽到了一聲悶雷似的響聲，一開始他完全沒意識到那是什麽聲音，足足過了三秒鐘，他才意識到那是來自喪屍們的吼聲，很多喪屍齊聲悶吼，那聲音簡直更像雷聲。
可喪屍是不會感覺到疼痛的，更不會說話，他能聽到這聲——
眼睛瞪大，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卷！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疼痛，這才讓不怕疼卷痛呼出聲。
那火焰傷害到卷的靈魂了！
一剎那的功夫，佩德立刻想到了關鍵所在！
眼神一冷，他随手喚出一團蔓德拉藤蔓，精準地讓藤蔓出現在對方飛行器的螺旋槳部位，這種細長而結實的藤蔓随即将螺旋槳繞死，飛行器從空中直直墜落的時候，他看到一名黑衣人從飛行器內跳了出來。
飛行器落地的時候直接爆炸了。
那名黑衣人就站在爆炸地前方，一雙細長的黑色眼睛看了看身後的爆炸，然後直直對上了佩德。
“是你幹的。”不是疑問句，他相當肯定。
“不、不、不是我……”剛好站在黑衣男子與佩德中間，以為黑衣男子是在對自己說話，原本還很嚣張的紅發男子如今哪裏還有一絲嚣張？哆嗦着身體，他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冰冷的雙眸看都沒看他一眼，黑衣男子伸出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左手，指尖又是一條黑色火焰飛出，嘴裏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當着佩德的面，紅發青年整個人被燒着了！
不是紅色的火焰，而是一種黑火！就那樣安靜的燃燒着，看不到一絲熱度，然而任憑紅發男子如何在地上打滾也無法熄滅，沒過多少功夫，他便被燒沒了。
整個人一點也沒留下，全部燒沒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饒是相信男子是過來營救他們的陽光基地的諸人，也都愣住了。
完全不理會其他人怎麽想，視線從佩德臉上移開，黑衣男子再次向喪屍群中揮出一條黑色火焰。
然而——
黑火落在一團忽然長出來的藤蔓上，代替原本應該被燒到的喪屍，藤蔓迅速被燒光了。
視線再次移回佩德臉上，黑衣男子伸出手指，點了點早已不複存在的紅發青年曾經存在過的方向，道：“你，和他是一夥兒的？”
“不。”佩德斷然否認了。
“那你為何要阻止我清理喪屍？”黑衣男子随即道：“難不成你和這些喪屍是一夥兒的？”
他挑了挑眉毛，然而眼珠動也未動，一雙烏黑的眼珠中淬了冰般的寒冷，被那雙眼睛盯着的時候，佩德感覺自己一動也不能動，冷汗一滴一滴的出現在他的額頭，他感覺自己從頭顱開始被凍住了，一直凍到了腳底。
并不是真被凍住了，只是畏懼而不敢動而已。
沒錯，就是畏懼。
佩德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人。
眼前的人非常可怕，而他手中的黑火則更加可怕。
他的靈魂在對他發出警告！
然而——
并沒有打算從他口中得到答案，黑衣男子再次将一團黑色火焰擲向喪屍群的時候，黑色火焰再次被一團藤蔓阻擋住了。
而與此同時，佩德本人也擋在了黑衣男子身前。
“我是不會……讓你碰他一下的。”額頭的冷汗溪水般滴落在地，佩德面容蒼白卻堅定地對男子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