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布裏查
第57章 老布裏查
“老爺, 剛才一共有兩個人打電話找上老爺。”立在辦公桌後，管家拿出随身攜帶的黑色筆記本，翻開, 念起記在上面的電話內容來。
“第一個電話是零散采礦點那邊的一名礦物管理員打來的, 他們下午臨時雇傭的礦工裏忽然出現了一名特別厲害的采礦人員, 根據對方離開時所乘的車子查下來，發現對方是咱們家裏的小少爺斯科特, 他調出小少爺采礦時的監控記錄仔細查看了一下，認為少爺在采礦的時候使用了【控制力】，他不能完全肯定, 因此越級上報給老爺, 希望老爺有時間可以看一下他發來的視頻內容。”
管家先念了第一個電話的內容, 将存有視頻的光腦放置到辦公桌上, 屏幕正沖向老者，然後，重新退回原來的位置, 他繼續念下一個電話的內容——
“第二個電話則是您的古董顧問洛克尼打來的，打來是因為他覺得咱們家的小少爺非常優秀，在繪畫上的造詣非常高, 他覺得少爺已經沒有必要在學校當學生學習繪畫，如果可以, 他想聘請小少爺擔任藝術系的繪畫教師。”
誰也不知道，就連布裏查一家人也不知道, 布裏查大學的人類古代藝術研究與欣賞的系長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他是布裏查家的當家、整個布裏查市的無冕之王、老布裏查的私人古董顧問之一, 專精古董畫鑒別與修複的顧問來着。
對自己藝術系系長的身份更為看重, 他每天都窩在大學內不出門, 而老布裏查如果有古董畫需要他幫忙掌眼，只能通過電話找他，他以前給老布裏查打電話只有一種情況：就是系裏沒錢了，需要金主援助，如今還是他第一次因為這以外的事主動打電話給他。
“哦？”似乎對自己私人顧問的電話內容更感興趣，老布裏查推動輪椅來到辦公桌旁，先是拿起了右邊那張照片。
那是一副油畫的照片，畫上是一名席地而坐，坐在一箱植物後的茶發少年。從未見過的果實和植物，驚喜又驚訝的少年，光影運用的非常生動，繪畫者的畫觸有濃郁的古典氣息，然而繪畫的內容卻很現代，兩者碰撞出一種奇異的和諧感。
“魔法……嗎？”看着手中的照片，老者喃喃道。
“嗯？老爺，您能看出少爺的繪畫主題？天啊，實際上這幅畫的繪畫主題就是【魔法】來着，洛克尼先生特意打電話詢問過少爺，然後标記在照片背後了！”管家一臉驚訝。
自家老爺雖然一直沉迷收購各種藝術品，然而本身并沒有多少藝術細胞，基本上從來猜不中自己購買的畫的主題，如今卻能猜中小少爺的，這、這——
他鼓掌了！
掌聲中，老者将手中的照片翻過來，果然看到了洛克尼的筆跡，他用黑色的墨水寫了“魔法”兩個字。
好吧，其實，這是誤打誤撞了。
他本意是說他這樣的人居然能生出如此有藝術天賦的後代，簡直如同魔法一般。天知道洛克尼那個老家夥雖然敬佩自己的為人，然而對于自己在藝術方面的天賦匮乏向來不屑為伍，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兩人在藝術方面完全談不到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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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也沒錯。
他自己也這麽認為，在他的血液裏，湧動的可以是金錢，可以是能源，甚至還可能是異能，然而無論如何也不會是藝術細胞，而他這樣的人生下來的子孫也是如此，好吧，他生的女兒血液裏還混入了“弱”這種讓人不屑的東西，可是如今冷不防被人告知自己居然有一個後代，他能畫出極好的畫來，這能用什麽來形容呢？
他只能想到“魔法”這個詞。
誰知卻與對方繪畫的主題不謀而合了。
是那孩子也這麽想嗎？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老者又看了看那副畫，半晌将照片放回桌子上。
這一次，他開始看視頻了。
如果說剛剛看照片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一派閑适的話，那麽，如今他的表情就嚴肅下來了。
越看越嚴肅，甚至在視頻結束之後，他又重複播放了一遍。
長達十五分鐘的視頻，他一共看了兩遍，那就是半個小時了，天知道，除了在自己的興趣愛好上會額外投入一些時間，這位可是連事關數十億布裏查（貨幣單位）的合同都會在兩分鐘內看完并做出決定的，從年輕時便記憶力極好，頭腦敏捷，天生的好頭腦讓他很少會重複做一件事，而如今他卻重複看了兩遍視頻，好吧，他已經在看第三遍了。
第三遍視頻看完，老者雙手交叉托着下巴，目光依然留在已經停止播放的視頻上，許久，管家才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
“明天一早把斯科特叫過來吧。就說……”
他又停頓了一會兒，半晌搖了搖頭。
“什麽都不用說，直接讓他過來就行。”
管家輕輕應了一聲退下。
于是第二天一早，卷便接到了一早前往老宅、他“爺爺”要見他的消息。
電話不是他接的，管家對管家，是老宅那邊的管家直接打給這邊宅子的大管家的，然後大管家通知了布朗尼，再然後，布朗尼就直接殺到卷的房間了。
才早上七點而已，布朗尼就敲響了卷的房門。
斯科特還在他腦海中沉沉睡着，卷則在聽到敲門聲後從床上下來，穿着睡意，臉上卻殊無睡意的打開了房門。
然後，一開門就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怎麽這麽晚了還沒起床？既然身體好了就不要睡懶覺！”
看着身上衣服亂七八糟，明顯剛起床沒多久的布朗尼，卷本來想拿他比較一下，稍後考慮到對方是斯科特的長輩，在人類社會，長輩似乎天然就有許多特權，于是——
“尼考醒了嗎？”卷挑了同輩的人來對比。
嘴巴哆嗦了幾下，布朗尼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最後，丢下一句“快點收拾好，你爺爺要見你”就離開了。
其實卷本來也打算起來了，對于他這句話沒有意見，重新關好門，卷慢條斯理的脫下睡衣，然後換上今天要穿的衣物，清潔好面部，依舊把發型梳成自己習慣的樣子，他出了房門。
照例去餐廳點了好些食物，他正坐在餐桌旁等餐送到，不想沒有等來送餐的傭人，卻等來了一身清爽的布朗尼父子兩人。
布朗尼還好，依舊是一身休閑西裝打扮，看着和平時沒有多少區別，倒是尼考，他今天顯然在穿着方面比往常更加用心，平時每天都要用的香水沒有用，服裝從淺色系換成了沉穩的暗色系不說，他的發型也梳成了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樣子。
明明昨天為止，他還再梳和卷類似的發型來着，對了，據說也是和那位老爺子一樣的發型。
注意到卷的視線落在自己的發型上，尼考略僵硬地笑了笑。
他梳老爺子一樣的發型就是為了讨好對方而已，也順便為自己增加一點像對方的地方，之前還好，如今斯科特那個家夥居然也梳了一樣的發型，倒是一下子點名了自己的心思似的，而且……
看着和老爺子确實有幾分像的斯科特，心知有了更像對方的斯科特的對比，自己的努力只能是個笑話，這種情況下，他索性直接換了發型。
不過——
看着斯科特一身T恤牛仔褲，尼考心裏舒服了些，爸爸到底還是更愛自己的，自己出門前特意提醒自己今天要換上爺爺喜歡的暗色系，而顯然，斯科特是沒得到這個提醒的。
是的，“斯科特”·卷，确實沒有得到任何提醒，非但沒有得到着裝方面的提醒，他還坐着等着吃早餐呢！
“還坐在這裏幹什麽？”看到他原地坐着不動，布朗尼又生氣了。
“吃早餐。”卷老老實實回答他道。
然而，就是這副慢條斯理的樣子讓他看了更生氣，布朗尼臉色更黑了，聲音也不由得提高：“吃什麽早餐？你不知道你爺爺這麽早叫你過去，就是要和你一起用餐的意思嗎？”
“不知道。”卷依舊實話實說。
于是——
布朗尼還想說些什麽，然而看到已經從門口進來的潘妮夫婦，他不再吭聲，只是從另一個出口向外走出去，眼瞅着卷還沒動，低聲從牙縫裏呲出一句“跟上”，他随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至于卷，既然見到潘妮夫婦了，他就老老實實的和對方互道早安，然後才離開。
倒是潘妮看着離開的父子三人，半晌又笑了：“我聽管家說的可是老爺子只讓斯科特過去見他而已，沒聽說讓另外那對父子也過去。”
“你說他為什麽招呼都不和我打就跑了？是怕我說破這件事嗎？”
“呵呵~我才不說呢！能蹭成功也算他的本事，不過連個見面也要蹭，他對那個養子還真是好呢。”
說着，看着布朗尼的車子消失在餐廳前，潘妮心情一下子好了，眼瞅着之前卷點的餐都到了，她索性也不看菜單了，非但自己不看，她還讓自家老公和兒子也不要看了。
“來來來，我們今天嘗嘗斯科特的早餐吧，哎呀，平時看那孩子吃的那麽香的樣子，我也很想嘗嘗看呢……”
白色的餐廳內，潘妮一家津津有味地吃的卷留下來的早餐。
而在車子上，布朗尼一家則坐在一輛車子上，然後一路無語。
布朗尼沒和卷說話，不過同樣的，他也沒和尼考說話。而在他看不到也聽不到的地方，卷則一直在和斯科特說話。
“啊……好像很久沒見過爺爺了，他老人家事情忙，又說在他面前我們都不自在，所以沒和我們住在一起，我們管他老人家住的地方叫老宅，其實那邊是一棟很新的建築來着。”腦海中，斯科特在給卷補課。
“雖然沒見過幾面，不過老爺子應該很喜歡我來着。”他對卷道。
“為什麽？”沒見過幾面，那憑什麽知道對方很喜歡自己呢？卷有點不解。
“因為他把全部財産留給我了啊！當然，那是上輩子。”
“說起來，爺爺現在已經一百多歲了，他老人家應該也快到時間了，上輩子，我們倆就是一前一後走的……”斯科特回憶道。
“唉，我上輩子很怕他，本以為他很讨厭我的，沒想到他卻能把財産都留給我……這輩子本來想多親近他一點，然而來到這邊才發現他根本沒和我住在一起，除非他找我們，否則根本見不到他……”
“說起來，這輩子我還是第四次見他，他主動提出要見我更是第一次，哎？話說他老人家為什麽要見我？”這時候才想到這個問題，斯科特疑惑了。
卷自然也不知道答案，沒有吭聲，他只是一臉沉靜地坐在那裏，視線從路邊偶爾經過的雕塑上略過，沒過多久，他就到了另一座大宅前。
老人似乎特別喜歡白色，布裏查家的新宅是白色的，這邊的老宅依舊是白色的。斯科特說的沒錯，這裏雖然名義上是老宅，然而建築明顯比他們住的新宅要新，也大得多。
看來這位老人雖然一個人住，卻并沒有在生活上委屈自己的意思，相反，他住的比兒孫們更寬敞也更豪華。
駛過長長的草坪，他們的車子終于停在了大宅前，管家早就在臺階下等候衆人，看到布朗尼帶着尼考從車內出來，他面不改色，臉上依舊挂着有度的笑容，然後，在看到卷從另一側車門下來的時候，他迎了上去——
“斯科特少爺，老爺在樓上等您。”
聽到這句話，布朗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帶着兒子跟上，然而——
臉上的笑容依舊飽滿，然而管家卻轉過身來，看着布朗尼父子倆，他直接介紹了自己的副手給兩人：“約克，帶布朗尼先生和尼考少爺去餐廳用餐。”
說完，他又面朝布朗尼補充了一句：“今天的早餐有老爺子親手釣的魚呢，很大很新鮮，請一定要嘗嘗看。”
碰了個軟釘子，布朗尼還不死心：“斯科特身體剛剛有點好轉，我怕他堅持不住……”
笑容的角度都沒變一度，管家依舊笑眯眯：“請布朗尼先生放心，老爺這裏的醫生非常專業。”
說完，不給布朗尼繼續說話的機會，他有禮貌地退下了。
陽光下，布朗尼的臉色有點鐵青。
還是旁邊的管家副手說話提醒了他——
“布朗尼先生，尼考少爺，廚房那邊剛剛通知，說是烤魚已經上桌了，請去餐廳用餐？”
沒錯，布朗尼“先生”，尼考“少爺”，布裏查家有四位少爺，斯科特、賈普和尼考是少爺，賈普的爸爸約拿是少爺，至于自己則是先生，而老爺只有一個，那就是老布裏查本人。
“想當老爺就自己奮鬥去吧！”這是那位老爺子的原話。
所以自己就變成了“先生”，而約拿和自己的兒子一樣，還是少爺。
想着這稱呼上流露出的細微區別，布朗尼僵硬地笑了笑：“倒要嘗嘗老爺子親手釣的魚。”
說着，拍拍兒子的肩，他們跟着管家副手向相反方向走去。
然後，他們品嘗老爺子親手釣的魚的時候，卷則親身站在了老爺子面前。
“可以陪我釣會兒魚嗎？”輪椅上，老人朝卷發出了邀請：“待會兒我們可以一起吃釣上來的魚。”
于是，早餐要現抓嗎？
不想餓肚子，卷欣然答應了對方的邀請，然而——
看看此時的房間，和第一次見到斯科特的地方一樣，這裏也是個海景房。
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如今卷已經知道自己之前見到的房間是什麽了。大概是開采海底礦産出身的緣故，布裏查家似乎很習慣在自家設置海景房。
只不過，斯科特那邊的海景房是風景宜人的淺水海景房，而老布裏查這裏的似乎是深海的海景房。
荒蕪，黑暗——是卷對這片海景的第一印象，仔細看，前面那片海中還有好些開礦設備，似乎是個廢棄的海底礦井？
而這裏的魚似乎也不多，偶爾有條魚經過，也是一副看上去就不好吃的模樣，深海魚的長相，你懂的。
不過，這裏既然是海景房的話，那魚要怎麽釣？
卷看向老布裏查。
似乎意識到了他的疑惑，老布裏查朝他招招手，然後滾動輪椅，帶他來到了巨大玻璃屏幕的角落。在那裏，卷看到了很熟悉的設備——
是昨天挖礦用過的操作設備！
然後，指着這兩套挖礦設備，老布裏查對卷道：“用這個釣魚，可以嗎？”
看了看一臉玩味的老布裏查，卷直接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