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舞劍

第32章 舞劍

京城的雪總是停了又下, 斷斷續續,飄飄灑灑,許安珩坐在榻上, 抱着一只橘黃色的毛團暖手。

“這天可真冷。”夏荷從外面進來, 冷的搓了搓手。

許安珩看向窗外,北風席卷,亂雪紛飛, 他低下頭,右手輕輕揉着貓兒柔軟溫熱的腹部。

這貓兒是過年時正式被收養的, 年初三那日, 貓兒下午是拖家帶口來的。三只橘白相間的貓崽輪流被它叼着後脖頸從院牆上跳下,許安珩當着它的面,試探着去摸它的崽子, 這貓兒只也不管, 自顧自的打理自己的皮毛。見此,許安珩便知道, 這貓兒是願意被收養了。

在第一次喂貓的那晚, 許安珩便告知了爹娘此事,并言明自己想養只貓兒。因此,早便獲得爹娘首肯的許安珩見貓兒願意留下, 當即便把它們帶回了院中, 将貓兒清潔一番後,便帶着去給爹娘過目,又讓人去鄭府傳話,讓小哥兒過來看看。

鄭清衍早便想養只貓兒, 見橘白大貓願意跟着許安珩, 他便捏着貓兒的爪子, 和它商量勻一只崽子給他。

叽裏咕嚕說了半晌,也不知是不是給貓兒說煩了,只見它從許安珩懷中跳下,踱步走入三只正在互相打鬧的崽子中間,叼起一只便甩進小哥兒懷裏,接着又窩回許安珩腿間趴着,張大嘴打了個哈欠,睡了。

幾只貓兒都有了歸宿,鄭清衍抱着軟乎乎的貓崽,蹭了又蹭,把貓崽蹭的東倒西歪,“咪,咪”的叫個不停。

驟然被帶走一只貓崽,雖是經過大貓的同意,但許安珩與鄭清衍為了讓它安心,每次無論是誰要去另一家串門,都會把自家的貓兒都帶上,為此許安珩還要找丫鬟要了個籃子,布置的暖和又溫馨,裝着兩只成人巴掌大的貓崽,穩穩當當。

年節早已過半,這幾日在家中大魚大肉的吃着,又懶于動彈,許安珩只覺得自己臉都圓了一圈,看着屋外風雪,他默默祈禱,只希望能早日放晴,冰雪消融。

天公作美,元宵前兩日,天清氣朗,天空宛如一塊絲滑的錦藍色綢緞,無一絲雲彩,陽光刺眼又和暖。

趁着好天氣,許安珩帶着大貓,拎着小貓,拖家帶口的去了鄭府,家裏除了他和二哥,各個都是成雙成對,他才不去礙事兒,二哥也沒空陪他,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便要會試,這緊要關頭,家裏無一人敢去打擾,思來想去,還是去找清衍最自在。

鄭府的門衛早早得了少爺的令,見到許家小少爺,派人通傳後,也不等回信,便笑着放人進去。

跟着小厮來到後院,這裏是一個小型校場。此時,校場中央,鄭夫人正在習武,只見她手握長槍,一舞一揮之間,有雷霆萬鈞之勢,讓人心生震撼。

“唰”的一聲,一套槍法已至收勢,鄭夫人順手一扔,将長槍放回兵器架,爽朗一笑,快走幾步,揉揉站在小厮身邊,像是有些吓呆的許安珩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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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珩來了,冷不冷,用過飯沒有?”

許安珩拱手行禮:“鄭姨姨,我不冷,在家用過飯才來的。”

鄭夫人看他一板一眼行禮的樣子,手腕微動,搓搓手指,捏着他的臉揉了揉,笑道:“不必多禮,是來找清衍玩的吧,正好他也嫌家裏沒個人陪他,你們倆一起,我也放心。”話音剛落,背對着許安珩坐着,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哥哥的小哥兒便抱着貓颠颠兒的湊了過來,仰着一張玉雪可愛的小臉在鄭夫人懷裏撒撒嬌。

“好好好,你和安珩自己玩,娘不打擾你們,娘走了,啊。”鄭夫人在揉臉這一方面絕不厚此薄彼,将自家孩子白嫩的小臉蛋揉的粉嫩後,大步流星的走了。

“娘也真是的,”鄭清衍捂着自己的臉,頗有些委屈,“揉臉怎麽也使這麽大勁。”

許安珩好笑的包住小哥兒的臉,左右晃晃,煞有其事的道:“那可不是因為清衍太可愛了,臉蛋軟軟嫩嫩,不止鄭姨姨,我也想揉揉你的臉。”說罷,許安珩兩掌多用了半分力氣,像是真的要将小哥兒的臉蛋搓圓搓扁。

“不要不要。”鄭清衍往後一仰,掙開制住他的手後,将貓兒一放,拔腿就跑。許安珩也被激起了玩心,一撸袖子,作勢要将跑開幾步,正在做鬼臉挑釁的鄭清衍抓回來“蹂躏”一番。

許安珩比鄭清衍長兩歲,又是男子,如今已經比他高了近一個頭,腿長步子大,三兩步便能縮短兩人間的一大段距離。可鄭清衍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身材嬌小靈活,東蹦西竄,讓一旁的小厮暗暗咋舌,感慨小少爺不愧是兩位将軍孩子,手腳甚是靈活。

“哈哈哈,哈哈哈不來了,不來了,”在校場追逐半晌,最終還是許安珩耐力更勝一籌。他将小哥兒堵在牆邊,不客氣的揉着小哥兒瑩白如玉的小臉蛋,把人揉的直求饒。

這麽鬧了一場,兩人身上都暖了起來,便也不急着回屋。許安珩對兵器架上的各般兵器好奇的緊,繞着兵器架走了幾圈,遲遲不肯離去。

“哥哥,不能伸手摸,”鄭清衍見許安珩兩眼像是黏在面前的刀劍上,抓住他的手解釋,“娘說這些兵器都開刃了,會把手割破,不能摸。”

鄭清衍也不明白哥哥為什麽每次看見這些兵器都走不動道,這也不是第一次到校場來了,這不是很常見的東西嗎,他從小見到大,去他屋中的放玩具的箱子一翻,都能翻出幾把木頭刀劍來。

許安珩自是不知道鄭清衍在旁邊想什麽,他只是有些遺憾的摸了摸大刀的刀柄,試問哪個男生心中沒有一個武俠夢,剛才鄭夫人舞槍的飒爽英姿,一下就讓他想到了“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一人一馬仗劍走江湖,縱馬踏花自由潇灑的少年風華。

許是他臉上的遺憾太過明顯,鄭清衍扣着衣角,招招手,半白彎腰去聽,得了吩咐便後便行禮退下。

“少爺。”半白回來的很快,将手中其中一個木盒交到鄭清衍手中。

許安珩被他們主仆倆的動靜吸引,看着小哥兒手中抱着的長條形木盒,也好奇起來:“是什麽?”

木盒厚重油潤,并無多餘的雕花裝飾,鄭清衍把木盒塞進許安珩手中,讓他自己打開。

“送給我的?”許安珩笑眯眯的捏捏小哥兒的臉,道謝後,小心的打開木盒,裏面赫然裝着一柄劍。

許安珩沒想到小哥兒會送他一柄劍,一時間有些無措,他看看劍又看看鄭清衍,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看哥哥很喜歡這些兵器,但是這些兵器都太大了,有些豎起來比我和哥哥疊在一起還要高,就央爹爹制了一把适合哥哥用的小劍,這把劍尚未開刃,哥哥可以放心用。”鄭清衍推推許安珩,催促他将劍拿出來比劃兩下。

長劍劍身雪亮耀目,宛如黑夜中的月華,此刻陽光的照耀下,微微反着光,讓人不敢直視。劍柄處比之其他的劍更為小巧,想必是為了讓人更好抓握,劍的長度與重量也無一不适合,想來鄭将軍制作此劍,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鄭清衍看許安珩愛不釋手的拿着劍不肯放下,便知道他是極喜歡這份禮物的,他笑着說道:“本來我是想把這把劍當哥哥的生辰禮送給哥哥,是方才看哥哥眼巴巴的盯着這些兵器,我才提前将禮物送了出來,那今年生辰我送的禮物不合哥哥心意……”

“不會,”許安珩将劍放回盒中,“你送什麽我都喜歡。”

小哥兒送他的每一樣禮物,無一不出自他的真心,從剛開始的一個玩具,一份糕點,一幅畫,到現在的這柄劍,都是他自己極其喜愛,珍之重之的物品,其中蘊含的心意在他看來比什麽都更難得可貴。

鄭清衍聽得此話,臉頰微紅,他微微仰起下巴:“我送的禮物本來就都很好。”說完又推推許安珩的手,讓他将劍拿出來。

“我還不會使劍。”許安珩有些無奈,家中确實請了位師傅教他與鄭清衍習武,可他們年歲尚小,習武也不求上馬殺敵建功立業,只為最基本的強健體魄,防身自保,故而只學了些簡單的拳腳功夫,如今讓他使劍,他确是有心無力。

“我會,哥哥我教你!”鄭清衍就像是等着許安珩說不會一般,從半白手中的木盒裏取出自己的劍,像模像樣的挽了個劍花。

這下許安珩哪還能不知道鄭清衍是什麽心思,他伸出手指點點小哥兒的鼻尖,笑道:“好,那今日清衍就當一回夫子,教教我怎麽使劍,好不好?”

鄭清衍小臉紅撲撲,點點頭,拿起那把和許安珩相差無幾的劍,站到方才鄭夫人所站的位置。

陽光映照長劍,一抹金光随之舞動。

身形靈動,如行雲流水,劍招淩厲,有斷雲斬風之勢。

一舞畢,許安珩看着鄭清衍緊繃着的小臉,發自內心的感嘆:“厲害!”

“嘿嘿,都是爹娘教我的。”鄭清衍耳尖的聽到許安珩的誇贊,一下就破功了,耳朵也微微紅起來。

“那也很厲害,”許安珩由衷道,“練劍累不累?”

“累,手都磨出了水泡,”鄭清衍将手攤開伸到許安珩面前讓他看自己手心,“但是,我喜歡,也不覺得很累。”

許安珩捏着小哥兒的手,水泡已消,如今只剩幾個薄繭,他心疼的摸了摸,說不出話。

鄭清衍倒是不太在意手上的繭,他現在更想教哥哥學劍!

許安珩看着鄭清衍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只得把口中的話咽下去,專心跟着小哥兒學招勢。

天地茫茫,殘雪斑駁,屋檐處,有雪水順着落下,竹籃裏,挨挨擠擠的幾只橘黃色毛團,聽着校場中央的劍聲,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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